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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外记(原创长篇武侠)第三章 出,入,江湖
猥琐的三三 2018-06-15

第二章链接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一晃之间已经是景泰七年三月,江湖上近些天传的沸沸扬扬的有两件事。

一件是今年四月七是河东晋阳府“燕赵无双”崔长乐崔大侠的五十大寿,崔长乐大侠武功高强,交友极广,为人和善,再加上近年来行侠仗义,铲除奸邪,多有作为,因此大家都愿意捧个场。

另外,他膝下一儿一女,长子崔元亨是武当首徒,而女儿崔利贞则是华山高徒,二人都是出名的青年才俊。别的不说,武当华山两派是一定会大力捧场的。

这两块招牌一摆,别的门派就是不愿意去,也必须卖个面子,不然未免被人说看不起名门正派。

至于另外一件,也与这有不小的关系,明年九月初九重阳节,正是五年一度的“鸿鹄会”,这大会自永乐年间由十余个名门正派发起,旨在品评嘉奖江湖上年轻有为的人才。

大会之前,江湖上有声望的年轻人的武功人品乃至文采都会被一一考量,然后选拔出最为优秀的一批加以比试,可以说是无出其右的盛会,凡是年不过廿五的年轻子弟都有机会参与。

胜者不仅自己在江湖上风光无量,背后的门派也能趁此机会发展壮大。

这一届举办的地点正好是武当山,这武当首徒崔元亨今年二十三,正是当打之时,一时间江湖的焦点都集中在这位“风云麒麟”上,真是应了这名头。

此时距离寿宴虽然还有一个月,可晋阳府已经涌入了大量武林中人,大部分除了贺寿,也是借此机会或联络感情,或交易珍奇,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行走江湖指不定何时飞来横祸,办事一定要趁早。

一时间,这晋阳府好似过节一般热闹,各路奇人异士纷纷聚集,就算不是武林中人也都有所耳闻,人来人往,直把各个客栈驿站的老板高兴坏了。

这人分三六九等,江湖上的门派也是一样,像武当的客人崔长乐是亲自同崔元亨迎接进府中盘桓,河北八极拳与崔长乐同气连枝,也在府中居住。

少林峨嵋多为出家人,就在双塔寺停歇。剩下与崔长乐交情不是很深的唐门,昆仑,青城,全真等门派就占据了城中心最好的几家客栈。

势力名声次一点的像点苍,八卦门,天山,南拳等也就在城内找个客栈凑合,至于其余的门派帮会只好找民居借住,或是干脆在城外搭起营帐,让来往民众纷纷称奇。

不说正道,崔长乐令人佩服的地方,就在于他交友不问出处,不管高低贵贱名声武艺,一律以诚相待。因此,晋阳府里也有不少亦正亦邪乃至黑道人士特地赶来贺寿,甚至不担心自己安危。

幸而崔长乐也想到此节,特地托人订下一片地方供他们暂歇,如此一来好歹双方见不着面,寿宴前省下不少麻烦,否则这一见面可就非得动手不可。

这晋阳城虽然在北宋初年被宋太宗一把火烧的不复当年盛况,但依然是河东数一数二的都会,客商往来不绝,城里的客栈也应然而生。

其中“雁阵酒楼”在当地赫赫有名,不为别的,单说这名字,读者们就知道酒楼来历肯定与行伍有关。

而酒楼主人也是真不白给,客商生意不做,只做武林中人的生意。因此此次贺寿,首先就同时被昆仑和唐门看中,两派人士就包了这个酒楼。

当天正午时分,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站在雁阵酒楼这块匾额下,有些为难的对店小二说:“劳驾,烦请进去通报一声,请问里面客官能否腾间屋子,我看客栈尚有空房,想来再纳小可一人也无伤大雅。”

这青年一袭灰衣短袍,腰挂一口长剑,长发束成发髻盘在脑后,做寻常武林年轻弟子打扮。生的五尺七寸(一米七四),面目清朗,眼睛乌黑透亮,朱唇玉齿,四肢修长,举止端庄,隐隐散发出一股贵气。

那青年仿佛潘安再世一般,再加上谈吐文雅客气,就算刚一见面也会让人心生好感。

店小二也称得上见多识广,看得出眼前这青年也是武林人士,虽然未至弱冠,但礼数周到,帮人家传个话也是应该的。

小二答应下来,刚走了一步,又转身向青年嘱咐道:“客官,想必您大老远来祝贺也累了,先坐下喝口茶,这毛尖是前几天新进,算我酒楼请的。我这就给您上去通报,不过您可得注意,唐门还好,这昆仑来的有几位爷年纪不大,脾气嘛,可就跟您比不了了。”

言下之意是让青年小心昆仑的年轻人,尽量别惹事。青年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

这一下就看出了雁阵酒楼的不凡之处,往来客人只要是武林中人,先有茶水伺候着,对人也都客客气气,不会非得分个差别待遇,更能有心帮人免祸。无怪这酒楼虽然占地不大,而且只做武行生意,却一直红火。

店小二上去不一会,就听见楼上一阵吵嚷,一个破锣嗓子骂道:“干旦,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说了闲杂人等别放进来,本来跟唐门的分就够挤了,还嫌不够热闹?”

一句话既得罪楼下人,又容易引起唐门不快,实在不够谨慎。

几个子弟走将下来,兰服绣黑边,正是昆仑弟子的装束,为首一个弟子瞥见青年,大咧咧走到跟前上下打量一番,开口问道:“阁下何人?哪门哪派?可知道这里被昆仑唐门包了吗?”

青年一作揖,回答道:“小可名叫陆何愁,是秦岭山水门弟子,前来向崔大侠贺寿,不料城中客店已满。昆仑派的慷慨豪迈天下皆知,小可早有耳闻。此番正是听闻贵派在此修行,还剩有空房,所以冒昧过来打搅。”

一席话客气周到,更是大大的捧了昆仑派,何况软中带硬,要是昆仑弟子拒绝,这“慷慨豪迈”四字可就要名不副实了。

果然,昆仑弟子听到此言,都是十分满意,就连不可一世的气焰都下去不少,再说眼前这陆何愁年纪轻轻,实在没有必要为难人家。于是大家坐在茶桌旁一商量,就打算腾间客房出来。

谁知道为首那弟子多嘴道:“陆兄,你这山水门的名头陌生的紧啊,是新建的?”“是的,我和师兄是第三代弟子,由师父一人调教。”“那门下多少人丁?”

“......只有我们三人。”一干昆仑弟子都是一愣,有几个已经捂着嘴笑了起来,江湖上门派不过三四十人的都算得上人丁不多,这山水门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武林门派都难说。

为首的弟子更是嘲笑道:“俗话说贵精不贵多,你这‘门派’却是又不精又不多啊?还山水门,做你的江湖梦吧,不得济的娃娃。”

一言既出,昆仑弟子都是哄堂大笑,却是已经没再把陆何愁当作武林中人来看了。

无怪乎如此,江湖上像这样的所谓人丁稀少的门派,十之八九都是招摇童骗之辈,余下一成里也净是弱小迟暮,成不了气候。

陆何愁腾的一下站起,向昆仑弟子说道:“我门人丁稀少是真,但不可侮辱,希望你能道歉。”昆仑弟子哪还把他当回事,挥挥手叫他快滚。

陆何愁脾气再好也要发作,蹭的一声抽出了长剑,指向门外,一字一句的说道:“请赐招。”率先走出酒楼,立在店外的路中央。

为首那昆仑弟子名叫李昇,本就是暴躁的性子,再加上在门内一向自高自大惯了,看到一个毛头小子向自己挑衅,二话不说踢开椅子,拎着铁剑出门,站在了对面。昆仑弟子自然要给同门师兄助威,推挤着跟了出去。

大街上的行人看见有人要动手,自然停下看热闹,城里的捕快对寿宴早有听闻,江湖人动手,只要不伤及无辜也就听之任之。

二人刚刚站定,李昇开口道:“小子,江湖中人动手,往往打赌讨个彩头,今天你输了之后,把一身衣物留下,光溜着滚回山里去吧。”

昆仑弟子又是齐笑,想不到师兄欺负人还能有这种花样。陆何愁面无表情,回嘴道:“那倘若在下技高一筹,阁下一要向我师门道歉,二要把你的住房腾出来。”

李昇往地上啐了口吐沫,“你个不得济的被人骗了还出来走江湖,你要真是身怀武功能打赢我,别说两件,二十件事我都答应。”

陆何愁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小心了。”右手持剑,一剑向着李昇缓缓递出。

看到这一剑,李昇更是确信陆何愁只是个被骗的富家小子了,剑法都讲究快准狠,像他这般出剑晃晃悠悠,好似蜗牛一般,能叫做武功才有鬼了。

于是李昇也是右手一剑,刺向陆何愁的左肩,打算给他点皮肉伤吓吓他,让他知道江湖可不是小孩闹着玩的。

谁成想陆何愁剑到中途,忽然转向在胸前一横,剑锋就离李昇的胳膊不过寸许,反倒吓得李昇撤剑退后。李昇定了定神,暗骂了一声晦气,认定陆何愁撞了个大运,又复挺剑刺向陆何愁的小腹。

这一下就凶险了不少,围观的群众都是惊呼一声,陆何愁右手向外转个半圈,一招“乱石穿空”,竟是用剑柄砸开了李昇的剑身,这一下若是偏了半分,此刻李昇长剑就刺在身上了。

陆何愁紧接着刚才的动作,右脚向前,进步侧身,右手就这么翻了过来,剑尖指向李昇,随时可以刺出。

李昇大惊失色,连忙后退,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陆何愁要是真的有心进攻,李昇是绝对没时间反应的。

此刻李昇再也不敢托大了,知道陆何愁有真才实学,却也不肯低头。再打过时不知不觉使出了生平所学,“瑶台月下”“一步天险”,“玉珠霄阁”一招一式精妙迅猛,不愧是天下闻名的昆仑剑法,端的有独到之处。

陆何愁仍然是将长剑横在胸前作为基本的架势,一柄剑舞得滴水不漏,全是守招,任凭李昇两次变换套路,仍是无法突破陆何愁的剑围,更为离谱的是,李昇已经使了二十余招,除了最开始剑柄砸在剑身上的那一下,陆何愁的剑始终没有和他的剑相交,却总能打断他的进攻,逼得他半途收手。

李昇此时越打越是心惊,自己是昆仑二弟子,剑上造诣早已称得上有所成,就是师门长辈也很难做到像这样戏耍般挡住他的剑,这年轻人比自己还小上四五岁,剑法怎么可能有如此境界?只怕比之大师兄也不逊色多少。

最为难受的是这剑法不图进攻,只顾防守,自己的招式使出来又废在中途,别扭无比,仿佛行走于荆棘遍布的山路上,说不出的难受。

难道自己真的要输,就此堕了青海昆仑派威名,让人贻笑大方?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陆何愁比李昇更为紧张,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与师父师兄之外的人动手,最初一剑没有刺出也不是点到为止,而是根本没反应过来。后面舞剑全是靠着多年苦练在身体上留下的烙印,否则早就因为害怕而被刺伤了。

“怎么办怎么办,第一次与人动手对方就好厉害?诶?他为何退缩了?”

李昇眼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向后跃开一步,左手一路顺着剑柄滑向剑尖,手指指住陆何愁,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游离,旁边昆仑弟子都惊呼出声。

你道如何?原来这一招是昆仑绝学之一“黄龙坠墟”,使剑者需立定调整内息,目光找准穴位,一剑刺出,无往不利。

说来简单,但这一招是对使剑者内力,步伐,眼光,力度的多方考验,尤其昆仑内功厚积薄发,此招却再无后手,因此只有具备很高造诣的弟子才会被允许学习。

正是因为看出陆何愁剑法偏重防守,不用担心对方突袭,李昇才大胆在对方面前调息,以求一招见效。

陆何愁虽然不知道究竟,但也从旁人的反应中知道接下来就不是好相与的,对方怕是要全力了。

因此他又把剑横在胸前,剑尖稍微冲下,右脚前左脚后,重心放在左腿上,左手手肘架在长剑与胸膛之间,几乎顶到剑尖,手心冲外,手臂同样冲下,与长剑成之字,恢复为崎岖山使剑的标准架势,严阵以待。

其实李昇之前早就用上了全力,之所以昆仑弟子会惊呼,是因为这一招已经不算切磋,而是性命相搏了,陆何愁要是知道他们的心思,恐怕心底会吓得更厉害。

此时陆何愁全神贯注的盯着李昇的喉头,观察他的呼吸,在他彻底调息完毕的一刻,胜负就将揭晓。

忽然间,嘈杂的街道变得一片死寂,二人变得如同石雕,空气中掺杂了生死的味道,每个人的手心都捏了一把汗。

又一次的,李昇嘴微张,呼出一口浊气,停涩半分,又是一口气慢慢的从鼻腔吸入,流转全身,眼珠直盯着陆何愁,眼中只剩下陆何愁,再无其他。

接着,围观人等的眼前一花,李昇,消失了。

并非真的消失,只是因为一瞬间加速太快,若非练过眼功是绝难看清李昇的身影,就连寻常的武林人士也只能看见一抹青蓝色晃过。

陆何愁自然是不敢移开视线,满脑子都在想如何去破解这一招,可当李昇最后一次吸气时,他突然有了一种感觉,那感觉来自与师傅师兄成千上万次的比试,来自痛苦中身体的成长,来自自己深夜对天哭号后的每一次锻炼。

于是他任由那感觉接管了自己,他的眼睛在看,仅仅在看,观察着李昇急速接近的身影;他的身体在动,仅仅在动,右脚不退反进,踏出一步,整个身体向右倾斜,逆时针旋转;右臂从左面顺时针弯曲,从李昇的右臂下拐过,左手回收,顺着李昇的力道回抹。

此时陆何愁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再考虑胜负,不再关心师门的名誉,甚至没有思考自己的招式,只是听凭身体行动,说来有趣,明明是生死关头,他的内心却是波澜不惊,一片平静。

就这样,陆何愁使出了生平最完美的一次“浊浪排空”,李昇快如闪电的一剑连同右臂直直地贴着他的胸口划过。

而陆何愁的身体保持着一个扭曲的姿势,从腰部向后斜仰,右手臂弯卡住了李昇的手肘,左手托在李昇的小臂上,右手腕向外弯曲,手中的长剑剑锋紧贴住李昇的脖子,已经划出了一道血痕。

而李昇的长剑,停在他的脑后。

在一般人看来,好像二人没有分出胜负,但哪怕不会武功,只要仔细一琢磨,就会发现李昇已经输了。

且不说他是进攻,陆何愁是反击,留给陆何愁的时间更短,难度更大。单从结果而言,在这个姿势下,李昇的右手臂已经伸直,而且在陆何愁的左侧,想要砍中陆何愁也必须回手从内侧发力,而这样发力是力道很小并且速度不快的。

同时,陆何愁的左手已经托住了李昇的小臂,右臂更是卡住了手肘关节,李昇就算有心发力也会被轻而易举的阻止。

相比之下,李昇此时左手为了加速而抛在身后,脖子和冰冷的钢铁之间没有一丝隔阂,陆何愁只需要抖一抖手腕,转瞬之间就能结果了李昇的性命。

昆仑弟子见到师兄性命攸关,都不敢作声,李昇自己更是不敢动弹,生怕陆何愁一个手抖,自己可就交代了,场面顿时变得难以收场,十分尴尬。

所幸此时一位戴圆顶小帽,一身浅橘色长袍的人轻咳一声从人群中走出,那人面貌和善,身材矮小,大约五十五六,目光炯炯,双手拢在袖中,径直走向二人。

人群中不少人都识得此人,纷纷私语:“唐坤前辈。”“天下第一镖。”“佛心鬼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武林顶尖之一,蜀中唐门掌门,唐坤。

唐坤立定在二人身边,笑着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伸出右手,拇指与食指在陆何愁的右手只一捏,陆何愁立刻感觉到穴位被制,血液内力难以流通,右手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此时唐坤开口道:“杀割了杀割了。后生可畏,二位剑法不相伯仲,此次比武小老儿厚着脸皮做个主,就算平手。还请贤侄们罢斗,可别真的弄归一了。”

 李昇巴不得听到这句话,连忙撤剑退在一旁,此时唐坤早已经放开陆何愁的右手,陆何愁收剑入鞘,心惊胆战的揉着手腕,反而显得比李昇各位害怕。

也难怪他会如此,第一次与人比武就碰上武林名门昆仑的杀招,而且自己还是死中求生才赢的,若是再晚上片刻,只怕已经身首异处。

唐坤看到陆何愁的表现,不但不失望,反而十分欣赏,这恰恰证明陆何愁真的是初入江湖就打败了昆仑二弟子。

“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江湖之大,唐坤算是又见着了。

之前他的一番话其实多有对李昇的偏袒,使出昆仑绝学欺负半大孩子还被人家制住,真要挑明,李昇从此就不用出门了。

李昇心下也明白的很,惭愧不已,向唐坤交代了几句场面话尽了礼数后,就灰溜溜钻进了酒楼。昆仑弟子连忙跟入,人群见到正主已散,唐坤显然对陆何愁还有话说,不方便偷听,也就慢慢散去。

陆何愁又大口喘息了几下,方才平复下来情绪,向唐坤拱手作揖,说道:“多谢唐前辈调解,在下山水门陆何愁,久仰前辈名号,今日相见,果真宅心仁厚。”其实他久居深山,哪里知道什么江湖名头,这一番切口还是师傅跟他反复练习才有的结果,幸亏家学渊源,陆何愁谈吐自有一股文雅之气,不担心失礼。

唐坤笑着一回礼,说道:“贤侄多礼了,小老儿不过举手之劳,倒是贤侄拼斗中仍然四次留情,给对方余地,才是真有仁者之风啊。”

陆何愁心下凛然,自己除了之前两剑趁其不备以外,之后二十余招中还有两次其实有机会击败李昇。

只不过当时心下没底,错过了良机,但总不能现在承认,只好腼腆一笑。

嗯,对手?

陆何愁猛然想起来:“啊,他还没道歉呢。”一出口才知道失言,不好意思的看向唐坤。

唐坤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说道:“你可知道你刚才的对手是昆仑二弟子?单说武艺同龄人中胜过他的可都没有多少哦。你这个年纪与他扯筋打成‘平手’,本身就已经证明你师门的不凡了,那还需要他来道歉?这事就杀割了。说起师门,陆贤侄可否跟小老儿聊聊山水门呢?”

唐坤是地道成都人,说话一股浓浓的川音,陆何愁虽然前半句有听没懂,但从“他这个年纪”起仍是明白了。于是点点头,刚要张口,唐坤冲着酒楼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大街上哪是摆龙门阵算坛子的地方,贤侄不介意的话,唐门还有不少空房,你就不用去跟他抢喽。”却是听见了之前的打赌。

陆何愁不好意思得挠了挠脸颊说道:“晚辈一时冲动无礼,还请前辈不要当真。既然前辈慷慨,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唐坤笑着走进酒楼,陆何愁连忙跟上。

二人在茶桌上相谈甚欢,陆何愁高兴认识了鼎鼎大名又没有架子的武林前辈,唐坤高兴又结交了一个人品端正礼数周到的后起之秀,于是特地命门人腾出一间上房,吃住全包。

陆何愁自然十分感谢,自己一路从秦岭过来也确实辛苦,何况途中还要留心师兄的踪迹,又废了不少神。

想起师兄,陆何愁一阵头大。

两个月前师父收到请帖,告诉陆何愁当年自己曾经有恩于崔长乐崔大侠,此次崔长乐大寿,自然会邀请师傅了。

偏偏师父嘴上说闭关,实际上是去写生画画,根本不想去寿宴,并且师父告诉自己,师兄也知道这件陈年往事,所以虽然海一粟从三年前就已经第二次下山玩乐阿不,云游,但他一定会去寿宴的。

因而自己一路寻找,留意海一粟的踪影,累的半死不活不提,却连师兄的影子也没瞧见。

夜晚休息下来,陆何愁却怎么也难以入睡。

刚经历过生死的颤抖,岂是轻易可以平息的?

辗转反侧间,不由得想起白天结识的唐坤掌门,当时没有注意,此刻想来,却似乎觉得之前有见过面一样,这当然不可能。

那是像谁呢?镇上的钱员外?刘老头?师父?

陆何愁思来想去,把所有认识的年纪较大的人都想了一遍也没有结果。

突然,他看见自己手腕上淡淡的掐痕,猛然想起一个人,那个人自己不知道名字,也没说过话,却是化成灰也认得的。

自己还是朱乾析时,屠杀贺王府与镖队,追杀自己的那个中年人!

不错,二人的面相倒有五六分相似,而且当年中年人抓住自己的时候,用的正是唐坤掌门的那一招擒拿!再者二人都是暗器行家,要说一点关系都没有,打死陆何愁也不会相信。

难道说唐坤掌门也是朝廷一党,要来捉拿自己?那此时自己简直是瓮中捉鳖,无所遁形。

但很快陆何愁又冷静下来,自己自从被师傅救走以来,一直在秦岭深山之中苦练习武,就算朝廷眼线遍及天下,想要发现自己也是天方夜谭。何况自己容貌早已经有所变化,即使现在陈大人站在自己面前,如果不仔细端详也看不出什么蹊跷。

再说朝廷抓的是朱乾析,自己是陆何愁,任他唐坤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抓住一点线索。

话又说回来,唐坤掌门能调解二人的矛盾,化干戈为玉帛,再加上之前陆何愁与他的谈话,目前来看陆何愁还是很钦佩他的。要说他与官府勾结,陆何愁很难想象。或许中年人的确是他的亲戚同门,但也不代表唐坤自己也为皇帝卖命。

无论如何,接下来几天尽量试探一下口风,实在不行就向崔长乐崔大侠求救,师傅的朋友应该还是靠得住的。

十七岁的陆何愁此时心底的盘算无人可知,似乎涉及到灭门大仇,懵懂的少年立刻便会成长为冷酷的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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