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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牛的重生
翼小犀 2021-02-22

#LOFTER文学社

序(by 无二三)

一年一度,浑人们岁末的自我狂欢,我们冠之以“团建”的名头。观本次接龙故事,“牛”这一话题,确实很难将富有传奇色彩的笔墨加诸其上,故事主题的敲定环节大家都思路不大通畅,最后终是通过几个“老浑人”的努力吆喝,定下了“一只牛一头牛的重生”。

这次团建的写作时间也卡得很紧,作为责编的我,无情地给每位作者都定下了十分严苛的DDL,可谓是毫无人性可言,但幸甚大家创作热情高涨之下,每每提前交稿,胖老马得以在时间的缝隙里得到苟延残喘之机。故事的万能开头,我本预期是以一名旁观者的身份,记载一只郁郁不得志的青牛为人生翻盘而追逐疫神的故事,没想到还是小觑了人脑的奥妙——故事在旁观者变主角、老黄牛抢回主角位置、原主角变反派和黄粱一梦竟是空几个条线中间反复横跳,在阅读过程中的确可以尽享“完全预测不到下一步发展”的快乐。牛结实的故事磕磕绊绊,终于是在尾声部分收住,优莫的结尾以另一种形式诠释了通篇故事,不失为一种聪明而又予人深省的做法。

能赶在老鼠尾巴尖儿快消失、牛角还没顶破时间的薄膜之时,及时发出这篇接龙故事,少不了各位作者的积极配合,也需要感谢主编皮方的……(场面话实在不是我的强项)总之责编当得小有成就感,希望浑人们的年度自我狂欢,有一天能走到大众的视野里,成为与我们一样的文学爱好者们岁末时光里的,一点愉悦的情愫。

Part.01 无二三

我是一只牛虻,比较普通的那种。春天出生秋天死,一辈子没见过雪长什么样。

哎不对啊,我为什么会有雪这个概念!

我好像上一个冬天没死?

上上个冬天,也没死?

这么说来,我就不是普通的那种了?你见过几只我这种虫子能活过冬天的?而我,牛虻无二三(对,我还给自己取了名字),现在竟然因为活得太久,要被动地被我的群体抛弃了!哦……我不会被歧视吧?或许我可以每一年春天都装成新来的,吐槽一下昨天吸第一口血的时候有多不熟练,顺便分享点刚刚成为成虫的飞行经验啥的。

经过冷静分析,我觉得导致我不合群的原因,可能是我的长期饭盒——这头黄牛——不太正常。

从我这么久叮在它身上打探(偷听)到的消息看来,牛结实,雄性,83周岁,过完这个农历年就要84了,在这个牛均年龄不足五岁的时代,它和我一样是个异类,平时也不见它和别的牛打交道,倒是经常化成个人形,去向人类买点草料什么的,还会自言自语什么“人类的手艺越来越差了,一公斤草料里只有一小把真正的草”。

最近快要过年了,平时不怎么交际的牛结实,隔三岔五也会有奇奇怪怪的客人登门。今天有个老猴子来了,长得皱皱巴巴,穿着破了三十多个洞的小号道袍,头顶的毛都掉的一干二净了,拄着一根破树枝,张口就喊:“牛结实,给外公倒口水喝,要山泉!”

看来老猴子确实辈分大,牛结实老老实实地奉上泉水,老猴子边喝水,边从肚子里发声说开了:“牛结实,你说你也是倒霉,成精赶在了建国前,建国之后因为不许成精,稍微开点灵智的活物,就都被天庭管委会安排编制了,你这时间赶地不上不下,现在只能在下界讨生活。”牛结实苦着脸:“是,可没啥办法不是?苦命的牛,活着就还有出路,比我那些被催肥又杀了的同类总好些。”老猴子三两口把水碗也嚼了:“这次外公来,别说不照顾你,这几年天庭管委会越来越奇怪,今年当值下界的鼠类忙着找牙,让疫神溜了出来,我可听到风声了,哪头牛抓了疫神回去,明年直接做下界管理处的主任。你再不抓住机会拼一把,编制就离你越来越远咯。”牛结实赶忙问:“孙爷爷有办法?”老猴子探手点了一下牛结实的右角,点完转身便走,土里钻出一句话:“疫神喜欢没抵抗力的新生活物,你右角上,我寄了一条命,用掉之后拿你那只瞎虻替换吧!”

牛结实瞪着眼睛在院门口站了一夜,天刚泛白的时候,它叹了口气,狠狠掰下了右角,一把捅穿了喉咙。

哎哎?牛结实,你家房子会转了?

Part.02 迷你的猜想

这是个啥视角?我咋还长蹄子了?我翅子呢?咋还多了条尾巴?我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困惑地打量着自己:我这是……变成一头牛了?我猛然想起昨天那老猴子的话,心下一惊,跌跌撞撞地往溪边跑去。

倒影使我确信,我现在的这副身体就是牛结实,这年头也就只有它还留着土到掉渣的锅盖头,当然更主要的是,右角缺了个儿,喉咙上有道明显的伤疤。“用掉之后拿你那只瞎虻替换吧”,脑子里回响起老猴子的声音,靠,我就是那“瞎虻”?我tm三百六十度的镭射大眼被你吃了?哎,这不是在做梦吧?正想着呢,一只牛虻就狠狠在我屁股上咬了一口,痛得我一激灵就拿尾巴鞭了过去——看来不是梦。我转身对着不知道被我甩到哪里去的牛虻喊了声:“兄弟,对不住了啊!”喊完又觉得不对劲,它吸我血我还得跟它道歉?

说到血,我现在好想吸血啊,昨天困得早,还没吸饱就睡着了,搞得我现在肚子空空怪难受的,牛结实吃剩的干草倒是还有一点,但,吃草?开什么玩笑,我无二三不要面子的啊,虻族的血统尊严不能丢!不过这感觉真是奇怪,你能想象有一天你变成了自己的饭盒吗,而且这饭盒还想着吸自己的饭盒同类。

隔壁的大黄二黄又来蹭干草了,它俩的血我都吸过,大黄的涩,二黄的苦,都没有牛结实的好喝,想想也是,吸惯了(将近)百年牛精的血,谁还看得上这些黄毛小牛。然而,饥饿是最好的厨子,看着两坨血袋子在我眼前晃悠,我心神恍惚地一口咬了下去。随后,一阵极度的混乱包围了我,我听见大黄二黄凄楚恐惧的叫声,看见人们持着笤帚锄头慌忙赶来,我觉得身上很痛,但嘴里的血使我无比振奋,世界在旋转在爆炸在闪闪烁烁,我朦朦胧胧地意识到自己在横冲直撞,慢慢地,周围似乎只剩下我自己的喘息和奔腾声,我累了,我看见一个披着棕黄斗篷的男人,他的身影壮硕而模糊。我累了,可我停不下步蹄,我不知道为什么。

Part.03 翼小犀

意识逐渐模糊,究竟怎么回事?似乎自己的腿无法被掌控,体内正在发生着一些变化。头好疼,“哞——”无法克制自己的声音,那个棕黄斗篷的男人形象越来越清晰。

“这里是哪?”当意识稍微清醒时,无二三已经处在一个山洞之中,周边贴满符咒,山洞中间则是一个祭坛,青石板的地面寸草不生,不,应该说整个山洞里没有任何活物。无二三回想刚刚发生的事,记起流传在虻族血液中的诅咒:如若虻族相食而生,灾难便会降临。

看着祭坛,无二三无法克制自己往前走,而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祭坛中央。鲜血——自己什么时候受伤了?——按照一种奇异的纹路渗透到祭坛下方。整个山洞逐渐充满红光,岩壁上出现两个字——太山。

“贪婪。”仿佛来自深渊的声音,突然传出。

“谁?谁在说话。”无二三开始颤抖,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害怕。

“灾难。”声音越来越近,面前的石墙开始出现裂缝,一个男子从中走出,奇怪的是他竟只有一只眼睛。他看着无二三,半跪在地上,“属下蜚,参见疫神。”

注:《山海经·东山经·东次四经》载“又东二百里,曰太山,上多金玉、桢木。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

Part.04 行云六月

等等,我是无二三?是牛结实?是疫神?

“您当初下界,就是想要振兴我疫族,重掌人间。没想到该死的人类,竟然将您封印在一只瞎虻体内。”说着,这个叫蜚的玩意儿居然声泪俱下,“不过,您不用担心,只要您重启祭坛,拿到疫清散,我们今年再搞他个天翻地覆。”

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难不成我的血就是开启祭坛的钥匙?

“卧槽,你的血不纯?”蜚突然变得狂躁,他的双角不停地朝岩壁上磨拭,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喂,这位朋友,你这样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还在祭坛中央,很尴尬的。“谁他妈顶老子!”

我猛地回头,一头浑身乌黑的牛正准备再次朝我冲过来。它无比壮硕,看架势是要顶死老子。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来不及细想这灵魂三问,那牛日的双角直直撞在我脑门上,真他妈疼。这一顶,把老子撞得天旋地转。只听得一阵喝彩,又是一阵欢呼,呐喊声、敲鼓声、礼炮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他们竟然还拉着横幅:西南州角兽场第250届斗牛大赛开幕式。

我彻底清醒了。就在万众瞩目的时刻,我重新站了起来。全场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牛不顶我,我不顶牛;牛若顶我,我顶死个牛。”我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干它!

我深深吐了口牛气,四蹄蓄力,眼神里迸射出前所未有的杀意。乌黑牛怕了,它退缩了,不对,它想逃跑?“你说你,想要逃,偏偏注定要落脚。”乌黑牛,受顶吧。

猛地蹬地,我的身子跟着头顶的残角射了出去,这黑牛看着壮硕,速度却并没有我预料的那么优秀,没逃出多远便被一角划开了皮肉,饱含生机的鲜血淋了我一头一脸。黑牛也被激发出了凶性,转身摆出了放手一战的架势,我低下头,只一下,残角便嵌进了黑牛的头骨,脖子一梗,碎裂的乌黑牛,连带着它因震惊瞪大的牛眼,被撒上了角兽场的半空。

这时,角兽场的闸门缓缓开启,熠熠白光流洒进来。白光中,一位女子婀娜多姿,妖娆惹怜,踩着莲步缓缓走来。是她?

Part.05 佐罗

“老牛,你长本事了啊!胆敢跑出去跟人打架,我让你下山干什么来了?”说这话的正是白光中翩然走来的姑娘。原来这黑牛竟是牛魔王。一场狂风从角兽场席卷而过,片刻,黑牛和那女子都不见了,独留牛结实一牛在场中央。四周是嘈杂的喧嚣声,牛结实东西南北转了一圈,给自己都看傻了,“什么情况,这些人咋都长得和我从前见的人类不一样呢?”哞……一声长啸飘过古罗马的城墙,被铁扇公主带走的牛魔王惶恐地在云层抖了三抖。蜚惊觉不对,疫神刚刚复活,应该是算错了年份与地点,这怎得跑到了这么个地方。

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说:“老兄,我昨日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鲲鹏,游于天地之间,便作了一篇文,提为《逍遥游》。我还画了一副画叫《朝菌晦朔图》。”两人前去庄子房间观赏,图中,无二三与牛结识共用一个身体,懒懒散散地躺在草地上。蜚就是在这个时候入画带走了被无二三侵占身体的牛结实,然后误打误撞进了斗牛场。蜚的上司西王圣母,是主要掌管灾疫和刑罚的大神。见蜚办事不利,叫来五雷给了他点教训,然后直接将牛结实打回原形,扔去市集,叫人类分食而餐。

蜚带走了疫神,疫神喜欢的是没有抵抗的新鲜活物,这头牛的脾气太大。无二三在牛结实的背上醒来,他跳了跳,顿时感觉自己轻盈灵动,“这是,我恢复原身啦!”牛结实和无二三走在街上,刚走没几步,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小娃娃眼疾手快地骑上了牛结实的背,将牛结实带回了家,用很新鲜的草料来喂他,别说,就个把天的功夫,牛结实圆润了一圈,捎带着无二三都吃的圆滚滚的。

春天来了,小孩骑上他,吹着笛子走在撒着牛毛细雨地小路上,路边新发的芽儿甚是甘美。有个叫杜牧的青年人前来问何处有酒肆,小孩向自己家的方向指去。夏天来了,小孩唱着“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聒噪不休的蝉鸣声不绝如缕,他忽地停下歌声,拿起竹竿扑捉离他最近的树上的蝉带回家。秋天来了,又有个叫卢肇的人,乘着小牧童在老牛背上睡着时,偷了牧笛吹来一首《西洲曲》,还送了小孩一首诗,便走了。这天,他们正好上山,想着雪下得小些再下山,小孩牵着牛结实去后山避雪。“小孩,小孩,过来!”一个声音传来,小牧童四处张望着,寻这声儿的来源。牛结实突然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正想着,就看见在山的石头缝里有个猴子的脑袋,这不是老猴子嘛,怎么会在这儿?嗐,还说啥,一言难尽啊。

Part.06 含明

原来老猴子是疫神的使者,暗地里帮疫神逃脱。后来,天庭管委会查明此事便将老猴子压在这层峦叠嶂的山下作为惩罚。牛结实无奈地向老猴子哞了一声后便驮着小牧童转身离开了。

寒来暑往,春去冬至,转眼间牛结实已经驮着小牧童走过了好几个年头。

一日,牛结实正在反刍美味的嫩草,忽然听到有人在议论:“马上就要过大年了,我们不如把这头老牛宰了吧,也可以过个好年。”

“宰”这个字像块梆硬的石头狠狠地砸进牛结实的牛脑里。“想不到俺老牛活了那么久,最终还是逃不过被宰的命运。”他突然想起隔壁的大黑前段时间被宰了,牛脸大的尖刀直挺挺地插进大黑的肚子里,然后顺着大黑的肚子往上一划,两侧的牛腿就像脆弱的麦秆一样往两边倒去,那场面要有多残忍就有多残忍,要有多血腥就有多血腥。现在大黑的一条腿还挂在屋檐下风干呢。

“不行,虽说在下界讨生活确实比较辛苦,但要是被宰了,以后俺的牛脸往哪搁啊。”牛结实决计要逃跑了。

于是,他发起牛疯来。只见牛结实四蹄蓄力,牛脸低垂,残角对栏,似流星般冲向牛栏,只一下,便破栏而出。随后,牛结实继续往前冲,像尖刀划开大黑的肚子般划开了人群。牛结实疯狂地往前跑去,他不知道跑向哪里,不知道跑到何时,只知道想要活下去就必须不停地跑。耳边传来了儿童的哭泣声、男人的咒骂声、女人的呼喊声,这些声音钻进牛结实的耳朵里都成了加油声,迫使他继续往前跑。渐渐地,人类的声音没有了,只剩下耳边呼呼的风和牛结实的喘气声,由于体力消耗过大,牛结实也放慢了速度。

“牛结实,你跑那么快干嘛啊?”耳边传来的这声音让牛结实倍感熟悉。

Part.07 白猫

“牛二,是你啊。”牛结实回头望,索性停下脚步。

牛二和牛结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说不上赴汤蹈火,但也算得上半个死党。自从牛二“考上”天庭的编制后,他们就愈行愈远了。牛结实也想考啊,毕竟在天庭管委会衣食无忧,虽然不像现在这般自由,但也安康,再说总比被人类追杀好吧。毕竟年岁近百了,折腾不动了。

“好久不见啊,结实。你这是在做啥?”

“在和人类玩捉迷藏的游戏呢。”牛结实咽下心里的一颗泪,笑着说道。

“快点快点,牛在那儿!”只见尘土飞扬,一群人飞奔而来。

牛结实一听不能再闲聊,命都要没了。“兄弟我先走一步,日后联系!”

“别急,别急。”只见牛二尾巴轻轻一挥,那群人便往反方向追去了。

“牛二,可以啊,有能耐。”牛结实羡慕地说道。

“兄弟,我也不废话了,知道你啊不容易。当初,差一点儿,你我就能共进管委会。哎,真可惜。不过现在,刚好有个进天庭管委会的机会。不知兄弟想不想听?”

“老哥啊,我也不逞能了。我在人间漂泊了那么久,确实想去见见过去的兄弟了。在天上好好叙叙旧。”牛结实瞥着不远处的草说道。

“好啊,现在就有个好机会。还记得当年大闹天宫那猴子吗?后来啊,他随一个和尚,叫什么唐僧,一道去西天求取佛祖的经书了。这猴子当初本领那么大,如今却遇到难题了。取经路上碰到火焰山,把路给堵了。于是孙猴子跑来向天庭求救,说过不了火焰山,没法去西天取经了。天庭就让他去问铁扇公主借扇子。他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说没借到,要是过不了火焰山他就不去西天了。当年那猴子制服红孩儿,与铁山扇公主结了仇。如今人家怎会借他呢!所以啊,天庭想找一人去向铁扇公主和牛魔王借那芭蕉扇。我记得你不是刚好和牛魔王有交情么,所以我向天庭提了建议,由你去借,借到了,你就入编了。”牛二说得唾沫横飞。

牛结实本是最不想求情的牛,但一想到刚刚奔去的人群和那未知的生活,牛结实妥协了。“兄弟,我去试试看。”

“得嘞,那我先回天庭交差了。等你好消息!”一溜烟,牛二不见了。

Part.08 包啟飞

隐约之间,牛结实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和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对话。

“这头蠢牛,这么喊都叫不醒!”

“疫神大人,这幅老躯体对我们的光复事业没多大用处,我们为什么辛苦来找他呢?”

“蜚,你可有穿梦入神之法?”

“属下以前曾偷偷溜进太虚幻境修行,略懂一二。”

“好,那你去他梦里给他叫醒来!”

果然,牛结实看到一头貌似自己而白首,一目而蛇尾的怪物走到眼前冲着脑袋就是一掌,顿时冷汗直冒,挣扎着睁开眼。只见自己正卧在河边一棵柳树底下,熟悉的声音又传来:“这头蠢牛最近折腾多了,竟然把现实和梦境混为一谈了。”循声望去,只见刚刚的怪物正站在自己眼前,头顶一只凶气逼人的牛虻盘旋。

“牛结实,你可认得我!”熟悉的声音竟然从那只牛虻处传来!

牛结实尚未来得及说话便被眼前的怪物打断:“蠢东西,你竟然在梦里把我扭曲成蠢牛伙伴!那个蠢东西也配和我联系。”

顿时牛结实突然醒悟,原来刚刚自己奔波太累了竟然在树底下睡着了。最近经历的事奇幻般地在梦里集结,牛二、怪物、牛魔王、铁扇公主、老猴子、大闹天宫的猴子……

“你是谁,找我干什么!你又是谁,为什么你的声音我听着这么耳熟?”

Part.09 小月

“真是蠢到无药可救,就你这样还想抓本尊?”疫神嗤笑。

“你就是疫神?哈哈哈哈哈……不论怎么看都是虻好吗?”牛结实笑得在柳树下滚来滚去。

蜚大吼,“笑你个死!大人只是被人封印在虻身体里!”

“哦,这样,我还以为你内心向往田园生活。不过说回来,你们找我干嘛?在下虽然没有啥本事,但……”

蜚打断他,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别但是了,找你没啥事,把疫清散交出来。”

“哎,说啥呢?”牛结实一脸茫然,“我怎么可能有那玩意儿,找错牛了吧!”

“跟他废什么话,既然不肯乖乖地交,就明抢,在他左角,上!”随着疫神一声令下,蜚一步步向他逼近。

“等下,你们别太过分啊!我就剩左角了……”牛结实本能地后退。

“咔——”的一声,他的左角断面非常平整,一看就是被……

“开始吧!”疫神冷冷地说。

蜚点燃牛角,召唤法阵,疫神扇动翅膀,飞入阵眼,猛地咬自己一口,一滴血滴下,法阵顿时血雾蒙蒙。没过一会,一位赤衣白发人类模样的男子从中走了出来。

“疫神大人,您终于回来了!那事不宜迟,属下立马去集结疫族上下,好好搞一番事业。有大人在,我疫族定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重掌人间指日可待啊!”蜚激动地说。

“ちょっとまって!本尊现下不想搞事业,坐了几百年牢,佛系了,你让猴子给西王圣母捎个口信,就说本尊想过田园生活,不回去了。”

“是……那……”蜚震惊,心想大人到底在牢里经历了什么,“那蠢东西如何处理,要不晚上BBQ?”

“他也算帮了本尊一个小忙,先带回去。”疫神拎起失神的牛结实往蜚背上一扔,消失在了树林。

回过神来的牛结实已身在太白,他抬头看到疫神盘腿坐在席上喝茶。

“你们不会……要……杀……杀……我吧!”慌乱的他已开始结巴。

疫神翻了个白眼,“杀你就不会带你回来了。”

Part.10 浑人方

“那您的意思是……”

“大人,水烧好啦!您赶紧的!热得很嘞!”还没说完,蜚匆匆跑进来。

这下完了,这是要把我洗干净了再吃?我这辈子虽然混得不咋地,下场竟也这么惨?牛结实不禁泪流满面。他想起和大黄二黄牛二在夕阳下的奔跑,想起从人类处买的草料,虽然不正宗,可也美味至极。还有可恨的老猴子,枉他叫了几十年的外公。他想起被自己顶飞的牛魔王,养了那么多年如今却要BBQ自己的可恶的牛虻……他最后想到被编制拒之门外的自己,黯然伤神。

疫神还坐着不动声色地喝茶,蜚正跑进来,山下隐隐约约传来阵阵鞭炮声。“罢了,罢了!”牛结实想,“人间又要过年了,团圆之夜,我牛结实就要命绝于此了。”

他站起来,像一位视死如归的壮士,不卑不亢地走出山洞,向着洞口烧得滚烫的一大口铁锅迈进,在疫神和蜚的两脸诧异下,猛地跃起,扑通一声跳了进去。

“你他妈!”蜚破口大骂,转身对疫神说:“大人,属下该死。属下这就重……重新烧水,保准您洗个热水澡!这死牛,我……我把他阉了!”

生无可恋的牛结实又被拎起来,吊在树上。这棵树太细,不太结实,牛结实就在风中摇摇晃晃。

“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疫神出奇地没有生气,蜚不解:“啥……啥事儿?”

“猴子。”

疫神面无表情,语气也无法捉摸,蜚故作镇定,颤抖地说:“说了说了!禀告大人,您的口信猴子已经传达……”

“西王圣母怎么说?”

“猴子回禀,圣母她……她……啥也没说。”

这时,树枝断了,牛结实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Part.11 优莫(尾声)

“嘬嘬嘬”,无二三正痛快得吸着牛结实的血,而倒在地上的牛结实也被这痒痒的感觉给吵醒了。

牛结实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屁股有些许痛感,好像摔了一跤的感觉,头也晕晕的,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吧。

牛结实摇了摇尾巴,想着今天是一个普通的礼拜二,自己也就午睡了一小会儿,可是昏昏沉沉,做的梦也稀奇古怪,好似过了一个世纪般。

他开始回想自己刚才做的梦,梦里有个猴子说着猴言猴语来找他,还耍猴疯,把他一只牛角给掰断了,疼得他嗷嗷叫着蹿了出去,冲出去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了一个山洞里,这洞里有只虫子长得奇丑无比,还一直在那嗡嗡叫,然后突然,冲上来咬了他一口,这一口巨疼,疼得他晕了过去。醒来发现自己被一个农人带走养在了牛圈里,还因为看不惯牛圈里那头黑牛,跟他打了一架,还好农人的女儿出面劝架,不然怕是要被这黑牛打死。他越想越怕,终于在一天晚上成功“越狱”,逃出了牛圈。

牛结实这时晃了晃脑袋,发现自己的两只牛角还在,他使劲想,使劲想,梦里还发生了什么?

哦哦哦,想起来了,“越狱”后遇到了自己以前的小伙伴牛二,牛二现在混得可不错了,说什么在天庭入编了,吃喝不愁,还有灰色收入,还说看在老同学一场,帮牛结实也去疏通疏通关系,争取入个编。

天庭?入编?这是啥呀?牛结实越来越懵了,连忙摇头拒绝。可这牛二却说,这入编的机会人人都抢着呢!多少人挤破头就是为了这么一张通往天庭的入场券啊!进去了你犯啥事都没事,有天庭护着你,再也不用担心被那些粗俗的农人拿去奴役或者被屠夫烹宰了,多好啊!

牛结实一心只想逃出牛圈,回到以前的现实生活,他头也不回就继续上路了。

走啊走,走到了一棵树下,刚想休息,结果又碰到之前咬他的那只丑虫子。那虫子见了牛结实又想着咬上来,可这次牛结实没给它机会,赶紧跑开去。结果跑着跑着误入到一家屠宰场,那些屠夫们把牛结实抓起来就要活活煮熟,把他绑在杆子上,等水烧开就下锅煮,吓得牛结实一通挣扎,“啪嗒”,绑他的绳子断了,然后……然后他就醒了,看着周围熟悉的牛棚。

这下捋清了,把梦都想起来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这梦这么清晰呢?身上也隐隐作痛,牛角也晃晃悠悠好像断了似的。牛结实想不通,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金刚经》里的四句偈文:“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跋(by 包啟飞)

这是一帮浑人社群第三次组织故事接龙写作活动。

不知为何,当初一时兴起的《猪年的猪》却成为接龙写作的模式:以来年生肖为主题或至少于生肖相关。去年组织《无齿之徒》,竟也变成鼠年“贺岁”之作。今年的《一头牛的重生》更是绕不开牛年的“牛”。

自去年组织过《无齿之徒》,甚知组织团建活动之不易。但观今年老马的组织策划井井有条,深表佩服,自愧不如。

故事接龙的本意是尝试一种群体叙事的可能(虽有事后牵强附会之嫌)。其与电视剧本的写作模式有相似之处,但又缺乏事先设计好的的主题与情节预设,因此随机性更强。谁也不知道自己精心设计的线索接下来会如何发展,谁也不知道随后会跳出什么新的人物。但恰恰是这种偶然性、随机性给我们带来了不一样的乐趣,自是乐在其中。但是,叙事就是叙事,最终的文本仍要面向读者,这种群体完成的作品是否能带来传统意义上的审美快感(这么说可能有点好高骛远了)?但至少,其是否能完成一个还算流畅的故事?现在仍是个未知数。

以我观之,目前的接龙还是过于儿戏,尚未形成成熟的作品。线索的中断、沉默与创造是最大的问题。如何在保证主体叙事顺利进行的同时又体现每个写作者的特色(语言之外的特色)?如何权衡固有且大家习用的经典叙事模式,譬如穿越、梦境、原型、入身等?

个体叙事与群体叙事相邻的空旷地带究竟能生起什么样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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