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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
“千大哥！我回来了！”
百打开并不挡风的大门，摸索着打开玄关的灯，循着地上流动的细碎光亮抬起头，客厅里是微弱的光芒。
他换好鞋快步走进屋子，千下半身钻进被炉，趴在其上睡得正沉的身影跃进百的眼里。手边是充电台灯和排列整齐的柑橘，已经全部剥好。
似乎是听到百的声音，千醒过来，打了个哈欠，道：“百？”
“小百回来啦！”千刚睡醒，可不能吵到他。百小心地在他身边坐下，自顾自地解开围巾，先把左腿伸进被炉，才满足地感叹出声：“果然冬天就应该窝在被炉里无所事事打滚啊。”
千也表示赞同，把手边的橘子推了推：“在被炉旁放了一会儿，应该热了。”
“是千大哥专门为我剥的吗？”百受宠若惊，笑着用双手接过橘子，却被千拍下来：“先去洗手。”
“好的！”百正准备站起身，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只得又扑腾着坐下。百对千了句“不好意思”，便用左手接起电话。
电话那边是某个制作人，通知百可以让他们参加下一次的企划。百兴奋不已，对着电话不断感谢，又询问了一些细节，直到挂断才发现聊了近半个小时。
挂断电话的手慢慢放下，对面的千看着百的眼神里有些许不耐，眉毛也拧成一团。百下意识地想说些什么，千却开口了：“你手上的戒指呢？”
百顺着千的视线看回自己的手，这才想起放进口袋里的，本应戴在中指上的，他们组合的象征。
“刚刚应酬的时候有人把酒倒在我手上了，所以小百就把戒指拿下来擦了一下！我这就戴上！”
“是为了应付我才这样说的吗。”千的眼神越来越冷，百只感觉左腿接触的温暖被一点点抽去。不经意间触碰到桌上的柑橘，并未完全热透的温暖从指间传递至手心，半热不冷的触感，就好像刚出道一年的他们。
千手边充电台灯的光亮逐渐耗尽，百只看见光芒在不断减弱。
“忘记带着我们的戒指也好，新年第一天就这么晚回家也好。百，你究竟是在应付谁？”
“百先生！百先生！”
肩膀上被推搡的感觉把百从梦境的深渊里拉出来。他在交叠的双臂里抬起头，揉揉眼睛直起身，放眼望向周围，恍惚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正在酒席会场。
连续一周没有睡足五个小时的作息终于让他不分场合地睡着了吗？百按了按太阳穴，方才令人压抑的梦境让他喘不过气。
梦里部分支离破碎的片段是凭空捏造的产物，比如千的那句质问般的埋怨，是现实压抑过大的副产品，但百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懊恼，因为记忆里，他的确是在新年第一天就因为应酬很晚才回家，而千的眼神也确实在变冷，可千什么也没说。
新年前的连轴演出和综艺节目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好不容易结束完节目的录制又被制作团队拉着去参加庆功宴。不喜欢应酬的千回绝了邀请，但百不得不上。百还记得走之前千那的目光。
明明是为了看到千因为梦想而闪烁光芒的眼神，才去做那些违心的人际交往，可是得到的却是他的冷漠目光。
弄巧成拙了呢。
但他没让自己在消极情绪里沉溺太久。回过神来对着叫醒自己的制作人道：“不好意思啊！小百刚刚睡着了！”
“没事没事！百先生，刚刚xx前辈过来找您，但我说您去洗手间了。您要不现在过去看看？”
这位前辈在业界可是出了名的不好说话，百心里有数。忙感谢了一声，倒满酒杯就起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百刚刚离开了一会儿！”百把酒杯放低，对着那个端坐在正中间的人笑着道：“新的一年，也请您多多关照我们，请多指教！”
百敬完就仰起头尽数饮下。而被敬的人仍旧正坐，用手捋了捋唇边的胡子，待百喝光才道：“这就是出道十年，连续数次蝉联综合优胜的组合的人吗，我还以为能更成熟些啊。”
百心里“咯噔”一下，还是笑着，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卑不亢：“前辈，我们一路走到今天，虽然多亏了广大粉丝还有各位业界前辈的支持，但也和我们一路摸爬打滚有关啊！况且这确实是事出突然，我这不就过来给您敬酒了吗。”
“我说你，你这一天天的就知道刁难年轻人。”待百说完，坐在那位前辈身边的另外一个知名制作人道：“要是没有这些年轻人，咱们这些老家伙还能被尊敬？迟早都是些要收拾东西回家的老古董了。”
说罢，又看了眼百。百立刻会意，又斟满酒道：“xx前辈，小百再敬您一杯！祝您新年快乐！您的家人、尤其是您的孙女健康成长！”
听到百的好话和身边人的劝导，台阶给足了自然是见好就收。而百两大杯酒下肚，虽然是兑过水的烧酒，浓度稀释了不少，但也确实让他的胃里翻江倒海。百缓过烧酒灼烧喉咙的灼烧感，又应酬了几句，借口离开了。
宴席已接近尾声。百谢绝了去二次宴的邀请，站在餐馆门口，感谢了同样准备回家的那个帮他说话的前辈，胃里愈发翻江倒海。
“我一路看着你们从出道到现在的位置，确实很不容易。你们还年轻，也会有很多后起之秀想要你们的位置，不要觉得蝉联优胜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躺着睡大觉了。”
业界是一滩浑水，任谁都更愿意明哲保身。前辈是真心为他们好，百一直都知道的。于是他真诚地感谢了他，胃里翻江倒海的东西几欲尽数倾泻，但这次也有一些感动。按捺下心里的复杂情绪，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
“千！我回来了！”
百打开隔绝了寒冷的门，屋里的温暖迎上来把他紧紧包围。他站在灯火明亮的玄关，屋里的每个房间都是亮的，但只有空调的风缓缓吹出的声音。
他换好鞋快步走进屋子，千下半身钻进被炉，趴在其上睡得正沉的身影跃进百的眼里。他的手边是排列整齐的柑橘，已经全部剥好，脸颊微微泛红，似乎睡了很久。
似乎是听到百的声音，千醒过来，打了个哈欠，道：“百？”
“小百回来啦！”千刚睡醒，可不能吵到他。百小心地在他身边坐下，自顾自地解开围巾，而千已经把一条伸出被炉，勾住百的左腿带了进去。百心里一暖，满足地感叹出声：“果然冬天就应该窝在被炉里无所事事打滚啊。”
千也表示赞同，把手边的橘子推了推：“全都热了。”
“是千专门为我剥的吗？”百笑了，准备用嘴接过橘子，却被千挡下来：“先去洗手。”
“好的！”百站起身，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拿出来看了看，是方才帮过他的制作人，只得又扑腾着坐下。千对着他点点头，继续勾住左腿伸进被炉里。他才安心地用左手接起电话。
百先是客套了几句，接着又和制作人说起了年后参与的新企划的细节。两人越说越投入，直到挂断才发现聊了近四十分钟。
挂断电话的手慢慢放下，对面的千看着百的眼神还是淡淡的。似曾相识的场景，百的胃里更加翻江倒海，下意识地想说些什么，千却开口了：“你手上的戒指呢？”
百顺着千的视线看回自己的手，这才想起放进口袋里的，本应戴在中指上的，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象征。
“刚刚应酬的时候有些困，想趴在左手上睡一会儿，就拿下来了。”
“是吗。”千的眼神忽然冷了一下，但这一次没有愈发变冷。百只感觉左腿越来越热，因为被炉的热度，也因为覆在其上的，千的腿的温暖。
千沉默了一会儿，看看百，似乎想说很多话，最后只是轻描淡写道：“要不先吃点橘子吧，我待会儿再给你泡点蜂蜜水。”
都是能解酒的东西。于是百安心了，对着千愧疚道：“抱歉啊千，这么晚才……”
“没事，我还不想睡。”千用手掰开一个橘子递给百。热透了的橘子在唇齿间绽开酸甜的汁液，百却忽然看他指缝里微微发黄，忙道：“千！你的指甲缝里还有橘子的汁液！”
千这才后知后觉：“啊，我怕你回来，就只顾着剥了。剥完又困了，就没来得及……”
还说不想睡。百的心里像是方才吃过的橘子那般又酸又甜。他去洗了手，拿了沾过热水的毛巾，细致地给千擦拭手指。
屋子里只有空调的风在拂过，很温暖。百和千的脸离的很近，看着对方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心里却不再翻江倒海。待全部擦好，千却忽然道：“明天还要出去应酬吗？”
“不用了。”百的愧疚又被拉扯出来：“因为想着今天全部结束，所以全部解决了，就回来得晚了点……不过明天可以休息！”
“那挺好的。”千道：“明天给你做点喜欢吃的。”
千还是那样，波澜不惊，百也仍旧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懊恼。小心翼翼地准备开口，却再次被千打断了：“戒指呢？”
百反应过来：“在我的口袋里！我这就戴上！”
“给我吧。”千说着，接过百递来的戒指，举起他的左手，用左手食指轻轻顶起百的无名指，把戒指慢慢地套进去。
“千？”百惊讶了一下。
“很好看。”千虽然没笑，但百就是知道他很开心。两人左手的十指慢慢重合，百看进千的眼里，还是道：“千，抱歉啊，明明是新年第一天，却回来这么晚。”
“回来得的确实有些晚，不过百是为了我们才会这样的吧。”千又拿了个橘子给百：“快吃，我去给你泡蜂蜜水。”
说着就要起身。百却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待他虚虚站起，一个扑身，就把他抱了满怀。
“百？”千的身形踉跄了一下，待稳住后，一点点地从正面回抱了百。
千常年只吃青菜，他的身上却有浓郁的肉的味道。不仅如此，他的身上还有自己觥筹交错、吸来的二手烟的味道。
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如今身上满是尘世气息。
可他也说了，他懂。
百本是担忧的心终于落下。
千就着他的姿势再次坐下，百把脸埋进千的胸膛里撒娇着道：“千，我刚刚喝了好多酒。”
“呵呵，原来是喝醉了啊。”千用手指戳戳百的太阳穴，忽然道：“明天，啊不……几个小时之后，我们去另外一家神社参拜吧。”
“不去之前那家了吗？”他们每年都要去神社参拜，不过是同一家。怎么今年忽然变了。
千的声音虽然小了点，语气却依旧坚定：“我上次听别人说，这家神社祈求健康和婚姻很灵。”
百从千的怀里探出头，想了几秒才疑惑道：“千？”
“百，我们虽然相爱，但是除了戒指和想要一直和你走下去的信念之外，我给不了你其他的。”
所以才想要给他一个承诺吗。百的表情呆滞了几秒，接着慢慢松动，下一秒便哭了出来。
百哽咽着，千熟练地帮他擦拭着眼泪，安抚着他，语气没有一丝不耐：“乖孩子……别哭。”
“我好开心。”百哭着哭着忽然破涕为笑：“千，我真的好开心！”
“但是，只要千一直能陪着我就很好了！真的！”
从一开始在身后的望尘莫及、成立组合后的并肩前行，到如今的同手同脚向前，一路走来，发生了很多当年的百难以想象的变化。不是一个替代品已经让他万分知足，如今，千却一字一句地宣告着，他想成为百不可替代的那个人。
曾几何时仰望着的神明回眸一笑，便夺去了百的全部呼吸。而如今，百终于可以平视神明，肆无忌惮地拉过神明的手，亲吻他的嘴唇、夺走神明的呼吸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即便结了婚也是分离，更会不断争吵。所以那一纸申请书和一本证书，其实并没什么特别的效应啦。”百说完忙解释道：“小百不是说不想要那个哦！但是自从我决定喜欢千之后，就已经做好了或许一生都无法拿到那份证明的觉悟了。”
并不是不在乎那份证明，只是两个人在一起不仅仅需要证明的契约效应，更多的是内心的自我约束和共同经营。
百接着道：“其实只要我俩一直走下去，不断有新的突破，就能有更多的共同话题！说不定走着走着，尝试了更多的领域，获得了更多的成就，互相看看，突然发现，哎？怎么这一辈子就走完了？！我俩竟然都老成这个样子了！”
千的眼眸里是海洋般的爱意。深沉又温柔，他的爱就是百的生命之源。
“呵呵，百老了一定也很可爱。”
“千变老了也一定是大帅哥！”
千再次抚上百的手，被炉里的腿也再次缠住百的左腿，两人紧紧相依。
“蜂蜜水要加多少蜂蜜？”
“还是老样子！”
“那明天的肉要用什么酱汁？”
“还是千最拿手的那种！”
“呵呵，百没有我就活不下去呢。”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百笑着道，不再胆怯，而是多了自豪和坦然。
“我不会的事都由千来帮我完成，而千不擅长的事情就由小百来完成。这样的话，我们就会永远离不开彼此啦！”
新年快乐。虽然想说新的一年请加油，但你们其实早就已经离不开彼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