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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龙 捌
“人之生死乃天定，恶意篡改命数便是有罪，但若是人族自己之过……本座活了这千万年，这倒是第一次遇见。”杨戬抬头，面上有些拿捏不定：“敖兄你如何看？”
敖广摇头避开了话题：“等。”
“等什么？”杨戬上前一步，抓住了敖广衣襟。
天穹之上金光猛地爆发，神威震散了笼罩在天际上飘荡乌云，杨戬嘴巴张的很大，倒是敖广轻嗤了一声，召来一束神力将女子护住，再是默默在一块石块上落座，神情淡然。
金光到了近前刺的让人睁不开眼，杨戬暗骂一声心中正想组织一套说辞，先前耀武扬威的小妖如同破布般被拎了出来，紧随其后的人雪色金边长袍，白眸透着难掩的怒火，可不是本应在天宫之中的天帝归阑？
“啊，舅舅你怎么在这儿？可曾见得……”
敖广扬手行了个简礼，嘴角噙了笑：“起初撞掉了陛下亲手炙烤的鸡腿，属实是敖广之过。”
杨戬听闻径直翻个白眼，嘴角微微抽搐着目光在他二人身间流转，最终颇为不快的哼了一声，提着三首蛟将小妖拎到了女子面前。她泪水决堤，抱着被打回原形的爱人怜惜的用手去堵他的伤口。
“我……”归阑张口，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这一番功夫想来陛下也大抵摸透了原委，她要一个判决，那陛下就此给她一个判决，免到了天庭层层审讯，轻罪到了最后都要被打掉了半层皮再度给扔下了凡间。”敖广眼也没抬，摸来树上一个果子咬着，大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但真的是如他面上那般淡然么？往事回忆，归阑心间一滞，却碍在人前不合时宜，收敛了盖世神威，接过了敖广的留音石，缓步走上了近前。
女子聪颖现今却不再开口，抱着手中的小妖连连后退。归阑抬手，神力将她身子托起，她咬唇想要挣扎，那本昏迷不醒的小妖也睁开眼，眨巴几下也变作了人形，所见自己的妻子非但没有高兴，反倒露了凶狠。他想用妖力冲出桎梏，手还未掐诀却被女子握住了，女子用眼神示意他不可。
“婉儿，你这是何苦，明明那些甲能护你平安……”
婉儿则是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用手环过他的身间，笑的欢愉：“阿甲，你弃了我一次，怎还能再弃我第二次？不管天罚如何，是生是死，我只要能陪在你的身间便是不会后悔的。”
“我……我……”
归阑开口打断了二人的话：“好了。”
阿甲也知此人身份不俗，未曾犹豫双膝触地，他想要磕头祈求自己妻子的一线生机，但身子却被一股神力制住，即使他用尽了浑身气力也是难以挣脱，他眼中露了错愕。
“您……？”
归阑垂眸，已是说出了判决：“其中原委本座已尽数知晓，孰是孰非也有了定论。”
阿甲跟女子对视一眼，双双低下头等着自己的宣判，身侧的杨戬也是侧头竖耳倾听，敖广面上不在意，实际上嘴中含着一块果肉，指尖紧纂。
归阑说：“你虽有杀伐本意为善，此事错不及你，本座不再做追究，日后也不会有人对你今日之事提及。至于那些人族，天定下法则，已死之人再难作追究……此事，就此作罢。”
女子跟阿甲对视一眼，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短暂失神过后他们欢呼雀跃，名唤婉儿的女子也将裙摆撩起再想下跪，阿甲被他一扯正待开口，归阑已然摆手制止。
“你们走吧，只要日后不起歹心行害人之事，山南海角，无人会来阻拦。”
“谢神君……”
两人相互支撑着离开了此处，鳞甲凝聚的结界没了神力支持也都散了，小小的茅草屋挂满红绸，门上的红双喜字歪歪扭扭，却是亮的让人移不开眼去。
“呵呵……”冷然一声笑出自敖广嘴中，他将手中果核随手一掷进了林木之中，咽下嘴中果肉起身行上近前。神体幻化，他也将龙角展露，眸子也变作了金色。杨戬见状直呼要命，而他那舅舅也不作阻拦，眸子垂着就静静看着敖广在他面前躬身再行一礼，再转身离去不作阻拦也不发一言。
杨戬气得声音都带了颤抖：“舅，你是不是傻？龙族本就被定为妖兽受人鄙夷，你今朝这一番话不就是再往他心间狠狠捅上一刀？你……哎，就说换了普化那厮讨厌鬼也做的比你好！”
他气狠狠的骂咧几句也没见人反驳，归阑就垂着眸子像个木头，杨戬索性也不管再管他，踏上祥云提着三首蛟就去追已然远去的敖广。
银月之上传来一身叹息，狡黠白光洒落在他身侧缓缓凝聚成了一个人形，雪发红瞳的人儿玩味面上露了一份惋惜，却是被高竖的耳朵暴露了个彻底。
他倒是浑然不自知，凑上近前啧啧叹道：“杨小子混账了这么久，今朝这一句话倒委实说的不错。甚至不要百人，你只将那为首的道士灵魂送上问罪台叫他在你那心上人面前被天雷劈的烟消云散，说不定今朝你们的关系就能散去一份冰冷。”
归阑不说，却抬了眸看他。
狐辰王半分不惧，一展手中玄冰扇，一笑之间，风华难掩：“可你偏生要坚持那小龙最恨的天法，呵，死脑筋一个。”
“你若是再作，就是机智如我，也无能为力。”狐辰王敛了眸中笑意，白净的手掌在他的肩上拍了拍，也是说：“若陛下主意穷极，也不想当真太上忘情的话，便来青丘找本王吧，那满朝文武也只会咒我青丘再度狐媚勾君，也不会损您这位天帝半分颜面，您说如何呢？”
雪眸阖上的那一刻，压抑的神威开始流露，袖长的指尖流露金光，他紧抿着唇不让自己怒吼出声。
“滚。”
狐辰王临走前还不忘轻吟一番，明着暗着尽在讽刺：“您莫要焦躁，本王会不计前嫌将狐族法门尽数传授，但您也放心，龙族是认死理的，尤其是这位主儿。你在万年前两度杀他夫君，还背信弃义镇压龙族一脉在昏暗的海底炼狱万年，甚至今朝放任天雷险些灭他子嗣这些大作，只挑出一件就是你使出浑身解数，他都不会正眼看你一眼。”
“就如今朝，你是天帝为万灵首，所思为六界平宁，所以你必须要维护天法。而他跟整个龙族所求，素来都是你的对立面，万载前如此，今朝亦如是，只要你还是天帝，都不会变……你既当初选择了此番，就得坚持走完，我的……好妹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