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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时节，寒梅已开，雪花飘散，喜庆的风吹拂着它纤细腰肢，八抬红顶轿，锣鼓齐喧天，人潮随涌动，长街礼相迎。

上官曦按例在祠堂拜祭祖先，随后再梳洗一番，竖起金玉发冠，身披绛色圆领喜服，腰系革质鸳鸯纹腰带，骑上高头大马，格外意气风发。两家府邸本离的不远，却因着女子相互嫁娶之事着实稀奇，乌安帮在扬州城也颇有名望，是以这不长的一段路倒是被围的颇有水泄不通之势，让上官曦雀跃的心闪过些许焦躁，只觉得比平时更长了许多。

兰叶寅时就已起身，早点后朝着家乡的方向祭拜了先人，栎流兮并着侍女们为她换上绣着鸳鸯纹的红衫与花红袍，着上兰花暗纹的红裙红裤与红花鞋，随后由十全老人替她梳妆，她本就清雅脱俗，配上这明快柔和的妆容，显得娇媚而不失艳丽，更添了几分阴柔端庄之美，待梳妆后，再戴上凤冠，披上霞帔，遮上盖头，便是“一袭红衣软娇倩，梨靥粉黛惜暗香”。

迎亲的队伍一路吹打弹唱着来到谢府门前，上官曦下得马来，高澜熠与帮中弟兄已在门口站成一排等候多时了，难怪谢霄昨夜特意传话，让她今日多带些银钱，原来是这意思。几番为难后，文者被淳于敏所解，武者被杨岳所败，倒是省了她出手，只消令人撒了银钱引众人哄抢，自己便趁着缝隙进了府去。

府中已备好“三道茶”——糖茶、蛋茶、绿茶，其中绿茶只能斟至七成，若不足则心意未到，过多又“茶满欺人”，饮之不便，此三茶即意为甜心甜意、实心实意、回味无穷。随后便是搜轿，阿锐用银镜在花轿内上下前后照过一遍，再点燃一小挂爆竹置于轿内，以赶走轿内并不存在的鬼怪妖魔。待敬过茶，便由谢霄背着兰叶上轿。

“新娘出门咯~”

高声之后，便是鞭炮齐鸣，欢声满天，大红花轿，脚步盈盈，红光满面。

至府门前，上官曦亲迎兰叶下轿，携了她进到正堂。上官云龙端坐堂上，自他允准亲事起，往日严肃便去了许多，今日看上去更显温和慈祥。

“一拜天地…”两人面朝门外，俯身齐拜。

“二拜高堂…”转身面对上官云龙，齐齐拜谒。

“同心对拜…”一左一右侧过身，面向彼此。

“礼成…送入洞房…”

被众人簇拥着来到婚房，又闹腾着要一睹新娘子芳容，上官曦眼里闪着掩不住光芒，心里却升起担忧，兰叶身弱且素来喜静，今日虽是喜事但也不能太过劳累，于是她接下几杯酒饮下以示敬意，便引着众人去到堂间畅饮，又几杯清酒下肚，随后把场子交由杨岳与谢霄，高栎二人与淳于敏，以及阿锐等人，又绕到厨房端了兰叶喜欢的糕点与小粥，复回到房中。

她将吃食放在桌上，拿起一旁的喜秤，轻步移到榻前，红绸遮着她无法看到兰叶的面容，却瞧见她放在膝上的柔荑不自觉地握成了拳状。当喜秤碰到盖头，兰叶的身子微微一怔，随着红绸落下，目光所见是一张美艳姣容、温红清雅的脸，她就这样静静的凝望着，一切似乎都已定格。

“小曦，”被她盯的不自在的兰叶轻唤一声，却不见这人回神，她微微颔首一笑，“上官曦。”

“啊？”上官曦脸上瞬间蹭上一阵绯红，连忙将喜秤放到一旁，拉了她坐在桌旁，“先吃点粥，还有糕点垫一下。”

兰叶确是觉着有些饿了，方才热闹着不觉着，静下来才发现肚子一阵儿叫嚣，原以为还得等些时候，不想这人这么快便回了，她总是不忘把自己放在心尖护着，想到此心中似要溢出蜜来。小粥清淡，糕点微甜，甚合口味，兰叶一边吃着，一边喜不自胜地笑着。

“我再去厨房拿一些。”见她吃的满意，上官曦很是欣喜，起身朝门外走去。

“小曦，”兰叶唤住她，行到她身前，含情脉脉的瞧着她，顺势环住她腰身，贴在她怀中，扑鼻而来的是她方才饮下的酒香，倒是比花香更令人动心动情，“别去了，我们……还有正事……”她踮起脚尖，手臂搂上她脖颈，覆上轻柔的一吻。

上官曦本就已微醺，被这一撩拨，霎时觉得一股血气涌上脑门儿，连呼吸都重了些，她抱起兰叶移步榻前，将她温柔的放下，进而俯下身去，却被兰叶阻了前路。

“呆子，合卺酒，”兰叶瞧着她呆呆的模样，实是忍不住打趣，“何时这般着急了？”

合卺酒之意，即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阿锐捞上来的女儿红可不是摆设，虽然此时的上官曦极不情愿，也还是得尊了这礼制，乖乖起身斟酒。

一杯合卺酒，饮下了这许多年的酸甜苦涩、喜怒哀乐，为了这杯酒，两人可谓历尽艰险、披荆斩棘，总算是得了上苍垂怜，许了这一世相依，一时心中感慨万千，不禁落泪。

上官曦将酒杯放回原处，又折返床沿，凑到兰叶唇边，舔舐她唇角，撩起一阵微妙细碎的甜蜜，以往此时兰叶总是嘤咛着蹭过她肩头，而这一次却是她先一步蹭到兰叶脖颈处，轻轻一吮，双手近乎同时解了她衣衫，露出肤白香肩，引着她一路直下，侵袭着丝丝温热。

便如从未尝试过一般，衣衫半解时已情到深处，慌乱丢开的长衫散落在地，床幔间透着娇声细语，如曲水流觞时婉转的溪流，拾一杯而饮，便是沁人心脾的畅意。

“兰叶…终于是我的人了。”上官曦埋在她胸口，吮吸这一抹春丽，只觉饕餮也不及。

兰叶一手抚着她的长发，一手放在她背上，“夜夜都是你的人…”

恰此时，醉如落花，伏于树梢之下，余晖渐掩，更有说不尽的浅吟深唱。

如胶似漆，如梦似幻，如痴如醉。

如月澈映云，如娇柳扶风，如缠绵细雨。

如海潮的低吟浅唱，唤出了潜藏的激流，那人所到之处虽是攻城掠地，却也极为温柔，便是已至山巅危境，亦不忘护她周全，她极尽所求，兰叶无不满足，便是乱了发，迷了眼，揉碎了身心，也要与她归于一处。

冬日里的春意，载满了生机，如时光千载轮回，生生不息。被兰叶拥着的上官曦，是前所未有的安宁、安心、安然、安柔。这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心上人，是此生相依相守相伴之人，是白首不相离之人，更是盼着生生世世相随之人，得此良配，便是人生美意，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