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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门丨大龙凤茶楼
穿过商铺林立，熙来攘往的新马路，走到商铺零星、人车疏落的十月初五街，抬头就望见一副用繁体写着“大龙凤茶楼”的旧式招牌。大龙凤茶楼已经有了近六十年的历史，是澳门现存最古老的旧式茶楼之一。
提起澳门的茶文化，不得不说的便是十月初五街了。以日期命名街道，倒还算是少见。十月初五，看似中国的农历，实际上却暗连着一宗国际事件。19世纪末，葡萄牙国内矛盾日渐尖锐。由新兴资产阶级、进步知识分子以及部分军人组成了自由派，一起反对君主专制体制。
1910年10月4日，共和党人在一部分陆军与海军的支持下，在里斯本起义。10月5日，葡萄牙政府军投降，国王逃往英格兰。葡萄牙共和国宣告成立。澳门为葡萄牙管辖之地，因此也受到影响。当时的葡澳政府，为了纪念葡萄牙共和国的建立，便将这条街命名为十月初五街了。
这条街本名泗孟街，是因不远处的泗孟码头（已拆除）而得名。百年前，这一条是航道纵横的内港。进出澳门的货物，大都要在此处集散。繁荣的货运业，带动了这一带的经济发展。从凌晨到傍晚以至于深夜，街上总是人头攒动。葡澳政府也正是看中了这里的繁华，才将“十月初五”这样重要的名字赋予了这条老街。
由于内港运输而聚集的人群，展现出了可观的消费能力。从19世纪中叶开始，十月初五街上便陆续出现颇具规模的茶楼。截止到上世纪30年代，这条街上就有得来、得心、巧珠、吉祥、明星和庆男六家大茶楼。随着内港水系的填平，十月初五街的繁荣不在。原本有名的六大茶楼，纷纷歇业或转型。
其中的得来茶楼，开业于1930年代，也身在六大茶楼当中。到了1960年代，得来茶楼易主。东家虽换，原址不动。更名为大龙凤茶楼，营业至今。因此说来，大龙凤算是如今澳门茶楼界的元老。若将得来茶楼的前史也加上，营业已近90年了。
大龙凤茶楼很好找，就位于康公庙的旁边。在十月初五街的入口顺着道路慢慢往里走。一抬头，陈旧的“大龙凤茶楼”标牌探露在外。绿底红字，周遭还盘绕着一龙一凤的图案，一切都透露出老港片的氛围。这款招愰看着也得有几十年的历史了。老板可能怕太老旧，又在下面加上了一块LED招牌。上面用红色写着“大龙凤”，用黄色写着“茶楼”。
一般的游客不一定会选择大龙凤。因为看着实在不够高级，甚至可以说有些老土。与龙华茶楼不同，大龙凤不设卡座，而一律是大大小小的饭桌。站在店门外一望，装潢布置几乎与一般的饭馆无二。但比起一般的饭馆，大龙凤的经营时间要长的多。一般情况下，是从早上六点一直经营到第二天凌晨一点。这一点，便是老茶楼的遗风了。
如今在粤港澳地区，一般情况下到茶楼都是“喝早茶”。但在以前的澳门，茶市有早茶、午茶及夜茶三个时段供应。因为资讯不够发达，茶楼便是内港货运信息的集散地。船只到港或发货时间不定，但不管早晚，大家必要到茶楼聚会。据澳门茶楼里的老员工回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冠男”和“得来”两大茶楼，每天凌晨3点45分便开门迎客。部分大茶楼，更是从早到晚一直营业。如今澳门能吃“早茶”的地方不少，而想吃“夜茶”便要来大龙凤茶楼了。
大龙凤茶楼至今还保留着旧时戏班表演的传统，虽无华服，但低回婉转、丝竹袅袅之声不绝于耳。每日来这叹茶的老茶客们此时就着一盅两件，合着曲儿一下一下用手指叩击桌面，那份怀旧的气息，当真浓得化不开。当时的场景会让人联想起重庆的交通茶馆，里头都有种说不清的人情味。
在茶楼的享受，是饮与食的综合体验。饮的主角是普洱、水仙、香片、寿眉。食的主角则是以粤式点心为主。大龙凤的菜单，细分为小点、中点、大点、特点、顶点五个等级。划分的逻辑是价格的高低，而不是分量的大小。尝点心前先开一壶普洱或寿眉，润润喉嗓后，就可在茶水的烟锁雾拢里安心听戏，等待着美味的到来了。
与龙华茶楼的自取不同，大龙凤会有服务人员帮忙点餐。为了保证口味，一般是现点现做。每笼细点的等候时间，通常在半个小时左右。是不是太慢了？当你着急催单时，不妨环视周遭。老街坊们全都泰然处之，悠闲地品茶听粤曲。听到兴头上，还要用手拍着茶壶，不紧不慢的打拍子。这时你才发现，老茶楼里的时光，仿佛凝固了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