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权归作者所有，转载请注明出处
【因为要结婚】六、所以反对骚扰（一）
愉快的周末转眼就过去了，杨岸悉养好了手，横郁铭差点儿累断了腰。
周一早上，横郁铭出门前，在门口踌躇了几步，对杨岸悉说：“今天副总回来吧？”
“是啊。”
“……尽量离他远点儿，副总喜欢跟年轻女职员接触。”
“你说的‘接触’，指的是社交上的还是肢体上的？”
“都有吧。”横郁铭无奈地笑了一下。
刚刚过九点，副总经理和秘书小黄一起走进了办公室。副总一路都笑呵呵地跟大家点头示意，杨岸悉保持着一贯的社交笑容站起身。
“这是我们部的派遣员工，小杨。”庞菱介绍。
“您好，我叫杨岸悉。”
“你好，这三个月好好干。”副总笑着伸出手来，杨岸悉也赶紧恭敬地把手伸过去握了一下。
“小吴怎么样？已经习惯了吗？”
“习惯了。”吴郦楠笑得有些勉强。
“那就好，那，例会结束后，你来一下我办公室，我检查一下你的学习成果。”副总说完，拍了拍吴郦楠的肩膀后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身后的黄秘书跟大家点了一下头，面无表情地快步跟了上去。
庞菱皱着眉头，表情复杂地目送副总，管霆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工作，吴郦楠一脸为难的样子来回看向庞菱和杨岸悉。
“庞姐……”吴郦楠用撒娇的语气呼唤庞菱。
“怎么了？”庞菱貌似是在明知故问。
“我不想去。”吴郦楠一脸要哭的表情。
“副总让你汇报工作，难道要我替你去吗？”说完，庞菱拿起笔记本，走向了会议室。
庞菱离开后，吴郦楠又向杨岸悉求救。“岸悉姐……”但是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杨岸悉装傻。
“副总他……总拍我，我这刚来一个月，浑身上下都被他拍遍了。”吴郦楠委屈地说。
“那是看你可爱，而且是拍，又不是摸，只是表示亲切而已，你别想太多。”管霆盯着电脑屏幕说。
杨岸悉看了一眼正在敲打键盘的管霆，心里不甚愉快。
“你直接跟副总说一下，怎么样？”杨岸悉提议。
“我怕他生气。”吴郦楠趴在桌子上。
“他生气了，对你的工作会有什么影响吗？”
“他是老板啊，他要是生我气了，那以后他利用职权欺负我怎么办？”
“只要你好好工作，他都到副总的位置了，肯定不会是不明事理的人，不会发生那种事的。”
“哎呀，你不明白……”吴郦楠放弃了跟杨岸悉的沟通，杨岸悉也不太能理解吴郦楠的想法。
例会结束后，副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落地玻璃和门上的百叶帘都拉了下来，从外面只能看到房间里的人的小腿。庞菱回到座位上，催促吴郦楠带上业务笔记去副总办公室。吴郦楠十分不情愿地从椅子上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杨岸悉回头看向副总办公室，只见吴郦楠和副总并排坐在长沙发上，两个人应该靠得非常近。吴郦楠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双手局促地抓着笔记本的边缘，副总先是拍了拍吴郦楠的肩膀，随后又拍了拍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杨岸悉突然心生厌恶，回头看向庞菱，庞菱注意到了杨岸悉的眼神，随即问了一个问题，“昨天让小吴整理的办公室租金、绿植租金什么的报价单在哪儿？”
“她可能还没做完。”杨岸悉回答。
“还挺着急的。”其实只要周五前做好就行。
“我去催她。”杨岸悉心领神会地马上起身。管霆想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话。
杨岸悉礼貌地轻轻敲了三下门，副总把手收回后，告诉杨岸悉进来。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但是小吴手里有一项很急的工作，她的文件不交上来，我们后续的工作没办法进行，所以您这边要是不急的话，可以让小吴先回去工作吗？”杨岸悉用略显为难的表情说。
“哦，不急不急，那咱们有时间再聊，你先回去工作吧。”副总又拍了拍吴郦楠的后背。
吴郦楠紧张得满脸通红，马上站了起来，鞠了一躬，说：“那我先回去了。”
跟杨岸悉离开副总办公室以后，吴郦楠抓着杨岸悉的袖子表示感激，杨岸悉拍拍她的手，安慰她。
原定于上周五晚上的聚餐改在了周一，聚餐地点在杨岸悉进公司前已经决定了，是一家巴西烤肉店。横郁铭工作的这家公司有聚餐交流的传统，以部门为单位的聚餐每个季度举办一次，以公司为单位的聚餐每半年或一年一次，聚餐费用当然是由公司负责，不想参加可以不去，但是很少有人拒绝这个集体活动。
这次的聚餐是以公司为单位的，主要为了欢迎上个月新加入公司的几位新职员，杨岸悉只是碰巧赶上了。
副总当然坐在最中心一桌的正座上，左手边是各部门的负责人。由于总务部人数较少，所以也被安排在副总那桌，坐在副总的右侧。正当黄秘书要在副总右手边坐下的时候，被副总拦住了。
“小黄你都累了一天了，找个轻松的位置坐吧，不用照顾我了。”副总貌似善解人意，接着马上冲吴郦楠招手，说：“小吴和小杨坐这边吧。”
黄秘书尴尬地谢过副总后，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坐，她的职位不属于任何一个部门。见她徘徊不定，庞菱招手，让她坐在自己和管霆的中间。
吴郦楠再度面露难色，杨岸悉则马上来到了副总右边，坐了下来。吴郦楠立马跟在杨岸悉身后，在杨岸悉和管霆中间坐下了。
副总和各部门经理发表了短暂的致辞之后，大家开始热火朝天地吃起来，巴西籍的烤肉师傅拿着大铁串游走在各个餐桌之间。
“小杨今年多大了？”副总嘴里的酒味儿扑面而来。
“二十八。”
“结婚了吗？”
“快要结婚了。”
“那恭喜了啊！不过，作为过来人，还是建议你考虑清楚再结婚，男人啊，不是谁都可信的。”副总笑呵呵地说。
“主要是像副总这样的好男人太少了。”旁边的销售部经理马上开始拍马屁。
“过奖过奖。来，咱们走一个。”副总举起白酒杯，向大家示意。
吴郦楠举着可乐，杨岸悉举着茶，副总看到后，有些不满意。
“你俩怎么回事？酒呢？”
“我不会喝酒……”吴郦楠摆出为难的表情。
“你们这些女生就是喜欢说自己不会喝酒，你觉得我们信吗？”副总催促她们把手里的饮料换成酒。
杨岸悉拿出手机，举到副总面前，说：“这是我的检查报告，我酒精过敏。”
看到铁证如山，副总的表情突然僵住了。这时，销售部部长再度站出来打圆场，“都是心意，喝啥不重要，对不对？酒不醉人人自醉嘛，高兴了喝水也会醉的。而且她们小姑娘，喝醉了晚上回家不安全，咱们都理解，来来来，干杯！可乐和茶也干了！量上可不能偷懒啊！”
在销售部部长的安抚下，副总的心情貌似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之后副总时不时地跟杨岸悉说上几句话，杨岸悉都给出了礼貌却冷淡的回应，副总渐渐地失去了兴趣，开始跟左边的各位部长们聊起了工作。
吃到晚上九点多，喝开心了的李数提议大家去唱K，但是领导层都表示不参加，只有几个二三十岁的跟着起哄。走到饭店门口，不甘心的李数走到杨岸悉和吴郦楠身边，热情邀请她们。
“美女都不去多没意思啊！”
“那你们也回家呗，明天还得上班呢。”杨岸悉意味深长地笑着。
“难得大家这么开心，一起去吧！”李数说着，拉住了杨岸悉的包。
“回去晚了，我男朋友会不高兴的。”杨岸悉抖了一下手里的包，示意李数放开。
李数听到“男朋友”这个词，便拉下脸来，发出不满的咋舌，放开了杨岸悉的包。
“我也走了。”横郁铭向杨岸悉身边靠近。
“你怎么回事？”李数质问他。
“我女朋友生气特可怕。”他笑着看了杨岸悉一眼。
“我不可怕。”吴郦楠举起一只手，笑嘻嘻地对横郁铭说。
“那你小心你男朋友出去鬼混。”横郁铭借着酒劲胡说八道。
解散后，横郁铭、吴郦楠和杨岸悉一起往地铁站走去。
“岸悉姐，你那个报告哪儿来的？回头我也弄一张。”吴郦楠走在两个人中间，挽着杨岸悉的胳膊。
“医院开的啊。”
“你是真的酒精过敏啊？”
“对啊。”
“我还以为你是骗人的呢。”
“那你呢？”
“我打算是先说我不会喝酒，要是蒙混不过去，我就陪他们喝点儿，然后装作喝醉了。”
“要是有哪个男的说要送你回家，你怎么办？”
“那……我就说让郁铭哥送我回家。”
“你觉得他们会听你的吗？”杨岸悉觉得吴郦楠傻得不止可笑，已经有些可怜了。
“那怎么办？我又没有酒精过敏。”
“想喝就喝，不想喝就坚决不喝。”
“岸悉姐，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吴郦楠摇着头，摆出一种经验丰富的前辈样。
“难道不是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吗？”
“那你不能喝酒，以前是怎么做销售的？”
“可能我的方案比白酒更能让客户开心吧。”
横郁铭全程沉默，心里却在暗暗点头。
聚餐之后，副总貌似对杨岸悉完全失去了兴趣，只继续“拍打”吴郦楠。而吴郦楠自从副总回来后，换掉了裙子，每天都穿着长裤来上班。在茶水间，副总把手按在吴郦楠的手上，“帮她”接热水；会议结束，吴郦楠去整理会议室时，副总总是最后一个离开，亲手把资料交到吴郦楠手里，然后拍拍她的手；午饭的时候，明明有黄秘书帮他泡茶，但他非要喝吴郦楠冲的咖啡……工作本就拖拉的吴郦楠，在这种情况的影响下，工作质量变得更差了。
一天，临下班前，副总突然出现在吴郦楠身后，看向庞菱。
“你们部的小吴能不能借我用用？”
“您有什么事吗？”
“明天要跟夏总吃饭，想带小吴一起去，有女孩子的话场面和谐一点儿。”
“和谐？”杨岸悉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现在不是提倡男女平等吗？工作的时候我也希望男女的比例可以平衡一些，他们公司来的都是男孩，我们这边也只有小黄一个女的，感觉有点儿失衡，就想带小吴去。”副总耐心地解释着。
“酒桌应该不算工作场合吧？”杨岸悉再度提出质疑。
庞菱赶紧打断她，“下班后是私人时间，您问小吴本人吧。”
吴郦楠面露难色，小声地说：“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大人可不能装病啊。”副总像跟孩子说话一样，用温柔的语气说，顺便拍了拍吴郦楠的头。
“真的是不舒服，胃疼了一下午了。”吴郦楠捂着胃，缩在桌子上。
“是吗？”副总并不相信，抬眼看向杨岸悉。
“可能是因为中午吃得不新鲜吧？我也觉得那家的肉有点儿臭。”杨岸悉抚摸着吴郦楠的后背，“我给你买点儿胃药？还是送你回家？”
“没事，我能坚持。”吴郦楠冲杨岸悉使着眼色。
“那不舒服就不勉强了，下次吧，今天早点儿回家，好好休息。”副总的手在吴郦楠的背上上下来回搓了几次，碰到了杨岸悉的手。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杨岸悉叫住了他。
“需要我帮您问问销售部的小王吗？她最近好像不太忙。”小王是销售部的女强人，精明干练，不输庞菱，甚至比庞菱的气场更强大，是公司里压制性的存在。
“不用了，今天就算了吧。”副总说完，匆匆离去。
当知道副总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都没有出差计划以后，吴郦楠心里崩溃了。
终于，不堪其扰的吴郦楠以身体不适为由请了一天假，而大家对她“不适”的原因都心知肚明。
杨岸悉在茶水间泡茶的时候，身后走进来的设计部同事主动跟她打了招呼。
“听说小吴今天请假了？”
“嗯。”
“唉，不知道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这么说？”杨岸悉边泡茶边问。
“大家都知道嘛，想必你也已经看出来了。”他用眼神提示杨岸悉话题的方向，杨岸悉不用看也知道他说的是谁。“喜欢年轻漂亮小姑娘，还喜欢‘付诸于实践’。你没看公司里都没有什么美女吗？当然，你是美女啊！但是除了你和小吴公司就没有其他漂亮女生了。自从他从总公司调过来以后，以前那些漂亮的女同事一个个都跑了。也不知道你俩能坚持多长时间。”
“那就没人提醒他吗？”杨岸悉把用完的茶包扔进垃圾桶。
“上一个提醒他的，已经被开除了，不过反正那个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唉，可能他本人没觉得自己的行动有什么问题吧。”这位同事一说完便从门口消失了。
杨岸悉喝了一口茶，突然猜想，也许吴郦楠想抢走横郁铭，并不是真的喜欢他，而是想给自己在公司里找个依靠。
第二天，吴郦楠再出现在公司的时候，穿了一身十分漂亮的连衣裙，头发梳得精致，化着清新的淡妆。在前台碰见她的横郁铭不禁发出了惊呼，杨岸悉也觉得眼前一亮。
吴郦楠快步走到庞菱的面前，从包里拿出一个白色信封，里面大概装着她的辞职报告。
“我不干了。”不等庞菱接过信封，吴郦楠就用整个办公室都听得到的声音说出了这四个字。
“为什么？”庞菱象征性地问出这个问题。
“我觉得大家都知道为什么。”吴郦楠把辞职信放在庞菱的桌子上，想马上离开。
这时，副总刚好走进来。
“哟，今天打扮这么漂亮有什么事啊？怎么气冲冲的。”副总一股宠溺的语气。
“我辞职了，麻烦您让开。”吴郦楠想要绕过副总。
副总不识相地抓住了吴郦楠的胳膊，“为什么辞职？有什么正当理由吗？”
吴郦楠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要给面前这个不知廉耻的色老头一巴掌，但是又想保持优雅，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副总身后的黄秘书上前把副总的手拉开了。
“大家都看着呢。”黄秘书低声说。
副总环视四周，其他人马上把视线收回，但是没人真的开始工作。
“《劳动法》规定试用期辞职，需要提前三天通知用人单位，所以你需要再工作三天。”黄秘书解释。
“我今天就要走，你们告我去吧！”吴郦楠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杨岸悉走到黄秘书身边，说：“她的工作我来做。”
“这是你说的。”黄秘书冷冷地说。
“我说的。”杨岸悉露出她一贯的笑容。
吴郦楠踩着漂亮的高跟鞋，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边走边大喊了一声：“老色狼！”余音随着她的身影一同消失在门口。
杨岸悉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第一次觉得吴郦楠挺帅的。
“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动不动就辞职。”副总气愤地回了办公室，黄秘书仍然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
设计部助理偷偷向杨岸悉伸出大拇指，好几个同事都在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