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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的仪式感
常常喝了酒的夜里，哪怕不是很多，也会极度困顿，但真的躺在床上了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接着就会胡思乱想，更加难以入睡，很是难受，第二天根本起不了床。
昨晚便是如此，辗转反侧。或许是白天提到了给公公寄过明信片的事，突然就想起了他，很细节很细节地想起得知他过世那一天的前前后后，以及出殡时的路。然后半夜里就在床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起床去找纸巾。
女儿的一本绘本，《爷爷变成了幽灵》，很打动我，画里的爷爷忘了什么，夜夜回来看孙子，最后，发现原来是忘了跟孙子说再见。我已经想不起来，最后一次和公公说再见的场景，忘了我说什么内容，但确定的是，我们也没有好好告别过。
真的要做个告别，好难啊。藏在心里要告别的话，当面怎么说得出口呢？即使我回到当初，又如何去做一个告别呢？这几年，每次告别外婆，我都很害怕是最后一次，但我又能说什么告别的话呢，终究也不过是抱抱她，亲亲她的脸颊。可终究真正告别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怎么说呢，说什么呢？
前几天在知乎台历上，看到一个提问，“最好的分手方式是怎样的？”背面的回答是写得特别好，有一句是“坦诚、有仪式感的分手是最好的分手方式”。但其实人生一路都在告别，需要仪式感的又何止是情人的分手呢？情人的分手后，从此人生再无交集，形同陌路，但亲人的诀别、好友天各一方的分别，不也是差不多吗，今后我的人生路失去了你的相伴，未来的故事里也不会再有彼此了。
有些亲人是意外离去，有些朋友是没想到以后就再也不怎么见得到了，所以最后一面也是如常，没有机会告别。但其实有些人，是知道应该做个告别的，也许想过千言万语，也许根本没细想，到了告别的那个场合，什么也没说出来，就各奔东西了。除了跟外婆没有好好告别以外，很多朋友也没有告别过。想起大学本科的室友们，前一天还想着要好好告别，可醒了却发现华生已经收拾完行囊离开了，我也不记得和赤列是如何告别的人，而陈赓、青年和徐扬送我上车的时候，又说了什么，也忘了，应该无非也只是再见。还有那些高中同学们，本科的时候，寒暑假回去聚在一起，就会总以为一辈子都会这样相聚，然后毕业了发现，再也不会这样相聚，又何曾拥抱告别过呢。即使多年后朋友再聚，因为终究在不同的人生轨迹上，除了缅怀过往，又能如何呢？但明知如此，当初分开时又该如何有仪式感地告别呢？
我也曾想过，如果不考虑正儿八经地告别带来的尴尬，那么对于生命中那些离开的人，我当初该如何具有仪式感地告别。思来想去，年少的时候，也许应该用信和文字来告别，因为年少的感情太过充沛，激情下太容易天马行空，说了一大堆废话，却词不达意；如今年长了，也许应该当面地诉说，平静地慢慢地说着告别的话。那究竟该说哪些话呢，我也想过很多次的，嗯，应该是感谢的话，感谢你在我的生命里出现，感谢你陪伴了我一段岁月，感谢你让我变得更好，希望这段共同经历，会成为我们彼此未来生活中面对困难的温暖力量。这样可以吗，会不会还是太煽情，太青春，太浮夸呢。
但对于外公外婆，如果真的有机会跟他们告别，我可能也还是说不了太多，也许，还是一个含着眼泪的拥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