If I am live
Or I die
I will be a happy fly.
不管我活着
还是我死去
我都是一只牛虻
快乐地飞来飞去
目录
第一部分 马吕斯的回忆录2
第一章 我的被捕2
第二章 诗人的自白书7
第三章 帽子与百灵鸟17
第四章 酒鬼的胡言乱语23
第五章 最后的告别27
第二部分 尘封多年的档案35
第六章 安灼拉的通信集36
第七章 沙威的审判记录36
第一部分 马吕斯的回忆录
亲爱的朋友,
谢谢你翻开这篇回忆录,我不知道我会留下什么,但我知道,在那个黑暗年代中必须有人要记录些什么,毕竟我见证了这一切,这屈辱的,充满热血的,洋溢着热情的年代。在这里,希望从未死去,自由从未被剥夺,即使我们身陷囹圄,被囚禁在地下黑暗的坟墓中,但黎明的曙光定将化成烈火,将这一切浑浊腐朽的污秽,连同黑暗的坟墓一起烧毁。
朋友们呀,请替我将这个故事传颂下去。倘若我死了,人们呀,要记住我是爱你们的,法兰西,永远不会低头,法兰西,他这只雄狮,他曾经以及将来也将永远屹立于欧洲大陆上。
马吕斯·彭眉胥 于监狱中
1944年6月5日
第一章我的被捕
夜幕降临,10月的巴黎早已经秋季,寒气逼人,我裹紧外套走在街头,看着不远处稀疏的灯光,现在还不是宵禁,所以加快了行进步伐,但依然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暗探在跟踪,走到城郊附近,当缪尚小房子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我知道那就是我的目的地。
“你来了?路上没有遇到尾巴吧。”巴阿雷打开门问候了一句。“快进来吧。他就在这里。”
我点点头走进了室内,空间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看上去这里要丢弃了,难道又要转移开会的地点,我跟随着巴阿雷走进里屋,虽然窗户拉上了窗帘,煤油灯凄惨地发出微弱的灯光,但借着灯光依然可以看清被绑在椅子上那个人的面孔。他梳着长头发,一脸忧郁带着惊恐地眼神看着前方,他的嘴被油布堵住,但我仍能一眼就认出了他,普吕戎——那个出卖让·勃鲁维尔的叛徒。
“他就是那个叛徒。”巴阿雷的话音刚落,蒙帕纳斯点点头,同时从餐厅走出来两个人,金发的安灼拉冷漠地看着前方,金发在昏暗的房间中依然发出别样的光彩,安灼拉径直地走到普吕戎面前,而公白飞在他们身后几乎没有言语也在注视那个叛徒。安灼拉从衣兜里取出一把枪,然后安装上了消声器,将视线转向墙上挂着那个钟,“集中你的思想,祷告或者思考,随你便,给你一分钟。”安灼拉眼睛几乎没有移开钟,当秒针转回原来位置时,安灼拉扳动枪栓,扭过头将枪抵在叛徒的右耳上方。
“啪”的一声从枪口发出,那叛徒就仰脸向后栽了下去。
叛徒的尸体被蒙帕纳斯移走后,安灼拉慢慢地靠在墙边,。“拉马克,由于叛徒的出卖,已经牺牲了”眼角里含着泪花,好像忍着巨大悲痛才说出这句话的。
“你说什么?”巴阿雷惊讶地冲了过来,差点把旁边的博须埃撞倒,“这不可能。”
“是真的。”公白飞肯定地回复到。
拉马克的牺牲对于抵抗组织来说是一个沉痛的打击。安灼拉深吸一口气,将手搭在巴阿雷肩上,"同志们,我们日后的斗争会更困难,更严峻,不管怎么样,如果你们有谁想放弃,可以离开,我不会强行要求他的。"
"你这是什么话!"安灼拉的话音刚落,我转过头看着他。"如果不是你,我恐怕还在迷茫中,根本找不到方向。"
"我们愿意与你共命运!"公白飞的话冷静又充满了自信。"安灼拉,哪怕日后的道路上有更多坎坷,更多波折。我们都不会放弃的。直到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恢复自由。"几乎所有人都在响应公白飞,虽然房间昏暗,但依然可以看见安灼拉眼睛中饱含的泪花。安灼拉与我们一一握手,会议结束了。战友们准备告别。
就在这时,一声酒瓶摔碎的声音从楼下传来。"那个酒鬼又在搞什么鬼?"博须埃无奈地吐槽了一声。
"不好!是格朗泰尔的信号,有盖世太保!赶快从后门撤离。"安灼拉机警地站了起来。拉了拉我说到,"马吕斯,你先走!"
"不行!你们先撤离!"我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景,虽然内心很慌张,但保护同志的念头冲到了第一位。
“我命令你!”安灼拉严厉地说。
“我请求你!”我坚持道
"彭眉胥,别浪费时间。你社会作用非常大,服从命令赶快撤离。"公白飞补充道,在安灼拉的命令和公白飞的劝说下,我被迫与博须埃一起撤离了会议室。
躲避了街上的盖世太保后,我的心跳才恢复了平静,然而不远处一声爆炸声,再次让我的心悬住了。是谁?有人牺牲吗?安灼拉?不可能!我的朋友们任何一个人都绝对不可能牺牲!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推开了家门。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再有五分钟就戒严了?不知道吗?”姨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是不是又跑去散发传单什么的?”外公“啪嗒啪嗒”敲着拐杖从卧室走出来。目光带着不屑和愤懑。“马吕斯,你知道你给家里带来多少耻辱吗,真是丢人现眼!”
“外公!我……”我看着外公的神情,极力隐藏内心的愤怒,安灼拉说过,我要利用外公的社会地位,这样才能更好的为抵抗组织服务。甚至还可以解救被捕的战友们。
“你就别说了!好自为之吧。”外公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烟雾盘旋在在客厅上空。“我也知道你在做什么!但你要知道分清现在的形式。而且在巴黎还有那么多的盖世太保。”外公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并不继续说下去,然后吸了吸鼻子,当他抬起头后我惊奇地发现他眼角的泪痕。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外公流泪!外公,一个非常重视贵族身份和权势的人,曾经因为父亲低微的身份拒绝让他与自己见面,就是这件事让我永远无法原谅他。
“马吕斯!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希望你发生任何意外!”外公支支吾吾地说出这句话。
我任手中的帽子掉落在地上,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知道面对九旬老人的这样的话如果丝毫没有反应的话看起来不符合情理。
他转过头,注视着我,眼角的泪痕并未消去。“我不想像失去女儿一样再失去你。”
这一刻,我意识到了眼前这个老人我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他是我的外公,我母亲的亲生父亲!“扑通”一声,我跪下了。“外公!请原谅我!”紧紧地抱住面前这个老人的膝盖,我的年少无知,让我误会了外公,让我对外公心怀恨意,是我对不起他。
“嘭嘭嘭”撞门的声音打断了自己,姨母刚刚打开门就被闯进来的人甩到了一边,看着他们的衣着,我顿时明白了,他们是盖世太保。
“你们是谁?”外公沉稳地坐在沙发上。根本没有看那群人。
“吉诺曼先生,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我想问一下,您的外孙子,马吕斯·彭眉胥在家吗?”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上前来,鞠了一躬。
怎么这么突然?难道与今天晚上的会议有关?可是在场上人几乎都不可能出卖我,安灼拉,公白飞,巴阿雷,博须埃,蒙帕纳斯,他们都比我早加入抵抗组织,深呼吸一口。走上前沉稳地说道。“我就是!你们找我做什么?”
“带走!”军官身后的盖世太保立刻拔出了枪,指着我,有两个盖世太保架起了我的双臂。
“等等!凭什么!”外公站起来阻止道。
“很抱歉,吉诺曼先生,我们收到有关情报,你的外孙子马吕斯·彭眉胥是巴黎抵抗组织的成员。”
一听这话我的心凉了一大截,什么?我被出卖了?怎么可能?究竟是谁?我不想怀疑我的任何有关战友,他们都那么坚定,为了法国的自由都宁可牺牲自己的性命。我绝不相信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出卖我!
“你们有什么证据?”外公不依不饶。
“吉诺曼先生,我知道您支持我们!我希望您不要干扰我们的行动,好了,带走!”那个军官顿时转变语气。
“等一下!”我知道这一走我可能真的不会再回来了,我可能再也见不到我的外公,我的姨母了。如果说刚刚得知自己被出卖的时候我有一些慌乱,但此时我比任何时候都平静,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让我对外公再说一句话,可以吗?”
军官点点头。两个盖世太保松开手。我看着外公苍老的面孔,努力忍住眼泪。“外公,我爱你。”
“我等你回来!马吕斯!我的孩子。”外公坚定地回复到。接着我就被盖世太保押走了。
第二章诗人的自白书
街上早已经没有了人影,咖啡馆早已打烊了,宵禁已经开始了,道路两旁的灯光一盏盏的熄灭,黑暗中老鼠的眼睛开始亮了起来,寻找深夜中的食物。
车子停在了蓬图瓦兹街,然后感觉身后被推了一下。我被两个盖世太保挟持着,走过一间又一间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我被带进了一间没有标记名字的屋子里。
门开了,那个军官鞠了一躬就离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站在一个办公桌后面两手提着一件宽大的,有三层披肩的加力克大衣的下摆,那人一张方脸,嘴唇薄而有力,两丛浓厚的灰色鬓毛,深凹眼眶中透露出冷冷的目光,让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虽然身后依然有两个盖世太保,但我的目光完全被面前这个人吸引,这个人打量着我,然后用完全听不懂的语气说:“彭眉胥,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不语。这个人居然知道我父亲?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很怕,对不?”
“怕什么?”
“真相!”
我咽了口吐沫,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的确说对了,我怕得知真相,知道是谁出卖的我。我不想怀疑我的任何有关战友,然而现在,只有面前这个人,他身上散发的寒意让我感觉到窒息,深吸一口气。“没有什么比看见您更害怕了。”
他定定地望着我,空气仿佛凝固了一分钟,然后他噗一声笑了出来。“你很诚实,希望在接下来的回答中也能做到诚实。彭眉胥先生。”
“你是谁?”我直接了当的问道。
“朱维尔·沙威。”他绕到办公桌前,“你可以叫我沙威。”
听着他的名字,咽了一下口水,抬起头直面他。“你抓错人了!”
“我本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沙威笑道,“马吕斯·彭眉胥,这样是救不了你自己,甚至还会连累你的朋友的。今天晚上不就已经牺牲一个了吗?叫巴阿雷,还挺年轻,怪可惜的。”
什么!巴阿雷已经牺牲了?不,我不相信,怎么可能,他那么勇敢,不怕任何危险。不,我不相信。泪水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我知道我不争气,但面对朋友牺牲的噩耗我不能控制自己。
“他为了阻止我们行动居然和我们的人同归于尽,拉响一颗手雷,就砰的一声化为灰烬了,我不想你和他一样犯傻。马吕斯·彭眉胥。”他靠近我的耳边,一字一句地刺激着我的神经。巴阿雷已经牺牲了,为了掩护我们撤退牺牲了生命!我不能让他的生命白白牺牲,于是我退后了一步,大喊道“我绝不会和你们合作的!绝不!”
刹那间,我后颈受到了重重一击,一下子失去平衡倒在地上,接着肚子,后背,一下,两下,三下……一连串的袭击伴随着剧痛袭来。我庆幸自己居然还能继续数数,牙齿碎了,眼前渐渐模糊起来。灯光在头顶的天花板晃动,慢慢地失去光泽,昏暗了下去。
一盆凉水突然落在了我的身上,猛地睁开眼睛,我被绑在椅子上,室内的灯光只能让我看清前面站着的人,门哗的一声开了,一个人被带了进来,他的金发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漂亮,一瞬间我以为我看见了珂赛特。但那个人慢慢转过身直到他说出话来,我才发现那个是安灼拉。天啊,安灼拉不是已经安全转移了,他怎么被捕的?他是被谁出卖的?如果安灼拉被捕那么也就是说整个ABC组织已经被击垮了吗?从让·勃鲁维尔的被捕到巴阿雷的牺牲,或许还有我不知道悲剧发生。紧紧咬住嘴唇尽可能不让自己表露出任何感情,装作不认识面前这个人,祈求上天给我一线希望,只要敌人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至少可以救他。
"你休想从我的嘴里套出任何东西。你唯一能知道的就是 我的母亲是共和国,我绝对不可能背叛她!我不会出卖的上级,更不会出卖我的下级。"安灼拉的话让自己的心坠了下去,仿佛掉进了黑暗的坟墓之中,我们的组织完了。
"难道你就不在乎你同志,你的朋友们的生命?"沙威冷冷地说,
“你认识他吗”沙威将目光转向我,问道。
“不认识!我不认识他!”我尽可能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虽然当时我已经想放声大哭了。
“呵,你要放明白点!”沙威冷嘲道。
“我说了!我不认识他。”尽管我知道我的话是那么苍白无力,我知道我的话不可能改变什么,但我依然对曙光抱有一线希望。
“已经没用了,马吕斯。”安灼拉摇摇头,只有那薄薄的嘴唇在微微颤抖,“我早已经被出卖了。”
沙威哼笑一声然后他抬了一下手,示意让旁边的盖世太保,然后几个人抬着一个担架走进来。直到他们把那个身影拖到我的面前,我才发现那个是让·勃鲁维尔——热安。
"这个编辑先生可是你们重要人物,失去了他估计你们就失去了主力。"一个盖世太保狠狠地朝热安的腹部的踢了一下。热安痛得叫了出来。
"热安——"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然后下一秒我就觉得自己的脸上重重地挨了一下。"闭嘴!"
安灼拉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嘴唇发抖,他的眼睛中发出了一股我从未见过的怒火,仿佛要烧了这座监狱,烧毁这帮侵略者还有那些可耻的叛徒。
"哦,对了,彭眉胥,这可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鉴于你的身份,只有你写一封自白书,向你们的战友,巴黎抵抗组织写一封公开的建议书,叫他们放弃抵抗,我就还你们自由,难道你不想见见你的珂赛特吗?"
什么?他们居然知道珂赛特!无耻!血液由于愤怒一下子冲胀到脑门上,咬着牙狠狠地盯着沙威看,真想看穿他那人皮下面究竟是多么凶狠的狼心。
“你的珂赛特,市长的女儿就在家里等着你回去呢。”
脚底传来挪动的声音,我低下头注意到热安正在慢慢爬起来,他紧紧把住我的手,仿佛要永远不想和我分开一样,他慢慢站起来,看着我,自从他被捕后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慢慢转过身看着安灼拉,由于被盖世太保挟持着,安灼拉并不能过来。我看见他们眼中的不舍,不,我看见了他们眼中的希望,那就是我一直等待的曙光,那把这昏暗的世界照亮的曙光。那是一团烈火,把这人间坟墓烧毁的烈火。是法兰西人民坚贞不屈的精神,是一个民族不朽的灵魂。
“自白书?我写!”热安反常的举止让自己惊呆了,诧异地看着他,但我并未从安灼拉的眼睛中读出同样的情感,安灼拉只是微微点点头。
热安艰难地走到放有笔墨的桌前,拿起笔墨,尽管由于刑讯导致他身上伤痕累累,几乎站不住,但他握笔却那么坚定有力,只见他写到:
自由,她是——
少女头带蔷薇花
身披短大衣,像大雁一样带着翅膀
飞向远方的田野。
自由,她是——
花丛中自由飞舞的蝴蝶
嗅着花香,向着朝日
自由,她是——
楼阁上空的繁星
给无聊的夜晚增添光彩
自由,她是——
巴黎黎明最美的日出,
给人民带来光和热,
带来希望与曙光。
我渴望自由,
站在楼阁搂抱少女
跟随蝴蝶与大雁
沐浴着巴黎最美的阳光
良辰美景,谁不渴望。
狡猾的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说
“跟我走,我带你寻找自由!”
但我深知,
只有怕死鬼才乞求“自由”
高墙囹圄筑成的黑暗的坟墓
只有烈火才能带来曙光,
哪怕那只是片刻曙光
但我能在烈火中得到自由!
“所以这就是你的自白书?”沙威像猎鹰一样盯着热安,
“没错!”热安坚定地回复着。
"把他带走,立刻枪毙!"沙威补充道“那就让你感受那一刻的烈火的燃烧吧”
"热安——"
"热安——"
热安被带了出去,只听不远处传来声音"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热安的声音充满了平静。
“我热爱花朵与阳光,我热爱云彩和繁星。我更深深地热爱我的战友们!战友们,我珍贵的战友们!能遇到你们我感到无比的幸福!”
热安从容地转过身,露出了曾经的微笑。
"法兰西万岁!未来万岁!"
枪声响了。[ 摘自《少女珂赛特》,有改动]
巴阿雷牺牲了,热安牺牲了。安灼拉被出卖了,我们的组织受到了前所未有灾难性的打击,是叛徒的出卖,还是有人告密?无论是哪种情况,事实就摆在眼前,我们组织内出现了叛徒或者告密者。我的朋友牺牲了,我的朋友们被捕了,我被捕了!
周围的高墙像一座坟墓禁锢着我的自由,禁锢我的肉体,但我的灵魂却飞向了远方,人类的思想是无法禁锢的,即使身陷囹圄也不会放弃任何斗争的机会,我是这样的,巴黎是这样的,法兰西更是这样的!
“法兰西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她是法兰西,就像“我的名字叫狮子””一样,安灼拉的话在耳边回响。
“天神阿波罗!马吕斯的灵魂,诗人的灵魂,请求您让他的灵魂回来吧!化成一种雾气,或者云,或是雨!让他归来吧……”
云,那是热安,似一股青烟般消散得无影无踪:雨,那是巴阿雷,总是把最美好的甘霖留下,然后自己与大地拥抱,融入大地,再也找不到他的印记。
“酒,才是世界上最真实的东西,当酒杯满了,我知道我该大醉一场了,酒杯空了,那就是世界末日……”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一个满脸胡茬端着酒杯的人正在俯下身子看着我,“你终于醒了,马吕斯。”
身上的疼痛让自己无法动弹,努力用干涩的喉咙吐出一个单词“水……”
“水是没有的,但是有酒,要不要来一杯讲讲你的情况。”那个人晃了晃手中的酒瓶。
“格朗泰尔!”安灼拉的呵斥的声音传了过来。什么?安灼拉还活着,真的太好了,我不敢相信,我努力转过头,终于在墙角处找到了安灼拉的身影,他靠在墙角,脸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面容极其憔悴,金色的头发耷拉在耳边,沾染着红色的血迹,好像有一只花在他金发中绽放。
“你终于醒了。你都昏睡了两天,吓死我了。”安灼拉憔悴的面孔挤出一丝笑容。
什么,我已经昏迷了两天吗?那么今天是10月25日?我很想说话,可是我的喉咙干涩。
“我这里还有点水,格朗泰尔替我递给他。”
水,当格朗泰尔递过来的时候,干涩的喉咙再也忍不住,一把抢过来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当剩下一点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安灼拉或者其他人可能比我更需要水,慢慢放下水。“我喝饱了。”
格朗泰尔嗤嗤笑了起来。“放心吧,水够用。”
我把头转过去,看了看安灼拉,安灼拉也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会,我再次端起水喝了精光。然后又栽倒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10月27号中午了。一个监狱医生过来帮我检查我的健康状态。紧接着我又被带走了,这回没见到沙威,只有几个盖世太保,皮鞭,拳打脚踢,这些早已经不是新手段了。
"还是不告诉我你们的领导人吗?"
"呸!"我用尽全力吐了那人一脸。接着又迎来了一顿毒鞭。
我庆幸珂赛特和外公没有看见我受到这种待遇,估计他们会受不了的,又是一记拳头,我感觉我的鼻子断了,血顺着鼻孔流了出来。我舔了舔嘴唇,一股血腥味呛到自己咳嗽了起来。我庆幸自己还活着。
一个发红的铁烙落在胳膊上后,我的意识又渐渐模糊了起来。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是11月1号中午了。
"求你了,他不能再受刑了。"格朗泰尔的声音传人耳中。
"那他呢?"一个盖世太保的声音。
"他也不行。你们想把他折磨死吗?他可是对你们非常有用的人呀。"格朗泰尔的声音里充满了哭腔。
"既然不开口,那还不如崩了算了。"那个盖世太保声音充满了愤怒,片刻,一声扳枪栓的声音。空气突然凝固,牢房中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努力转过头,可是身上的伤痛差点又让我晕过去。我不在动弹了,就是静静地听着动静。
"砰。"盖世太保模仿了开枪的声音,接着大笑地离开了牢房。
我松了口气。我慢慢地扭过头,安灼拉像一滩死尸一样昏迷在床上,他身上的伤更是触目惊心,他被盖世太保折磨得体无完肤。
"安灼拉!安灼拉!安灼拉!"格朗泰尔一屁股坐在安灼拉身边哭了起来。边哭边喊着他的名字。
第三章 帽子与百灵鸟
这是一封被放进帽子的信,我不知道当我看见这个帽子时心情是怎么样,因为我现在只能在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古费拉克带着这顶帽子走在街上的情景。
昔日路过让雅克卢梭街的时候,谁会想到我们如今会身陷囹圄,昔日一起讨论法典,讨论共和国与拿破仑,讨论戏剧与诗歌。何曾想过我们的朋友会天人永隔。热安牺牲的消息让监狱里每一个朋友都深感悲痛,我依然还重现他怀抱一本诗集与公白飞讨论自由与花朵。公白飞经常用他那粗狂的胳膊一边搂着热安,一边与古费拉克讨论宪章。
然而古费拉克激昂澎湃地反对着公白飞。每次都把公白飞辩论到有气无力,最后不得不用一句法式幽默结束话题。
而巴阿雷经常与若李讨论着戏剧,或者走到剧院,看见一张所谓古典派悲剧的海报,他就会跳到旁边的电线杆旁边,一手抓住电线杆,一手高举过头顶,高喊:“打倒资产阶级喜爱的悲剧!”然后在跳回人群参加若李与博须埃正在讨论的话题。
昔日,欢笑是聚会上最美的乐章。
今日,愤怒是隐藏在坟墓中的烈火。
柯林斯监狱是关押政治犯和抵抗组织成员的监狱,每个组织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平时我们被强迫做各种
的劳工,晚上,我们又被各种的提审,后来沙威不在提审我们了,大概怕我们真的受不了死掉了。一八三二号是我的牢房门号,我和安灼拉,格朗泰尔被关在这里。被捕后,很快我就从各式各样的人口中了解消息,我们的组织确实被出卖了,叛徒就在我们中间。但我们的斗争不会停止,我们在囹圄中依然在坚持斗争。
这里的看守叫德纳第,他个头不高,看上去很像一个地痞无赖,但他的眼睛极其犀利,无论你身上带的手表或是戒指,总会被他用各种理由洗劫一空。他经常说“无论谁当家,脑袋灵光才会笑到最后。”他那只酒槽鼻子总是能嗅到钱的味道。
沙威,是主管我们的盖世太保头子,他是德法混血,他为人凶狠狡诈,受过德国教育,他的审讯风格也格外不一样,和那些维希伪政府。民兵团完全不一样,他有自己的独特的方式,他很喜欢把猎物折磨完了再进行枪决,像一个时刻准备寻找猎物的猎犬,他的政治嗅觉很灵敏,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在监狱中,借着放风我们经常喜欢一起做运动,尽管就是那短短的几分钟,让我们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聆听远方船坞的声音,虽然当时已经进入了一月份,但这远方的声音却让我们聆听来自远方的希望,至少我们依然还活着。一八三二号牢房的狱友进进出出,有人熬不过刑讯,选择出卖了组织,有人宁可自杀也不想再接受刑讯,每天这里都有死亡,每天这里又都有希望。爱潘妮像一只精灵一样把这顶帽子交给了我。爱潘妮,我的曾经的邻居,我的好朋友,她经常利用自己是监狱看守的女儿出入监狱,也经常冒着生命危险替我们传递消息,我能将监狱中发生的一切记录下来也是多亏她的功劳,是她帮我弄到的纸和笔,让我记下来这用生命谱写的英雄赞歌,她虽出生在黑暗之中却不畏惧黑暗,有时候真的很难相信她是看守德纳第的女儿,她告诉我古费拉克在狱中组织绝食的事情被告密,他的案子已经转交给安全局,估计凶多吉少了。
马吕斯,
或许我不该带你来参加革命,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你就不会遇到这些令人头疼的事情了,你会和你的珂赛特一起游逛巴黎的卢森堡公园,我死了,告诉姑娘们请不要为我悲伤,我不希望你们在我的葬礼上流泪,那太不是我的风格了,而且我最见不得姑娘们那哭得像杏核一样的泪眼了,请为我擦干眼泪吧,朋友们。
另外,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那二十个法郎不用还了,你要相信不管现在如何,等待你们的必然是灿烂的明天,曙光依然会洒满法兰西的。
永别了,我的朋友。
古费拉克
古费拉克依然是古费拉克,曾经身无分文就离家出走的我在他的帮助下找到了工作,完成了学业,每次他都能雪中送炭,助人度过难关,在缪尚咖啡馆他总喜欢背靠在门口,带着帽子幽默地谈论着安灼拉的“阿波罗”的绰号。虽然他从未当安灼拉面叫过,但他的风趣感染着我们每一个人,尽管安灼拉偶尔也朝他皱皱眉头,不过每次还是被古费拉克的情绪感染了,如果说过安灼拉是领袖,公白飞是向导,那么古费就是中心,正是古费散发的光与热将我们凝聚在一起。即使遇到困难,只要有他在,任何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后来,从爱潘妮那里得知,当子弹穿透他的胸膛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灿烂,仿佛在枪响的瞬间他看见了黎明的曙光。她从来没有见过古费拉克笑得那么灿烂。
捧着这顶帽子,听完爱潘妮讲完,我发现她的眼睛中早已经噙满泪花了。我说不出任何话,只能捧着这顶帽子,因为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但监狱中的斗争依然在继续,胜利的曙光也即将到来,尽管情况越来越严峻,古费拉克的牺牲更是让监狱斗争更为艰难,叛徒依然还混在我们当中,我不想怀疑任何一个人,但朋友们一一牺牲不得不让我对身边的人产生了怀疑,
一八三二牢房里静悄悄的,我独自靠在墙壁上上想着从被捕开始的事情。安灼拉正在给公白飞写下一步的指导,格朗泰尔还在睡觉。
“24号”几个盖世太保出现在门口,是安灼拉的号码,安灼拉慢慢站起来,朝着我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回来,我的案子快结束了。”于是他走到门口,一名看守铐上他的双手之后就被带走了。紧接着门“咣当”一声又被锁住了。
“马吕斯先生!”没过多久,爱潘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努力站起来,走到门口,她向往常一样递了一封信给我。“我可能再也不会来了,这封信,我私藏了很久,抱歉。”
“怎么了?爱潘妮?”我顿时感觉到事情不妙,于是焦急地问。
“我听见蒙帕纳斯在和铁牙谈话了。”爱潘妮声音很低,但我听出了她在发抖,“是蒙帕纳斯出卖的你们。”
“什么?”我诧异了叫了一声。
我知道蒙帕纳斯喜欢爱潘妮,但我绝不会相信他会因为这个出卖组织,我被突然而来的信息冲击了一个跟头,仿佛胸口被钝器重重袭击了一下,一瞬间喘不过来气。
“蒙帕纳斯,早就……”爱潘妮声音呜咽了起来。“我对不起您。马吕斯先生,这辈子能遇到您,我真的很幸福。其实我早就有点爱上您了。”
“你还在吗?”
“他们要来了,我该走了。我对不起您,再见吧。”
“爱潘妮,爱潘妮,爱潘妮……”
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了。巴黎解放后,我试着回去找过爱潘妮,可是再也没有她的消息,很显然她被盖世太保秘密杀害了。
爱潘妮送进来的是珂赛特的信,看见珂赛特的信,已经发皱的纸上镌刻着清秀的女人字迹,由于长时间没有见到珂赛特,一刹那居然认不出那是珂赛特的字迹,不管如何,能收到珂赛特的信就足够让我激动到尖叫,仿佛心中的干柴一下子被点燃了,手中攥着信,迫不及待地拆开读了起来、
亲爱的马吕斯
我心爱的人,
自从你被捕后,我整天都在担心,我害怕我真的有一天失去了你,我天天向上帝祈祷,保佑我的马吕斯平安回家,或许上帝听到了我祈祷,父亲终于打听到了你的消息,这让我太开心了。
马吕斯你知道吗,父亲为了这件事费劲了心思,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不愿意去找那个沙威,记得曾经沙威也来找过父亲,那是你刚刚被捕的时候,沙威突然来家里,父亲借口离开了,但是那是沙威来找我,问我认不认识你,知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天啊,上帝知道,你的事情我从来不过问,但我永远支持你。沙威毫无办法,就离开了。但是父亲非得要我搬出去住,说为了我也为了你。没办法我只好按照父亲的吩咐去做。父亲是一个谜,就像你一样,不过我知道那些秘密都是对我好,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
真的感谢上帝,你还活着!你会永远会活着的!我永远等你,我亲爱的马吕斯要为我活下去!但我知道,在这个多灾多难的年代里,我不知道你做什么,但我知道你自有其原因,我永远支持你,我的心将永远和你在一起。
你的挚爱
珂赛特。
生活没有珂赛特真的毫无意义,珂赛特宛如一只百灵鸟,从巴黎市区飞进柯林斯监狱,飞进一八三二号牢房,飞到我的手心中,后来,我觉得是珂赛特的爱让我坚持活了下来,是珂赛特让我度过战后一个又一个充满噩梦的夜晚。
我知道这不是梦,每一天都是爱溢满了心,即使在如坟墓般的柯林斯监狱中,依然能收到珂赛特爱一样的曙光。我会活下去,我会为珂赛特活下去,我会为法兰西继续活下去的!
没过多久,安灼拉又一次浑身是伤地带了回来,口中不断地重复着"我不知道谁是影子,就是知道也不告诉你,因为我就是影子,一个可以看着你们灭亡的影子。"
格朗泰尔并没有说话,就是依然默默无闻地帮助安灼拉清理伤口,每次伴随着安灼拉疼痛的尖叫,格朗泰尔眼角就有泪珠划过。
我把珂赛特的信放在胸口,紧紧地握着,看着面前的安灼拉,不知不自觉中泪珠划过面颊,安灼拉也是有家人的,如果他的家人看见他这个样子岂不是更加难受。格朗泰尔转过来看着我,不想让他因为自己更加难受,索性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他慢慢地坐到我身边,我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抱住了他,扑进他的怀里啜泣了起来。
第四章 酒鬼的胡言乱语
自从爱潘妮失去消息后,监狱的消息渐渐开始闭塞,安灼拉被提审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每次都是遍体鳞伤的被扔回监狱,我不懂,为什么沙威不放弃呢?安灼拉宁死也不会出卖组织,更不会写自白书,叫安灼拉投降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共和国是他的母亲,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爱着祖国。
“小子,你身体再健壮也经不起这般严刑拷打呀。”狱医每次帮安灼拉清理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都要感叹一句。
安灼拉只不过舔舔嘴唇,轻描淡写地回复一句“折磨我,至少比折磨我的战友强。”
安灼拉,我们的领袖,一个看上去和我同龄却比我大四岁的年轻人,是让我坚定革命信念的人。
“我的人生宛如影子一般,总是在阳光的背面,当我接近灯光的时候,我又被甩到的另一侧。”格朗泰尔睡醒又在胡言乱语了。
格朗泰尔,在缪尚咖啡馆的时候,格朗泰尔就是一个出了名的酒鬼,他从来不参加会议,只是坐在门口边喝闷酒,他不算我们组织的成员,但是如果失去了他我们根本不会存在。虽然他什么也没有做过,但他又是我们组织不能缺少的一员,他智斗党卫军,骗过民兵[ 法国民兵:由维希政府组织起来的法奸军队],调戏过盖世太保……
记得有一次,大家都分配了任务,但梅恩便门没有人去宣传,安灼拉正不知道再派谁过去了,这个时候唯独没有任务的格朗泰尔站起来,“还有我,我可以去!”
“你去?”安灼拉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格朗泰尔。
这让格朗泰尔很不舒服,他站起来走到安灼拉身边,然后用仿佛受侮辱一样的语气继续说:“安灼拉,你太小看人了,我虽然是一个怀疑主义者,你们的会议我多多少少也参加几次,我知道该做什么。”
“你没有信仰!格朗泰尔。”安灼拉嘲笑道。
“我没有?等着瞧吧,安灼拉!”格朗泰尔不屑一顾地端起酒杯。“不过你说的很对。我什么也做不成。我就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舞,而你安灼拉就是那风,把我吹向哪里我就往哪里走。我是随风而行的。”
格朗泰尔是一个谜,他清醒的时候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清醒,但就是当时很难就想到他的提示,他偶尔冒出的几句醉酒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事后却总能帮助大家度过难关,格朗泰尔是一个让人摸不透的酒鬼。
“你了解影子吗?”这是我被捕后,格朗泰尔单独跟我说的。
我不屑,影子谁不知道呀?并不想理睬他。
“影子是一种背着光的生物,他们从出现就注定了他们无法见到光明,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孤独地生存着,无人过问,也无人愿意了解它们。”
我没有理他,但是感觉他的话怪怪的,不过他经常这样,也就没有继续去考虑。
他端起酒杯,继续说:“但安灼拉不一样,他是光,他是热,他把你和其他人吸引过来,然后你们又像飞蛾扑火一样一个一个消逝。安灼拉可近而不可及。”
“那你本可以出卖他保全自己。”我不知道哪里冒出的一把火。
“哈哈哈,马吕斯,早晚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所作所为的。”格朗泰尔拍拍我的肩膀然后咣当一下栽倒到另一边去睡觉了。
看着格朗泰尔,我一头雾水,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陷入了对珂赛特深深的思念。
虽然我,安灼拉和格朗泰尔在一间牢房,但安灼拉从来没有改变对格朗泰尔的态度,记得在一次监狱绝食斗争中,我们为了减少繁重的劳工,只能利用绝食进行抗议,帮助政治犯和劳工改善条件,安灼拉的胃里已经五天没有一点食物了,而在公白飞的传来的消息中提到了部分狱友已经开始出现脱水症状,若李已经开始昏迷了。虽然凭借医学生出身的公白飞全力救助,若李算是保住了生命,不过很多狱友已经濒临绝望,几乎坚持不下去了。一八三二牢房仅剩半瓶水了,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坚持下去,如果我并不是死在刑场而是被活活饿死,如果传到珂赛特哪里,珂赛特会怎样想我?
“我的爱人呀,我几乎天天都为你流泪,期盼着你会熬过苦难,但我没想到你居然饿死了。这太让我伤心啦。”接着她捧着我的囚衣大哭了起来,美丽的杏眼哭得红肿。她的父亲却在旁边冷笑“别人都说为法兰西牺牲的,他却是因为绝食被饿死的。”冷漠的眼神简直可以冰冻一切,满脸写着我的女儿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呢。
一想到这里全身冒着冷汗,我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死掉,至少我可以光荣的死去,这样我未来的岳父至少觉得珂赛特爱上了一个可以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虽然我已经牺牲了,但这样珂赛特思念我的时候,岳父不会干扰她,就让我以这样的形式活在珂赛特的心里吧!
“马吕斯!马吕斯!马吕斯!你还好么?”我慢慢地睁开眼睛,一缕金色映入眼帘。啊珂赛特!我见到了我的珂赛特吗?
“啊,天使!珂赛特!我的爱人!”
“醒一醒,马吕斯!”那个金发美人依然在努力摇晃着我。
“天啊!格朗泰尔他在发高烧!快把那半瓶水拿过来。”没过多久,一声咆哮。“格朗泰尔!你给我滚出去!”
等等那个金发美人是安灼拉,不是珂赛特!我猛地惊醒,努力侧过身子去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灼拉怒指着格朗泰尔,在不远处格朗泰尔蹲坐在地上,旁边躺着摔碎的瓶子。
“你是故意的吗?”安灼拉胸口上下起伏着,除却被捕那天,我从未见过安灼拉如此可怕。
“坐下来等死吗?如果你想用自己的谎言来赢得胜利?那简直就是妄想。”格朗泰尔一脸不屑,栽倒自己的床铺上背对着安灼拉。
坐下来等死吗?不,我们不会。安灼拉转过身,面对着我,表情依然很严肃,但仿佛并不像刚才那样愤怒了。他走回到我身边,轻轻把冰凉的手放在我的额头上。“你放心。我会带你们找到水源的!”
为了与敌人持续斗争,我们利用放风或者劳动的间休时候去找水源,终于找到了水源,沙威也被迫向狱友低头改善了生活环境。但就是因为这次绝食,古费拉克由于蒙帕纳斯的出卖,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第五章 最后的告别
亲爱的读者,感谢你阅读到这里,我庆幸我能用的我的笔把发生在监狱里的点点滴滴记录下来。为你们讲述那震撼的英雄事迹,这坟墓里的曙光。
我如果没有这些文字,我怀疑这些是我的一场梦,是我自己杜撰出来的,可是我偏偏用笔和纸记录了下来,来证明那些可爱的人是真实存在过的,行走在监狱传递着消息的精灵爱潘妮,视死如归的小诗人热安,还有受尽酷刑也不肯出卖组织的古费拉克,公白飞等等,对了,怎么可能忘记我们的领袖,那个宛如云石雕像般的安灼拉呢?这些人我都不能忘记,他们的名字即使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我也不会忘记,他们的面孔他们的名字镌刻在我的记忆深处,永生难忘。
1944年6月8日,盟军在诺曼底登陆的消息在监狱传来了,监狱里沸腾了,法国解放计日可待,但是黎明前的黑暗是最寒冷的。沙威也终于记起了我。
“如果你不告诉我影子部队[ 影子部队:法国抵抗运动中一支特工组织]的成员是谁的话,你的案子随时可以转交给国安局。”沙威威胁道。
“这对我有什么区别吗?”
“失去生的机会。”沙威冷冷地回复。
“对我来说,这个机会我宁可不要。”
“在家等你的不只是珂赛特,还有你的外公,哦对,你的外公现在身体状态很差。”
天啊,外公!我最对不起的人。同时也是此时此刻除了珂赛特最思念的人。
“你仍然认为你们会胜利吗?”
“显而易见。你们失败了。法兰西必将迎来自由!”
沙威并没有继续盘问下去,只是叫人把我押了下去。在回监狱的路上,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沙威要执意找到那个"影子部队"的成员?不过,不管他是谁,希望他藏好,千万不要暴露。可是没过多久,格朗泰尔被提审的次数增加了,但相比安灼拉的次数还是少一些。
一天,放风回来,安灼拉在整理东西,他换上了那套红色的外套,那是他被捕后一直珍藏没有穿过的,第一天由于刑讯导致衣服被撕破,后来他向爱潘妮借来针线补好了,金发在红色的外套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他简单梳洗了一下。然后走到格朗泰尔的身边,“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暴露的。你会看见法兰西迎来自由的。”
“我说过!我信仰你的。”格朗泰尔把手搭在安灼拉的肩膀上。“如果不是遇到你,我早就颓废了下去,就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荡,而你就是那个正确的风,把我吹到了正确的方向。”
“是你没有放弃,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安灼拉赞扬道。
格朗泰尔话音刚落,格朗泰尔就一把抱住了安灼拉。安灼拉呆了一下子,慢慢地回抱了他。
格朗泰尔一下子哭了出来,哭得泣不成声,不断地抽噎着,泪水划过他的脸颊。安灼拉更加紧紧地抱着格朗泰尔了,片刻,才用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格朗泰尔的后背,然后轻声的安慰道。“这并不是最后。我们还有最后一场战斗。法兰西没有自由,我们就绝不放弃,绝不妥协,直到我们脚下这片土地迎来自由的曙光。”
安灼拉慢慢地推开格朗泰尔,在分开瞬间,安灼拉揉了揉格朗泰尔的那乱糟糟的头发。
最后的一场战斗要到来了。我的时日也不多了,或许是今天,或许是明天,我思念珂赛特的日子也寥寥无几,如果我死了,珂赛特会为我哭泣吗?她会为我完成这篇回忆录吗?当我的视线与安灼拉的目光相触,立刻躲闪到一边,生怕让他知晓自己的心思,在这个时候,谁还会在乎我的儿女情长呢?
安灼拉朝我走过来,坐在我的旁边。“你后悔遇到我吗?”
“怎么可能?还记得吗?在上次监狱绝食行动中,是你鼓励大家,让狱友们坚持下去,如果没有你,早就放弃了。”我微微一笑。
“哪里的话,是你的请求,更是你的那种善良让狱友们坚持了下来。马吕斯,你是一名优秀的革命者。”安灼拉搂着我的肩膀。说“我谢谢你,有些时候, 你比我更适合领袖。还记得吗,我说过你就是头头。如果没有你,我们这个组织根本不可能坚持这么久,如果没有你,我们不可能有那么多来自维希政府的消息。你,马吕斯在我们这个组织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听着安灼拉的话,我哽咽了。我终于明白了格朗泰尔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嘴唇颤抖着。“安灼拉,我不后悔遇到你,见到你,我很荣幸与你一起革命!”
牢房外面传来一阵急促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略带德国口音的法语传来,“打开一八三二号牢房。”
门打开了,被捕的第一日的那个军官出现在面前。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我全明白了,这是最后的告别,难道安灼拉要被枪决了吗?不,我不希望。
“24号,安灼拉。”军官叫到了安灼拉的名字,我的心一沉一下子抓住了安灼拉的手,安灼拉也用另一只手握住我的,片刻后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后站了起来,朝格朗泰尔看了一眼。格朗泰尔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准备走过去,却被安灼拉瞪了一下,格朗泰尔只是停在了那里,就好像有人突然间按下了暂停键。
那个军官笑了一下。“45号,格朗泰尔。”
“我也算一个。这回即使不允许也要允许了。”格朗泰尔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仿佛他去的不是刑场,而是一场婚礼。
“68号,彭眉胥”军官叫到了我的名字,好吧,那一刻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珂赛特了,满脑子除了珂赛特再无任何事情,片刻,当盖世太保押着我走出牢房,来到走廊中,我才反应过来,我需要做些什么,安灼拉走在前面,格朗泰尔走在我的身后,一个个狱友加入我们,有公白飞,若李,博须埃,我甚至还看见了古费拉克的那些姑娘们……“祖国的子民醒来吧,光荣的日子到来了!
与我们为敌的暴君,血染的旗帜已经扬起!
血染的旗帜已经扬起!”
不知是谁唱起马赛曲,接着是两人,然后是五个,然后是一群,整个监狱都沸腾了。激昂的歌声飘荡在监狱上空,在巴黎的上空飘荡。
“公民们,武装起来!
公民们,投入战斗!前进!前进!
敌人的鲜血将浇灌我们的田地,
拿起武器!公民们!组织起你的军队!
前进!前进!
敌人的鲜血将浇灌我们的田地。”
安灼拉紧紧地握着拳头,高举着手腕上的锁链,脚下的锁链和着歌声的节奏。仿佛要将这座坟墓击毁。身后的格朗泰尔比任何人都唱得大声,他的眼睛里噙着泪花,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洪亮,几个看守已经畏惧地端起了枪,甚至还有人在阻止人们在歌唱,多么渺小呀,多么可悲呀!他们是无法阻止愤怒的人们的。更是无法阻止人们用歌声传递那种对自由的向往的!
自由!平等!这是法兰西人民永远不能抛弃的!从一七八九年大革命开始,多次与敌人英勇作战,法兰西人民用自己的鲜血证明了这个民族的不朽!用敌人的鲜血将浇灌我们的田地,无人将践踏着美丽的土地。
“祖国神圣的爱,请指引和支持我们报仇!
自由,亲爱的自由,战斗吧,拿着你的盾牌!
战斗吧,拿着你的盾牌!
胜利在我们的旌旗下,鼓起你的男子气概吧!
来吧,看你的敌人倒下,见证你的凯旋和光荣!”
尽管我看不见法兰西获得自由,但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法兰西终将获得自由与平等,美丽的香根鸢尾开满整个法兰西的土地,人们欢歌笑语,传承着"自由,平等,博爱"的法兰西精神,歌声依然连绵起伏,久久不止。
在监狱外面,那个军官把我们赶上一辆挂着“卐”字旗的绿皮军车,
“彭眉胥,等一下,你没有什么想留给您家人的吗?”我听出来他用了“您”。我抬起头看着他,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总感觉他有很多话想和我说。
“告诉我我外公,我真的好爱他!”外公,我最愧对的一个人,外公不希望我出现意外,他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现在他又要失去外孙了,谁不会热爱生命呢?但我知道,他会明白我的死是值得的,为了我们脚下的土地换来自由与平等,我宁愿牺牲自己。
我们一个个被扔上了卡车,在车上,若李紧紧地握住公白飞的手,公白飞浑身颤抖着,他身上的伤更加触目惊心,一只耳朵也不见了。
“叛徒蒙帕纳斯死在了我们的牢房里。”公白飞自豪地露出笑容。“我等不及了。就先下手了。”
“那个叛徒被公白飞活活掐死了。”博须埃补充道。
安灼拉抬起头,与公白飞目光相对。“真是难为你了。”
“我说过,我与你共命运。”公白飞欠了一下身子,与安灼拉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卡车在巴黎郊区行驶着,越过山岗,车轮与地面发出嘶吼的声音,不一会天空下起了雨,啪嗒啪嗒的雨滴掉落在车棚上。
“下雨了。”若李声音发颤地说。“如果是平时,这种天气我可能会怀疑我会感冒。”
“真凉!”博须埃感叹道。
“是的,六月的雨确实很凉!”我转过头,注意到博须埃伸出手让雨水落在手心上。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到他的双手已经因为严刑拷打烂掉了。
他露出淡淡微笑。“马吕斯,可以帮我正正外套吗?我系不上了。”
我点了点头。
安灼拉看着格朗泰尔,微微点头。“你可以告诉我们了吧。说吧。”
格朗泰尔笑了。眼角闪烁着泪花,“就让这个秘密埋进坟墓吧!”
安灼拉摇了摇头。"你比我们每个人都坚强。不要让它沉默。"然后他紧紧地搂着格朗泰尔的脖子,格朗泰尔叹了口气。“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组织了。我就说安灼拉是那阵风,把我这个断了线的风筝吹到了正确的方向。”
“所以你就是那个影子部队成员[1]?”公白飞补充道。
“是的。”格朗泰尔点点头。
外面的雨还在下,车停了,刑场和我想象一模一样,没有断头台,也没有绞刑架,只有一排机枪,沙威站在不远处,一个士兵为他打着雨伞。他身披大衣,注视着我们,咒骂了一句。“该死的。”
雨中。
我们手握着手,面对着面前的一排排机枪。
“法兰西万岁!祖国万岁!”
枪声响了。
但子弹没有穿过我的胸膛。
后记
这是我在缪尚咖啡馆写下的最后一段文字。
我不想再受噩梦折磨了,我多么希望那日我能和他们一起牺牲在刑场,而不是坐在这里写下这一篇回忆录,可那样谁又来讲述他们的故事呢?谁又来能铭记他们呢?
只有我。
为了祖国的自由和和平,牺牲生命轻而易举。但活着需要勇气,需要带着沉痛记忆面对今后的人生。看着缪尚咖啡馆的的点点滴滴,我仿佛依然能看见他们的身影,听见他们还在这里把酒话谈歌唱未来。
可是那日枪响过后,只剩下我自己苟活于世。
是珂赛特的父亲冉阿让救了我,后来我听说,沙威迫于肖尔铁茨[ 冯·肖尔铁茨(1894—1966)出身于普鲁士军人世家,毕业于纪律严明的萨克森军官学校毕业。是一名纳粹德国上将。二战期间,他作为德军在巴黎最后一个最高长官,没有执行希特勒的炸毁巴黎的命令]压力,只好遵照身为巴黎市长冉阿让的要求释放了我。可是我幸存了,我的朋友们却倒在了我的脚下,当日的雨水和血液混合在一起,形成了血河!
我爱珂赛特,我感谢她的父亲救了我,可是我无法面对迎面而来的,良心的声讨。噩梦的折磨,我曾经无数次想放弃生命,无数次举起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我都没有勇气扣动扳机。
我做不到!
或许,写下这篇回忆录能让我减轻我肩上的担子。那么,亲爱的读者,请你把这些感人的故事传递下去吧。
1947年6月5日
第二部分尘封多年的档案
1968年,我重返柯林斯监狱,虽然现在已经废弃了,但依然能找到当年的痕迹,是那些无知的孩子[ 指1968年五月风暴中游行的学生们]
]无法理解的革命情怀,
第六章安灼拉的通信集
公白飞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捕,有多少成功撤离,如果你有消息请立刻联系这个姑娘,她是我们自己人。巴阿雷已经牺牲了,我被和格朗泰尔,马吕斯关在一起。一切安好,我会努力保护他们的。
注意安全。切切
A·E
很显然这是刚刚被捕的时候,安灼拉给公白飞的信,信中依然充满了领袖风范,我知道安灼拉不习惯写全自己的名字,但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的泪水瞬间如破堤的洪水一样划过面颊。他当时中了八枪,屹立在山顶,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了一眼巴黎,就慢慢地倒下了。
安灼拉
一切安好,我和若李,蒙帕纳斯在一处。古费拉克与博须埃单独在一处。一切安好,斗争随时可以开展。
注意安全。
勿念。
公白飞
啊,公白飞……他倒在血泊中,当时一枪没有彻底死,没有人性的盖世太保有在他的胸口插了三刀。
安灼拉
一起准备就绪,随时待命!
古费
古费拉克
收到消息,敌人越来越严峻,监狱的条件越来越差,为了改善条件,下一步决定采取绝食斗争。
A·E
安灼拉
若李陷入昏迷情况危机。蒙帕纳斯状态不太好,感觉他好像有心事。
公白飞
安灼拉
悉闻古费噩耗,倍感痛心,叛徒依然还在调查。
斗争依然要坚持。
祝安好
公白飞
公白飞
A·E
公白飞
盟军在诺曼底登陆,胜利在望!
A·E
妈妈
原谅你有个不听话的孩子吧,我知道当你听到我的死讯你会多么悲伤,但我是为我的祖国而牺牲的,只要脚下的土地没有自由,我就要喂他去奋斗,妈妈,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这封信,请你别为我难过。我的牺牲是值得的。
你的儿子
A·E
R
如果你能看见这封信,那么恭喜你,你替我看见了法兰西迎来了光明,它一定很壮丽吧,美丽的三色旗在空中迎风飘扬,我们的领袖戴高乐从凯旋门下走过,整个法兰西都沸腾了,不是吗?每个人脸都挂着胜利的泪花。亲吻着国旗,互相拥抱着,庆祝着德国法西斯的投降。
我真想亲自看看那个情景呀,但我知道我看不到,格朗泰尔,一定要替我见证这个美好激动人心的时刻。
A·E
很显然安灼拉写这封信的时候,以为格朗泰尔身份还没有暴露,可是格朗泰尔,那个令人捉摸不透的酒鬼,在刑场上他紧紧地握着安灼拉的手,当枪响的时候,比任何人喊的都大声,他倒在了安灼拉的脚下,脸上挂着微笑。他再也无法看见这封信了。
第七章 沙威的审判记录
沙威的审判是1950年6月5日举行的,但这篇审判记录是在十年后得到的,虽然我曾亲自见证了沙威的审判,但对于沙威的身份,这份审判记录一直没有公开。
审判长:姓名
沙威:朱维尔·凡·沙威
审判长:出身德国柏林,母亲为法国人,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担任巴黎盖世太保上校,你被指控层下令累计屠杀550名战俘,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沙威:确有其事。
审判长:那么你就认为自己是有罪的了?
沙威:我并不这样认为,在当时,我的立场就是为第三帝国效忠,他们那些战俘违背了当时维希政府和占领区的法律,而我就是法律,我不认为我按照法律做的事情是有罪的。
审判长:既然你认为准照法律办事是无罪的,那么,你的行为是都按照所有法律的吗?
沙威:是的。
审判长:你的行为没有一点违背任何一部法律对吧?
沙威:是的
审判长:也包括国际公约?
沙威:(没有说话)
审判长:按照《日内瓦公约》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对生命与人身施以暴力,特别如各种谋杀、残伤肢体、虐待及酷刑;损害个人尊严,特别如侮辱与降低身份的待遇;未经具有国际社会认同、无必需司法保障的法庭宣判,进行判决或执行死刑。
你在巴黎的行为以及严重违背了《日内瓦公约》。所以,我认为你有罪!你还想说什么?
沙威:对此我无话可说,不过我一人想说,站在我的立场上,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审判长:我现在宣判:朱维尔·凡·沙威,有罪,犯反人类罪,判处你有期徒刑20年。如有上诉,可在4天之内向管制委员会呈交“宽恕请求书” 。现在退庭。
后来,我知道,在宣判5年后,沙威在监狱中自杀了。珂赛特的父亲,对此感觉到了惋惜,通过他讲述,沙威并未屠杀过犹太人,他只不过做了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沙威很残酷但不残忍,在岳父的帮助下,我得到了这份审判记录,他同意我把它公布于众,他说。"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正义。为了惊醒那些心中没有爱的人,只有去爱才能与上帝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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