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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没有遇见她的日子里，世界只有黑白色——许墨爱惨了她的小姑娘。许墨把他缺少的、渴望的，全部给了那个小姑娘。因为她的笑容是整个绚烂的彩色世界，她的存在定义了许墨的温暖。

 

       他或许，不对，他就是一个心凉的骗子。可是，许墨并没有丧失爱的能力——他那样深爱他的姑娘，他怎么会不爱她？

 

       他的不健全，并没有在“爱别人”这方面体现，他凉薄却并非无情——只是他爱的人太少了一些。

 

       他的技能树长得太偏——他是“如何宠爱小姑娘”这方面当之无愧的专家，却丝毫学不会“相信小姑娘也爱着他”。

 

       没错，许墨没有学会相信别人。他爱别人，不爱自己，他把自己血淋淋的剖开，只认为自己是全世界最糟糕的人。

 

       ——许墨，他不相信自己会被爱、会被深深爱着。

 

       他把小姑娘比作蝴蝶，精妙的比喻。蝴蝶扇一扇翅膀就能引起一阵龙卷风——而他的小姑娘，不经意的行为就能把他的心搅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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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小姑娘是一个看到别人幸福，自己也会感到幸福的人。她会祝福别人蒸蒸日上，许愿别人安康和顺。自己相较别人的不够好，小姑娘羡慕得溜溜的酸却并不会感到愤恨。

 

       许墨曾经问过她如何看待这个不美好的世界。

 

       小姑娘一脸笑意，“我宁愿相信它会变好。难道我要一直认为这个世界无比糟糕，然后糟糕地活在一个恶心的世界里吗？”

 

       许墨闭了嘴——我不知道也不关心这个世界好不好，但是你是最好的。

 

       小姑娘是一个滤网，黑白的世界透过她才变成彩色，留下美好。许墨把世界都定义在小姑娘身上——因为她美好，世界才美好。

 

       他爱他的小姑娘，他太爱他的小姑娘了。可是他的小姑娘太好了，小姑娘她有一整个温暖的世界，可许墨自己却只有小姑娘。

 

       患得患失让许墨焦躁——尽管他智慧优秀，被冠以精英的称号，可他无法控制着他的小姑娘。她爱这个世界，她爱猫爱狗，她爱天真的小孩子，她爱春天的风，她爱冬天的雪······她爱的东西那么多，她，爱他吗？爱一个叫做许墨的病态疯子吗？

 

       他是一个藏纳污垢的垃圾，小姑娘真的爱他吗？如果她不爱了，这个叫许墨的人应该怎么办啊！

 

       他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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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是个一点坏心思也没有的人，平时就非常讨人喜欢。

 

       许墨来接下班的小姑娘，一进门就看见小姑娘和公司里面的男职员聊得开心。他顿了一下，理解却无法不去介怀——一个研究大脑又精通心理学的教授，他怎么会不理解人类之间名为“社交”的社会行为？他平日也不是靠着一副和煦的面容应对周围的人？甚至······他的小姑娘其实也是被他练习已久的微笑“骗”过来的。

 

       可是，他就是贪得无厌，小姑娘所有的好他都想独占，他讨厌别人分走小姑娘那一份的好。即使小姑娘和那个男职员隔着安全的距离。

 

       许墨忍着，面上却带笑，温润的眼角不见攻击性，只是悄悄咬着嘴角。

 

       小姑娘眼尖，许墨还未走到她跟前，她就已经眼睛发光，扭头跑了过来。她跳到许墨面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许墨~你可算到了~”小姑娘挽住许墨的手臂，这才想起那个被扔下的男职员，回了一个抱歉的笑容。

 

       在场的大家见到此情此景哄然大笑。小姑娘破罐子破摔，迅速从现场认领走了许教授。

 

       许墨有点开心了，手臂上的重量有些中和他患得患失的心情，小姑娘那一双映着他影子的眼睛，非常好看。

 

       他悄悄挠了挠小姑娘的手心，在上面打着转，还坏心思地用手指上的薄茧轻轻剐蹭，模仿着穿/插的动作。他的动作幅度微不可察，但是调情的意味却颇为强烈，激的小姑娘一下就僵直了身子。

 

       许墨十分满意小姑娘小动物一般受惊的表现，他低笑了一声，顺手把小姑娘揽在怀里，微微侧头注视着他的小姑娘。

 

       小姑娘嘟嘴——撩上瘾了！伸手挡住许墨的视线，“看路！”

 

     “好~”许墨应着，抬头看路，眼睛朝着远方弯出一个弧度。

 

       他和小姑娘毫无效率、悠哉悠哉、拖拖沓沓地走着，有了叽叽喳喳的她，很多东西都显得那么鲜活。能让她这么开心，想必这个世界也是十分温暖的吧，许墨心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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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僻静处，小姑娘闪到许墨面前，一付神秘兮兮的派头。她拦住许墨，故作严肃，她把自己整个人都投进许墨那一双紫色的眼睛里，“许教授，你今天有没有忘记一件事？”

 

     “嗯？”许墨笑而不语，任由小姑娘作妖。

 

     “唉······”小姑娘拧着眉头叹了口气，她垫垫脚，这样就离许墨近一些了。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许墨嘴唇，“我发现了哦，在我和同事说话的时候，你又咬着它了。”小姑娘飞快地啄了一下指尖刚才点过的地方，“这是惩罚，许教授！”

 

     “你忘记了，所以我们现在要再重新复习一遍，一直到你把它记住！”

 

       小姑娘抱住许墨蹭了蹭，“我啊，最喜欢许墨了。”

 

       许墨没有言语，他把小姑娘搂住，微微弯腰，把小姑娘的脑袋靠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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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复”其实是一个蕴藏着力量的词。

 

       小姑娘不是多聪明的人，除了“重复”，她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让许墨觉的自己正在被爱着。

 

       平日很多不经意的社交行为都能挑动许墨的神经，他明明在意到不行，却依旧努力控制烦躁的情绪。因为他是许墨，所以他的确把行为控制得很好，可就是因为他是许墨——是小姑娘心尖上的人，是小姑娘每每用心注视着的人，所以他的不对劲，对小姑娘来说也像豌豆公主千百层毯子下面的豌豆那样的明显。

 

       小姑娘爱许墨，许墨他怎么可能不值得爱？他的确是个难以建立亲密关系的人，他暗地里的行为，依照心理学分析，无可避免地会给伴侣带来压力。

 

       可许墨有一点和那些案例里的疯子不同——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小姑娘，一点点都不会。“不能得到就毁掉”这不会出现在许墨身上——许墨舍不得，他根本就不会那样做。即使他嫉妒不甘到心脏一抽一抽地痛。

 

       许墨的疼爱是小姑娘的底气，小姑娘无比确定许墨对自己爱，她毫不怀疑许墨深爱自己。这感觉太过甜蜜，所以想和许墨分享——被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小姑娘想让许墨知道，她爱他。

 

       可许墨在这一方面，却像世界上最笨的孩子，怎么都教不会。他总是那样地缺乏安全感，他总是认为自己不值得爱。可小姑娘真的好爱好爱他。

 

       她怕许墨不知道，如果许墨不知道，那她就多说几遍，一定要让许墨记住——“她爱他。”小姑娘希望许墨能形成刻板的肌肉记忆，无论何时都能如同本能一般地记起来——他是小姑娘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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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不是特别容易脸红的人，却也稍稍要些脸皮，“爱”这个甜腻的词会让她感到害羞。可面对许墨，小姑娘总是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爱”，她只怕这种心情传达不到许墨那里。

 

       每天起床，伴随着晨光，小姑娘会突然凑到许墨旁边，黏糊糊地轻声说“许墨，我爱你”；每天和许墨一起回家时，小姑娘也一定会在安静的地方抱住许墨，告诉他“我最爱许教授”；睡觉前，小姑娘总是会用“我爱你”回复许墨的晚安吻；许墨对蝴蝶有某种偏好，渐渐地，小姑娘饰品中蝴蝶形状的也越来越多；因为许墨，小姑娘越来越爱笑，和许墨在一起，有时只是偷偷看他一眼，都会感到幸福的不得了。这种幸福的感觉一定要让许墨也知道。平时小姑娘无法避免与男同事进行工作方面的交流，但是许墨出现时，她的眼睛会发光。

 

       有的爱，不是为了一个人放弃整个世界，而是为了他，爱整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有他。

 

       小姑娘的确也爱着除许墨以外的很多东西，可是这些东西会因为许墨而变得更加美丽。许墨喜欢的蝴蝶的确轻盈好看，许墨抱过的小狗小猫毛茸茸的一团，许墨戴着的眼镜很迷人，和许墨眼睛颜色一样的紫罗兰一定是美丽的花朵······

 

       小姑娘怎么能不爱许墨？她那么爱许墨，可是许墨什么时候能知道呢？

 

       今天的许教授又忘记了一件事，又忘记了他是小姑娘最爱的人。他不用生气，不用咬着嘴角，他只用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站在那里，就已经赢过所有人。

 

       小姑娘贴着许墨的心口，不是为了听所谓“噗通”“噗通”的声音，许墨爱她，这有什么需要怀疑的？她靠在那里，只是希望里面跳动的东西能被焐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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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是装不出来。即使小姑娘从不在外人面前轻易地说出“爱”这个词，但是那一双见到许墨就会放光的眼睛，和嘴边甜到醉人的梨涡却是怎么都无法掩藏的。她已经把自己满身都打上“喜欢许墨”的标签，长眼睛的人都能发现——许墨是小姑娘心尖尖的人。

 

     “许墨”简单的名字。同事间也大多这样称呼，可“许墨”这两个字，从小姑娘嘴里出来却总有一股子缠绵和亲近的味道，那股欢喜的劲儿让人根本无法忽略。

 

       相比在大街上热吻的情侣，小姑娘只牵着许墨的手蹦跳着走路时，都有胜似那十倍的甜蜜与幸福感。

 

       原先研究所的大家得知许墨恋爱也不过是感慨这幸运的姑娘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现在他们却清一色笑起了许墨——被这么喜欢着，也不知道谁更幸运。

 

       每次见到小姑娘，那群同事们挤眉弄眼，疯狂示意，“许墨，好福气啊。”

 

       ——“重复”真的是一个有力量的词。

 

       重复到会脸红的小姑娘已经对哄笑声淡然自若——本来就喜欢啊；可也重复到原本淡定的许墨开始发慌，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在同事面前维持淡定。

 

       每天都被周围人和那个糖一样的小姑娘提醒“自己被深深爱着”。许墨总是在温习着小姑娘的心意——许教授是她最喜欢的人。“重复”造成的永久性记忆，是大脑内部的复杂机制完成的，复杂到许教授也无法研究透彻。尽管过程是未知的，但是结果却很明确：

 

       小姑娘的头稍稍一偏，嘴角还没有扬起，许墨就已经猜到她会说“喜欢”；她走在前面突然回头时，许墨知道，只要张开手臂，小姑娘就会跳进他的怀里；她和同事说话说得眉飞色舞时，许墨会无奈笑笑，小姑娘又开始炫耀她的许教授了······被灌输太多遍喜欢之后，许墨突然发现，日常小姑娘的行为，处处充满了喜欢的心意——原来不是只有他才爱得辛苦。

 

       他的小姑娘也爱惨了他。

 

       许墨已经快无法直视同事们的眼睛，从那些羡慕的眼睛里他能读出他的小姑娘有多喜欢他，那种眼神无不表示着他究竟得到一份多么大的宝藏。他从前认为自己是一个偷走幸福的人，可实际上呢？别人却端着满盘的幸福让他尽情索取。

 

       这样的反转让许墨有点茫然和不知所措。他还没有全部适应他正在被深深爱着的事实。太幸福了——身处在云端的不真实感让许墨难得失去了一些稳健。

 

       欣喜犹豫稍带一点点窘迫，让许墨面对同事们总是冷处理——牵着小姑娘扭头就走，潇洒扬起的衣角，像不像投降的白旗？

 

       面对她，哪里有什么输和赢呢？当然，也只是面对他的小姑娘时，他才会稍显狼狈。没什么姿态好看与否，只是因为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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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墨原先的撩，是不确定小姑娘的心意，引着小姑娘上钩的撩；现在，许墨的撩，是知道小姑娘已经掉在坑里，想欺负小姑娘的撩。

 

       浴袍里面的黑衬衫——许墨知道他只用坐在那里看书，稍稍露出里面光裸的腿，就可以看见呆滞的小姑娘犹豫不决的囧样，小姑娘不知道该走过去还是躲起来；他食指放在嘴边轻笑一声，就可以让小姑娘受惊一样地跳起来；他招招手，小姑娘就会红着脸坐在他腿上；他知道他可以要到一个吻，可那个像小炮弹一样稍纵即逝的吻还是惊喜得有些可爱。

 

       小姑娘溜掉了，许墨摸摸被磕痛的鼻子，笑了——可爱的有些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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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于小姑娘爱他这客观的事实，许墨能做出堪称准确的预测，但是呢，准确却并不精确——

 

       比如，他能猜出他的小姑娘会吻他，却不知道小姑娘会怎样吻他——蜻蜓点水地啄一下？不伸进嘴里，只温柔吮着他的唇瓣，像吸果冻一样？或者只是在唇角响亮地啵一下？

 

       这已知范围内的未知，永远是小姑娘带给许墨的惊喜。

 

       在雪天亲吻小姑娘的指节，许墨知道这足够让他的小姑娘心动，可是下一秒小姑娘反握住许墨的手，把许墨的手放到自己的脖子里面——她心疼许墨被冻红的漂亮的手。这样的回应却让许墨有些措手不及。

 

       许墨对着小姑娘说过很多动听的情话，他喜欢看小姑娘露出幸福的笑容，钻进他怀里，甜甜地叫他名字时的模样。可是，许墨万万没想到一句“因为你，我愿意爱这个世界。”就会让小姑娘吧嗒吧嗒掉眼泪。他认命地哄着小姑娘，把小姑娘揽在怀里，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

 

       许墨在想，以前那个无情偏执的疯子到底让他的小姑娘操碎了多少心。他以为，只有他忧虑这个柔软良善的姑娘会不会受到伤害，原来，小姑娘也一直忧虑这个名叫许墨的男人是否感到痛苦。

 

       许墨并没有劝小姑娘不要哭，他把小姑娘藏在自己的大衣里面，亲吻着小姑娘露在外面的发旋。她能随便哭，能随便发脾气，不需要忍着，她是许墨的小姑娘，她想怎么样都可以，反正有“她的许墨”在陪着她。

 

       没错，许墨是她的许墨，是她最爱的许墨。

 

       爱着爱着，就融进了彼此的模样。

 

       许墨过去只确定着，他爱小姑娘，现在，他知道了，小姑娘也最爱他。原先，他抱怨小姑娘爱的太多，可是小姑娘却是因为他才爱整个世界——他是小姑娘整个彩色世界最绚烂的一笔。他竟然是那么的重要，那么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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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墨在家里面办公，桌上的手机嗡嗡振动，他笑笑，肯定是小姑娘发来的消息——今天，她的公司在举办酒会，她要穿着漂亮的小裙子跳舞。

 

       小姑娘发了一张自拍，精致的妆容，贴身剪裁的裙子露出她的锁骨。可是啊，她却笑的露出了一排玉米牙，显得有些傻气。

 

       许墨原先是根本受不了小姑娘穿成这个样子和别人跳舞，可是，现在的许墨他就是自信，自信小姑娘即使和别人跳舞时也想的是他。

 

       再高的像素也拍不出人眼睛里面的光，可是，许墨看着那张自拍，他就是能看见小姑娘的眼睛里面有他。

 

     “许教授，我今天玩得很高兴！当然，如果有你的话我会更开心。我今天没有喝酒，你可要表扬我~”

 

     “别等我了，先睡吧，我可能一时半会还回不了家······”

 

       这是小姑娘发来的消息。

 

       深夜，许墨并未再像以前一样执拗地等着，他摘下眼镜，惬意放松地躺在卧室的床上。

 

       他闭上眼镜，安心地睡着了。许墨他知道，清晨的光射进来的时候，那个又香又软又暖的小姑娘就会躺在他旁边，搂着他的腰。

 

       她不会走，也不会消失，就像蝴蝶不会离开花园一样。

 

       许墨终于也学会相信自己被深深爱着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