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血后听到始祖发音时,出于对实验体的关怀,我很想知道他的声音为什么这么难听,正常的人的声音不会那么沙哑,始祖有点不对劲。
这么想着,顺便给始祖更换了营养液。
始祖的营养液浑浊得很快。
没办法,在前几天闹腾完之后始祖就处于一种十分亢奋的状态,营养液里很快飘满了他移动过去玩的实验器材。
据米利安说,始祖每次清醒都会有几天像小孩子一样,爱吃甜食、喜欢撒娇、亲近有亲和力的向导,但不知道他具体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
这是始祖的第六次苏醒,在始祖恢复为正常人的理智之前,我必须要保护好自己。
这时候的始祖很危险,因为他不知道控制自己,那天把我拉到他的营养池里已经算是收敛了,还有的Alpha被他捏碎了骨头,更惨一点的差点被始祖吃下去。
——据说那是始祖刚醒来神智不清醒而表现出的生存本能。
看着始祖操控水流托起那些工具,我不由得感叹:如果始祖是个正常的Alpha,按照他的进化和突变的速度,联盟的第一战士很可能就是他了。
紧接着就是对自己工作量又一次增加产生的绝望。
想打死始祖,可是不敢打也打不过:)
始祖的武力值和危险程度可以从样本陈列室里窥到一星半点。
看看陈列室里那满满十几个收集柜的始祖的身体部位样本:人鱼体态时的鳞片——能够抵挡住任何物理攻击,毒蛇拟态时的毒液——一滴就能杀死半个弗埃维尔的人,植物类拟态的枝叶——拥有着净化的能力,虫族拟态时换下来的牙——能够轻易咬穿任何一只虫族的外骨骼……这些都是在过去的千年间收集起来的。
534种样本,还不包括始祖不愿意提供的和始祖沉睡时无法采集的,足够让弗埃维尔研究到成员更新换代。
这些组织样本是研究所一直坚持的课题的关键。可以想象,在生物机甲里加上防御类的生物细胞后机甲里的战士生还率会提高多少,或者哨兵在接受精神类的血清治疗后对他们的向导产生精神吞噬的可能性会降低到一个多么安全的数字。
以及始祖在过去的战场上获得的战绩也足够让任何一个战士对他产生崇敬。
然而始祖现在无法再次被投入战场了——第三次改造后一直处于进化状态的始祖太珍贵、而且难以控制,联邦不允许武器有任何不听从指挥的可能。
还有一个原因是和平法则的签订,始祖正式从“兵器”的位置退役,供以研究。
毕竟始祖前几次苏醒时正好处于星际战争时期,它为了帝国和联盟的和平曾力排众议从实验室亲自来到两军统帅面前签订和平协议,然后作为这两大巨头的武器与虫族和暗界等的各方势力纠缠。那次战争被称为最终之战,参与战争的各方除联盟与帝国之外都遭受重创,同时始祖在战场上休眠。
天知道始祖下次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再次沉睡。
所以始祖还是乖乖待在弗埃维尔颐养天年吧。
处理掉报废的营养液,把米利安喊进来帮忙,她是个优秀的Omega向导,安抚始祖目前还有些混乱的精神很轻松。这有助于我给始祖口腔检查。
“Refai,始祖的精神领域对你是完全开放的,虽然现在它的精神领域一片混沌,但它也对外界表达的最清楚的一件事……你自己去问它吧。”断开和始祖的精神链接,米利安一脸复杂地看着利法埃,她觉得这个Alpha的脑子有问题,“别告诉我你没有和它链接过。”
在米利安仿佛看智障的眼神里,我艰难地点了点头。
毕竟哨兵的精神力带有血腥气和攻击性质,见识过始祖怪物一般的力量之后本能告诉我不要去激怒始祖,所以在用哨兵含杀戮气息的精神与始祖沟通然后激怒始祖不但没有检查完他的口腔最后反而死于非命和让一位向导安抚始祖的精神之间我果断选择了后者。
不要和我讲珍贵的向导要是出事了怎么办,明明哨兵和向导都是因为始祖而出现的,但是始祖对待哨兵和向导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这大概就是父亲对待儿子和对待女儿的区别吧,据资料,始祖给哨兵的精神链接永远都是冰冷残酷的,而对待向导却任性地给他们提升精神力。
怂的背后,是强烈的求生欲:)
不过……始祖的精神领域居然对我完全开放?!
傻缺族长在上,要是始祖是个向导我一定会力排众议和他缔结精神契约!
米利安像对待孩子一样揉了揉始祖的脑袋,始祖一直盯着我。自从见到米利安之后始祖一直在逸散光点到米利安身上恢复她的身体状态。
看得出,始祖很喜欢米利安。
如果他对我也能这么正常就好了——还没开始检查就被始祖啃掉牙镜还圈在怀里不能动弹的我想道。意思意思挣扎一下,始祖勒的更紧了。
[Refai]
[我的世界一直为你开放]
[我永远不会违背你的指令]
这……
始祖的话直接传入我的大脑,不含任何的攻击性质,精神触手温和地安抚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出的精神伙伴,白狼在触手的接触下渐渐从躁动变得平静。
我有些心动,想就这么待着让始祖抱一会儿,只用精神交流。那位爱上始祖的前辈真会享受——和始祖交流真的是种享受,难怪他会爱上始祖。
米利安笑眯眯地在一边看着,她拿着实验台上的记录仪放在升降台上安置好,对我说:“好好和始祖相处吧亲爱的,它你能给你的惊喜可不止这一个。”
看着米利安踩着猫步走出始祖专属实验室,我松了口气,扭头对始祖说:“放开我,老头子。把嘴张开,我要给你检查口腔了。”
始祖没有松手。
“我命令你,放开我、把你的嘴张开到人类的极限、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闭嘴!”
始祖终于松开手了。
——该死的,我又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委屈!!!
拿了个新镜子去看始祖的口腔,其实完全用不到,始祖的嘴可以咧开到耳根前两厘米。
请原谅我心底对于实验规定的一点小执着吧。
“放松、放松……”没忍住,像揉猫一样揉了揉始祖下巴,“乖孩子。”始祖安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始祖的口腔很干净,避开锋利的牙齿把始祖的舌头压下去之后,没有看到扁桃体,因该是摘除了。
当我换了个观测镜再向始祖的咽部窥探时,看到的就是被割裂后用软金属镶入伤口的声带。
血管的断裂口就露在外面被软金属包裹,软金属镶入的位置很巧妙,让声带保持着正常的外形,但是会让始祖没有力气调动它。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Damn it.”
“你试着说说话……”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颤抖。
始祖很听话,就着被我压住舌板的姿势尝试发音(正常人是可以直接就着这个姿势发音的)。湿冷的气息扑到我脸上,我能从仪器上看到始祖在努力震动声带,但这没有什么用,他只能发出像破风箱运转一样的声音。
“嗬……嗬……”
[没用的]
始祖停了下来,他握着我的手把仪器从口中移出。始祖摇了摇头,虹膜中流动着的灿金色光芒向着眼部四周散去又聚合,他放下我手里的仪器,面上带了一丝笑意。
[你终究会知道它对保护你们有多么大的作用]始祖说道[你会知道的]
他突然扑过来笑着抱住我,还揉了我的头发!
[但是你不能叫我老头子,向我吼也不行]
始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虽然没法发出声音,但是他呼出的热气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他的心智恢复了。
毕竟资料里说始祖只有在正常状态下才会调节体温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常人类——恒温动物。
[下次猫科拟态的时候允许你像刚才那样摸我,说不定我会把肉垫给你玩]
——不过始祖的智商什么时候回来的???
经过和始祖的讨论,大概是刚才米利安出门之后,始祖就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成熟、沉稳、强大、睿智、富有魅力。
还有恶趣味。
始祖:[看着你像逗小孩子一样对待我,很有趣]
我:“您的岁数都快过万了好玩么。”
始祖:[当然]
回答完我的问题,始祖赤身坐在营养池边上,认真地给自己编头发,他在麦穗发和公主头之间摇摆不定,完美的面容上为难的神色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为他摆平一切困难。
记录仪诚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切。
实验室外的公共屏幕诚实地实时映放了这一切。
大厅里的工作人员抬头面上惊愕地看着屏幕,几乎是转瞬之间就迷恋上了始祖的面容和完美的身材。
屏幕左上角的地点表示明确地告诉他们:这是始祖。
他们每个人所追求的神。
在大厅发生了什么事我完全不知道,米利安和库珀一脸疯狂地敲门的时候我正在努力说服始祖把衣服穿上。
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
受不了米利安和库珀哐哐的敲门声,我给了他们临时权限,同时也觉得如果有其他人在或许始祖会有那么一点点羞耻感听我的话把衣服穿上。
可是我错了。
——始祖见到米利安之后马上把手里的实验服丢到营养池里了啊!!!
——米利安还在营养池下面夸始祖身材好啊!!!
——始祖不但放弃了给自己收拾头发还把我给一起抱到营养池下面了啊!!!
——我一个Alpha被公主抱居然还有些心动啊!!!
——库珀居然还特别赞同地给始祖比了个大拇指啊!!!
你们这群魔鬼都没有羞耻心的吗???
始祖!他!没穿衣服啊!!!
察觉到了我濒临崩溃的情绪,米利安给始祖丢了个眼神。
[我不需要穿衣服,而且那太难受了]
始祖自信地面向我,展览似的转了个圈。
[而且我的外表没有任何瑕疵,为什么要用布料遮盖住呢]
……我选择死亡。
看着大大方方向研究所的人展示自己的始祖一边接受两道嫉妒射线一边给族长发信息的我:族长大人,你说,我现在退出计划还来得及么。
不知道又去哪里浪的族长:不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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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始祖的嘴能像鲨鱼一样张开很大是在他吃鱼的时候知道的。
他吃鱼是新鲜的深海鱼整条吞,或者只吃某种淡水鱼身上的某一部分。
有点挑。
我们弗埃维尔虽然人多,但是照顾人和实验体却很细心,比如员工餐厅里一天三换的菜色,再比如专门给各个实验体调节口味的小组。
始祖的味觉和正常人不一样,他只能尝得出一点点的甜味,据说这是创造他的人为了好饲养而专门改造的,也有传闻说是在实验的过程中被药品毁坏。
众说纷杂,或许只有前人们知道答案了吧。
一般如果始祖没有特殊要求,除了营养液外营养小组是不会给始祖准备正常食物的,但好歹得让始祖记得吃东西还得需要咀嚼,于是能够让始祖边玩边吃的鱼类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看始祖吃鱼的视频都是我们的饭后消遣。
当然,要知道,始祖是弗埃维尔研究的中心,他的一切都是那群研究疯子想要探索、了解的。
还好这群丧心病狂的人目前的研究进度才只到把始祖的能力运用到生物机甲的防御上去。
在他们的预期目标里我看到了两条没有开始的目标——“解冻始祖的克隆体”和“培养始祖的生殖细胞获得可控制的战士”。得庆幸始祖没有产生生殖细胞的器官,不然我的工作就是照顾始祖和他的孩子了。
但是一想到未来的工作表上会出现照顾“始祖的克隆体”这一日程,心里就一阵阵的难受。但这种难受和工作量没关系。
看着正在一边给自己取样的始祖,不知道为什么,从心底发出的感觉……我在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