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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利益面前看待问题，已经足以让人们感到犹豫了。但这并不是深入思考的结果，而只是人类的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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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3月10日13点44分，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一架波音737-MAX 8客机，代号为ET-302航班，执行从埃塞俄比亚的亚的斯亚贝巴到肯尼亚内罗华的飞行任务。

在起飞后不久，飞机的信号就从机场塔台的雷达屏幕上丢失了，随后被证实飞机坠毁，机上共有157人，包括149名乘客和8名机组人员，无一生还。 同时，据央视网获悉，这架失事飞机上有8名中国人。

埃塞航客机坠毁地点确认，现场遍地残骸/视觉中国

在事故之后，波音公司在第一时间发布声明：

波音公司已经了解到有关飞机失事的消息，并且正在密切关注这一情况。

同时，对于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302航班、737-MAX 8客机上的所有乘客和机组人员的遇难感到非常难过。我们向乘客的家人和亲人表示衷心的慰问。

波音技术团队将随时准备在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的要求下提供技术援助。

波音公司在事发后第一时间发表的声明/必应

一时间，埃航飞机失事成为了全世界关注的焦点，但由于事发突然，并没有过多的信息，直到随后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才对外公布了一些新的消息。

在发布会上，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公布了包括坠机地点的一些画面和飞机失事原因初步调查等信息。从一些画面上看坠机现场，可以看到飞机的残骸深入地面，而且砸出了一个直径约50米深度约10米的大坑。

在现场执行挖掘工作的是两台挖掘机和一台装卸机，通过不断挖掘，越来越多的残骸露出地面，但是对于机头的挖掘工作却持续了很久。

飞机失事现场正在进行挖掘工作/视觉中国

另外，当事故发生后，在坠机地点附近从事高速公路修建工作的中铁七局也派出人员和机械设备参加救援，

“当地时间下午3点半左右我们到达现场，看到坠落的飞机已经把农田撞出了一个数米深的大坑，同时在坑里布满零散的飞机残骸，但根本找不到较大的残骸。”中铁七局海外公司埃塞俄比亚地区党委书记王光辉说。

从这些迹象似乎可以判断出客机是从高空高速俯冲径直冲向地面的。而这一判断，埃航官方在发布会上也确认了这一点。

那么，这架飞机到底遇到了什么才会这样径直的冲向地面，是机组人员的操作失误，还是飞机本身出了问题？

要回答这些问题，只有等到黑匣子被找到后才能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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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环球时报3月11日报道，失事的埃航ET-302航班黑匣子已经找到，已由埃方航空工作人员带回检测。

随后，据央视消息称两个黑匣子的挖掘工作异常艰难。一个黑匣子发现于已经搜查过的废品堆中，另一个是由中铁七局工作人员在地下约20米处找到的。

埃航ET-302航班黑匣子/环球时报

虽然黑匣子已经找到，事故原因还没有对外公布。但是可以从已经公开的一些数据和资料中，窥见一些此次事件中的细节。

波音737系列的飞机是全球航空公司的主力运营机型，这个系列目前已经研发至第四代，而这次失事的737MAX属于最新的第四代机型，于2016年投产上线。

波音737MAX 8机型概览图/必应

本次失事的这架飞机是全新的，在2018年10月30日首飞测试，之后在2018年11月5日交付给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投入运行只有大约才有4个月的时间。

同时，根据埃航官方声称其实早在2月4日刚进行过对于飞机“严格的全面检查”，并没有发现任何机械故障，而且已经让飞机保证最佳飞行状态。

通过这些，就可以了解到这架飞机是不存在年久失修或者缺乏保养等因素。

再来看一下事发当时的天气情况。

根据当时机场空管给出的数据显示，能见度为>10km，地面风速＜10kt，少云。

这就可以排除飞机起飞时遭受到不良天气影响导致失事的因素。

客观因素没有问题，那是否是人为主观因素导致的这场空难的发生？

根据埃航负责人在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提到，负责这次航班的机长，是加拿大籍欧洲飞行员Yared Getachew，已经具有超过8000小时的飞行经验，从2017年11月开始担任737系列机型的机长。

副机长Ahmed Mohammod 也同样拥有超过200小时的飞行经验。

而这两位飞行员所在的埃塞俄比亚航空是星空联盟成员，长期被视为非洲运营最规范、“最西方化”的航空公司。

因此，人为因素也基本可以避免。

那么，还是要回到之前的那个问题：这场空难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等待起飞的ET-302航班/视觉中国

通过检视和回放黑匣子中的录音，空难调查人员发现了第一个值得注意的线索——驾驶飞行录音。

根据录音回放，在起飞后不久机组人员曾向机场塔台报告，称他们遇到了技术问题，要求返航，机场得到信息后也批准了这一请求。

但是，在几分钟后，这架飞机的信号就在塔台的雷达屏幕中消失了。

从起飞到坠毁，整个过程仅仅用了6分钟的时间。

再根据@ e起飞民航交流平台上的专业分析数据可以得到空难原因的另一个线索——飞行姿态在飞行中发生多次变化。

从他们提供的数据中可以看出，在飞机从起飞后，飞行姿态发生了几次起伏颠簸，这就意味着飞机在飞行过程中经历了爬升、下降和再爬升的过程。

ET-302航班垂直升降数据/e起飞民航交流平台

虽然在正常情况下，飞行在起飞后在爬升的过程中也会由于气流的影响产生颠簸的情况发生。

但是，正常的颠簸并不会产生一两千米的起伏，同时机长在之前已经通报了飞机存在技术问题。

因此，这次空难的背后有着更大的谜团。

正因为有以上飞行特征，让人不由的想起发生在2018年10月印尼狮航发生的另一起空难，而那次机型同样是737MAX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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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0月30日，印尼狮子航空一架交付仅三个月的客机，在离开印尼首都雅加达国际机场十分钟后坠入机场附近的爪哇海。

起飞前的狮航JT-610航班/视觉中国

失事航班代号——JT-610，机上包括机组人员在内共189人全部遇难。

在之后寻找到的黑匣子记录显示，飞机在起飞后也曾出现过上下起伏的情况。

这一点可以从航空数据网站“flightradar24”中有关狮航的飞行数据中看到。

黄线为飞行速度，蓝线为飞行高度/flightradar24

无论当时该航班发生了什么，在起飞后十分钟后，印尼飞行员便失去对于飞机的控制，由此导致了这次致命的俯冲坠毁事故。

在事故发生的一个月后，印尼运输安全委员会发布声明称，空难的原因最终指向了一个故障。

而这个故障，在狮航事发前一天在另一架737MAX 8飞机中同样出现，只是当时那家飞机的飞行员设法控制住了飞机。

这个故障与737MAX 8最新搭载的“自动预防失速系统”（Automated Stall Prevention System，ASPS）有关。

该系统原本的作用是协助机长避免错误操作地把机头提升到过于危险的高度，以至于让飞机失速下坠。

但在该系统异常的情况下（空速感应器和迎角传感器校对不准异常），该系统会主导让飞机机头自主下降（即使在飞行员没有拉升机头时也会这样做），并且降低的幅度会非常大，导致机头无法抽回而坠机。

根据黑匣子中的数据，JT-610机组在起飞不久就遇到飞行控制系统的技术故障，机长和副机长接收到了不同的飞行数据，接着飞机产生剧烈颠簸、高度骤降。

当飞机姿态发生变化后，机长果断采取措施，试图手动操控飞机提升。在此之后，这样的过程发生了多次，直到飞机以800公里/小时的速度（接近最大巡航速度）径直冲向海面。

狮航JT-610客机残骸和物品/视觉中国

飞行航行数据图/缓缓说

在图中可以看到绿色的线代表飞行员的人工力量，而红色的线代表ASPS系统的力量，就这样这两股力量一直在交锋和搏斗，直至飞机坠毁。

而这一套看似辅助飞行员操控飞机的系统诞生于两大航空飞机制造公司的较量中。

波音737MAX是波音公司最畅销的机型。从2017年投产商用至今年1月份，该款飞机已向全世界的航空公司交付了350架，每架的定价约为1.2亿美元。

但是飞机的制造和销售市场一向竞争激烈。为了抗衡欧洲飞机制造商巨头空中客车旗下的广受欢迎的A320飞机，同时为了收获更大的利益，波音推出了更高效的发动机来迎战对手。

在原有的737MAX上装上了更加高效的发动机，不仅可以给予飞机更大的推力和动力，同时也存在一个巨大的风险——由于推力过大，以至于在飞行过程中，飞机机头会随之上扬。

为了应对这一风险，波音公司为737MAX飞机安装了上文提到的新系统（ASPS，该系统由计算机发出，可绕过飞行员指令）。

但可怕的是，波音公司并没有将此“改变”告知买家（各家航空公司），更不要说这些航空公司的飞行员知道这个系统的存在。

对此，美国航空飞行员联盟安全委员会主席麦克.麦克利斯称：

波音把这系统装在飞机上却不告知操作飞机的飞行员，简直太蠢了。为什么不让飞行员接受训练呢？

《华尔街日报》援引民航内部人士和政府官员的说法称，波音在销售737MAX 8时，曾对航空公司宣传“飞行员只需了解旧版飞机的驾驶动作就可以胜任开这样的新飞机”，以展示这型飞机的优势。

波音公司美国总部/必应

但是现实并没有说的如此简单。

那么，波音为什么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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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在采访波音内部员工、参与空难调查的工作人员和行业观察专家，以及部分民航飞行员后得出初步结论——波音是在刻意隐瞒事实。

因为如果没有告知装有新系统，那么就不需要设计一套专门的训练计划和相应的培训，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降低交易成本，保证收益最大化。

根据《好奇心日报》报道，在上周五收盘时，波音的市值接近2390亿美元，每股价格超过422美元，该公司有大约15万名员工，2018年的收入略高于1000亿美元，全年利润超过了100亿美元。

虽然埃航ET-302航班的事故原因还没有最终查明公布，但是已从提供的数据中看，与印尼狮航JT-610航班空难有着极高的相似性。

这两起事故相隔不到5个月，假设波音公司在狮航发生事故之后，就立即采取相应措施，说不定就可以避免埃航事故的发生，但是可惜的是，波音对此毫无作为。

其实早在2018年11月底，波音迫于外界压力更新了737MAX的飞行操作手册，添加了自动防失速系统出错后的应对措施，并且承诺将会开展相应的培训。

但是，美国航空当局表示，直到埃航事故发生之前，波音公司未将新系统的变化完全告知航空公司和飞行员。

就像《华尔街日报》报道称，如果按原计划，波音公司应在今年1月份完成系统升级，但这项工作的复杂性和执行比预期要复杂的多。

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负责狮航事故调查相关的美国联邦官员和安全专家对波音公司应该如何“紧急应对”产生了分歧。

其中争执的分歧主要包括是否要更新的新系统、修改系统设计、还是要花更多的金钱培训飞行员针对737MAX防失速的系统培训。

但是这一争执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美国总统特朗普执意“修墙”而导致美国政府关门35天——导致安全修复议案暂停等种种原因使得该工作不得不继续推迟。

美国总统特朗普坚持要求为修建美国和墨西哥边境隔离墙拨款，谈判陷入僵局已迫使美国政府关门进入第三周/视觉中国

另外，美国政府和华尔街的一些金融家们对此还有自己的考虑。

根据《好奇心日报》统计，自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以来，波音公司的股价已经上涨了两倍多，成为了道琼斯指数中定价最高的股票。

从2016年11月8日到上周，道琼斯指数总共上涨了7000多点，而波音的就为此贡献了30%。

因此，没有多少人想让波音这家公司出事，或者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保证利益不会过多的流失。

人的天性本身就是逐利的，而巨大的利益就会将这种天性更加放大。

就因为这样，才会让原本可以避免发生的事故却发生了。

就因为这样，才会让那些原本可以安全到达目的地的人们、在新的环境开始新生活的人们却死去了。

这已经不能简单说成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而是一种罪恶的行为。

就像普林斯顿大学工程和应用科学教授所讲的那样：

在利益面前看待问题，已经足以让人们感到犹豫了。但这并不是深入思考的结果，而只是人类的天性。

希望埃航事故原因早点水落石出，以慰藉那些失去亲人和朋友的受伤的心灵；

也希望波音公司和少数那些掌握着多数财富的人不要为了利益的得失，而去肆意践踏普通民众的利益，甚至生命。

因为，金钱已经越来越难以驯服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了。

愿，上帝怜悯这些可怜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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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其实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就在思考一个问题——飞机上的辅助驾驶系统真的做到了帮助人类让飞行变得更加安全了，还是只是为了让我们人类更加有理由偷懒而去设计和研发的？

如果最后证明是后者，那么这也是人类天性的一种真实体现。

虽然有了人工智能或者其他只能辅助设备让人们可以更加聚焦于更加重要的事情，但是另一方面也让人们更加依赖于它们，而让自己更加懒惰和松懈。

因此，真的担心未来的人们会变成尤瓦尔.赫拉利在《今日简史》中写的那样：在过去，由于汽车的出现，人类工作并没有被淘汰，只是从马车夫转变为司机；

而到了未来，当人工智能的真正出现，有可能人类就会变成被淘汰的马匹了。

参考资料：

1、埃塞俄比亚坠机事件后，波音新机型安全性备受质疑.《好奇心日报》.2019年3月12日

2、737MA半年两次出事，它是波音最畅销的飞机.《好奇心日报》.2019年3月11日

3、如何处理狮航事故涉事机型，波音与美国政府仍未达成共识.《好奇心日报》.2019年2月11日

4、埃航客机空难：中国乘客5男3女遇难，是否为飞机设计缺陷仍待查.新京报.2019年3月11日

5、[专业解读]737MAX再失事，埃塞航302数据戛然而止.......e起飞民航交流平台.2019年3月11日

6、埃航客机最后6分钟状态曝光.环球时报.2019年3月12日

7、又一架波音737坠毁：157人全部遇难，但这起悲剧本可以避免.缓缓说.2019年3月11日

8、王志良,罗龙朋.波音737MAX飞机机动性能增强功能分析[J].航空维修与工程,2019(01):50-51.    

9、成磊.波音737MAX不断刷新波音订单纪录[J].航空维修与工程,2012(01):26.  

10、孙立.空客A320neo与波音737MAX[J].航空维修与工程,2012(03):18-19.   

11、徐德康.波音和空客的新策略[J].航空维修与工程,2018(03):15-17.

文章作者：康斯坦丁FL，《读者》签约作者、简书、知乎专栏主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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