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mm忘了把这个搬到老福特了。
本篇是高铁产物,君不知的文字版剧情- -先附上视频版正片和番外。
以下是君不知正文。
路小佳总跟人说,自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然而但凡与他有往来的人,个个都对此嗤之以鼻——这位少侠分明是个牙尖嘴利的话痨。
路小佳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反正他没撒谎。
他只是不爱与人说真心话罢了。
被秋山君连捅两剑险些丧命,路小佳从离山剑宗逃出,本想找个清净的地方散散心养养伤,四处闲逛却更加心浮气躁。
路小佳颇生疑窦,他不信,想那秋山君以往是如何待他,无缘无故怎会性情大变?越想越是不甘,拎剑便折返回去,他非要把这笔账算个清楚不可。
只是刚到林间,看着恢复神智的秋山君惊魂未定地问他伤情,到底还是心软了。
呸。
路小佳暗啐自己没骨气。
不过他从来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当然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一个能捞到好处的机会。
要说起这金银,他接一单就够买十个庄子的花生地。仙药么,这刀口舔血的老本行用药贵贱都一样。至于剑法,若偷师离山只怕少不得被荆无命修理一顿。
路小佳一时纠结,无意抬头间瞥见树顶的新绿。
前些日子,丁灵琳缠得叶开头疼不已,非要叶开陪她去赏春,去一睹城外的芳菲争妍。
春天…好像是到了啊。
路小佳脑中浮现出的,却不是花红柳绿,而是一片纯白。
听闻鹰嘴峰下有片梨花谷,人迹罕至,据说盛开时如同漫山遍野的沁香白雪。
——就像他和秋山君平素常爱穿的白衣服那般白么?
这赏花的要求提得没头没脑还有些赖皮,能被秋山君应允,路小佳自然是心情大好。
不过,约好的赏花之日偏先遇上了南客,实属路小佳意料之外。
秋山君曾有意无意提起这位魔族公主对他甚是执着,那时,路小佳听罢微微变色。
前些日子便有传言道,离山剑宗与南溪斋的联姻临时搁浅,何时又多了位魔族公主…怕不是命里犯了滥桃花!
路小佳神情很快便恢复如常,咂了口茶,冷嗤一声道——与我何干。
话是没错,可秋山君总听得好像不太顺耳,这话里怎么好像夹了一棵歪歪斜斜的野蒺藜似的。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这句话,当秋山君看到染着真龙之血的星盘指向雪老城,也不至于感到如此不安。
等到日落都没等到路小佳,他怎会到了魔族的地盘上?
秋山君御剑行云落在雪老城,南客似乎已在这里候他多时,看见他之后毫无讶异之色,反而似笑非笑地径直带他去了天牢。
路小佳昏迷在结界之中,显然是没少在魔族天牢里受刑,身上新伤旧痕无数——包括他秋山君入魔时曾刺的血洞,也不过是在离山的药效之下堪堪愈合。
旧账未清,又添新债。
现在路小佳的命就在南客手里。秋山君最不喜欢被人威胁,但如果他不答应南客要他成婚的条件,只要她挽诀落指,路小佳就能立刻在结界之中湮作齑粉飞灰。
秋山君还在踌躇。衡量着究竟有几成把握,破开封印再带着路小佳全身而退。
“我知道,你觉得是我毁了你的未来,但是我要告诉你,你所有的幻想…”南客淡淡道,“……都是梦。”
他的未来?他的幻想?
对于什么?对于何人?
秋山君心中猛地一缩。看着南客别有用意的眼神,他突然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他某些深藏已久的心思仿佛就要被人看穿。
也罢。就到此为止。
今生抱憾,若还有相欠,秋山来世再还吧。
还好你不知道。还好,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有件事,路小佳被释放之后刚回到边城就知道了。
——秋山君的婚讯。
在馆子里喝着闷酒,炒花生米才刚上桌,路小佳耳中便传来了两名食客进门的闲谈。
“诶你听说了没,南客公主寻着入赘的新夫婿了呐!”
“这等大事早就传遍了,只是不知道谁这么好运,做了南客公主的驸马爷,哈…”
路小佳执杯的手指一顿,耳朵不觉竖得尖尖的——南客何时选的驸马?
食客们继续边聊便往另一张饭桌走去。
“婚礼明天举行?”
“是啊!”
“公主嫁给秋山君!他可是人族的精英呐……”
路小佳觉得全身的伤口都开始火烧火燎起来。
秋山君…好你个秋山君!
我就说怎么会突然把我给放了!
我看你一天到晚修行是修得脑子进水,少跟我在这儿充英雄!
谁要你假仁假义?我是否性命无虞用得着你拿成婚来关照?你把我路小佳当成什么了!
是啊。
路小佳微怔,旋即暗恼地闭了闭眼。
怎么又想起这件事了。
他到底……把我路小佳当什么。
即便是再壮硕的千里良驹,也禁不起路小佳这般压榨,在荒原上日夜疾驰片刻不停,鞭子都快被甩断。马实在跑不动了,路小佳直接去劫了一行镖队。
几个寻常镖师没几招就被打得个个倒地呼痛,眼巴巴看着押运的珠宝就要被劫走,没成想这白衣人对宝箱毫不侧目,挥剑砍了马车的绑绳,翻身上马一策绝尘,留几人在地上面面相觑。
身处魔族的秋山君当然不了解个中经过。
雪老城内一片欢腾,今天是他的大婚之日。
侍女们捧着南客公主的裙尾,簇拥着她高傲地走向驸马。
不同于人族的红色喜服,魔族成婚是以白为尊,秋山君平日里穿惯了白色,现在反而觉得刺眼。
秋山君想,如果路小佳在场一定会笑得直不起腰——拜堂的时候丧着一张脸,你是要成亲还是上坟啊?
但是秋山君实在笑不出来,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所有人都在给新人举杯敬酒,口中念着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祝辞。
秋山君看着指间的酒盅。
成亲?原来这样就算是成亲了么?
七间小师妹曾给他打小报告,师弟们私底下讨论说,秋山师兄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师父想给他指婚都谈过好几次了,他总是拿除魔卫道作挡箭牌。虽说大师兄的确是人中龙凤,可这眼光也太挑剔了点吧!
秋山君本来就没当回事,还反过来逗七间道——别听你师兄们瞎说,婚姻岂是儿戏,七间你还小,哪里知道成亲是为了什么呀。
七间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为了意中人啦。
……此情此景想来竟如此讽刺。
那日,路小佳一步一踉跄地离开雪老城,秋山君愀然目送他消失于视野后,再无他半点音讯。
秋山君不确定今天这场婚礼是否还存在交换的价值,但既然木已成舟,就无法转圜。
他将交杯酒抵在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尚未入喉,只见剑光破空,一声裂帛!
秋山君也是用剑之人,他比旁人更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剑的不同寻常。气息尚还不稳,出招却快到极点,带着寒意凛凛,杀气腾腾,不顾一切地刺将过来。
白色的身影飞身而下,新鲜的血液顺着他手中的剑刃滴落。
南客按着手臂上的伤口,一股青绿从指缝间渗出,她恨不得将这打断婚礼的人千刀万剐,抬头只见这白衣人笑得好生明媚,言语里满是讥诮。
——不入洞房怎么叫成亲呢?你要是后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秋山君一惊。只怕是来不及了。
在公主的命令下,所有的魔兵举起刀枪刺向路小佳。
路小佳的剑法不似平日迅捷轻巧,而是从未见过的的狠辣刚戾,一路劈杀开去,血肉横飞,伴着魔兵们肌骨分离的咯咯裂声。
南客切齿。要捍卫的不止是一场婚礼,还有身为公主的尊严,怎么能让区区一个剑客所践踏?她心里隐隐清楚,秋山君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秋山君几乎没有犹豫,看着路小佳闪避冲撞在无数兵刃之间,他腾跃而起,逆鳞剑倏然闪现于半空,被他携着一道银光斩下,冲向路小佳身后的数个魔兵霎时就被劈作两截。
——该杀。
路小佳丝毫不掩饰的欣喜映在南客眼中,南客脑海中浮现的也是这句该杀。
不能留…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今日必须是此人的死期!
当暗器飞来,一时分神的路小佳已是躲闪不及,这枚孔雀翎羽虽小,他却被一股强大的内力生生掼倒。
秋山君目眦欲裂,从魔兵群中抽身,扑向倒地的路小佳。
——你这是何苦呢!孤身闯进魔族岂非自寻死路?
你原本已经安全了的,为什么还要来!到底还要我欠你什么?!
秋山君来不及多想,一把拉起路小佳,提气轻身翻出婚殿,而尖锐的嘶喊声咒骂声,被悉数抛于身后。
他不管了。天大的恩怨也等日后再说。
魔兵很快会追上来,还不知路小佳伤势几何,必须快些找个地方诊疗。只要穿过这片树林,就是人族边境。
但是路小佳逃不动了。
他的内脏仿佛在被什么东西绞碎,剧烈的痛楚让他连支撑自己都办不到,顺着一棵树滑在地上。
路小佳脸色寡白,这是毒发的征兆。
秋山君为他搭脉时手指微颤——果然。
秋山君这一次真的慌了。孔雀血脉的剧毒入体无解。
修习过的任何一种法术都没有用,渡给路小佳的真气如同泥牛入海,只能眼睁睁看着路小佳的生命力飞速地流失。
路小佳曾笑他,既知道天命难违,又相信人定胜天——这种鬼话你也信?你怎么斗得过天?
……我怎么可能斗得过天。
秋山君的喉间干涩,眼泪止不住地滚落眼眶,他紧紧圈住路小佳的肩,仿佛这么做就能挽救他越来越衰微的脉象一般。
路小佳五脏六腑里的血气翻涌,想要张嘴说话却只能呛咳出大口的鲜血,顺着唇角流下,跟秋山君的眼泪一起浸湿了前襟。
这家伙哭什么啊……姑娘家家的才哭呢,他不是被视作什么人族英杰吗,也不怕被笑话。
说起来,他本应该有着很不错的人生的。
听说他们修行之人,能掐算出很多寻常人不知道的事情。
那他会不会读心?
他能不能读出来,我也藏着一个秘密?
他一定不知道。这个世上只有我知道。
我每次想起这件事的时候,都会告诉自己同一个答案。
这样就够了。
对不起。
我希望…每次只能骗自己。
路小佳的气息已经极其单薄,有出无进。
他抓着秋山君的衣袖,用残存的力量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再多看看眼前这个人。
最后。他只见得秋山君泪光闪闪,白衣飒飒。
像一片带雨的梨花。
秋山君将路小佳葬在了一片无名的深林中。
对不起。
一切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秋山君用力握紧路小佳的双手,却再也暖不回来。
眼泪冰凉,一滴一滴地落在路小佳同样冰凉的手背上。
残阳已经完完整整地沉入西山。
秋山君回望了一眼,将最后一把白纸钱撒向天空。
神都。
秋山君已经失踪好些天了。
圣后派出的所有人都没能找到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荒漠中杳无人烟,一个消瘦的黑影呆坐在这茫茫大漠中。
日渐颓丧,他无法从对自己深切的责怨之中剥离出来。
秋山君很羡慕这里的鸵鸟,只要把脑袋扎进沙土之中就可以逃避一切问题。
他还是选择了酗酒来麻醉自己。
酒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总能让他在蒙蒙眩光之中看到个熟悉的人影。
白衣衫,无鞘剑,音容笑貌一如往常。
然后。
一触即碎。
后来。他做了一场不敢肖想、不愿醒来,又终须醒来的梦。
尚有恩怨未解,秋山君等完成了所有未了结的心事,才重新潜回离山剑宗。
借着烛光,秋山君打开衣箱。
秋山君喜爱白衣,里面的衣服统统都是干净淡雅的素色。
他从床底下翻出一个有些落尘的盒子。离山剑宗当初准备与南溪斋结姻时,并未想到后来的旁生枝节,就提前做好了一身精工细绣的喜服给他。
将喜服送来的那位师弟打趣说,秋山师兄可不要关起门来自己偷穿哦,这衣服啊,一辈子只能穿一次的。
果然是这样的颜色才喜庆。
烛焰下,衣料泛着艳红的光泽,像炽热的血在流淌。
翌日。
鹰嘴峰之上,立着一个红衣的人影。
在不久前,秋山君来这儿等过一个人。
但这次没有御剑,也没有驾云,他想一步一步地走到那个传闻中的地方。
这里地势繁复,至此他已经走了三天三夜,穿过了四五个山隙,群峰密林似乎永无尽头。
秋山君有些茫然地转过又一个峡口,眼前冷不防出现一团洁白。
他回神,略抬眸看去。
一棵……梨花树?
不。
梨花林一望无垠。
春风尚还料峭,梨花却已经开遍了整个山谷。
正午时分的阳光映照得花朵格外剔透,仿佛每一棵树上都积压着莹白的冰雪,风一动,便如雪片一样飞落。
秋山君摊开手掌,恰好接住一片花瓣,柔柔软软,扫过掌心微微的痒。
他微闭双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很凉,被花香浸得格外甜蜜。
这就是梨花谷。
那时,路小佳煞有介事地把他从离山剑宗拖出来,秋山君本来已经做好了要被敲上一笔竹杠的心理准备。
想来,毕竟误伤了路小佳两剑,且什么事都先由着他好了。
但路小佳并没有。
“现在正是梨花盛开的季节,”路小佳眉眼弯弯地晃着马尾,“不去看一看的话,估计你会后悔的。”
——我已经看到了。
那现在,应该没有令我后悔的事情了,对吗。
秋山君望着满眼雪白,拈起早已准备好的鸩丸,扬颈吞下。
我秋山君从来就不给自己留退路。
我能同你一起死,这辈子也算值得。
药性发作得极快,血流逆行,筋脉崩裂。
鲜血从秋山君口中喷薄而出,将一丛梨花溅得殷红,却敌不过这一身喜服的艳烈。
他仰面倒在覆着一层花瓣的土地上。
阳光夺目,穿透了花树密匝,零零星星地洒了秋山君一身,晃花了他的眼。
他好像又看到了路小佳每次寻他出来时的样子,总会拖长尾音嚷着,“走啦——”
最后。只见得路小佳笑意盈盈,白衣飒飒。
像一朵盛绽的梨花。
……
彼时彼年。也是一个梨花盛开的季节。
秋山君慕名去寻一位名为路小佳的年轻人,传闻,他就是当今的天下第一快剑。
“秋山拜访,”他站在门前欣然问道,“还求一见!”
其实,一名白衣剑客早已在房顶上笑嘻嘻地打量他多时了,待话音刚落便纵身跃下。
秋山君颔首,微笑着向对面的少年示意。
“在下是离山剑宗秋山君。”
“在下就是江湖上,号称第一快剑的路小佳。”
【完】
ps:剧路相对来说还算没有太魔改的,我是指跟书秋/剧秋相比orz片嘛肯定是用剧秋剪的,文必然也是跑不了剧秋的部分人设。ooc见谅见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