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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由南向北 由北到南 2018.7.25

一条路，一旦走下去，便无法走到尽头。这大概是人们喜欢悲剧的众多原因之一。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才能代替汽笛的鸣音，哨子的声音里、站台上盛满吃喝的手推车后面，有一张脸阴沉着，看上去就像在烟瘾中烦扰。皮肤黢黑。空气里有黏着虫子气味的夏天。我果然没能阻止自己用笔，所以也没用阻止默默携带的几片纸，早早预料到一样，笔者的灵魂被塞进包里容易找到的位置，就像上次一样。上一次的纸不知道被塞在什么地方了。也许它躺在故乡。

我总也没办法明白，“故乡”的“故”是否刻意是让然去思念用的，是否刻意在敲打人，说，已故。可是不叫故乡又该叫什么呢？我正，由南向北，在中国这片小小的地界上，如同穿梭阴阳界地游走。

旅人笔记的有趣之处就是它总被打断，说不好上句下句就接不上。就只好胡乱看一眼自己之前写了些什么，或者根本不看，无论怎样，都是只好另起一段，只因那又是另一番天地，五分钟过去便不知道之前想的是些什么，可能本来是夕阳西下，等到下一句要落笔时天都已经黑透了。

• 你所不知道的是在旅程中会留下的东西。他们发光或者发臭，又可能传出令人担忧的消息。人们热爱的旅程，在肆无忌惮的挥霍里发出大象的叫声，就好像，旅程是个路边执着玫瑰的女人，水润的眼睛在等待一场爱恋。通常你望而却步，因为你明白的，自己这种人无法陪她天长地久，这场生活游戏更多的，只是在浪费着你享受孤独的时间。当然，你依然倾慕那双眼、那双唇、那无暇的眉梢。那么西安于我，不如说她假装不经意拂过我刻意穿着的宽大衣袖。我可真是个四处留情的公子哥，但还好我还不算个喜欢糟蹋姑娘的恶人。

你红黄蓝绿的灯光是精雕细刻的妆容，你半新半旧若隐若现的城墙是你六米的流仙裙摆。我没见过你，我不认识你，可我愿用这等价的生命和时间来拜访你41℃热情的笑容，是不是这样就足够？或者在分手那天，你仍旧在埋怨着我的一毛不拔，你说我是浪荡子，拒绝我的亲吻，可你不知啊，你不知我有多倾慕所谓吻别。纵使今夜大雨滂沱你也还依然温热着冒出傻气。

那个地方，服务可以周到用心，也可以不管不问。有总是喜欢闲聊的司机也有碰瓷和毒品。你我，住在不同的西安，这中间永隔星海。很明显，你仍未成为一个情场老手。

我吞下一口鬼话淡酿，匆匆心里默念“就这样吧”，甩手将碗丢向碎陶山堆。它飞向背板后隐入山中：“咚——哗啦”。酒其实好喝，我却没能细品，只想着将它吞下肚，想着要有人陪，想着碎片堆积成山。何其匆忙，就这样吧。

拍下商贩们的样子，听说他们才是所谓生活的游客。

为什么没有人为我拍照？

勾画的糖那么甜，甜到人嗓子痒痒。我站在高处，说那里凉快。。丹顶鹤被咬开，变成一只海马。我们笑，笑出猪叫声、鹅叫声、哮喘声、笑出那种易逝而狂妄的青春。我愿歌颂青春，直至死亡；我愿喝下自醉的酒换万千回甘的奇想怪梦；我愿在贴满禁毒提示语的危机四伏中，走进便利店，买下酸奶和矿泉水；我愿用打不完的扑克和面不改色的睁眼瞎话，笑满整整三日的空闲。

气球缩小变软，气球上的口红印也变浓稠密。人海和招徕互相追赶，凝聚成一片长安盛景。

就这样，就那样，不管怎样。

那不是我们的长安，不是隋唐明的帝王心心念念的长安，但它在飘出某种气味，千百年来，根正苗红，它正浮在地铁上面，乌云般沉重而漂浮，春梦般有理有据，好大一片混沌黏着而不忘城墙的棱角坚硬和上天入地的灵魂复苏之怪力。

我终归没触碰一砖一瓦。

Part2 会于商洛山阳之腹中 2018.8.31.

听说你来自炎炎夏日却不曾听闻你身居群山怀抱之间。山音和虫鸣的腹中，是你的家乡。未能知交的你应当会承认我是个朋友吧。如此的你，全家人都走不开那片三尺之地，你笑，你走，你是可以独自撑起一片天的女子。你没有挑剔生活，生活同样没有难为你，你与母亲不是同一个样，但不保证以后会是什么样。

山阳。

本来只去做场活动，耐不住玩心重就都“不务正业”起来。我见过那样清瘦的女人，她们都有凹陷的面颊，都喜欢扎着不高不低的马尾，脸上干净，笑容清净，烧得满满一桌家常菜，为人母，弯眼梢。

我这蠢人，一向不熟悉人情世故的，暖了就不自觉拘束，冷了便沉默转身，不留背影。当然，我至少在这其中找出工作，但我无法把它摘的清楚。就像那条乖顺的小黑狗，眼中忽闪着微光，身段清朗，它一直尾随，可你说不出这九人与它有什么缘分或联系。

好像每个人的肩颈处都有按不软的结节，是劳累与享乐的痕迹。我把手搭在一把瘦骨上，那骨瘦而不枯，也没有腐酸的气味。这身躯的主人苍苍白发理得短而稀疏，她皮肉松弛，看不出美丑。这个年纪的老人多半是看不出美丑的，当然，我愿意相信她当年风华绝代、万人崇拜。

吐字含糊不清也在剩余不多的岁月里变得很有耐心，便是人之已老。

和四处没什么区别的山阳，东边是山，西边是山，南边有山，四面都是山，明晃晃地杵在眼前。胡乱地猜，有人躲进这中间，要过安静的生活，渐渐学会了土语、饮了山水、忘了满腹经纶，成为游人眼里别无二致的俗，这大概是达到目的的时候忘了目的。

不知是好是坏、是对是错。

反正站在前列也没能成为领路的头羊。那么是否归乡？忘了那一场多彩的游历。是否归乡？忘了那个心仪却没有固定长相的男人。

你吃不下的一碗羊肉泡馍，后来念念不忘，有可能是因为它的口感多少有点像疙瘩汤；擀面皮是黑色的，多少有点微酸；肉夹馍忘了是瘦肉的贵一元钱；外卖的价格只有一半；剪子面在锅里咕咕冒泡，它的形状就像柳叶的新芽；炸香椿是嫩的，不会有鱼；豆花要搅碎还是成块的，是个严肃的问题。

回家就能吃到豆腐脑了，不知道在这片地界喊它一声豆花它会不会答应。

汽车上，老何仰面睡了，腿上是彩云枕着，他们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很好看，我似乎预见了他们的未来，一个啰嗦的可爱的满眼只有媳妇的男人，和他2有吃不完的糖每天无忧无虑被娇惯着的女人。笔者是真的爱给他们拍照，正是爱得最甜的时候，以后也必定会继续恩爱下去。“大三大四的时候”，老何如是说，“我就找一个在北京的实习点，找个房子住下，然后彩云……”你们会这样一直幸福下去，这让人想起一个自称渣男的家伙，也不知道他烫手的恋爱会持续多久，越久越好吧。

那些每日素面朝天的女孩子们，打打闹闹，说着傻乎乎的可爱话，虽然我没能记住讲的什么，但那些字句肯定都是你觉得似曾相识的。

我的阴晴不定我多少自己也感觉到了一些，一阵高高挂起，一阵又喜欢一力承担，我也是在不知道自己是否偏爱，我见到美女，依然会流鼻血。一个团队内的出行，你多少能从别人眼中推测自己的样子，我先看到各式各样的你们，才见明白自己的清凉、决绝、糊涂和好胜、贪图声色。人群中，我不需要记得来去的路，便没记。

母亲把女儿护在身下一起沉睡，旁边座位的人手上有一道浅色的疤。我们看了憨豆先生，直到他自己说可以散了。

我终归没能踏上它四面的矮山。

 

Part3 玉米地里游荡的稻草人 2018.8.1

偏见也好，恋家也罢，我总觉得家乡地方的玉米长得最好，用一个蓝皮的东风三轮装着一整车的玉米，苞米。绿叶抱着，须子缠着，里面胖大壮硕的玉米棒挤得满满，在一群提着布兜菜篮的七手八脚之间，分装回家，灌进大号的焖锅里，叶子盖好，煮出甜香味，一边叫烫一边掰成两半，从中间插一根筷子，分给家人吃。小孩子嘴丫上还沾着，，叫他去洗干净，没过什么时间回来了，看着干掉的玉米浆还在，故作玄虚地说“没有为什么，我就是知道你没好好洗。”

土地是平坦的，玉米杆子挺起来，几乎一般高，向远处望去，是树林和砖房围成的边际，在成片的玉米地里我就是没见过稻草人。

回家第一顿饭里有油豆角炖排骨，东北黑木耳，米饭，蒸鱼，黄瓜丝……

 

以此文章，献给这一路我见过听过和擦肩而过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