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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无比陌生的危险气息逐渐向自己逼近，莫寒惊觉自己并未恐惧，而是被一种极度失望的情绪充盈于心。

 

戴萌，从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个跳夜蝶对视都会红透耳朵的人怎么会强迫自己做这种事情。

 

莫寒在心中不断质疑眼前的人，同时也惊异于自己的反应。

 

她竟然感觉自己被侵犯了！

 

但那个人是戴萌，莫寒的情感又在挣扎着告诉她，一切不是她想的那样！

 

就在莫寒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时，戴萌带着上弯弧度的嘴唇已经如期而至，粗重的喘息合着自己剧烈的心跳……

 

然而莫寒偏过头去，躲开了她。

 

「咦？」戴萌好像十分不解，「你躲我？这不应该呀……」

 

戴萌扳正莫寒的脸，露出认真的神情问道：「戴萌和莫寒明明是互相喜欢，亲吻是很正常的事，为什么要躲？」

 

「什、什么互相喜欢？」莫寒被问得一时心慌，口齿也变得笨拙。

 

就在这时，小礼堂的大门被人推开，来人有些惊诧地喊了一声，「戴萌？」

 

声音不大，但在空荡的小礼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莫寒明显感觉到戴萌动作一滞，随后十分不爽地一拳砸在莫寒耳后的石柱上，冷哼一声离开自己。

 

来人先是一怔，随即恢复如初，蒋芸还是那张一成不变的冷漠脸，看了莫寒一眼道：「莫莫你来了。」

 

无论蒋芸的闯入是有心还是无意，此举都无疑救莫寒于水火。

 

「芸姐……」莫寒有些惊魂未定，弱弱地回应她，然而蒋芸没有再理会她。

 

「许佳琪晕过去了，士兵正等待你的指令。」蒋芸并未忌讳莫寒，向戴萌如实汇报了情况。

 

「这么快就不行了？哼！弱鸡就是弱鸡！……甭管她了，关她几日，死了就丢出去。」

 

「那五折呢？」蒋芸继续问道。

 

「她还在闹腾吗？」

 

「之前一直在闹，现在没什么力气了……」

 

戴萌轻蔑道：「吴哲晗这个笨蛋恐怕永远也学不会识时务，她如果不是我的人，我早就把她丢禁区喂猩猩了。罢了，杀了她会扰乱军心，关几天杀杀锐气就放了吧。」

 

戴萌和蒋芸的对话令莫寒毛骨悚然，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昔日队友会这样对待自己人。

 

「芸姐？」莫寒不可思议地瞪着蒋芸，手指颤抖着指向戴萌，「她、她说什么你都照做吗？你这不是、不是助纣为虐吗？」

 

蒋芸语气中没什么波澜，「你要搞清楚状况，这里是东区，东区的首领只有一个。我不听她的，难道听你的吗？」

 

「可许佳琪、五折她们都是我们的朋友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把你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啰嗦！」戴萌突然踢翻架起的篝火，火星顿时漫天飞舞，莫寒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向戴萌，一时竟忘记接下来要说的话。

 

「别跟她废话，把她跟许佳琪一起处置，我不想再看见这个女人。」戴萌走过去拍拍蒋芸的肩，似笑非笑道：「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蒋芸黑着脸回答道：「处理掉这两个人之后，对外宣称莫寒已经带许佳琪离开东区，做出在返回西区的途中，二人穿越禁区时不幸被野兽攻击身亡的假象。」

 

「漂亮！」戴萌有一下没一下地鼓着掌，「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

 

 

莫寒被复制体士兵狠狠地丢进牢房，顾不得自己摔伤部位的剧痛，她急忙起身查看侧躺在地不省人事的许佳琪。

 

伤痕累累的许佳琪气若游丝，身上的鞭痕纵横交错，血已经凝结成黑色。

 

听见莫寒的呼唤，许佳琪先是蹙了蹙眉给予回应，然后奋力抬起千斤重的眼皮，龟裂如河床的嘴唇蠕动着，「莫……莫莫？……对不起……我……我连累了你……」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什么傻话呢？」莫寒心痛得无法呼吸，她见许佳琪又要闭上眼睛，忙唤醒她道：「许佳琪你不要睡！你怎么样啊？你不要吓我啊！」

 

「她没事，复制体士兵的指令不是杀死她，所以力度控制得刚刚好，不会要她命的。」蒋芸的声音响在牢门外。

 

莫寒将许佳琪慢慢放躺在地，她走过来双手紧紧握住铁栅，苦苦乞求道：「芸姐，就当我求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戴萌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蒋芸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复制体士兵，双目如一潭死水般，将莫寒的哀求当作耳边风一般忽略掉，答非所问：「还记得你的《寒夜》吗？……从首演开始，我始终觉得你在等一个人……」

 

「我……我不太明白……」

 

蒋芸没有再说话，转身消失在地牢深处，黑暗中响起她的歌声：

 

「斤斤计较你累不累」

 

「我心甘情愿往后退」

 

蒋芸的歌里总有一丝意犹未尽的沧桑，可能与嗓音有关，也可能无关。

 

莫寒愣愣地望着眼前无尽的黑暗，似乎想起什么。

 

那时候，她们还是奋斗在嘉兴路星梦剧院的小偶像。

 

有一天，在后台换演出服的戴萌突然拉住自己，带着点小小激动说：「莫莫！莫莫！48区公演马上就要千秋乐了，你在寒夜里呆了快一年了，要不要在最后HE一下？」

 

「HE一下？」

 

「对呀！最终，你等到命中的那个人，再也不用在寒夜里借酒浇愁……这不是HE吗？」

 

莫寒马上心领神会，戴萌的意思是给寒夜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给粉丝一个完美的结局，当然，她的小心思就是——莫寒等的那人是她。

 

谁知还没等莫寒答应，马老师不知从哪里突然冲出来，冲戴萌挥舞着不知是谁的演出服骂道：「戴萌你又想擅改unit曲？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厚！快换衣服去，一会儿爱未央了！」

 

瞧见戴萌一脸委屈又不甘的小表情，莫寒只好哄着她，「好了好了，就听马老师的别惹她生气，乖，快去换衣服吧……」

 

 

地牢虽密不透风，但从地底渗出的阴寒之气却是钻心入肺、刺骨入髓。

 

许佳琪卧在自己身旁不住地颤抖，莫寒分明听见她牙齿打架的声音，于是莫寒轻叹一声，往许佳琪身边挪了挪，试图传递给她一些温暖。

 

然而，莫寒天生体寒，她的靠近并没有给许佳琪带去丝毫温暖。

 

莫寒苦恼之际，忽地一股冷风钻进她的衣领，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同时意识到，有风，代表地牢门被打开，有人进来了！ 

 

莫寒想的没错，牢门外突然闪过一个黑影。

 

「谁？」莫寒惊恐的声音吵醒许佳琪，黑暗中传来瑟瑟发抖的声音，「怎么了莫莫？」

 

莫寒压低声音：「门口有人。」

 

「有人？莫莫你不要吓我啊！」许佳琪极力看向牢门外：「莫莫，我怕……」

 

莫寒移动到许佳琪身前，极力克制自己，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没事，有我在，我不会允许他们伤害你！」

 

许佳琪的眼眶此时已经湿润，声音哽咽道：「莫莫……谢谢你……」

 

「嘘——」莫寒突然警觉起来，「你听！」

 

牢门的锁眼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莫寒眼神一亮，压低声线对许佳琪说：「有人在偷偷开锁，说不定是小孔三哥她们来救我们了！」

 

「真的吗？」许佳琪激动地差点喊出声音。

 

果不其然，门锁发出响动不到30秒，牢门应声而开。

 

然而站在门口的并不是孔肖吟她们，而是一个被连衫帽盖住脸的黑衣人。

 

莫寒心中大惊，忙退后几步护住许佳琪，厉声问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黑衣人抬手放在帽檐，做出欲脱帽的动作，然而抓住帽子的手忽地一顿，似想起什么，又缓缓放了下去。

 

没有任何解释，他快步走上前去，无视莫寒的阻拦，用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钥匙将许佳琪和莫寒的手铐脚镣统统解开。

 

低沉的声音响起，「想逃命，就跟上我。」

 

莫寒和许佳琪面面相觑，有些犹豫不决。

 

「巡逻士兵还有两分钟就到。」

 

黑衣人的话语非常简短，声线异常低沉，好像在刻意隐瞒口音。

 

「莫莫，我们跟他走吧！」许佳琪拉住莫寒的手，「没有什么比留在这里更危险，不如就赌一次吧！」

 

莫寒略一思忖，心一横重重地一点头，「好！我们走！」

 

黑衣人似乎很了解东区构造，带着莫寒和许佳琪穿过地牢里层层关卡，躲过好几队巡逻士兵。

 

莫寒若有所思地望着黑衣人沉着冷静的背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终于，在黑衣人的带领下，她们走出迷宫一样的地牢。

 

然而，就在三人刚刚松口气的时候，因为灯光昏暗，身受重伤的许佳琪不小心被长廊拐角处的骑士铜像绊倒在地，巨大的声响在空荡的城堡里回想不绝，立即引起城堡各个哨卡巡逻士兵的注意。

 

「糟糕！」黑衣人赶忙回身扶起许佳琪，又顺势拉住莫寒的手，「快跑！他们马上就追上来了！」

 

黑衣人的手掌温热，与莫寒的体温相差甚远，有一瞬间莫寒甚至以为这是冰与火的交融，升起的并不是水蒸气，而是一种莫名的心安。

 

一小队复制体士兵拦截在三人身前，古堡留下的长矛被他们打磨得锋利无比，在月光之下泛着瘆人的寒光。

 

小队队长指着三人下命令，「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十几根长矛瞬间向三人猛刺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废弃的监狱塔楼上突然射来一道刺眼强光，正中这一队复制体士兵。

 

高强光探照灯晃得士兵们眼前只有白茫茫一片，立刻丢失进攻目标，而此时黑衣人早已趁机拉起二人狂奔出古堡钻入禁区树林，无论如何也是追不上了。

 

奔跑中，树杈不断刮蹭着莫寒的皮肤，但是她已然没了痛觉一般，因为她刚才站在射灯照不到的地方，清楚地看见塔楼之上的人——正是蒋芸！

 

原来，蒋芸在临走前是提醒自己等一个人，这个人会来解救自己。

 

莫寒的视线停在前方的黑衣人身上，心中堆满疑问：他是谁？

 

三人拼命朝西区方向跑去，并未发觉头顶的参天古树上，纷纷掉落的树叶有多么诡异。

 

突然，黑衣人身形一顿，身子突然矮下去一半，跟在他身后的莫寒似乎听见他隐忍地闷哼一声。

 

「你怎么了？」

 

莫寒跑上前时，他已经站直了身子，闷声道：「没事，崴了下脚而已。」

 

「你还可以吗？我们扶你慢慢走吧！我们跑了这么远，他们大概追不上来了。」莫寒说着伸出手去想要扶他，却被他踉跄一步后退躲了过去。

 

「我就送你们到这里，朝西一直走，天亮之前就会到达西区。」黑衣人低沉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行，你留在这里太危险，被他们捉到会杀了你的！」莫寒执意道：「安全起见，你要跟我们一起回西区！」

 

「我说了！你们先回去！」黑衣人的声音徒然增高，与此同时，莫寒和许佳琪皆是一惊！

 

「戴萌？」

 

「是戴萌的声音？」

 

这个时候，黑衣人终于坚持不住，后退几步倒在了地上……

 

莫寒疯了一般冲过去，将那人的帽子扯下来，这张脸，不是戴萌又是谁？

 

许佳琪双手抱住头，不禁惊叫起来：「怎么回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月光下，戴萌的脸惨白，上面附着细密的汗珠，气温这么低，出汗的原因只有一个，莫寒来不及询问事情原由，顺着戴萌的腰一路摸索下去寻找受伤的地方。

 

「莫寒！」戴萌一把拉住她，语气充满焦急，「莫寒你听我说！带许佳琪赶快离开！要是被他们追上，你们会没命的！」

 

「我一定要带你回去！」莫寒说罢挣脱开她的手，继续找寻伤处。

 

戴萌咬紧牙关一把推开莫寒，嚷道：「我让你走听不懂吗？许佳琪，快把莫寒给我带回去！」

 

莫寒被戴萌推倒在地，刚要起身，视线突然落到戴萌的腿部，待细细一看不由地大惊失色：

 

「天啊！是捕兽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