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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若爱唯伤       微博：胖蛋团糕

F-25

“我可以问问原因吗？”田柾国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

“可能……相对于男人，我还是更喜欢女的吧……”朴智旻的声音很小，像是在隐藏什么情绪一样，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愧疚，“我很喜欢你这个朋友，也觉得认识你们很荣幸，但你的感情对我来说，太重了，我承受不起……”

“好，我知道了，我尊重你的选择。”田柾国咽了一口口水抬起头，很努力地想要笑得释然些，我听得出来他在努力克制声音的颤抖。

“对不起……”朴智旻的声音开始带着微微的鼻音，却依旧没有抬起头来。

“我说过了，不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接受，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田柾国转过身背对着他，像没事人一样说得十分平静，但他在大腿两侧攥成拳头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那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朴智旻终于抬起头，眼圈红红的，鼻头红红的，问得小心翼翼。

“午餐刚才我已经订好了，一会有人送到你爸爸的病房里，你上去陪他们吧。”田柾国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答非所问着。

“知道了，这段时间你为我爸妈花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不过我赚得不是很多，可能没有办法一次还清，所以……”朴智旻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地吸了吸鼻子说，田柾国猛地转过身，有些愤怒地瞪着他。

“我说了我帮你不是为了要你回报我什么，更不是想要你还我什么！”

“可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我也没有理由无缘无故地接受你这么大的恩……”

“朴智旻！”田柾国怒了，不仅怒吼的声音很大，脸憋得通红，连身体都跟着颤抖了几下，我突然很担心他会因为难过和愤怒一下气喘不过来昏过去，“你就这么不想跟我有瓜葛，一定要跟我撇干净是不是？”

“不是，我只是……”

“好，我满足你。”田柾国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恨，话音刚落，突然抓住朴智旻的后脑勺一把将他拉到面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对准嘴唇恶狠狠地落下一个吻。朴智旻瞪大眼睛愣了几秒，开始小幅度地挣扎，但他只要稍微动一下田柾国的手臂就会把他箍得更紧，亲吻啃咬嘴唇的动作也会变得更加粗暴，最后分开的时候朴智旻的嘴唇都被咬破了一小块，殷红的血伴着银丝从嘴角留下来，看上去就像刚刚被打了一顿一样。

“现在，你还清了。”

田柾国松开朴智旻随手擦了擦嘴角，转身朝车子副驾走去，他的眼眶很红，却一直忍着没有哭出来，我赶紧跟着上车，在他的指示下迅速发动车子离开，后视镜里朴智旻呆愣了一会，然后慢慢地蹲下缩成了一团。

第二天，田柾国突然自请去外地出差，而且一去就是一星期，还是在没有和任何人提起的情况下，所以原本打算那天为新宇哥进行的接风派对又因此往后推了几天。

我以为，以我和田柾国的交情，他这次出去就算不跟哥哥们说，怎么着也应该会跟我发几条消息报个平安谈谈天什么的才对，可时间一晃过了几天，朴智旻的爸爸眼看都要出院了，他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意识到这次田柾国可能真的伤得有点重，我决定再去和朴智旻好好聊聊，就算不能让他回心转意，至少也要弄清楚那天他为什么会那么反常，于是朴爸爸出院那天，我便代替田柾国去送了一次行。

朴智旻大概没想到那天和田柾国闹僵之后我还会主动去接近他，看到我的时候眼睛瞬间比平时瞪大了一圈，不过怕他爸妈看出端倪来，他又很快恢复了镇定。一直鞍前马后的田柾国今天没有出现，朴爸爸朴妈妈都有些意外和想念，我告诉他们田柾国是出差去了，临走之前特意交代我让我今天好好送二老回去，顿时又把两人感动了好一顿。

兴许是觉得麻烦我们太多了，朴爸爸朴妈妈十分坚决地拒绝了我提出的各种舒适回釜山的方案，说是已经让朴智贤买好了回去的火车票，死活不肯让我和朴智旻陪他们回去。怕一直坚持反而惹得二老不开心，我和朴智旻只好将三人送上火车，然后乖乖地站在车站挥着手目送火车离开。

火车呼啸而去，周围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和朴智旻保持着眺望的姿势站了一会，空气里逐渐充满尴尬的气息。

“如果你现在没什么事的话，陪我出去兜兜风吧。”我扭了扭微酸的脖子率先打破沉默，朴智旻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我一眼，确认我确实是在跟他说话以后点头应了一声。

然后兜风兜风，真的就只是在兜风而已，朴智旻一句话不说，我也没发出一点声音，呼呼的风从窗外咆哮而过，偶尔从狭窄的缝隙钻进来拍拍我们的脸，试图撬开我们都紧闭着的嘴，打破这尴尬又诡异的气氛。

车子七绕八拐最终停在汉江边，阳光躲到云层后面，创造出了十分适合出去走一走的天气，我打开顶棚和车窗，松开安全带伸了个懒腰，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我不先开口你是打算以后都不跟我说话了吗？”

“啊？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跟你说什么。”朴智旻愣了一下，回头看了我一眼，有些拘谨地低头捏着手指。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朋友之间聊天难道还要在脑子里先写篇稿子吗？”我扭头看着他，“还是说你已经不把我当朋友了，所以跟我在一起才会觉得不舒服。”

“不不不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没想到……你还愿意跟我做朋友。”朴智旻一听，立刻慌张地摆了摆手，脸有些微微泛红。

“按照常理来说，我和你是通过田柾国认识的，你和他绝交以后我确实不应该再来找你，但我这个人做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认定一个人是朋友，除非他做了伤透我心的事，不然绝对不会莫名其妙地绝交。再说，你虽然拒绝了田柾国，但他本人都没想过要和你绝交，我一个旁人为什么要和你撇清关系？”

“谢谢你泰亨，真的，谢谢。”朴智旻抿了抿嘴唇，看我的眼里满是感激。

“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实话实说而已。”我扭过头看着天空，放松身子靠在椅背上，朴智旻也松开安全带跟我一起仰头看着天，“不过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告诉我。”

“什么事？”

“你那天为什么要拒绝田柾国？”我依旧看着天空和头顶的树叶，却从余光中看见朴智旻的手骤然攥成了拳头。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相对于男人，还是更喜欢女人……”朴智旻有些结巴，很明显这个理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但你喜欢他。”我将身子拧过来面向朴智旻，抛出一个陈述句，朴智旻的身子微微一颤，有些惊慌地看了我一眼，又很快移开了视线。

“作为朋友当然喜欢啊，柾国那么优秀，对人又好，很少会有人不喜欢吧。”

“我说的是那种喜欢，就像他对你一样。”我不听他慌乱的掩饰，语气满是肯定。

“你在说什么啊？我是直男哎，怎么可能会喜欢他……”朴智旻尴尬地笑了笑，咽口水的动作再次让我坚定了我的看法。

“是吗？”我挑了挑眉弯起嘴角，突然伸手揽住朴智旻的脖子，像那天田柾国一样猛地将他拉到眼前，靠近他的唇作势要亲他，朴智旻几乎是在瞬间反应过来，条件反射般用力推开我，然后迅速打开车门逃到外面，十分惊恐又慌张地看着我。

“你要干什么？”他的声音在颤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

“呵，怎么样？现在你还是觉得你不喜欢田柾国吗？”我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也像他一样打开车门走下去，朴智旻又后退了几步，下意识地和我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刚刚做的事和那天田柾国做的一模一样，但我还没碰到你你就已经反应过来并且挣脱了我，而那天田柾国亲你的时候你却先是完全愣住，后来又没有推开他，他走了以后你甚至还难过得蹲在了地上，难道这样你还不清楚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吗？”我悠闲地趴在车门上看着他，觉得自己就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

“清楚又怎么样。”朴智旻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像是终于停止了内心的挣扎般，抬头冲我苦笑了一下，“我和他不会有结果的。”

 

F-26

“为什么？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只要接受他开始交往就好了，怎么会没有结果？”我莫名其妙地看着朴智旻。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之前也说过我不喜欢男人，虽然现在对田柾国有好感，但他也的确是男人，就算我接受了这个事实，社会的眼光和舆论，父母的期待和压力我们都要去面对，不是你说只要互相喜欢开始交往就能轻松开始的。”朴智旻皱着眉摇了摇头，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

“不是，我只是让你们俩谈恋爱啊，怎么扯到父母身上去了，不是每段恋爱都要见父母的吧，难道你想和他结婚？”我其实也只是试探性地随口一问，没想到我的话音刚落朴智旻就整个人愣住了，几秒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

“怎，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如果真的要交往，父母迟早会知道，以他们的认知和思想观念，这种事绝对接受不了。”朴智旻慌张地解释到，眼神飘忽甚至不敢看我，很明显这个可能他曾经设想过。

“那也不一定，我看你爸妈现在就挺喜欢田柾国的，说不定知道你和他交往会十分开心地接受呢。”我一边说话一边绕过车子走到朴智旻身边。

“不可能的，我爸妈喜欢他是因为我们只是朋友，他们觉得我交了一个特别优秀有礼貌有钱又重情义的朋友替我高兴，但一旦我和他变成那种关系，我爸妈就会立刻翻脸。”朴智旻低头想了想，又很快摇摇头否定了我的假设。

“你不是你爸妈怎么知道他们会怎么想怎么做？况且事在人为，如果你们俩真心相爱并且认定了对方就是要共度一生的人，以田柾国的性格，一定会拼尽全力让你的家人认可他，人心都是肉长的，父母更是一切以孩子的幸福为主，我相信，只要你们俩一起努力，不放弃不分开，就一定可以得到祝福。”我拍拍他的肩膀，特别真诚地说。

“我都说没有想过要和他结婚啦，什么真心相爱共度一生啊……”朴智旻先是有些触动地抬头看了看我，眼神对视了几秒后突然又红了脸，往后退了一步尴尬地晃了晃脑袋。

“那要交往就更简单了，反正你们不打算结婚，在我们这些知情人面前是情侣，在别人面前依旧像朋友一样接触就好了，本来男人之间的交往，只要对方不是娘受，两人又不当众亲吻，所有的行为看起来都是很正常的。就拿硕珍哥和南俊哥来说吧，如果我们不说，你看得出他俩是结婚的关系吗？”我伸了个懒腰，随手捏起车头上掉落的树叶。

“看不出……不过，话虽是这么说，但时间长了，大家还是会看出端倪的。”朴智旻回忆了一下南俊哥和硕珍哥相处的感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也是时间长了以后啊，万一你和柾国在大家看出端倪之前就分手了呢。”我之前一直觉得我情商挺高的，但这句话一说出口我就看清了我也许是个智障的事实，明明是来劝他和田柾国交往的，怎么能还没开始就咒人家分手呢，简直了。

“说的也是，他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的人，我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土包子而已，他凭什么喜欢我？”朴智旻似乎走心了，听到这句话以后眼神黯淡了很多。

“不不不，我刚刚瞎说的你别往心里去，田柾国喜欢你肯定有他的理由，不然他也不会对你和你爸妈那么上心，每天鞍前马后地扎在医院里啊你说是吧？”一看他走心了，我顿生罪恶感，连忙丢掉树叶忙不迭地凑上去解释，没想到听完我的话朴智旻的表情更黯淡了。

“是为了我爸妈还是有别的理由，只有他自己清楚。”

卧槽，难道朴智旻知道田柾国之前找他是想做flipper这件事了？我的心咯噔一下，连带着太阳穴也跟着突突的跳。不应该啊，自从田柾国说对朴智旻用了真情以后我们谁都没再提过这件事，哥哥们也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田柾国找朴智旻的目的，朴智旻不可能知道的。

可是他现在这个态度和刚刚说的话，很明显是知道了什么或者有什么误会啊……我在大脑里飞快地回忆了一下那段时间他和田柾国的相处，以及和我说过的话，突然一个画面闪过，接着又有几个片段迅速重现，很快就组成了答案。但只是我的猜想，还需要他本人亲自证实。

“智旻，刚才我问你为什么拒绝田柾国，你说是因为更喜欢女人，但后来证实这个理由只是个借口而已。虽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而已，但是，或许，你拒绝他其实是因为新宇哥吗？”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眼睛一直盯着朴智旻的表情变化，果然看到朴智旻的眼睛迅速睁大了一秒，然后很努力地又恢复了原来的大小。

“因为我跟你说过新宇哥是田柾国的初恋，而且在他之后田柾国都没找过男朋友，所以你就认为田柾国对你也许并不是真心的。这段时间他对你的好你虽然心动，却不敢让自己陷进去，就是因为你害怕田柾国只是在玩，怕陷进去以后会受伤，所以你才一直不明确地拒绝他，又一直不肯接受。”我继续一边说着我的分析一边盯着朴智旻的反应看，然后从他的所有反应中证实了我的猜想大部分都正确。

“你爸病了这件事应该是个契机，田柾国鞍前马后关怀备至，给你家人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你回国以后应该也听你家人说过不少。你很感激，却在医院看见了和田柾国一起出现的新宇哥。你想起我说新宇哥是田柾国初恋的话，又听说新宇哥也经常会去你爸的病房关照，于是便觉得田柾国去医院有可能并不是为了你爸的病，而是为了多和新宇哥接触，所以那天你在问过我新宇哥是不是就是田柾国暗恋的人以后，以为田柾国并不是真心喜欢你，只是把你当成新宇哥的替身，所以才下定决心明确地拒绝了田柾国，对吧？”说完这些话，我觉得我仿佛福尔摩斯再世，有种名侦探破案的莫名快感，朴智旻沉默着听我说完，拳头一直在大腿两侧攥着，直到我说完后安静了十几秒才缓缓松开。

“对，你都猜对了。”他释然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田柾国不喜欢我并不是我以为的，而是他亲口说的，在他的新宇哥面前。”

“当着你的面说的吗？”我心下一惊，在不确定地情况下不敢擅自接话，幸好朴智旻摇了摇头，我松了一口气，“那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

“他和新宇哥在门口聊天，我不小心听到的。”

“他怎么说的？好端端地跟新宇哥说他不喜欢你吗？”

“新宇哥问他我是什么人，他说是一个普通朋友，新宇哥又问他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喜欢我，他毫不犹豫地说不是，只是出于朋友情谊才帮我一把而已。”朴智旻似乎对田柾国的这句话很是伤心，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小，手也不自觉地搓着衣角。

“这很明显只是因为尴尬或害羞才不敢在别人面前坦白说吧，因为这样的原因误会他，拒绝他，他是不是有点太冤了？”我无奈地扶着额头，陷入爱情的人智商真的会下降得这么厉害吗？这么明显的误会都不能自己察觉。

“喜欢我这件事让他很尴尬吗？还是说，被他真正喜欢的人知道了会很丢人。所以才那么急着否认……”

“那刚才我问你是不是喜欢田柾国的时候，你又为什么那么急着否认？”我看着朴智旻，问出来的话正中红心，一下扎得朴智旻瞪大眼睛愣在了原地，我叹口气，将目光移到远处，“在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也喜欢自己的情况下，一般很少会有人毫不犹豫地告诉别人自己喜欢那个人吧。更何况你是直男，不管你喜不喜欢田柾国，他在没有经过你许可的情况下到处跟别人说他喜欢你，不是反而会增加你的负担和压力吗？”

“至于田柾国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先不说他平时是怎么对你的，就拿这几天来说，如果真的只是想要和你玩玩，或是把你当成新宇哥的替身，那完全可以不管你的父母或只是作为朋友意思一下打个招呼客套两句就离开。可他没有，这些天除了上班时间之外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医院里照顾你爸、安排你妈和弟弟的生活起居，关怀备至细致入微，而在他去照顾你爸妈的时候新宇哥也一直有自己的工作，两个人每天见面最多不超过一顿饭的时间，换做你，你会为一个只是想玩玩的人做到这种程度吗？”听我说完朴智旻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地面陷入了思考。

“虽然平时看上去好像很稳重很冷酷的样子，但实际上田柾国是个非常重感情非常敏感的人，而他在受伤的时候最习惯做的事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你拒绝了他以后他突然一个人出了国，至今没有和我们任何人联系，我们都很担心他的情况，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今天会来找你的原因。”我拍了拍朴智旻的肩膀，他抬头看着我，眼里装满了对田柾国的担忧，“我不会求你接受他的感情，也不会逼你面对社会的眼光，只是希望你能够正视自己的感情，不要因为误会和没必要的犹豫错过真心对你的人。当然，如果你想过以后想法还是没有改变，那也没关系，反正我们会尽全力让他从这段失意中走出来的，你不用太内疚。”

“变天了，我们回去吧。”风有些凉了，我搓了搓手臂看了看手表说，转身绕过车头钻进驾驶座，朴智旻保持发呆的姿势站了一会，看着远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抿抿嘴唇拉开车门跟着坐了进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