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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出胜】一己之力
悟能孙 2019-03-17

我家隔壁今日来了一对男人,他们乘着一架小飞机从天而降,精准落在宽敞萧条的大院子里——这个房子和院子还是我和父亲还有村里的男人们花了几天时间一起修缮搭建的呢!

我就隔着一道篱笆在自家院子里看着他们到来,从小飞机上先下来一个红白异色头发、脊背挺直神情坚定、远观就觉得冰冷不可近人的叔叔,他轻盈蹦下半人高度的舱门,回过头似乎想要搀扶另一位伙伴,但是明显被对方拒绝了,便是后退两步微微欠身让出一条道来。

另一位同行伙伴在飞机上悉悉索索半刻才颤颤巍巍、手脚似有不便地扶着舱门走出,他似乎每行走一步都需要凝心屏气全力以赴才能进行,午间的阳光炎热刺眼,他坚持着要自我完成踏下飞机这项小任务,我的注意力完全被他微颤的双腿吸引了,跟着紧张起来。

随行人员给行动不便的这位男人放下了小梯子,冰冷的那位男人炽热着眼一刻不离地盯着他的同伴,陌生人的我担忧着看着那双竭尽全力抬起的腿便忍不住心脏砰砰狂跳,那个作为同伴的冰冷男人内心一定只会跳动得更强烈吧。

那双艰难移动令人困窘的双腿在矮小的梯子上挪动了一格,而我们似乎已经在阳光的炙烤下灼热无比了,豆大的盐水从我额头脸廓侧滑到下巴,终因没有支撑点掉落入泥土,我咽了一口口水缓解夏日的喉渴。

又要踩下一格之时,仿佛下巴的汗水失去支撑一般突然那个男人双腿一折就要从梯子上摔下,明明就是不过两个台阶的高度,看着他非本意而后仰的姿势我却紧张得捏紧手中的篱笆围栏重重地倒吸一口夏日凉气,呼吸都跟着滞停了。电光石闪之间却见那个冰冷之人极速一步向前只手揽过摔倒之人的腰身,又抬起他的腿弯,略显暧昧地将他抬抱于胸前。

摔倒之人下意识就抓住对方的衣襟,略带颤音轻轻唤了声:“小胜……”,泫然欲泣,似是在为自己给别人添麻烦而自责。

骄阳倾洒在他们身上,把两具身体融成一个身影,注意力从缺失力量的双腿上移开,我才发现摔倒的怀中那人有着一头卷曲反光,看似极其好揉摸的绿发,那一摔让他比发色更显翠绿晶亮的眸子泛滥着水光,如将要满溢的杯水一般晃动着,而紧紧撰捏着“小胜”衣襟的手上伤痕累累,狰狞可怖。

唤作“小胜”的冰冷之人脸上无声的破冰轻笑,动作轻柔地将绿发之人放下,让他自由踏在坚实的土地之上,眼睛却一刻也不曾离开对方,似是眼内炽热化了冰冻一般,一双灰蓝异瞳看着绿发之人仿佛要滴出柔水出来。

这样他们便是住了下来。我问父母为什么他们会来到我们这个偏远隔世的孤岛上来生活,父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听岛主说那个名唤“小胜”的冰冷之人给了我们岛屿极多好处,岛主要大家好好待恩人。

[或许是要给那个绿发之人一个安心调养身体的桃源之地吧!]看着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冷之人为另一行动不便之人忙前忙后事必躬亲,我是这么想的。

 

晚些,晚霞披海平整展开,母亲差我拿些食物和闲置的锅碗器具去给隔壁新邻居,这岛上所有岛民都是自给自足互相帮助,没有地方可以进行交易采购,看他们两位外来人士下飞机时候携带的行李件数,怕是食住准备也不曾充足。

而我正好有借口去认识一下新邻居。要是他们能聊得来就好了,我就可以问他们很多很多关于岛外的事情了!

我站在院门外用木棍敲了敲门上的椰子空壳,屋内迟迟无人应答,又唤了几声,等待良久,才见得屋门吱呀一声推开,那位令人心疼怜爱的绿发之人缓缓挪步而来。

我忧心他行动疲累困难,呵止住他,手脚并用翻身越过圈住院子的篱笆——对我们这些整天闹动的孩子来说一点篱笆根本就不算得阻碍——而他乖顺地立于门前看着我轻车熟路地翻越,笑容和煦美丽。

我终于走到他的面前,盯着那双青眸近在咫尺,就像小人书中的魔法宝石一般引人遐想让人沉溺。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小胜他去觅食晚餐的食材了,我出来得太慢了。”他笑着蹲下来,粗糙破败的手自有条理地揉摸着我的乱发。

我一瞬间忘了过来邻居家的目的,他的声音与笑容无不渗露着温柔,村里最漂亮的那个小姑娘都无法达到他这样让人沉醉的柔和。

 “你……你好!”我听到自己舌头混乱地活动着说出话,有些无措地捧起手上的物件,“给……给哥哥的!!”脸上热意阵阵。

大人曾特地嘱咐我们这些孩子要称呼身为大人的两位新岛民为叔叔,但是这个绿头发的温和男人,除了长得比我们高,怎么看都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稚嫩的面庞和煦的笑颜调皮的雀斑,我更乐意称呼他为哥哥。

“谢谢你喔。”绿发的小哥哥表感谢般又揉了几下我的乱发,便从我手中接过冗多的物件。

挪动的物件又被我一把夺过来,指腹触碰到他斑驳凹凸的伤臂,一阵心疼怜惜,目光却直白追随着他的青眸,“我帮你拿进去!”

他会心一笑引着我进门——老天爷呀,他笑得可真好看。

等待去觅食的名为“小胜”那冰冷之人的时间中,天空退去色彩而星辰渐显,我给友善的邻居点好烛光,与他攀谈着。

他告诉我他叫绿谷出久,曾经是个个性使用者——我不知道个性使用者是什么,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告诉我那是一个职业,如果这是绿谷哥哥想要去从事的职业,那么我也想要有机会能去尝试呢——但是他的能力在一场残酷的个性战斗之中尽失了。

不对不对,与其说能力尽失,不如说身体的受创完全无法再支撑起个性的使用,这个现实迫使他不得不放弃自己向往并从事着的工作。绿谷哥哥在说出这些令人惋惜的事情的时候一脸风轻云淡,只有烛光在他眼底不停跳动着,怕是经过了无数个剜心的颠倒白天黑夜才能把一个破碎的梦说的如此平静连贯而随意吧。

而那场骇人的战斗除了让他丢失工作丢失梦想,还让他丢失了记忆。他浅浅地笑着,“我醒来的时候是个很深的夜晚,在那么暗的夜小胜还顶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守在我的身旁……”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指划摸着嘴角“其实那时候我没认得他的,但见到这样一个人为自己操心操劳,心里都软垮了。”

他说自己的记忆真的是被轰得一点不剩的,他醒来的时候是什么都没有想起的。小胜的全名叫爆豪胜己,他和爆豪胜己两家是亲如己出的,两人发小并且互相喜欢着、深爱着,但是在这场战斗之前从未点破,这些都是绿谷哥哥身边友人和爆豪胜己在他恢复神智后慢慢告知的,绿谷哥哥说朋友们的这些话他是无条件全信的,如果不是近乎融为一体的真情,是不至于在战斗后逼着自己超越潜能赶快清醒,然后烧红了眼寸步不离祈盼着能把能量传达给对方保对方安然的。而且爆豪胜己甚至帮助安抚了绿谷哥哥的妈妈。

绿谷哥哥谈及爆豪胜己的时候,是微微仰着头的,烛火照耀着他眼底的骄傲温和,完全映射出那份清澈闪耀,就像淳朴的子民看向他无上荣耀的王一样,敬仰、欢喜、激烈。

我在心里比对着那个浑身如寒的冰冷爆豪胜己,和面对绿谷哥哥而燃出火光的急虑爆豪胜己,感情这个东西真是不可思议呢。但是我也是无条件相信着绿谷哥哥的话的,毕竟是他的话,确实是要连恶魔都能感化的吧!

绿谷哥哥的过去我听得入意,交谈间,爆豪胜己提着一串鲜鱼与两个新鲜椰子回来了。

他看了眼我送过来的东西,和绿谷哥哥一样摸了摸我的脑袋说道:“谢谢你啊。”对我的到来一点也不惊讶,似乎全在预料之中。

爆豪胜己回来了我本来是要回家的,但看到两个人笨手笨脚的烧制着晚餐,熏了一屋子青烟都不见火苗,于是故作老成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绿谷哥哥的肩臂,“我来帮忙吧。”——多留在绿谷哥哥身边一分钟也好呐!不过话说回来绿谷哥哥其实很结实嘛,这样伤势很快就能好了吧!

 

这对邻居在我们小岛上一住就是两年,期间爆豪哥哥——其实我更乐意叫他叔叔的,但是他似乎很不满我叫出久哥哥而称呼他为叔叔,在出久哥哥的逗笑和请求之下我勉强同意了叫他哥哥——他曾经几度离开小岛,每次离开时间都很久,回来的时间很短,反倒有几分金屋藏娇的滋味。

当然我这样和出久哥哥打趣的时候每次都被他装成嗔怒怼回来,然后就扯开话题,玩笑什么的彼此点到为止。

两年来出久哥哥的身体恢复也是很不错,他本身身子底就很有韧性,自己又很勤于进行修复锻炼,不无骄傲的说,肯定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受我们岛上的好环境好气候的影响的,总之现在的他伤势大好,行动恢复了正常,一些劈柴收成等中等重度的杂事也几乎事事亲为,想要替他完成反而都要被推开的。

但他的个性据说是一生无法再次使用了,似乎是因为身体无法再次经受这份力量——早前些日子出久哥哥身体几乎完全恢复的时候,那次爆豪哥哥回来小岛上,他们谈论过关于这件事情,出久哥哥的声音罕见的抬高,穿透过一板之隔的墙壁传送到我的房间里,平日里温声细语的声音仿佛撕咬破笼的猛兽挣扎,几度宣泄后又软化了回去,留下一片沉默。

那事之后出久哥哥笑容一如从前,却更加频繁和卖力地进行着他自称为修复锻炼实际却堪比格斗训练的“修复锻炼”。看着他每次锻炼那坚定而又专注的神态我总忍不住想,他其实是不想要放弃的吧,他其实还在拼命的吧。

可爆豪哥哥却极力遏制着他。如果是我,大概也会反对的吧,毕竟我们都一样不想失去出久哥哥,不想他用名为梦想的桎梏禁锢住自己的身心,然后以此为名义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自残行为。

真是心疼,又不得不扯掉他的翅膀。

不过话说回来,出久哥哥真的是一个让人不得不佩服和喜爱的人呢!温和谦逊自是不必多说,为人十分积极乐观还坚强上进,也很容易包容万物,自从他来到我们岛上,岛上就仿佛多了一个小太阳,难以想象如若有一天他要离开我们的小岛回去原本属于他的地方,大家该是多么难受。这样一个几近天使的人,在他原来的社会之中应当也是十分受欢迎的吧!

反观爆豪胜己那个冰冷冷的阴阳头,哼,似个面瘫似的,若不是面对出久哥哥时的那份光彩和暖意,我都以为他是个活僵尸呢。而且他老是把出久哥哥独自丢在小岛上,哪里有半分情人的样子?!当然我肯定会百分百对出久哥哥好的就是了!

我现在经常会去找出久哥哥玩儿,家里没事情忙的时候就会去找他聊天,帮他做一些事情,也有些时候我们只是坐在一起发发呆。每次一起发呆的时候——其实更多时候是出久哥哥在发呆,而我在看着发呆的他啦——这些时候总会觉得很满足,觉得我可以和他很近,因为他足够信任我,同时又极其矛盾的觉得很遥远,仿佛我们明明坐在一起却身在不同的世界,我根本看不到他的存在是何种形象形态。

还有些时候,出久哥哥事情做着做着会突然发愣走神,甚至看着自己疤痕狰狞的手的时候也可能会发愣,一瞬间眼神变得深邃幽深,仿佛湖底潜藏巨兽般,或许是回想起些什么往事。可每次在他回神时候我追问他,他总会一愣,说不出个所以然,似乎并没有忆起任何事物。

 

年底雪落之时,熟悉的小飞机带来了一名客人,有些微胖的矮小身躯一下飞机就飞奔着拥向站立着迎接的出久哥哥,我仿佛能看到应该是泪水反光的晶莹珠子在她身后飘荡。他扑向出久哥哥环抱住他,泣不成声叫唤着“出久……!!”

出久哥哥眼中浸泪回抱着这名女性,贴心扶着她的腰身和她的脑袋,防止她激动软倒下去。

我没来得及看清客人的脸,但是这一头和出久哥哥如出一撤的绿色软发,以及这份见面的澎湃昂,应当是至亲吧。

出久哥哥和这个矮他一个头的女性拥抱了仿佛冬去春来、又紧接着夏虫叨扰这般之久,终于放开彼此。

出久哥哥用粗糙的拇指轻拭去对方眼底的泪,却又引得更多水分汹涌而出,他有些心疼地笑开,轻轻唤了声“妈妈。”

我挪动到出久哥哥身边,终于得以看清这个激动的客人的面庞,只是面部更加柔和,丰腴的身材使得脸部更加圆润,除此之外简直和出久哥哥一个模子刻印出来的,一样的圆杏眼,一样的水光晃荡绿眸——正如那天初来之时踩空的出久哥哥那将溢未溢饱含情绪的双瞳,只是这双眼里水分已然蓄久缺堤——还有一样小巧稚气的小雀斑。

我正感慨造物者的偷懒,出久哥哥扶着自己妈妈进了屋。

说起来爆豪哥哥没来呢,两名直升飞机驾驶员从机舱里提了几个满满当当的袋子出来,却不再见其他人出来。平时爆豪哥哥要过来了的话,定是第一个跳下舱门的。

那几个装满的袋子是妈妈带给出久哥哥的日本特产、各种食物材料、一些出久哥哥当年走得匆忙没能带走的玩意儿。据妈妈所说出久哥哥超爱吃炸猪排,然后还有个偶像叫欧鲁迈特。

妈妈给出久哥哥传递了好多外界的、他们身边的信息,诉说着自己与出久哥哥友人的思念,太多的词句是我所没接触过的,听得一知半解。说着说着她又心疼地捧着出久哥哥的脸说着他黑了瘦了之类的话,我赶紧接过话闸拍拍胸脯说我会照顾好出久哥哥的!哥哥就笑开了。

出久哥哥也给妈妈报告了在小岛上的生活,说着自己的安好,妈妈依旧在皱着眉头,却逐渐浮现了笑容,只是看向自己的儿子的时候还是抑制不住的心疼洪流般倾泻出来。

而后妈妈没呆多久就回去了,仿佛有人限制了他们的相处追赶着她回去似的,匆匆忙忙两年一见。

出久哥哥的友人们也未曾来看望过他呢,一直以来只有这一架直升机,搭载着爆豪哥哥往返来回于出久哥哥身边。

 

再后来,我到了该延续人丁的年纪,娶了岛上一个姑娘,她不是最漂亮也不是最能干的那个,她有一头柔软的绿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可爱极了。现在我和我妻子依然居住在出久哥哥家隔壁,我们要是搬去近海的那间房子住的话那出久哥哥要磨米犁地时谁能马上给他施以援手呢。

这几年里后来的日子,爆豪哥哥回来小岛的次数有在逐年递增,所待时间也从早前匆忙的三两日到现在可以待小半个月,每次回来出久哥哥都会给他准备着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吃的肉类,言笑晏晏听他叙说着新的故事。像极了岛上男人远洋出海打渔女人在家守待持家的家庭。

闲适同化的日常持续了几年,一度让我以为这辈子我们和出久哥哥会做一辈子邻居,能让我的儿女被如此温柔之人怀抱成长,但一切幻象的打破只需要一个契机,便会把所有残碎的碎片显露出来。

那个时候我家宝宝甚至还是个胚胎,那一年海妖作俑大浪翻卷,出海的男人们所乘坐着船意外被海浪带走,偏离了以往捕鱼范围生死未卜。

在女人们的泪水都要哭干的时候,男人们回来了,浑身疲累,还带回来了一个金发的男性幼儿,说是被海浪冲卷到一个近河的港湾,停泊上岸捕取补充食物期间捡拾到的,那个外河廖无人烟,孩子怕是从内河漂流而至,拾捡之时骨瘦如柴奄奄一息连哭喊的气力也都全无,被憨厚实在的男人们从地狱拯救了回来。

小岛本就不大,全岛一年就这一次远行出海获取全岛的腌制、盐渍食物,闻言负责出海的男人们出事之时全岛祈祷与默哀,知晓男人们回来之时全岛欣喜相迎庆祝劫后余生,大家喧闹打鼓挤往港口,当然我家和出久哥哥亦不例外。

所有人全都无条件接受了这个在尚在襁褓之中便与男人们同渡苦共归来的男孩儿,我也在看到那个有着一头刺头金发,抿紧嘴眯着眼,紧紧撰捏着小拳头的宝宝时候就决定收养他了——他使劲撰紧拳头的坚忍样子,总让我忍不住想起那个咬牙握拳进行“修复锻炼”咬紧梦想的出久哥哥。

我接手抱过宝宝,在自己的回忆之中有些惘然地看向出久哥哥,却见他眼睛盯着我怀中的宝宝一脸不可置信与迷茫。

我回头一看宝宝,呀,他的眼睛可真特别,是温暖如阳的红橙色,若是造物者把黄色再调少一些,那就是红宝石般的艳丽了!

出久哥哥是被这双眼睛惊呆住了吗?但……并不像。

我抬头再次看向出久哥哥,他一脸错愕亦是抬头看向我,那一瞬的目光交织,我总觉得他变得极其柔软孱弱,似是被慌张和无助包裹着,时时刻刻就要背过气去似的。

我赶紧把宝宝交到正低头哄逗的妻子怀中,过去扶住出久哥哥,握住他颤抖汗浸的手掌,把他带离了人群熙攘喧嚣的港口,任由他无声地呆滞哭泣。我没有问他原因,他也不曾解释,只是默默在夕阳下洒泪任由海风带走盐水,直至星辰披被。

我突然觉得心跳得厉害,星光明耀,身边景色恍若就像多年前的出久哥哥随爆豪哥哥来临之际的那晚,仿佛始与终连成了一个完整的圈,他们即将回到属于自己的轨道之上。

所谓“不祥预感”,人们对于坏的事情常常都是预料得极其准确。

再后来不出几日,又到爆豪哥哥回来的日子,而异于往常,出久哥哥表情麻木平无波澜地接迎了爆豪哥哥,甚至连拥抱都不给,便进屋去了。我抱着已在我家落户的宝宝坐在自家院子中心猿意马看向他们走进去的门口,熟悉的门框此刻却如同未知的洞穴似的令人寒颤和不安。

我无从知晓他们在屋内进行了什么样的交流,只是看着阳光从夕斜到渐渐隐去身影,天空还留着一片鱼肚翻白,突然一阵彻骨寒冷袭来,出久哥哥的家冻出一座小山般的庞然冰锥?!

我惊得站起身,吓翻了身下的椅子,怀中宝宝哇哇大哭,我被哭声牵回心智,抱紧轻声安抚小天使,待宝宝再次睡去,抬头一看冰锥早已不见踪影——幻……幻觉吗?

当天深夜里,出久哥哥就来敲响了我家院门上的空椰子壳,全然无眠的我翻身起床点灯迎接。

他简单告诉了我他今晚就要离开小岛了。[一刻都等不了了吗?]

他表示了对于岛上的大家的感谢,请我代为转达。[若你能留下来……]

他说被遗忘的记忆开始像残片一样恍惚出现在脑海里了,我问他是从宝宝来到的那时候开始的吗,他没有否认。他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有重要的人要去见。[极其重要的人吧。]

“他……”

“嗯,是真正的小胜。”出久哥哥打断了我的话,“战斗的最后他用身躯护住了我,所以我才活了下来,在他的庇佑之下。”

他哽咽了一下,没有再说话,眼底映射着烛火簌簌的样子,恍若复制了我们第一次聊天的那晚上,眸底清澈闪耀,就像淳朴的子民看向他无上荣耀的王一样,敬仰、欢喜、激烈。

离开你真不舍啊。

但是这对你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我安慰自己说。

“轰君。”出久哥哥朝家门柔声轻唤了声。

受到召唤的冰冷之人从黑洞洞的门内走出,或许是缺乏光线的照射,他低眉垂眼使得异色的瞳孔显得毫无神色,暗如傀儡,他抓着门框停顿片刻,终是跨出了门槛向他的光走去,步履沉重举步维艰。

“轰君——”出久哥哥站在直升机旁转身观望这个以爱之名封闭了他多年的爱人,又一声呼唤,拉长了尾音。

冰冷之人抬头看向光,却停下步伐,似是在畏惧着回程。

出久哥哥低头挠了挠软发,浅笑着向顿步的冰冷之人走去,“安心安心,我只是不希望小胜不明不白。好歹,和他说一声啊。爱着小胜是真,接受了轰君也是真。”

我想起了出久哥哥曾说的,看到名为轰的人守在他病床前时,心都软垮了。

而这个人,用一己之力强硬给出久哥哥造了一个假象。

出久哥哥走到了轰的身边,抱住了这个失去光彩的人,呢喃道:“只是愧疚,剥夺了小胜的生命还忘掉了他那么多年;只是有些不满,轰君对我撒谎。”抚着轰的背,“不过没关系,去结束掉一起,从头再来。”

“呐,好不好?”

轰干涩无神的眸内重显出灰蓝两色,一阵水光反射我手上微弱的光源,随即低下头埋首到出久哥哥的肩窝之中,哽咽不清明地应了一声,“嗯……”。

“对不起……”

“先回去吧。”



最后说:轰不一直呆在绿谷身边一个原因工作,另一个原因对于事实的愧疚和对于欺瞒的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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