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风一定要有家,有浪就一定要有港湾,很多东西,仍在热爱却又不复当初。
下午六点睡的,早上八点醒的。
他倒在床上不想刷牙,闭着眼睛又怎么也睡不过去,于是也只好起了床。
和他契合的朋友本就不多,刚刚入冬没人约也不觉得无聊。
他糙得懒得刮胡子再出门。本想看看冰箱里有些什么能吃,结果迎接他的只有一股冷气。
无奈的他只好合上冰箱门,皱了皱眉,抓起衣服围了个围巾就出门了。
买了点东西回家的路上,他莫名开始考虑些毫无意义的事,思绪飞的很远,远到能远渡重洋,飞到一个根本不属于他的世界。
其实,他没有哪一刻哪怕为自己活过。人前要注意言行举止,不能越雷池一步,想被束了腰的中世纪妇人;人后的他,似乎也慢慢习惯了自己的面具,从未真正放纵什么,节制、约束、自律,在最率真的年岁过早体会了人情事故。拍拍手又离开了的人,他遇见了很多,所以他也不知不觉而又不情不愿地也变成了那样的人。
有时他觉得很迷茫,又暗叹自己实在太不懂事,都到了这个年纪还迷茫个所谓什么劲儿啊!
可惜总是逃不开很多事情,甚至他都有些厌倦工作这回事了。
生活不过插科打诨,洗脸刷牙,工作只是维持它的辛劳代价。
他厌世悲观,却还是得学着逢场作戏。
他一无所成,却还是得装作十分满意。
他自命平凡,却还是得扮演光芒万丈。虽然他本身,就足够光芒万丈。
不由得抓抓头上的乱毛,这没工作的日子,他都活成什么样了。
电梯到了他住的楼层,“叮”的一声,钢门开了。他抬起头,却看见一张同样抬起头的脸——
“珉豪?”
“坤哥?”
两个人不约而同惊叫出声。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又是极富无意义的问句。
他太过聪明的脑袋飞速转了转——看来,这个弟弟不是来找自己的。
于是他决定先坦白:“我住这儿。”说完还晃了晃手上的钥匙。
珉豪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我,我来——我来走个朋友。”
那遮遮掩掩的样子,十足一个怀春的少年。
“是来见,女朋友的吧。”
这番点破,倒是让珉豪迅速从脸红蔓延到脖子红,头也更低了,手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搁在前面,倒是让他看见了弟弟手上的戒指,闪闪的,银白色的戒指。
他拍拍这个弟弟的肩,说:“行了,多大点事儿,我又不会说出去,你经纪人的车可在下面了。”
回来的时候他还奇怪别家公司的车怎么在他楼下。到底还是经过那番事,每每见到,他总会控制不住地想躲开,无关别的,只是没有哪一个人会心甘情愿成为别人的棋子,即使对他本身并没有什么影响也不行。
珉豪拉低了鸭舌帽,见电梯来了,跟他告别:“走了。”
“等等,”他抬手帮他把连帽衫的帽子罩上,好遮住他一头即使努力藏着掖着也很显眼的炸毛卷发。
“谢谢哥。”
对于这位即使不太熟也依然友善的前辈,至少崔珉豪是心存敬意且感激的,他说“下次一定会来拜访哥”并不是出于客套,而是真的希望想和他回到多年前亲密无间的样子。
Nichkhun看着示数板的数字降到最底,挑挑眉,喃喃:“这小子,居然没用敬语。”
空寥寥的楼梯间,一句不痛不痒的玩笑解不开沉闷。
他转身摸出钥匙开门,一大袋东西被主人从客厅运送到厨房,然后塞进一个巨大的雪银色柜子里,独自对着白色的塑料墙面壁思过。
满意地看着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心道又是一段要在韩国长住的日子了。
关上冰箱门,他问自己:“连弟弟都找到了爱情,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