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数多警告⚠️有点ooc警告⚠️ 在这里 @Lucifer表达老师的喜爱!!!谢谢法法老师给我们带来这么多优秀的作品!!】
当我又一次站上特里尔徳的码头,我早已年迈古稀。
我握住身旁腐朽的木质栏杆,静静地看着远方的海平线。小镇安宁的过了,因为高龄而不再耳不聪目不明的我,竟也能将海水互相拍打,海鸥的翅膀划过空气的声音听了个清楚。
我凝望了那令人凝目的晚霞一会,转眼将目光又投入到了双脚之上,思绪又飘摇到不知哪里,失了神。
每次再来特里尔徳时,我总是不自觉地将自己打扮地很正式。妻子几乎每次都会问我为什么,然而她似乎总是听不腻我的回答,每次都会以这种狡猾的方式叫我复述一遍四十几年前在这个小镇上的所见所闻。
她听后莞尔,会温柔地垂下眼帘,动作愈加轻柔的摆弄睡在她腿上的灰色猫咪,她的另一个”女儿”。是她五十岁生日时我送给她的。
“安他终于得到他的幸福了,我很高兴。”
这句话她也是每次都会说,我听了太多次,都能跟着她说出来,然后她就又会抬头,朝我微抬嘴角,眼里似有闪光,周身的气息愈加柔软细腻。
我当然每次都会回她。
“当然,他一直都很幸福。”
让人好笑的是,我的博物馆总是在休息。一年中它的假期比它的工作日还多。但这并不影响我的收入,每逢展馆开门营业的时候,人们都会将我的博物馆里面挤得满满。这曾经一度成为了这个城市的奇景。
报纸不知疲倦地报导多次,让我那时一度不敢读报。任谁每天早上看到报纸上出现的就是自己的名字,多多少少都有些羞耻吧。虽然羞耻过后我就逐渐麻木,甚至有一次我又重新开始读报时没有看到关于我的博物馆相关的报导时都有些觉得不太适应了。
这不对,我从内心鄙视自己。
但这种情况倒也不是坏事,这倒让我有了更多空闲的机会,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去拜访那令我心驰神往,夜夜梦牵魂绕的小镇。
然而真正吸引我的不是小镇,而是小镇沿岸的海,每逢早晨或晚霞就会变成美丽的祖母绿宝石般的奇特的海。
那片海,让我想起了安,想起了他总是充满柔情的翡翠色的眼睛,如同这大海一般,不断给予我内心深处的安宁和温情脉脉。
而我总是喜欢站在这里,细细回想我与安的回忆,每次都细致地咀嚼品味,常常会想起些以前老是会遗忘的细节。
"我也曾经绝望过,我质问过上帝为什么命运会让我再也当不了飞行员,如果我没有受伤,那么那一天我也会加入战斗,我会加入战斗,我会和他…”
后面是什么来着?
我摇摇头,无奈的抿嘴,真的是老了,没办法的事。
我呆在小镇总是不会超过一晚,第二天便会回去。
可能是因为小镇真的太小了,抑或是我总觉得小镇的那片海还仍然缺少什么。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望向我卧室里靠窗的那副向日葵油画,上面色彩斑斓,明明只是画了几朵明黄的向日葵,却什么色都有。
对的,缺少颜色。
我总觉的那片海缺了些颜色。
早上起来,妻子没有如往常一样在我吃完早饭时就给我拿公文包,而是递给我了一封匿名的淡紫色信,上面什么花纹也没有,只是写了让我查收。
“这着实诡异,是有什么人要找你麻烦吗?”妻子担忧地说。
我捏了捏那封信,迟疑地回答:“我想应该不是。”
我拆开了那封信,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这封信开头就称呼了我为尊敬的先生,字体狂野有力,看着嚣张却不凌乱,整体看着很有条理。
这是个有趣的人。
【尊敬的先生:
我为我的愚昧打扰而抱歉。我想邀请您来拉芒什海峡与我相见,我有很重要的事要与您诉说,有空的话请在与我5月13日在这如下的地址相见。
地址:xxxx市xxx街165号】
他的礼貌很笨拙,似乎平时是野惯了的人。瞧瞧,也不问我是否有空,似乎笃定我肯定会去。字里行间净是僵硬地掩盖,突然要他礼貌得体的与人说话,实在难为了他。
我笑出声:“不是什么危险的人,只不过是我的以为朋友忘记了署名而已。他贵人多忘事。”
妻子看我笑了,相信这是我认识的人,也就跟着我笑了,将准备好的公文包递到我手上。
“他说什么了吗?”
我打开大门,笑回:“没什么,不过是老朋友太久不见,找个时间聚聚而已。”
5月13日,我如约找到了赴约的地点,只不过让我没想到是那居然是一件破旧的酒吧。
这叫我对于这位神秘人更加好奇,因为这家酒吧旁边就是一家崭新壮丽的饭店,他为何不选那家饭店反而偏偏选择这家腐旧不堪的酒吧?
我推门进去,正对我的吧台站着一位与我年龄相当,却比我要更为精神的男性。
他的里面穿着米黄色的衬衫,外面一件淡蓝色的毛衣外套,这颜色让我又一次想起了那个小镇,不由得对这个男人徒增几分好感。
“您是。。。”我迟疑地问。
他似乎早就猜到我会说什么,翘起一边嘴角,虽然头发花白,皱纹满面,但是他依然高挑的身材和挺拔的身姿,却依然看着桀骜不驯。
“我是那个给你写信的人,不得不说,我觉得那封信上的错词真的很恶心。”他的嘴角高傲地挑着,现在参杂着一天鄙夷,我是说,他对他自己的。
我看了看他:“我也觉得,太虚假了。”
我俩同时大笑起来。
不过我觉得,他这么说话才算正常,他要是像那封信一样和我说话,虽然这样做有点不道德,但我可能会考虑夺门而出。
他随意地将吧台上的抹布往肩上一搭,手指向旁边的座位。
“先坐吧。”
我依言,拉开椅子坐了,椅子的一条腿在地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
“那么,这位先生,你贵姓?为何会知道我?”
他一笑:“我叫雷狮。”
这名字让我觉得说不出的熟悉,这诡异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是吗?是个有趣的名字。”我随口恭维,内心腹诽。
“。。。”他这时突然直视我的眼睛,叫我有点措手不及。他的眼神如此认真,像是要在我的脸上叮出个洞来。
“不好意思,有什么问题吗,我的脸上。”被一个人一直盯着真叫人如坐针毡,我不太自然地挪了挪我的椅子,想要将我俩之间的距离拉长一点。
他收回视线,搓搓手臂:“不,没什么。”
我们之间的气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尴尬到窒息。
正当我准备放弃用手弄断我西裤上的一个小线头,准备打破此时僵硬的局面。
雷狮忽然站起身来:“走,去个地方。”
我以为雷狮会带我去一个纸醉金迷的地方,没办法他身上桀骜不驯的气质让我自然地想到这一点。但是他同时又有着一股子干练的气息,让我觉得他估计就是那种举着一杯威士忌在吧台旁品酒什么也不会做的人。
但是他带我去了一片海峡。
肆虐的狂风随意吹打在我的脸上,吹的我眼睛发酸,我想张嘴问他原因,想问他为什么带我到这里。却只是失败地吃了一嘴混合着海腥味的风。
他拽着我的胳膊,力气大到难以置信,我的骨头都在隐隐作痛。雷狮连拖带拽地将我带到悬崖边,回头看向我:
“这时我想和我爱人沉睡的地方。”
他的眼睛如此有神,两眼迸发出让人震慑的光芒。之前他的精神头也很好,只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兴奋。
【紫色狂妄的星空倒映着世间最温柔的碧绿】
夕阳的余光染进雷狮漂亮的紫色眼瞳,我相信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祸乱众多懵懂少女的英俊少年,他一定会耽误那些少女的青春。
神啊,这样美丽的人,他究竟会爱着谁?
“你的爱人,真的很幸福。”
雷狮没有回答我,他忽然举起双臂,用尽他最大的力量拥抱迎面的狂风。
我看着他,他入神地看着徐徐下落的夕阳。我没有忍心打断他。
“我曾经是一名空军,每次训练驾着战斗机在空中自由滑翔出我想要的姿势的时候”,雷狮伸出手点了点他的左耳,“我这只耳朵里的通讯器就会不断有我的爱人的声音出现,他不停的叫我停下。结束训练的时候他总要把我骂个狗血喷头,说我太不自量力,才当了没几年空军就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他的声音充满愉悦,还有怀念和惆怅。
“这里是英吉利海峡,是我们两个共同约定想要一起安度晚年,一起共眠的地方。”
【如果我没有受伤,那么那一天我也会加入战斗,我会加入战斗,我会和他一起沉睡在英吉利的大海】
我始终没有想起来的话,在雷狮的补充下,得到了完整。
我猛地狠掐自己的手手心,嘴唇几乎要被我咬出血珠,几次开口,脖子都似乎是被人掐住,发不出一个音。好不容易发出点声音,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
我顿了顿,开口道:“安是一个很好的爱人。”
雷狮的身体僵硬住了。
“他一直都很爱你,他没有怨恨你为什么不声不响丢下他一个,他反而因此感到幸运,因为这样以后的每一天他都可以对你说’我爱你’。”
“他可以用剩下的整个人生去怀念你。”(这句话有参考夜舟太太的作品)
他的肩膀,有些颤抖。
我取出贴身放在里衣口袋里的祖母绿戒指,轻轻放在他的手里:“现在我物归原主,安他爱的就是你和蓝色风信子。”
两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但是我想雷狮懂我的意思。
“你的誓言,是他唯一的悲伤。”
“。。。。。”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握紧了那枚戒指,直到手指骨节发白。
两周后,我离开了那里。
一年后,又有人寄信给我,这次信上有了署名,是雷狮的胞弟卡米尔,他用他生硬礼貌又疏离的口气告知我,雷狮去世了。
他是逝世在我们上次见面的地方,那片如梦如幻心驰神往的海峡。我能想象到绿草包裹着他苍老的身躯,他疲惫的合上眼睛,嗅着海风独有的味道,嘴角残留着满足的笑容。
【大哥最后说了一句话,让我带给你,他说:谢谢你。】
我一下子捏皱了那张脆弱的信纸,泪水模糊了上面的字迹。
妻子进来给我递茶水,被我的失态模样吓了一跳,连忙问我发生了什么。
“艾米丽,我拥有了两个好友,有同时失去了他们。”
我的妻子沉默了一会,放下茶壶,轻轻地走过来,将她柔软带有轻微的花香覆在我粗糙的手背上。
我咽不下我的悲伤和苦涩。
“别哭,亲爱的。没有必要如此悲痛,你可以用你剩下的时光去缅怀,祈祷上帝会保佑他们。”
阳台上的风铃被九月的微风带动,清透的铃音让我想起了蓝色的风信子摇曳的姿态。
安柔软迷情的薄荷绿瞳,和Ray永远隐埋尖锐性爱的紫瞳。
还有最终显露出温柔的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