萻一回 素手织光,机杼罗暗
黑暗之中的灵魂啊,接受神圣之光的净化吧!
辉二
少年踱步于光中。
廊下,还未到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辉二慢慢地走着,不慌不忙,似是在熟悉这从未来过的庭院,亦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辉二还是初次踏入智天使大人的绝圣宫。与座天使大人的下清宫相比,这里充满了世俗的气息。辉二师出天狼派,久居雪山,自是对这暖得妨人的气氛敬谢不敏。若不是身负要务,他才不会在此久留。
(尽是些无趣的气味……)
交割完公务,辉二沿着来时的长廊慢慢走着。从阳光下走入阴影,又从阴影中走出,反反复复穿梭于光影之间,重复着这乏味的步伐。
直到那个气息的出现。
恍然间,已是拐角。自阴影之中踏出的辉二猛然与一人撞在一起。辉二只觉一枕温香入怀,碰在胸口。他正要退避之时却见那人足下有失,向后倒去。辉二忙踏出一步,一把将那人连同所抱书卷一并捞入怀中,令她不至于摔倒在地。
“啊!”
抱定,辉二朝怀中一瞧,却是一绰约少女。二人相视一愣,皆惊觉男女之碍,连忙起身弹立长廊拐角两边。
辉二定睛细看,眼前少女栗发黄衣,蓝色的双眼上戴着一副精巧的眼镜。辉二认得她,她便是智天使大人的爱徒——工藤萻。
“抱歉工藤师妹,是我走神了。”
辉二连忙抱拳道。
“不不,师兄,是我太急了。”
萻羞红着脸急切道。
萻虽刚过豆蔻年华,其才情却是智天使座下独一份的存在。若论谁最有可能在智天使大人身后继承其衣钵,那除萻之外便不做第二人之想。
辉二见她怀抱书卷,猜她有务在身。辉二刚想拜别,却听萻道。
“源师兄是来办公务的吗?”
辉二见眼镜后那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只得答道。
“是了,座天使大人处些许公文需智天使大人审阅,我便奉命送来了。”
“这样啊。”
萻好奇道。
“莫非师兄是初次来绝圣宫?”
“嗯,正是。”
辉二点头道。
“那若不嫌弃,我带师兄四下参观一番可好?”
辉二一愣,他看着萻那满脸的期待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倒不打紧,但只怕会耽误师妹的公务。”
“啊,我没关……唔,确实不行……”
萻闻言忙道,但话到一半却吞了回去,脸上的表情也落寞起来。
“那师兄还会再来吗?”
看着萻可怜巴巴的样子,辉二如实道。
“今后下清宫递到绝圣宫的文书皆由我来传递,自然会时常前来叨扰。”
“是吗?那太好了……”
萻闻言喜不自胜。
“那下次师兄来的时候,我带师兄参观绝圣宫吧!”
见萻如此邀请,辉二稍作思考便打定注意,拱手道。
“既然工藤师妹邀请,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师兄,咱们一言为定!”
萻开心道。
“工藤师妹,咱们一言为定。”
辉二应道。
二人定下约定便就此告别,一人踏入阳光之下,一人迈向阴影之中。
(嗯,果然存在着啊……)
少年行走在阳光之下。
嘴角微微上扬。
(让我在意的气息)
辉一
少年自阴影中显现。
再次确认了光的消逝,少年将少女拦在了身前。
“师兄,有事吗?”
阴影下,萻天真的双眼直溜溜的看过来。
“你跟他说了什么?”
辉一冷冷道。
他走向萻,如沉重的影压住了萻的双肩。
“没什么呀?”
萻眼神上扬。
“我只是请源师兄下次过来参观绝圣宫而已。”
辉一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不如说从一开始他便黑着脸。
“你在盘算着什么?”
“没什么呀?我只是想和源师兄打好关系而已。”
躲避着辉一瘆人的视线,萻随意道。
萻的回答并没有勾起阴影的波澜。
“你最好没有。”
辉一轻轻俯身,贴上了萻的侧脸。萻那娇柔之躯包裹下的怦然之声清晰可见。
“不管你有什么企图……”
辉一轻语道。
“不要把他卷进来。”
如同一阵寒风,在冻结了萻的心房后,辉一便飘然退去。
“还有,不要叫我师兄。”
在没入阴影前,少年说道。
“我只是智天使大人的棋子。”
萻
“我终于和源师兄搭上话啦!”
午膳,萻兴奋的在饭桌上宣布道。
“啊?哪个源师兄?”
“好姐妹”拉娜兽问道。
“是这几日拜入座天使大人门下的源辉二少侠吧。”
“好先生”水银兽道。
“噢,是那个小鬼啊。”
拉娜兽笑道。
“帅倒是挺帅,就是喜欢对人摆个臭脸呢。”
“那叫做冰美人好吗?”
萻得意道。
“萻的眼光不错。”
水银兽微笑道。
“那源氏乃是得皇家赐姓之族,虽不如现今那些朝中新贵,但家底仍算是丰厚。如今辉二师弟拜入座天使大人门下,与我等也可算是一门中人。萻若能钓他上手,也可谓是亲上加亲了。”
“嘿嘿嘿。”
萻痴笑了几声,然后道。
“先生可有攻略之法助我一二?”
“呵呵,你何须请教于我?”
水银兽道。
“以你眼力不难看出源少侠并非重色之人,自是不可以色相诱。但他当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若是初识之时未能令其动心,便只有徐徐图之,以期日久生情为妙。”
“诶?没想到你个老学究竟然还懂这个?”
拉娜兽奇道。
“世俗往来,人间交际亦如沙场,自是可以巧织智计,暗部罗网。”
水银兽笑道。
“先生所言极是。”
萻笑拜道。
“不过我还有另一攻略法须请教先生。”
“哦,是何事?”
水银兽奇道。
萻莞尔一笑。
“如何攻略辉一师兄呢?”
水银兽与拉娜兽一起愣住了。
“你该不会练功走火入魔了吧?”
拉娜兽难以置信道。
“你不觉得他们两兄弟都很帅吗?”
萻道。
“你要说长相,他俩毕竟是同胞兄弟……但那可是木村辉一啊,他可是……”
“嘘。”
水银兽伸手止住了拉娜兽的话语。
“木村家是罪人之后,能容下他母子已是智天使大人最大恩典。”
水银兽收起了方才的戏谑,摆出了严肃的姿态。
“作为报偿,木村辉一成为了我们绝圣宫影子,为智天使大人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本人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再现身于阳光之下了。”
水银兽望向萻,他明镜般的双目中清晰地倒映着萻天真的面庞。
“即使如此,你仍然要攻略他?”
“对呀。”
萻的回答不带一丝迷茫。
“喂喂,比木村帅的人可大有人在啊!比如神捕司的那个托马、皇骑殿的那个石田。不行你去当剑皇大人的脑残粉也行啊。为啥要选木村?”
拉娜兽完全不能理解,直把京城里排得上号的美男子罗列了一遍。而换来的只有萻简单的回答。
“因为我喜欢。”
“哈?”
对比拉娜兽的惊讶,水银兽却十分镇定。
“这算得上是个强而有力的理由。”
“哈?”
水银兽没有理会拉娜兽,认真地对萻道。
“人人都畏惧着辉一,人人都不知辉一心里所想。突破他的心房将会是一场漫长而痛苦的旅途,即便是搭上性命也不足为奇。即便如此你也要试一试吗?”
“当然。”
萻笑着点了点头。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诡谲的笑容展露在银镜兽的面庞。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这出好戏终幕的情景了。会是悲剧吗?还是喜剧呢?”
“哈?”
拉娜兽看着相视而笑的二人不禁迷惑起来。
“真可怕,我们三个人中至少有一个脑袋坏掉了吧?”
即将回归于餐桌之上,拉娜兽却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我说萻?”
“什么?”
“又是辉一,又是辉二,你到底要钓哪个啊?”
萻似是有些害羞地将手指放到了唇上。
“小孩子才做选择呢。”
辉二
或如约,或应酬,辉二与萻一道走在了绝圣宫的光影之间。
于辉二而言,绝圣宫的景致与下清宫别无二致,宫殿楼阁、亭台屋舍皆如出一辙。只是似是因为新建之故,这绝圣宫无论砖瓦檐柱还是天尊玉帝巨像皆要比下清宫要璀璨辉煌许多。
辉二对此皆不在意。只是萻热情导引之下,他也只得不时赞上两句以免失了礼貌。
走马观花,一圈下来已近午时。除了智天使大人后殿云房,观内上下已被辉二与萻逛了个遍。虽兴致不显,但辉二却有些意犹未尽。只是再逛下去,怕是只能去萻等人的袇房探赜索隐了。
“师兄可还有想看的地方吗?”
见辉二犹疑,萻不禁问道。
“哦,就不烦劳工藤师妹了。能遍览这绝圣宫四下,我已是知足。”
辉二谢绝道。
“呵呵,师兄不必如此见外。”
萻轻轻笑道。
“若是意犹未尽,不如上我房里吃些茶水点心?我那还有师父赏下来的今年的雨前和山西来的馋酥。”
“这……还是不打搅师妹了。”
见萻如此热情,辉二不由为难起来。
“已经耽误了师妹半天的工夫,叫智天使大人知道了怕不是要有责罚。”
“不打紧的。”
萻办了个鬼脸。
“师父最疼我了,大不了短我几日的茶点便是。”
相较于世家子弟,辉二这般的江湖儿女对男女关防看得倒淡。但白日里与少女独处一室还是让他多少为之忸怩。
毕竟,他可不是为这个而来的。
(不行,那个气息还未出现)
犹疑片刻,辉二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工藤师妹。”
辉二浅颦轻语道。
“你可听说过一位名为‘木村辉一’之人?”
出乎辉二意料,萻爽快地给出了答案。
“我知道啊,木村师兄嘛。”
萻笑着答道,眼神里并无一丝顾虑。
“哦?”
辉二稍稍一愣,心头猛然一紧,连忙问道。
“他现在如何?”
“木村师兄可是大忙人,平日里难得一见。”
萻笑道。
“源师兄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
辉二将目光移向一边。显然,他的答复并没有另萻满意。
“唉?是吗?”
萻向辉二直勾勾的看去,古灵精怪的脸上满是好奇。
“该不会……木村师兄是源师兄的哥哥吧?”
眼见辉二眉头一颦,萻连忙双手捂嘴道歉道。
“啊,对不起师兄,是我饶舌了。”
“我没有怪你。”
辉二垂首道,眉头依然紧锁。
“你是怎么发现的?”
“因为二位师兄的名字很是相似,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木村师兄与师兄你长得十分相像。”
辉二的双眸稍稍放大,嘴角也微微地扬起。他仍别过脸去道。
“我们很像吗?”
“真的很像。”
似是察觉到辉二的松弛,萻开心地转到辉二面前。
“虽然我和木村师兄见得不多,但我一见到师兄你就觉得师兄和木村师兄何其相似。”
“是吗?”
辉二一时间几乎要按捺不住地露出笑容来。
“我们在记事前就分开了。那年我生母一族获罪,为了防止源氏一族受到牵连,我生母带着兄长离开源氏随本族受刑。这一别便是十余年,不论是兄长还是母亲的样貌我都已经记不得了。”
辉二舒眉道。
“如今能得到兄长的消息真是再好不过。多谢工藤师妹了。”
“这有什么好谢我的?”
眼见辉二向自己作揖,萻连忙摆手道。
“还不是因为二位师兄才德兼备,这才入得家师与座天使兽大人的法眼,因而能在此一遇。”
言语至此,萻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么说来,二位师兄莫非还未见上一面?”
辉二闻言,眼神些许黯淡。
“兄长以戴罪之身得到智天使兽大人的青睐,想必这么多年备尝辛苦。也不知他愿不愿意见见我这个膏梁纨袴之人……”
“师兄放心,木村师兄他肯定会愿意的!”
萻言之凿凿,让辉二的眼神又恢复了光彩。
“真的吗?”
“交给我吧!”
萻挺起了她已经微微隆起的胸膛。
“木村师兄就由我来说shui服!”
辉一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辉一与夜幕一同降临在萻的面前。
他的声音中似乎并不存在任何感情。
“师兄警告过我什么?”
萻明知故问。
“智天使大人的高徒应该不会有这么差的记性。”
辉一冷冷道。
他如鬼魅般贴近到萻咫尺之间,身影如魔掌般将萻笼罩。
“你又对他说了些什么?”
萻的身子绷紧了起来。
但她的口气却并不害怕。
“源师兄他很关心师兄你哦。”
辉一愣了一下。
“还说想和师兄你见一面。”
阴影中,萻得意地扬起了嘴角。
“是吗?”
辉一的若有所思立刻被萻捕捉。
“木村师兄,你也很在意源师兄吧?”
“我想你会错意了。”
阴影再一次将萻捕捉。
“我没想到智天使大人的高徒竟然贵人多忘。”
“噫?”
此时,轮到萻发愣了。
“看来有些事情必须用身体来记住呢。”
不待萻反应,辉一越过了萻,投入到她身后更深的夜中。
“还有……”
夜幕间,阴影的余音回荡于萻的身周。
“不要叫我师兄。”
萻
晚膳之后,萻被师父智天使兽叫入屋中。
“你内外功夫皆有所成,今晚起便做些更进一步的修行吧。”
萻欣然称是。她虽面上不显,但内心却欢喜异常。
只是智天使又道。
“心里可要做好准备啊。”
萻本未在意,但当她晚间踏入练功房的时候,她似乎明白师父为何特别告诫了。
“可以开始了吗?”
练功房正中,笼罩在阴影之中的少年开口了。
“木村师兄!”
萻稍稍吃了一惊,但很快便镇定如常。
“自然,随时可以开始。”
“好。”
辉一淡淡道。
“脱吧。”
萻霎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木村师兄,你是说……‘脱’什么?”
“脱衣服。”
如同死人一般,辉一面无表情地答道。
萻定了定神,稍稍平静了一番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外衣。
“脱全部。”
辉一道。
“这……”
萻的双颊顿时羞得通红。
“这是要做什么?”
辉一慢慢抬起两根手指,隔空一划。萻骤地感觉到一股剑气在面上划过,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你也不想你的衣服支离破碎吧?”
辉一淡淡道。
萻略微明白了一些。但是年轻男女独处一室,萻如何好意思在辉一面前露出自己的少女肌肤?
辉一冷冷地看着萻,仿佛知她所想。
“放心,我对你的身体毫无兴趣。”
烛光下,萻的脸色阴了下去。
但很快她便再次舒颜笑起。
然后一气脱下了自己全部衣衫,只着贴身亵衣婷婷而立。
“可以吗?”
见此情景,辉一道。他的眼神似乎有所偏移。
“这件不要紧。”
萻笑道。
“想我继续脱的话,师兄尽管开口。”
辉一点了点头。
“运功吧。”
他说道。
“以罡气护体,接住我的剑气。若你的功力足够,那衣服或者不必坏了。”
“师兄所言极是。”
萻运起内力,护身罡气由内而外护住了她的全身,便是连贴身亵衣也一并护住。
她自由获智天使兽指点,修习这道门《坐忘玄功》多年,一身护体罡气早已到了寻常刀剑难侵之境。如今对上辉一的隔空剑气,她自是自信满满。
“要喊开始吗?”
辉一道。
萻轻轻一笑。
“不必了……”
等萻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看着天花板了。
胸前正中,仿若嵌入一条冰凉剑,紧随而来的是透骨的刺痛。
“呃啊……”
连惨叫都发不出,萻只能拼命的呻吟着。
“运功。”
在视线外,辉一冰冷的声音传来。
“疗伤。”
萻如同在昏迷中被人拍了巴掌,瞬间清醒过来。她连忙运起坐忘玄功,胸前为剑气所伤的伤口立时开始了缓慢的愈合。不消片刻,伤口便已止血,若持续运功,怕不用天亮便可愈合。
“今天就到这。”
似是看出萻无恙。辉一的声音传来。
萻听得出,他已转过身去向着出口走去,只留下淡淡的下课指令。
“别忘了。”
“把地板洗干净。”
辉二
自那日后,辉二一连几日都没有碰上萻。
起初,辉二并未在意。他思忖萻或是有何要事不在绝圣宫中。尔后又有几日,辉二察觉到了萻的气息,但萻却并不露面。直到将近半月之后,辉二这才在绝圣宫中与萻再会。
时隔半月,萻憔悴了许多。辉二问起时,萻却推说是熬夜阅读新鲜诗文所致。辉二虽隐隐察觉不妥,但并未多问,些许关心后便话别而去。
往后月旬,辉二仍只能相隔数日才与萻见上一回。回回萻都较前次要多神郁气悴上几分,乃至于步履瞒珊、趔趔趄趄。每每辉二报以关切,萻总以些微末理由搪塞。
辉二知她有意隐瞒故也不愿多问,便常带些滋补美颜之物赠她。又旁敲侧击问她兄长辉一之事,倒是回回都能问出些许进展。
“木村师兄也很关心师兄你呢。”
这倒让辉二颇感欣慰,只是萻总道辉一要务缠身难有空闲让辉二颇为怅惋。
然莫见乎隐,莫显乎微,辉二并不是那么容易被蒙骗的人。
(那个气息就在这里)
辉二在绝圣宫时常常能感受到那股另他在意的气息。
(是他吗?)
即使有时萻确认了辉一的外出,辉二还是能感受到那股气息。
(不是他吗?)
那气息会一直隐匿于辉二的周围,仿佛在注视他,在警戒他。
(是他吧?)
那并不是辉二熟悉的气息,也并不是辉二喜欢的气息,但是辉二偏偏对那气息十分的在意、着迷乃至于感到亲切。
(是他)
而那气息越来越多的出现在了辉二绝不会忽略的地方。
萻的身上。
(是他?)
直到有一天,辉二与萻相遇之时察觉到了她新的异样。
萻的栗色马尾辫缺了一截。
那并不是常人容易察觉的异样,甚至对常人来说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修剪。
但是辉二在那断发之处感受到了异样。
是那股气息!
“师妹,你最近没有再熬夜抄诗集看话本了吧。”
辉二淡淡道。
“没有啊……”
萻脱口道,随后顽皮一笑。
“其实最近熬夜是写诗集写话本啦,只是不好意思和师兄说道罢了。”
“是吗?”
辉二面无表情。他突然伸手越过萻的肩头,搓住了萻的断发。
这可把萻吓了一跳,双颊瞬间通红。
“师兄,你吓到人家了!”
“抱歉,只是你的头发上有我在意的味道。”
辉二淡淡道。
“是,是吗?师兄不会是在取笑人家吧。”
萻娇嗔道,一点没有要挣脱的意思。
“是。”
辉二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不仅这里有,还有这里。”
趁萻不备,辉二一把抓起萻的一只手,猛然将萻的袖子撸到手肘之上!
“啊,师兄!”
萻哪里来得及挣脱,只得眼睁睁得看着自己在辉二的眼前暴露光嫩洁白的手臂。
以及手臂上那许多条深浅不一的剑痕。
(是他)
萻正想解释,却直听辉二说道。
“失礼了。”
辉二放开萻的胳臂,一把扯开萻的前襟,露出萻雪白的肩膀。
剑痕,自胸前延伸的,斩过肩头的。
放开前襟,绕到萻的背后拉下后领,露出如玉般的肌肤。
剑痕,剑痕,还是剑痕。
辉二停下了,他没有再去强行查看少女的肌肤。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趁他停手,萻连忙挣脱,面红耳赤地整理起自己的衣衫。
“是他吧?”
辉二淡淡道。
“什,什么?”
萻茫然道。
“木村辉一。”
辉二冷冷道。
“是……不!不是木村师兄!不,木村师兄不是有意的!”
萻似是没有料到这个名字的出现,慌忙解释道。
“他在的吧。”
辉二狠狠道。
“师兄他……师兄他不在!”
萻道。
“好!”
辉二的眼神骤地如出鞘之剑般锋锐!
只听他大喝一声。
“木村辉一,你给我出来!”
辉二就这样吼着,穿过了大半个绝圣宫。
他仿佛知道辉一所在一般,直挺挺的来到了一座面北的袇房之前。
此时,绝圣宫上下仆役道士大多已被他的吼声所引来,便是连拉娜兽、银镜兽也到场围观。但并没有一个人拦阻辉二。
除了萻。
“源师兄,这不是木村师兄的错!”
“不要说了!”
面对袇房,辉二决绝道。
“这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师妹你不用管我。”
“可是木村师兄他……”
“我应该说了很多次!”
突然,袇房之中一个声音打断了萻的话。
“不要叫我师兄。”
辉一·辉二
上次这样面对面地看着对方是什么时候?
是在襁褓中?还是在父母的怀里?还是离别那刻的懵懂道别?
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对方再一次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然而,无论是辉一还是辉二,谁都没有一丝喜悦。
“为什么要虐待工藤师妹?”
晴空下,少年问道。
“那是她自找的。”
阴影中,少年答道。
“是我的缘故吗?”
向着光,少年问道。
“你这么想是最好不过了。”
背着阳,少年答道。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少年握紧了拳头。
“你和你的姓氏令我作呕。”
少年咬紧了牙齿。
“这句话我不能当做没有听到。”
少年的眼中射出了锐利的剑。
“听到了就快滚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少年的眼里放出了残酷的光。
“正有此意!”
少年——辉二,拔出了腰间的剑。银剑漫着寒光,仿若怒意在沸腾。
“你想做什么?在这绝圣宫当然大家的面杀了我吗?”
少年——辉一,淡淡道。冰冷的视线仿若冻结的杀意。
“放心,我不会取你性命。你不配死在我的剑下。”
辉二道。
“而你甚至不配我出剑。”
辉一道。
“今后不许你再虐待工藤师妹了!”
辉二道。
“好啊,只要你这家伙不再来碍眼的话。”
辉一道。
“还有,不许你再污蔑源氏之名!”
辉二道。
“来阻止我啊,你办得到的话。”
辉一道。
碧空下,只见辉二银剑一横,高喝一声。
“小心了!木村师兄!”
阴晦中,却见辉一负手而立,低吟一句。
“不要,叫我,师兄!”
光暗交错只是一瞬间。
甚至没人来得及阻止。
猩红剑气贯穿少年的身体,直指天际。
银色的剑光停顿于少年的胸前,只止影前。
“源师兄!”
全然不顾自己满身的伤痛,萻第一时间冲到了光暗交织之处,接住了倒下的辉二。脱手的银剑这才划破阴影插落在幽暗的地上。
日头又升高了一分。
辉一后退了一步,看着阴影逐渐退却,仿佛那银剑引着光,攻略下了影子的世界。
“我说过,不要把他卷进来。”
辉一沉声道。
“但师兄你下手也太重了吧。”
萻苦笑道。
“是他下手太轻了。”
辉一道,他咬紧了自己的牙齿。
“他不适合这份黑暗。”
四周,旁观者们见到了事件的尾声,逐渐散去。庭院中,很快便只剩下了辉一三人。
“源师兄恐怕不会再来绝圣宫了吧。”
萻看着怀中的辉二叹息道。
辉一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沉睡的辉二直到阳光触及自己的发梢。
“送他回去吧。”
他转过身道。
“下次别再叫我师兄了。”
萻
自那日后,萻再也没在绝圣宫见过到辉二。
辉二与辉一交锋之事早传入了座天使兽与智天使兽二位大人的耳中,但二位大人只当做是小孩子打闹并没有在意。但公务之事还是改由座天使兽门下的织本泉前来交递。辉二再没了来绝圣宫的理由。
至于辉一,萻也没有再见到。晚间的修行早已变成了萻的独处。即便是偶尔能感受到辉一的气息,他也不会像从前那般从暗影中浮现了。
“计划失败了呢。”
拉娜兽嘲笑道。
“一个两个都想要,最后一个都得不到。”
“还没完!”
萻托腮思道。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关系好歹有了进展,也不枉我吃了这么多苦。”
告别了辉一严苛的指导,萻早已恢复了元气,周身剑痕业已痊愈。
“呵,但不是往好的方向进展。”
“那也是进展!”
萻犟道。
“不论如何,今后只要再找机会和他们接触就是。总会有办法的。”
“那可不一定。”
银镜兽也给萻泼了冷水。
“源辉二倒还好说,同在三师麾下的我们确实有不少交往机会。但木村辉一可不一样……”
透过反光的镜面,银镜兽向萻投来了令人玩味的目光。
“他是师父的棋子。”
萻垂眉叹道。
“你明白便好。”
银镜兽颔首道。
“行于黑暗之人,无论什么时候被黑暗吞噬都不奇怪呢。”
萻当然明白。
多数时候她都明白。
所以当她在庭院中看到那妃色的身影时,她便了然了。
“那件东西,大人不想你们拿到。”
“这是大人的意思?”
黄昏,智天使兽在屋内正襟危坐。
“这是大人的意思。”
在当朝三师面前,妃色的身影昂然答道。
“我明白了。容我安排一下。”
“不必了,我已经安排好了。”
“还有回转余地吗?”
“这,便是余地。”
“好……代我,谢过大人。”
“我会的。”
妃色的身影就要离去,却突然停了下来。
“说起来今天是七夕呢。”
“哦?确实是。”
“可惜啊,今夜不宜外出呢。”
“……我明白了。”
“大人也有可爱的弟子呢,今天一定要平平安安啊。”
“多谢提醒。”
“那么,告辞。”
“不送。”
妃色的身影飞身而去。半晌,智天使兽才道。
“你可都听见了?”
“是,徒儿听到了。”
一门之隔,萻或有意或无意地听完了二人的对话。
“今夜晚就叫大家都别出门了。”
“是。”
“明日差人去城南……不,这是不该让你做。”
智天使兽沉吟半晌道。
“你去木村的屋子,收拾一下他的东西吧。”
萻心头一沉。
“木村师兄不会再回来了吗?”
“皇骑殿皇剑门门主领主兽,他出手时通常不会留下活口。木村辉一便是能回来,也不会活着回来。”
“就没有一条生路吗?”
“这便是生路,只不过是给你我的。而木村辉一的命便是这条生路的代价。”
师父的话,萻完全的明白。自己从来不是生活在一个岁月静好的世界里。
只因为那位大人的存在。
“神侯巴古拉……”
“我们插手那件东西的事已经触碰到神侯的逆鳞了。用木村辉一和整条线上的手足性命换来绝圣宫的安宁已是不幸中之万幸了。”
萻抓紧了衣角。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智天使兽长吟道。
“你若还对木村辉一有念想,断了吧。”
天幕渐暗,天边之光很快便一丝不存。
但是,星月之光亮了起来。
只听萻念道。
“有用用中无用,无功功里施功。还如果熟自然红。莫问如何修种。”
星月之下,师徒二人静静地看着七夕的夜。
“这是从哪本诗集里看到的?是谁写的?”
智天使兽道。
“是一位姓张的道长。”
萻答道。
“哦?是位高人。”
智天使兽道。
“师父。”
“何事?”
“木村师兄还是您的棋子吗?”
萻道。
“惭愧,只能让他做一枚弃子了。”
智天使兽道。
“师父。”
萻双膝着地,忽然在智天使兽身后正襟危坐。
“这枚弃子请借徒儿一用。”
辉一
少年在黑暗中疾驰。
月渐落,星河失辉。
辉一觉得,今夜自己便要埋葬于阴影之中了。
(京城里可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高手)
耳旁风啸,辉一下意识一个翻身,一柄大剑猛然从他身侧飞过,直插入他身前三尺之处,剑身直没路面,只留尺许剑柄!
(十多名好手都不能留住她半柱香的工夫吗?)
思忖间,只见那大剑骤地拔地而出,倒着向后飞去。黑暗中辉一看得仔细,是那剑首上连着细绳,将那大剑拽了回去。顺势回首,辉一再次看清了来人的状貌。
只见来人一袭夜行黑衣,身材高挑。虽蒙着面,但看年纪与自己只在伯仲。那四尺大剑捏在她手中轻飘飘如若竹篾。那轻盈步履仿佛在这夜中她才是那个更接近鬼魅之人。
(而且……还是个豆儿[姑娘])
辉一晓得对方无论功力脚程皆在自己之上,自己再施遁隐之法只怕也难逃对方法眼,当即不在犹豫,袖中猩红双剑——“血演”当即出鞘。
黑衣少女见状似是放松下来,她足下轻点,不紧不慢飘荡而来。
辉一见对方靠近,只觉于己有利,不由蓄势待发。怎料他刚一吸气,那大剑骤地便飞到了面前!
辉一来不及惊讶忙以双剑相格。怎料三剑相碰,大剑之上骤然迸发出一股狂暴之力,直将猩红双剑震开!辉一连忙借势向后翻去,这才堪堪避过剑气强锋并将劲力卸去。饶是如此,辉一头上漆黑铁冠也被剑气击得粉碎。翻身站定,辉一已然是披头散发,头破血流。
剑气未散,那黑衣少女第二剑已然赶到。似是心急赶场一般,那黑衣少女全然不给辉一喘息之机!大剑入手,她纵身一跃,沉重剑势便要凌空斩下!黑夜之中,那身姿竟如死神舞空,教观者不禁沉湎!
(这便是我死前看到的最后景象吗?)
辉一方才站定,双手双剑尚为前一剑所震无力格挡。此时便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死亡之剑落下。
一时间,生平种种浮现于辉一眼前,诸人之姿历历在目。
(母亲大人,养育之恩待我来世再报吧……)
(智天使兽大人,抱歉完成不了您的期望了……)
(辉二,你要好好活下去啊……)
恍然间,辉一似乎已接受了死亡。
不留遗憾。
(萻那丫头,不晓得她修炼得如何了……)
却只听“噹”的一声巨响,一道白色的光在空中与死亡之剑猛烈相撞。
(这是!)
辉一猛然回过神来,却见那白色的光芒落在身后,直退去丈许方才卸去剑劲。
辉一仿佛突然忘却了强敌,回首看向那白光。
星河仿佛突然绽放出光彩,照亮了那人的面庞。
“辉二!”
“你终于叫我的名字了。”
白光中,少年的嘴角轻轻上扬。
“我在这。”
“哥哥。”
辉一x辉二
明暗参合,光影交错。
辉一一瞬间几乎要露出了笑容。
但绝处逢生的他立刻恢复了阴沉的面孔。
“你怎么来了?”
重新盯住不远处的强敌,辉一沉声道。
“是工藤师妹闯到下清宫告诉我的。”
一面回气,辉二一面沉静答道。
“那丫头呢?”
顾不上细想其中利害,辉一道。
“我们的事,就不用再卷别人进来了。”
辉二道。
也不知是赞同辉二之言,亦或是注意到黑衣少女回过气来,辉一“哼”了一声结束了对谈。
“小心了,她的剑可比我快。”
并无一点感情用事,辉一即刻接纳了辉二的剑。
“我的剑,也比你快。”
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辉二立时化作了辉一的刃锋。
只见黑夜中流光一闪,不等那黑衣少女出手,辉二手中光剑已先从她身上越过。
剑势突然,径直攻破少女护身真气,直将她肩头斩出个口子。
眼见自己挂花,少女眼神稍变。但不待她反应,一股暴戾剑气已迎面扑来!
不是辉一猩红剑息还能是甚?
少女忙舞动手中大剑以剑气相抵,却不料身后辉一光剑又到,不得不回身招架。架得光剑,面前猩红双剑又自黑暗中沉重击来。仿若心有灵犀,辉一辉二无需言语便能配合得天衣无缝。光剑血剑如同一张大网直将那黑衣少女笼罩其中。明暗交织,死生相错,直打得少女顾此失彼,岌岌可危!
(就是这样……)
光剑划破衣衫。
(真好啊……)
血演荡开大剑。
(感谢上天……)
光与血融为一体。
(让我们并肩作战!)
胜利仿若唾手可得。
只是命运……
是位女神。
“啧。”
大剑,突然轻盈了起来。
仿佛变成了一根针。
编织命运之针。
不再是沉重猛烈的海浪,而是无孔不入并且钻心剜骨的针。
(!)
惊觉情势不对,辉一辉二一齐发力,猛地荡开了大剑,跪伏着翻滚着退出了大剑的剑围。
只是短短地二三次呼吸间,辉一辉二已然遍体鳞伤,鲜血自浑身上下渗溢而出。二人剑痕遍身,只是堪堪避过各大要害,虽尚有一战之力,但离强弩之末却不远已。
再看那黑衣少女,她身上虽有三五处剑痕,将夜行衣刮开了花,但竟无一滴血点亦无一丝血腥,仿佛毫发无伤一般。
七夕之夜,尚余一丝白日的燥热。
但辉一辉二的心已开始冷了下来。
“幸好。”
辉一忽然道。
“你没把萻带来。”
辉二一愣,却又微微一笑。
“她为我们操的心已经够多了。”
“但我还是恨她。”
辉一淡淡道。
“恨她送你来和我一起去死。”
“这不能怪她。”
辉二轻语道。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不过我还要谢谢她。”
辉一拄着剑,站起身来。
“谢谢她能让我死在你身边。”
“那我也得谢谢她。”
同样拄着剑,辉二也站起身来。
“谢谢她,送我来到你身边。”
辉一举起了剑。
辉二举起了剑。
向着那个宛如看着两个死人的少女,二人摆出了视死如归的架势。
(谢谢你)
(辉一)(辉二)
二人迈出了脚步。
(和我一起诞生到这个世界)
光,陨落于夜空。
辉一x萻x辉二
命运虽是女神。
但却不只有一位。
当大剑再一次飞起之时,光落下了。
大乘奔雷手!
宛如落雷,一双素手从天而降,直砸向黑衣少女!黑衣少女来不及收剑回防,只得运起单掌硬接落雷。
只听“啪”得一声,黑衣少女连退数步方才站稳,而那天降素手则借力翻身,稳稳地落在辉一辉二之间。
“二位师兄。”
萻笑着向左右二位少年说道。
“在想我的事吗?”
“你……你也不该在这里。”
不知是气恼还是疼痛,辉一见到萻当即绷起脸来。
“更别说你把辉二也拉进来了。”
“工藤师妹……你确实不该在这。”
辉二喘息着说道。
“我之前……丢下你先过来……便是不想让智天使大人的首徒……掺和这种事情。”
“好了好了,二位师兄且先运功调息。”
萻笑着,伸出双手按在了辉一辉二的肩头。
“这里交给我吧。”
辉一辉二闻言一惊,接着便感觉一股暖流自肩头流入身体。全身上下大小伤口骤然间不再疼痛,取而代之的是轻柔的酥痒,仿佛有万只兔子在用绒毛轻抚着伤处。
“这是……”
“坐忘回生。”
面对辉二的惊讶,辉一解释道。
“看来我对你的操练没有白费。”
“是呢,还得多谢师兄呢。”
萻向辉一笑道。
三人喘息之际,那黑衣少女早已缓过劲来。她哪里能容得萻在她面前为辉一辉二疗伤调息?眼见萻侧脸回望,她当即抓住破绽,手中大剑脱手而出,直取萻胸前要穴!
“小心!”
不及辉二出言示警,那大剑已到萻心口正中!
却只听“嗡”得一声,那大剑直直地停在萻胸前一分之处,竟再也不能前进!
说时迟那时快,辉一辉二登时一齐出手,血演光剑立时将大剑击飞回去。
“吁……”
萻这才舒了口气。
“这也多亏了师兄的鞭策呢。”
“是吗……原来之前你身上的剑痕……”
辉二恍然大悟。
“看来是我误会兄长了。”
“未必。”
辉一哼了一声。
“你有猜对的地方。”
那边厢,黑衣少女大剑回手。这一击未能奏效显是让她有些意外。
“看来,今日并不是我的死期。”
捕捉到了黑衣少女的眼神,辉一再度陷入无情的专注之中。
“正是如此,我们兄弟二人方才相认,怎会死在这漆黑暗巷之中。”
辉二精神一振,剑上寒光大放。
二人经过萻一番治愈调息皆恢复了七八成状态,一时间斗志大盛。
“不管她是谁的人,她都死在这里。”
“虽然非我本意,但不得不请这位姑娘留下性命了。”
辉一、辉二站在了萻的身前,二人皆下意识地将萻与前方的杀机隔离开来。
“萻,要上了!”
少年自阴影中呼喊。
“萻师妹,支援就拜托你了!”
少年于光中呼唤。
而将这光与暗交织网罗,一个也不想失去的少女这样回应道。
“呃……人家不要啦。”
仿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辉一与辉二一齐愣住了。
然后,在那黑衣少女抓住二人的破绽之前,萻高声叫道。
“领主兽大人,您在吗?”
这一回,就连那黑衣少女也一并愣住了。
“皇骑殿皇剑门门主?”
“剑皇,领主兽?”
诸人错愕之际,一抹妃色现身于不远处的楼阁之上。
“我记得我与智天使大人说过。”
悠然婉转,那妃色的身影——领主兽轻声道。
“今夜不宜外出呢。”
虽是轻语,但那声音远远传来却如同就在诸人耳边一般,甜美中暗藏剑锋。
“承蒙大人关怀我等晚辈,小女子不胜感激。”
萻远远地朝领主兽作揖道。
“只是小女子有一不情之请,斗胆请领主兽大人恩准。”
“呵,有趣。”
领主兽轻笑道。
“你且说来听听。”
“多谢大人。”
萻又是一揖,接着便从不知何处摸出一本册子来。
“那位大人不愿我等拿到的东西可是这本册子?”
辉一一看,突然一惊——那是原来在他怀中的册子,正是今夜众人拼死护送之物!
“怎么在你手里……”
辉一正要发怒,萻一双眼睛忽然朝他一瞪。辉一见那目光,心中竟不由一凛,仿若见智天使兽大人一般。他当即住口不再言语。
“小道长既然晓得道理,那便好办了。”
领主兽远远地赞许道。
见领主兽默认,萻接着道。
“今日小女子若是交待了此物,可否饶过我三人性命?”
辉二闻言,登时眉头一皱。可他一想自己三人尚且只能勉强对付领主兽手下一名同龄少女,若领主兽亲自出手自己三人哪里还有活路?他当即长叹一声,垂下剑来。
“哦?”
领主兽闻言未置可否。
“你不知道道上传言,我出手时从不留活口吗?”
领主兽笑道。谈笑间,杀气瞬间笼罩住萻与辉一辉二全身,仿若剧毒之花缠绕,一动便会取人性命。
“所以,给我个理由吧。”
领主兽的声音随风徐徐飘下,如落叶亦如铡刀。
“告诉我,为何不杀你们?”
“因为……”
杀气之下,萻的声音有些犹豫。
但那犹豫中不含得一丝恐惧。
“因为今天是七夕啊。”
(?)
(?)
面对一脸疑惑的辉一与辉二,萻轻松地露出了笑容。
“二位师兄不知道吗?今天可是……”
面对辉一辉二,萻突然扭捏起来。
“今天可是约会的日子啊……”
“约会……”
“……的日子?”
出神之际,一阵笑声将三人拉回了现实。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声音由远及近,转眼间便已飘至身前。
“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理由。”
声音如风般从辉一、辉二与萻三人间穿过,最终停留在那黑衣少女身边。
“多好的时节啊,何必打打杀杀呢。”
声音撩过黑衣少女的发梢,妃色的风将少女包裹。
“小道长,你的请求我准了。”
萻闻言一喜,忽然觉得手中轻飘飘的。定睛一看,手中册子不知何时已化为齑粉,随风飘散了。
“多谢领主兽大人!”
萻连忙谢道。
“不必了。”
黑衣少女身边,领主兽背身笑道。
“今夜之后,我等也算是皆为那位大人效力了。”
一点也未在意辉二的存在,领主兽说道。
“今后,可要多多关照了。”
“不敢不敢,还请领主兽大人今后多多照应晚辈等。”
萻赶忙作揖。回过神来的辉一也向领主兽行起礼来。似是感到了什么,辉二也不由地与二人一并行礼。
“就不与你等客套了。”
领主兽揽过那黑衣少女,纵身一跃。妃色的身影飘然消失于夜空之中。
“好好享受七夕之夜吧!”
眼见那妃色的身影消失,辉一辉二与萻,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
“啊,活下来的感觉真好。”
萻笑道。
“没想到,工藤师妹如此艺高胆大……师兄佩服。”
辉二笑道。
“师兄,还叫人家工藤师妹啊,刚才都对人家直呼其名了。”
萻笑道。
“有吗?”
辉二脸上一热。
“有啊有啊。”
“有吗?”
“有啊有啊!”
看着二人吵闹,辉一不禁长叹。
“好一个素手织光,机杼罗暗。我真是败给你了。”
眼见辉一洞穿了自己的小心思,萻不禁装起傻来。
“师兄在说什么?萻怎么听不懂呢?”
“你这丫头……”
辉一无耐地摇了摇头。
“好了,你们快回去吧。不然座天使大人那边也不好交待。”
“不行!师兄我们一起回去!”
萻一把拉住了辉一的手。
“我并不是生活在光中的人,那样的生活并不属于我。”
辉一摆了摆手,此时他似乎没有多余的力气拜托萻了。
“光也好,暗也好。”
萻一手抱住辉一的手臂,一手抱住辉二的手臂。二人在她的拉扯下不由自主地靠向了一起。
“师兄,我全都要!”
辉二靠了过来,他笑着,星空下脸上泛着红光。
辉一噘着嘴,任由萻将他摆弄。星光下,他做出了最后的抵抗。
“我最后说一次,不要叫我师兄。”
“叫我辉一。”
萻一回 完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