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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 in Arcadia Ego

题解：之前两篇都没有写过，但是这篇我觉得还是需要写一下的。我第一次看到这个题目是在一篇小说里（小说名字就不透漏了，不然容易造成人设崩塌的惨剧）。它是一幅画的名字，原作应该在法国巴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画上有四个人，三个牧羊人和一个女人。（好吧，我缺乏叙述能力）据说，咳咳，画工不是顶尖好的那种，重要是背后的意义。根据某小说的解释，就是天堂里也有死亡，就是死亡是永恒、无法逃脱的。当然，在该小说里，被形容成了一种death fetish，所以，可能会略有一点点变态。嗯哼，就这样，请诸君看正文啦。

 

正文：

死亡之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这是从前哈利那么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时候从未想到的问题。一岁时，他是从伏地魔的索命咒下存活下来的人，那一次他是没有什么记忆的。后来，到霍格沃茨，经历的第一次很惊险的事情应该要算在魁地奇比赛中扫帚突然失去控制。那一次，救他的人是他。

但是愚蠢的他从来都没有去停止怀疑男人，尽管他的黑袍英雄一次次地将他解救。是因为他的毒舌、冷嘲热讽，还是因为那从一开始就养成的偏见。真的，时间倒退回第一次开学典礼时，他就觉得那种疼痛就像是命运的安排。怎么偏偏他疼痛的时候，教授就一定要盯着他，一定要一点也不温柔呢？

是了，你看，他忘记了，教授该是很恨他的。他的那张脸，就是教授所有苦痛回忆的起源，也是他极力想要掩盖的不堪的过去。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能够忍受这种屈辱？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去向邓布利多请求，想办法不上男人的课，避开他。

如果每一次看见都是痛苦，那不如不要看，对吧？

可是，他的贪念，他的私心太大了。就算真的能让时光倒流，他又怎么舍得不上教授的课。如果真的，真的，还有一次机会，他一定要在一年级之前的那个暑假把一年级和二年级的课本都记下来。

上课的时候，他要坐在第一排，教授提问的时候，就可以让自己在他眼里的影子更大一些。他一定要对答如流，答得比赫敏更好，这样会不会教授就会很开心？

也许不会吧，毕竟教授总是那么喜欢扣格兰芬多的分，他总是要给他制造一点机会么。不过，如果他在学校，总还是有机会向双胞胎兄弟取取经，恶作剧一下，就在他门口，可以惹他注意的。多好。

不对，那样会不会就更会勾起教授的那段过去，甚至让他觉得他就是和他父亲一样，骄傲、自命不凡。

可笑，若当真再有一次机会，竟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所以是不是一个人终究还是不应该有太多选择，有太多机会，不然就会太贪心，可惜了这种机遇。但是，如若从一开始就让命运弄人，还是有太多的不甘心。

就像现在，他站在男人的婚礼上，在主持的位置。他穿着自己买过的最昂贵的一件巫师袍，黑色的，全都是黑的那种。在将声音放大的咒语下，他的泣不成声、委屈和痛彻心扉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却还是不够。不够，永远都不够，全世界的悲伤都不够。

是他自己自私，不肯放手，怪不得别人。

慢慢地，所有教授的回忆他都可以清晰地在脑海中放出来，一帧一帧，犹如麻瓜电影。每一个细节都已经足够生动，他却还是一次次地讲那个小瓶子中的液体倾倒在冥想盆中，一次次沉迷在可以看到教授的短暂的美妙时刻里。

一次次，他的手捧住虚幻那个的脸，万分珍重，却无法再做什么。那已经是他可以自欺欺人的顶点了吧，毕竟当手穿过去，就太不真实了。

他没有像罗恩和赫敏担心地那样烂醉如泥，也没有从此一蹶不振。不过，他是没有去寻找什么工作的。

他已无心于那些无意义的事情。

他目前生命中唯一有意义的事情，恐怕就是每天熬制魔药了。以前，在上教授的课时，他从未如此认真过。他从未没日没夜一个人蹲在魔药间里，看着坩埚冒泡，眼泪啪嗒啪嗒地往外掉。他从未在拿起某种药材地时候，忽然想起男人那些难听的话，吓得手缩回来，继而苦笑着，爱抚那种药材。

他从未将六年级时那本魔药书细细地读。现在，他将那些话一字一句抄下来，连他那些辨认不清地字迹也都一并写下来，还是不够。可是，他不敢总是翻看，万一哪一次不小心弄脏了，真是天大的罪过。

此外，在现任校长和魔药教授的批准下，他得以保留教授曾经的那间教室和办公室。教室他是常去的，像他在时那样，窗帘紧闭，不生火，阴冷潮湿，却好似是有一种秘密的浪漫。他亲手拂过一张张课桌，时而坐在某个钟意的位置上试一试，坐下去，望着讲台的方向，想象着那个人的背影，那个人的瞪视。然后站起来，摸一摸坩埚，握一下刀柄，然后就抬起头，想象着教授无声响地在他身边，或是轻轻对他耳语的样子。

你看，是不是有些像情人的？有些吧？

有时，他就站在讲台上，模仿着教授的样子，生气的，冷漠的，厌恶的，总之是没有笑模样的。模仿模仿，他就自己埋怨起自己来。教授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教授应该是这样的，那样的……

可是，他怪自己记忆不清晰，有时竟会想不起教授在讲台某个地方的一举一动，明明上了他五年的课，却怎么想不起一丝一毫。他急得跳脚，嚎啕大哭，在静音咒的掩饰下，大声地质问，教授还回不回来。

办公室，他是没有去过的。那是太私人的地方，他不喜欢去打扰，自知从未与教授那般亲近，是不够资格的。他更不喜欢别的学生去打扰。于是，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将那个房间层层守护，希望不会有人改动它一分。

教授如果还在，会很别扭地冲他点点头吧？

教授如果还在，怎还会用他去施那么多的咒语？

不过，没关系，赫敏的研究已经很有眉目了。他不是聚齐了能让死神妥协的三件圣器，再付出一些代价，总会有一点希望吧？

仪式那天前，他去了霍格沃茨。他躺在草坪上，穿梭在学生中间，频频向后看，总觉得教授会出现在身后的。

“波特先生……”他是这样称呼他的。

那一天，他总以为艰难险阻，都是可以克服的，教授会回来的。那时的他不懂，他是很不懂教授的。

他从未读懂过那个男人，即使在那些记忆的帮助下。他那么多的苦难，那么惊艳的才华，那种对他那么矛盾的态度，更何况，还有母亲。

见到教授的那一刻，他几乎抛弃了所有理智，扑到他怀里，哭着，许诺着带他离开。

“波特先生，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离开？“ 黑袍男人的话依旧是冷酷的，不夹杂一丝感情。

“呃。“ 他是没有料到这样一种情况的。

“或者说，波特先生认为，生命对他卑微的魔药教授而言还有什么意义？“ 

“不是，我只是……“ 他顿了一下，竭力想要找到合适的措辞。

“教授，大家都已经知道您的事迹了，您不会受到歧视的。“ 他伸手去拉教授的胳膊，很细的。

“这么说，波特先生是执意要把我带走了？“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是要拂袖而去的样子。

“等一下。“ 他一下子惊慌起来，奔跑着，所幸抓住了一个袍角。

“放开。“ 男人显然已经很生气了。

他不肯动，只抓着那一个角，很执拗的样子。“教授，大家都很想您！“

“难道我是为大家活的么？“

“不是，我们都很敬重您。“ 他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什么。越说越错。

“敬重？这种话也就让邓布利多那个老头子听去吧。“

“教授，您跟我回去好不好？“ 他实在无法，几近哀求地注视着男人。他似乎自从蛇毒侵入后，一直身体羸弱，面色苍白。

“不。“ 他惜字如金。

哈利一向是固执的，他竟拖着他往来时的方向走。

“波特！“ 黑袍男人大喊，他无动于衷。

忽然，他觉得那只手在向下拽，他下意识地回过头，一脸错愕地看着教授就那样倒了下去。

“怎么会？“ 他瘫坐在地上，不明所以，伤心不止。

教授在死神的空间里自杀的话，他就真的没有办法带他离开了。没办法了。

而且，这次他知道，是自己亲手逼死他的。

亲手。

假如他当时没有那么执拗，没有那么一厢情愿地以为教授心理没有那么反对，也就不会逼他到这个境地。

怎么他这个最想救他的人倒成了害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