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月朗风清。
洞庭湖畔,观远小楼。一个潇洒自若的身影,临窗独酌。天下闻名的覆雨剑,就被那么随意地搁在桌前。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那汉子面朝着窗外的洞庭湖水,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蓦然,两行决不轻弹的“男儿泪”已自虎目静静涌出。
“今日,又是惜惜的忌辰......”
看过黄易《覆雨翻云》的人,都会对这一片段印象深刻。黄易,开创了新一代武侠小说流派。是我最为推崇的武侠作家。《覆雨翻云》亦是我最为喜欢的一本作品。浪翻云的覆雨剑、庞斑的拳、韩柏的鹰刀、风行烈的丈二红枪、戚长征的天兵宝刃……尤其是浪翻云的覆雨剑,排名黑榜第一的覆雨剑,覆雨一出谁与争锋?
每逢忆起浪翻云,那幅画面便自然呈现于脑中,鲜活生动至仿佛亲临。
其实,浪翻云留下的,不是两败封寒的剑技,不是巧破乾罗的智力,不是折服“盗霸”的风仪,也不是独战“魔师”的豪气。
一个纵横江湖的无敌剑手,使人们记住他的,竟是那对亡妻的似海情意!
唯能极于情,方能极于剑。
一点都不错。
但在浪翻云而言,能不能“极于剑”,尚为其次。最重要的是,与心中至爱有影皆双,畅游名江大河,或是携手并肩,坐览洞庭月。这,才是人生极至!
浪翻云的强,在于他的随意率性、直指本心、不假勉强、顺乎天道!
从以湖为师,创下绝世的覆雨剑法,到以心为凭,恋上惊艳的纪惜惜,直至以情为引,趋达剑道的极境。浪翻云给人的感觉——他就是自然,自然就是他。
亦只有这般洒脱自然之人,才配使得那“天下第一剑”!
有人说,庞斑比浪翻云强,因为“无情”,所以了无牵挂。
真的吗?若真“无情”,如何肯为静庵退隐二十年?若真“无情”,如何忍那烧心妒火而成“道心种魔”?
其实,庞斑也有他的“极于情”。不同的是,浪翻云“极于情而终情”,庞斑“极于情而忘情”罢了。唯能极于情,方能极“道”。
一个“唯”字,折了多少英雄腰!
拦江小岛,拳剑相交的二人俱发出会心的笑。他们不仅不是敌人,甚至是知己,世上唯一的知己!
当庞斑驾着小舟,去向自己曾经的爱情道别时。
浪翻云一人单剑,傲立崖边。
衣抉飘扬的他在“临行”前更加深刻地念着那个名字。
“生无可恋,还不走么?”
明月在上,洞庭在下。
那是他的故乡。
“惜惜,我终于要带着你一同去了。”
当时明月在,
曾照彩云归。
明月难再醉,
彩云不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