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们总会遇到一种神奇的生物——别人家的孩子。
他们乖巧有礼貌,不爱玩手机,成绩天天拿第一。
没错,王安石就是这种“别人家的好孩子”,和爱吃吃喝喝玩玩的苏轼完全不一样!
要不是苏轼成绩好,估计会天天被揪耳朵,“又跑去哪玩了?”
别人家的孩子王安石和躺平小达人苏轼,从头到脚指头没有一点共同之处:
往大了说,王安石是大丞相,从早卷到晚;苏轼是被贬小官员,成天躺平;
往小了说,老王不爱洗澡,小苏热爱洗澡。
两人的关系更是一段孽缘,今日告诉你天然呆王安石和“大冤种”苏轼的那些事儿~
同样是学霸,画风不一样
生活中,你总能看到两种学霸:
一种是超级认真搞学习,牢牢占据榜一的大佬;
一种是天天拉着你玩,但成绩还是远远甩开你的考神;
显然,王安石是前者,苏轼是后者。
1042年,21岁的王安石考中进士。
15年后,20岁的苏轼考中进士。
虽然都是超级大学霸,但两人画风截然不同:
王安石是996的工作狂,苏轼是到点下班热爱生活的打工人。
王安石自出生起,就是别人家的好孩子。
上学时,他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学习;搞事业后,更是吃饭睡觉都在想着工作。
苏轼不一样,上学时和弟弟耍;工作后的闲暇时光,用来吃吃喝喝快快乐乐。
不光是学习工作,两人在生活中也完全相反。
爱干净的苏轼绝对不能和邋遢的王安石同住一屋。
王安石不爱洗澡,夸张到一个月都不洗澡。
《古今谭概》记载,王安石面色发黑,下属有些担忧,请大夫来瞧。
大夫仔仔细细将王安石全身查了遍,说:“王大人不是病了,是太久没洗澡,脸太脏了。”
下属送肥皂给王安石,希望他能好好洗澡。
王安石摆摆手,无所谓道:“我天生黑,用不用都一样。”
苏轼不行,他爱洗澡更爱搓澡。
毕竟洗澡不搓澡,等于没洗澡。
怕疼的苏轼搓澡后,惨兮兮叫道:“轻手,轻手,居士本来无垢”。
苏轼和王安石也吃不到一块。
王安石从不挑食,给啥吃啥。
一次,朋友在王安石家吃饭,见他只吃鹿肉丝。
他万万没想到向来清心寡欲的王安石会有喜欢的菜!
朋友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冲冲地找王夫人说:“我终于知道王相爱吃啥——他爱吃鹿肉丝!”
王夫人怪嗔道:“他啊,只吃摆在面前的菜。”
朋友不信,下回约饭时,悄悄把鹿肉丝挪远,结果王安石正眼都不瞧鹿肉丝,只专注吃眼前的菜。
假如换成一撮盐,王安石大概也是能吃得津津有味。
但在苏轼眼里,没有什么比吃更重要。
身为资深吃货,苏轼还专门写了《老饕赋》,告诉你怎么吃:
小猪颈后部那一小块肉最好吃,最肥美螃蟹要霜冻前吃,樱桃放在锅中煮烂煎成蜜,蛤蜊要半熟时就着酒吃......
假如苏轼请王安石吃饭,大概很有挫败感。
毕竟他精心准备了一大桌菜,王安石可能只会夹眼前的一盘青菜。
交朋友也不一样,王安石秉持着有一两知己足矣。
苏轼是社牛,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
不过,无论和哪个成为朋友,都不太建议去他们家做客。
倘若你去王安石家做客,他不会请你吃大鱼大肉,只会拿两块胡饼和四块肉招待你。
不是王安石小气,是他向来粗茶淡饭。
而你去苏轼家做客,那你可得注意人身安全。
因为苏轼经常捣鼓一些奇怪的美食,比如邀请你喝他亲自酿的“蜜酒”,喝完后,你就要在厕所里度过一夜。
一国之相王安石过的是“极简生活”,一件官服可以穿十几年,一生只娶一妻,是宋朝罕见专一深情的人。
被贬小达人苏轼热爱世间的五彩斑斓,好奇心十足,乐观又会享受生活。
如此不同,难怪这两人难以成为朋友。
两位君子的一段孽缘
苏轼和王安石关系,就是一段孽缘。
苏轼性格直率,刚开始当官,发言总是很积极。
熙宁变法时,神宗问大家意见。
别人不敢说,天真的苏轼洋洋洒洒写下《上神宗皇帝书 》,有理有据地批判变法。
注:《上神宗皇帝书 》针对王安石变法内容、变法理念、推行手段这三方面进行理性批判,苏轼提出自己的核心观点,即结人心、厚风俗、存纪纲。
王安石坚决推行变法,遭到小青年苏轼唱反调,偏偏文采绝佳,搞得皇上都有点犹豫。
王安石狠硬清扫变法的一切阻碍,所以让御史跟神宗打小报告,说苏轼的过错。
苏轼一腔热血化为乌有,收拾铺盖主动申请去外地做官。
后来,神宗屡次念叨苏轼,想起用他,可惜都被王安石阻拦。
苏轼还能怎么办?只得将悲愤化为食欲,贬到哪吃到哪。
可以说,苏轼仕途不顺,多是王安石及新党派造成的,但“乌台诗案”爆发后,两人关系变了......
元丰二年,“乌台诗案”爆发,苏轼被捕入狱,小命岌岌可危。
朝廷一片倒苏之声,苏辙等救援派忙得心力交瘁。
退休的王安石上书劝神宗道:“安有圣世而杀才士乎?”
王安石本可以不管这事,但他爱惜苏轼之才,于是上书神宗。
他是神宗敬重的人,说话有一定分量。
在众人努力下,这场诗案因王安石“一言而决”,苏轼从轻发落。
苏轼心情复杂,他这辈子那么倒霉,和王安石逃不开关系。
但他不会忘记,在众多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中,宿敌王安石挺身而出救了他一命。
说到底,两人并没有血海深仇,只是政见不合罢了。
所以金陵两人相会时,不聊理想,只谈风花雪月。
在《曲洧旧闻》中记载,苏轼过金陵,王安石很高兴,骑上心爱的小毛驴就去见苏轼。
苏轼还没下船,衣服没来得及整理,只好急匆匆拜见王安石,说:“我今天穿着家常服来拜见丞相了。”
王安石笑道:“我俩之间不用讲这些礼数。”
苏轼嘴上仍是不饶人,傲娇道:“我就知道丞相门下用不着东坡。”
一根筋的王安石愣住,生硬地转话题说带苏轼去蒋山玩。
这个场景多少有些尴尬又好笑,一个是白发苍苍的退休老丞相,一个是前途茫茫的流放小官员,他们早已看破世事。
在政治上针锋相对的两人,隔了十几年的悠长岁月,终于冰释前嫌。
苏轼在王安石家蹭吃蹭喝一个多月,两人尽论古昔文字,闲即俱味禅说,越发欣赏彼此。
许是苏轼跟王安石抱怨身体不适,王安石乐呵呵地将治疗头疼(皇宫秘制版)偏方分享给苏轼。
不仅如此,王安石还邀请苏轼和他一起当邻居,苏轼更是感慨:从公已觉十年迟。
两人分别后,还有信件来往。
王安石欣赏苏轼的才气,夸他:“不知更几百年,方有如此人物!”
后来,王安石逝世,朝廷追封他为太傅,苏轼执笔写敕文夸道:
智足以达其道,辩足以行其言;瑰玮之文,足以藻饰万物;卓绝之行,足以风动四方。
两人风光霁月,君子之交令人神往。
王安石和苏轼是完全不同的两人:
一个纯粹不逾矩,一个豁达爱自由;
一个不囿于一隅,心怀天下,心中有光,也热衷于让世间光明;
一个随遇而安,有满腔的正义感和责任心,福泽一方百姓;
浮沉几十载,一个成为了孤勇者,“虽千万人吾往矣”;一个成为了乐天派,“此心安处是吾乡”。
但迥异之下,是同样浓厚的赤子之心:爱天下苍生。
难怪最后能“一笑泯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