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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N】【SD】传奇Legend 中世纪奇幻向哨AU
ROAT 2024-12-07

每座伫立在大地的白塔内都有一座双人雕像,其上镌刻着一句话 :
"将人间从天堂的傲慢与地狱的残酷中拯救出来,They are Legends。   "


序章
坎贝尔家族的覆灭




"上帝将天火赐予人类的带来的唯一区别是,以前我们在黑暗中不明不白地死去,现在我们终于能看清吃掉自己的魔鬼了。" 美洲大陆的游吟诗人如是说。
他总结的没错,就算扇着翅膀的神使们嘴上总宣称"你们该感恩自己是上帝最爱的造物",他老人家也依然忍心看着他的最爱像自助餐一样在魔鬼面前敞开。

黑暗纪元的至暗时刻,一位姓坎贝尔的神父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大天使加百利举着小喇叭向他预示道,上帝要派凶猛的护卫犬来守卫他温顺的羊群,抵抗邪恶力量的侵袭。

神父苏醒后立刻将天使所言禀告教廷,可无人知晓所谓的护卫犬暗示的是什么东西,直到十三年后,神谕当夜诞生在教区内的孩子们陆续表现出异于常人的特征:他们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都比普通人敏锐好几倍,力气也十分巨大,教廷大喜过望,将这些孩子收入麾下的骑士团中培养,当这种半神般的力量施展在剿灭恶魔的圣战中,有史以来,人类第一次有胜利的希望。教皇赐予其"哨兵"称号,在哨兵们的努力下,教廷逐渐从恶魔手中夺回大片失落的属地。可一个问题也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那就是过度使用能力的哨兵常会陷入疯狂,能力越强这种反噬越大,学者称之为‘感官失调症’,患上失调症的哨兵轻则修养几天可以恢复神智,重则永远陷入迷失中去。

这仿佛是撒旦反将的一军,在圣战后期哨兵们因此病症成批成批的倒下,眼看圣战又要以失败收场,人类将要无能地退回到高墙内,如圈养的牲畜般继续苟延残喘,已经是古稀之岁的坎贝尔神父,堪萨斯的老领主竟然失踪了。
七天后的清晨,仆从看到他满身伤痕,由一个女人搀扶着出现在宅邸门口,问起女人的身份,他面色沉重保持缄默,不等治疗伤势便启程将女人带去了教廷,最终伤重去世。之后教廷内出现了着白衣的女性神侍,那些出现失调症的哨兵只要被她们触碰到,有时不用接触肢体,只凭言语就能将他们从地狱边缘拉回来,她们就像向导一样引导着哨兵过于敏锐的五感免于迷失。
找到失调症的解药本应是件好事,但不同于哨兵的天赋神力,向导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世和神秘的能力让人们深感不安,总是把她们和女巫联系在一起。教廷分裂为了两派,包括教皇在内的王权派认为有向导是哨兵的剑鞘同样是神赐的奇迹,而保守的神权派则认为向导是撒旦安插的眼线,腐化圣战士的女巫魅魔。也许后者是有几分道理的,向导的出现的确让原本团结的人类战线分崩离析,各地区因教派主张不同,对待向导的政策也有所不同。王权派为向导们建立了特殊的塔形建筑——白塔来培养和保护其安全,大部分保守派系则排斥其存在,激进派甚至在境内发起多起猎巫运动对向导赶尽杀绝。

但无论如何,凭借着这对强刃,圣战节节胜利,人与魔最终处于一种微妙的制衡。

直到百年后的一天,平衡被彻底打破。



在王国的所有属地中,王赐予坎贝尔家族的领地堪萨斯州是最广袤最肥沃的,他们的确值得这份偏爱,百年间无论权力怎样更替动荡,坎贝尔家族一直是王权的坚定拥护者,更得统治者青睐的是,尽管经过神谕和献宝坎贝尔家族的声望非常高,他们仍然安分守己地待在领地内,世代为军队输送人才和军粮,不像一些野心膨胀的领主那样追求权力圈地称王,最终被讨伐丢掉脑袋。所以每年坎贝尔总是得到最多的封赏,并且被允许拥有自己的卫军,让其他领主只能瞪着嫉妒的红眼无可奈何。

五年前,教皇亲临坎贝尔家族的现任家主塞缪尔的长女玛丽,与圣战英雄约翰温切斯特的婚礼,一年后他们的长子Dean诞生,四年后的今天,次子Sam刚刚满月,领地内的大小城主都赶来祝贺,因坎贝尔家族对待下属十分亲厚,更因为这个家族所诞生的哨兵实力最为强大。

自从哨兵诞生起对于他们的研究便没有停止过,学者们发现,如他们野兽般发达的五感一样,哨兵们同样构成了如兽群一样的特殊生态系统,最明显的就是哨兵们对力量绝对崇拜,就像狼群只会尊强者为狼王,他们毫不在乎血统、金钱和权势等人类世界的规则,只是赤裸而残酷地臣服于最强者。 与其他频繁更替首领的领地不同,坎贝尔家族有着宛如神赐般哨兵血统,诞生出最强的头狼,至塞缪尔。坎贝尔为止已经有三代,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塞缪尔领主的独女Mary却不是哨兵,而是向导。

堪萨斯州并不属于激进派阵营,哪怕国王和教皇都公开嘉奖向导在圣战中的贡献,可战事已经停息了许多年,除了仍然闻得到硝烟的边境,远在平原的人们在蜜与酒中已然忘记了血与泪的日子,趁着国王和教皇都已年迈,使起兔死狗烹的手段。他们驱赶哨兵,封闭白塔,随着激进派拿下越来越多投诚,一场暴风雨将要来临,堪萨斯已是中原大地上仅剩的骑士。

在这个节骨眼,坎贝尔家族中出现了向导,人们都听见了第一声炸雷,一时间人心惶惶,有人怀疑这是撒旦的诡计,专要玷污为人类带来希望的圣徒血脉,倒不是他们夸张,毕竟那是科技水平连信息素都无法被发现的中世纪,人们的教化程度普遍不高,获得知识的唯一途径就是教会接受最基础的宗教教育,孩子往往在母亲的膝下学习基本的祈祷方式以及每个中世纪人都必须知道的三个拉丁语祷文:信经,天主经和圣母经,所以他们轻易就会把未知的事物神化。若不生活在边境,普通人极少能亲眼见到哨兵,所知也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市井传言,不知被戏剧化处理了几倍,有幸见到恨不得像神明一样去跪拜,更何况是向导。

愤怒源于恐惧,而恐惧源于未知。

其实有关向导的研究比哨兵更多,只是都被封锁在教廷深处。
经过几十年的观察和研究,学者们只了解到向导的基本特征,如果说哨兵是向外感知,那么向导便是向内探索精神深处,他们可以敏锐地感知到周围人的情感和心理波动,表现方式类为不同的气味,比如喜悦是甜的悲伤是苦的。向导从何而来,为什么只有白塔能培养出向导,是什么决定了他们的分化,都是不可言说的机密。其中最令学者们着迷和费解的是,向导与哨兵之间会产生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应,有些哨兵形容那像是家人一般的信任感,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却能托付出全部,向导便是以此来接管哨兵的感官,帮助他们维持理性。
大部分情况下,向导可以无差别的感应所有哨兵,但在极少数的情况下,哨兵和向导之间会产生巨大的感应,"像是命中注定," 一位具有浪漫情怀的哨兵总结道,紧接着他们会双双陷入肺炎般的热潮中,此时强行将他们分开是致命的,轻则受到精神伤害,重则两方都变成抽离了灵魂的活死人。那场实验付出了极其惨痛代价,负责此事的学者在向教皇忏悔后便离开了教廷不知所踪。

堪萨斯的激进派借次机会集结了士兵妄图挑战领主地位,为了稳定民心,教廷将最优秀的战士指派给坎贝尔家族联姻。这一决定背后到底多少势力的博弈我们不得而知,不管是王权派力挺忠仆,还是激进派渗透打击,约翰温切斯特从未明确站队过任何一方,最终暴乱被平息了下来。


Mary和John的结合无疑是举世瞩目的,首先,此前几乎没有哨兵向导结合的例子,至少,不可被大众所知,其次,他们在结合后不久就诞下了长子,Dean  Campbell出生的那天晴空万里,整个生育过程中Mary都被教廷派来的神使们严密"照顾"着,  Samuel 和John都做好了若教廷敢因孩子有任何异常而伤害他,他们就和教廷翻脸的准备。拖上帝的福,呱呱坠地的并不是什么长着角的恶魔,而是位天使般可爱的男孩。

在中世纪,人们信奉"贵族生来便是战士",因此贵族家庭的孩子从小就要学习体术和武器,老国王四岁时便骑上马进行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打猎,并且用剑划开了仆从们献上的野鹿的脖子。作为堪萨斯未来的主人,Dean从小就生活在期待的目光下,接受了强于同龄人几倍的训练,并且得到了教导师傅们的认可,"坎贝尔家的小狼就该是这样"老领主摸着孙子的脑袋,放下心中最后的忐忑。
没有人怀疑dean会成为一名强大的哨兵,可他姓坎贝尔,成为哨兵是远远不够的,百年来捍卫堪萨斯领土,让其他领主们望而生畏的是坎贝尔家族庞大凶悍的狼群,种群越是强大其内部的竞争越是激烈,无时无刻都会有狂妄自大成员跳出来挑战首领地位,只有压制住他们每一个才能为狼王,捍卫坎贝尔的荣耀。这些年塞缪尔日渐年迈,约翰虽然强大但仍是外人,从日渐减少的贡品和税金就可以看出其他城主的态度。

混入狼群的鬣狗在阴暗的角落里发出咯咯的笑,垂涎着王的宝座。

次子Sam的诞生几乎要了Mary的命,那晚的暴雨大得像要倾覆整个世界,震天的炸雷伴着母痛苦的哀嚎,地狱回响般可怖的声音让训练再苦也没掉过一滴眼泪的Dean 怕得把湿淋淋的小脸埋在父亲怀中,不停地追问妈妈会不会离开他。在小男孩一刻不停地祈祷声中,教廷的神使终于冒雨抵达宅邸救下了难产的Mary。

中世纪人们笃信人生来就带有原罪,唯有受洗才能摆脱孽障,死后进入天堂。一般在新生儿出生后一周内家人就带它会去教堂受洗。因担忧伴随Sam出生的天象恐怕预兆着不详,家主决定当晚就为他举行洗礼。Dean懵懵懂懂地看着胞弟被神父高高托举起来,圣坛清澈的水流拂过他泛着粉红的额头,回过神来就看到一张裹在襁褓里的皱巴小脸出现在眼前。
"Dean,这是你的弟弟Sam,你愿意向族人,向天上的父起誓,永远庇佑他的安全吗?"
迎着Mary和John期许的目光,坎贝尔未来的继承人用力点了点头,接过他新被赋予的责任,一个活生生的孩子,不是去【破坏】,而是去【保护】。Dean突然觉得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好像能为了这个丑丑的小不点对抗整个世界,他第一次领会到爷爷口中‘守护比任何都更加强大’的意义。

 从此,除了每天接受继承人所需要掌握的文书和训练任务,他的日程上多了一项——照顾Sam。到不是说坎贝尔老宅的人手不够,他们虽然不像一些领主过那样纸醉金迷,但也是随时有人侍候左右。Dean只是喜欢和Sam待在一起,这个弟弟的体质较弱总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加上清秀可爱的面庞,总让他有种自己其实有个妹妹的错觉,对Sam的关爱就更多了一分。



不知不觉间Sam已经满一个月大,按照传统,今天是向狼群正式介绍这位新少主的日子,宅邸上下严阵以待,管家们像老鹰一样巡游着,确保所有侍从的礼数都做到周全。自早上开始,载着宾客的马车便络绎不绝地驶入庄园,坎贝尔家族的祖宅比较老旧,马棚的位置很快就不够用,只能征用农户家的。老领主站在最前方,Mary抱着Sam,John牵着Dean站在他身后,迎接各地城主们的到访。人们无不赞叹坎贝尔家族的兴旺,为少主们送上礼物和祝福。宴会的气氛十分高涨,塞缪尔在一声声恭维中笑得年轻了不少岁,直到一声嘶鸣突兀地打断了欢乐与和谐。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直接从未安马具的骏马上跃下,粗鲁地把缰绳砸向上前牵马侍从,快步走上台阶而来,见到男人,塞缪尔的笑容顿时失去了温度,John转身把Dean交给侍女,面色微怒地上前把家人护在身后,被挡住前路,男人这才好似刚发现John存在一样,他瞥过John和塞缪尔,没有一丝拜见的意思,反而在看到Mary怀中的男孩时,眼中爆发出惊艳的光芒,好像看到什么美味的猎物,瞬间让身前的哨兵发出低低的怒吼。
这位名叫Gordon Walker的男人不是第一次对首领无礼了,前些年他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连续挑战并打败了许多领主,吞并他们领地,现如今已经不是野蛮时代,哨兵们的比试通常不会伤及性命,但这位新秀却多次下死手在对方投降后仍然不依不饶,几个老部下告到塞缪尔那里,John被派去教导了一下这位Gordon堪萨斯的规矩,之后他便收敛了一些。
但看现在的情形,John觉得上次的教育还是不到位,他非常愿意当着所有人的面拿Gordon立一立头狼的威信。


两位强大的哨兵所释放的威压碰撞在一起,角逐间仿佛能听到微弱的电流声,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关注这场冲突,大部分忠心的旧部恨不得冲上去维护他们的首领,也有人作壁上观,立场视强者而定,最好能亲眼见证江山易主。
已经有不少流言在说坎贝尔家族正在衰落,家族中出现向导就是最好的例子,谁知道诞下的孩子是什么怪胎。现在已经不是哨兵大批奔赴疆场的时代,越来越多的哨兵留在驻地内,每天除了巡防便无所事事,人数一多纠纷也就多了起来,野心更是日渐膨胀,如今不知有多少狼子野心的年轻家伙渴望着那个位置。夜里瘆人的嚎叫让塞缪尔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所以举办这场宴会更是为了安定人心,让大家都看一看坎贝尔未来的继承人有多么出色,好继续跟随自己效忠家族。

通常情况,哨兵在相遇的一瞬间就能从气场和体格上感受到彼此的实力差距,弱者自觉臣服于强者,但那也仅仅是硬件差距,若体术和搏击技巧十分出色,不是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性,Gordon便是以此赢过了那些城主,据和他交手过的人描述,此人招数阴险诡谲,没有一点绅士仪态,根本不是什么正统骑士团教出来的骑士,活脱脱乡野武夫,所以哪怕他坐拥不小的领地,其他城邦都不齿与之交往。
现在,大家都希望头狼身边的第一骑士John能当众杀杀他的威风,最好以不敬领主为由将他驱逐出去。

可惜这期望注定要落空了。一只手突然插进两人之间,打破了紧张的对峙。
"哎呦喂,今天可是我们伟大的坎贝尔领主大好日子,你可以不能坏了人家好事。"

男人发出戏谑的声音,忸怩着出现在众人眼前,他身材矮小,打扮的像王城里的弄臣一般华丽可笑,但无人敢真的当面嘲笑他,因为他是Kubrick,姓氏不详,Gordon的狗头军师,不然以Gordon的死脑筋怎么可能管理好那么大的领土,甚至悄悄招揽同盟。
别看这个男人常常脸上挂着笑容,他可不是好相处的人,和Gordon简直是虎豹配豺狼,其他领主没少领教他的阴险狠招,上次故意把饥荒的灾民赶到临近城邦,美其名曰输送劳力,让其他领主大为火光。塞缪尔曾派人打探Kubrick的身世,很久后只得到'曾经有人在学城见过他'的结果。

假意训诫过Gordon后Kubrick转身向领主一家深深地弯腰鞠躬拜见,动作夸张像在演戏剧,没有丝毫敬意,塞缪尔冷哼一声便带着家人进屋去了,明显不待见两人。
他们是最后到达的,外面已经没有其他宾客,作为主人不欢迎的客人自然也没有侍从招待。Kubrick突然一巴掌甩在了Gordon脸上。

虽然哨兵皮糙肉厚,但这一记的侮辱性极强,哨兵发出了威胁的咆哮。
"你个蠢货,差点坏事。"
就算在盛怒之中Kubrick脸上也仍然挂着笑容,像是焊在脸皮的面具。被哨兵威胁换普通人早就吓得手脚酸软五体投地了,但这个男人却还好整以暇地站在他面前,甚至仰起头挑衅。
"我劝你还是收一收畜生脾气,就算是狗也能长记性吧。"话音未落Gordon猛然与之拉开了距离,捂着鼻子面色十分难看。
"你知道我能做什么,在我眼中你们不过是一群依赖感官活着的笨蛋罢了,脑子不用都要退化了。"
Kubrick衣兜里的手又动了动,Gordon的状态顿时就缓和了很多,恨恨地板着脸,跟随这个所谓的属下进入大厅。


坎贝尔的祖宅其实是在做领主前的农场式庄园基础上扩建起来的,延用了传统的木质结构,以前用作畜牧的主厅十分宽敞,巨大的环形吊灯围满了蜡烛,照的大厅温馨明亮。四面墙上挂满了狩猎的战利品,甚至有一些属于恶魔,那是塞缪尔捍卫堪萨斯安宁的见证。各位平时不常见面的城主们互相热情寒暄着,说些近况家长里短。
叮叮叮,随着玻璃杯敲响,诺大的宴会厅逐渐安静下来,塞缪尔站在主席,举起杯。

"今天各位城主光临坎贝尔祖宅,是为了庆祝我的女儿和女婿又喜得一子,百年来堪萨斯一直是王国最繁荣最坚实的乐土,这份功劳是大家的,当年恶魔肆虐,是大家齐心协力击退魔鬼才有今天的好日子..."  
"喂!谁给你写的稿子啊,咱战场杀敌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多愁善感呢!" 台下一位和塞缪尔年纪相近的老者大声调侃,惹得众人哄堂大笑,好不容易严肃起来的氛围又不正经起来。
讲稿的主笔人,Mary气得踢了自己丈夫一脚,John看了眼和老战友对骂起来的岳父,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前Dean的满月宴就成了这群老兵的忆往昔峥嵘大会,她可不能再让自己的孩子被抢了风头,她朝父亲看了一眼闭上眼睛,感受到来自全场唯一一位向导的愤怒讯息,塞缪尔赶紧收住了跑偏的主题,

"咳咳,一会再收拾你,我们回到正题。如大家所见,Dean已经提前完成了基础的课程,堪萨斯的老师们已经没有什么再能教他的了,所以,我请来了现今最优秀的骑士,五名圆桌之一的Bobby Singer来做Dean,以及以后Sam的老师。"

此话一出,大厅内躁动非常,同时侍者打开大门,一位身着银色铠甲的男人缓步走进来,他中等个头,身材不像是人们预想中骑士那般魁梧健壮,反而有点中年发福,似乎不习惯铠甲负重,走起路来有些拖累。一见到他,John就站起身迎了上去,人们这才想起来,来到堪萨斯前John也是圆桌骑士之一,想必两人有些旧交情。

圆桌骑士是王国最高荣誉,只有具有最出色才能的者才能被国王授予该称号,值得一提的是,评判标准并不唯一,除过哨兵能力,智力,辩才,学术,机械等出众者都能被选为圆桌骑士,虽然哨兵占比较多,也不乏有普通人获得过殊荣。如今,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十个骑士位置仍有五位空缺,不知这位Bobby Singer是何种天才。

圆桌五位中的两位都效力于坎贝尔家,这种殊荣可谓无人能及,那些坎贝尔衰落的谣言被不攻自破,城主们的心收回了肚子里,看来堪萨斯未来会有更加强盛。但也有人悄悄咬碎了后槽牙,"坎贝尔真是好大的面子,连我都不知道术法天才Bobby Singer居然也来了堪萨斯。"

Kubrick面色不善地紧盯着银甲骑士,Gordon能感受到他的不安,"这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吧?"
"不会影响?当然会影响了!你当他是什么普通人吗?我们必须提前行动,赶在他布下防御之前潜入。"
大厅内热闹非常,无人发现他们是何时不见的。



"你能来我太高兴了!四年不见,你看起来不错,我还担心再见到你会少一只胳膊或者一只脚呢?" John乐呵呵的拍了拍Bobby的肩膀说,邀请信就是他写的,但他没想到醉心于研究的兄弟真的会受邀前来。

"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会把你这么大一只猩猩当哑巴。"Bobby吐槽,唇枪舌剑间足以见得二人关系非常。
"我来可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你的两个崽。"
他推开粘着他不放的好兄弟,朝Mary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别看他容貌粗犷,举止却是十分得体。Mary正担心又来个军痞子把孩子们教坏可怎么办,现下放心了。

"Dean,过来向Sir.Singer问好。"Mary将大儿子往前推了推。

"叫我Bobby就好。" Bobby蹲下身子摸了摸男孩的头顶。

"你好,Bobby叔叔。"小Dean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脆生生地问候道。

仿佛被天使的箭矢击中了心脏,心脏喷涌出怜爱,Bobby转身恼怒地对John说,
"草,你这小子偷了我封印的兔脚吗,日子过得也太幸福了。"
然后他转向Mary,"这孩子简直和John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他小时候是个泥地里打滚的小混蛋,而Dean简直是个天使。"

Bobby的拉踩让坎贝尔一家开怀大笑,见到大人们笑,小小的Sam也咧开嘴发出咯咯声。
"想必你就是Sam了,上帝啊,他比王都贵族家的姑娘都漂亮,真的不是女孩吗?"

"对啊,我就说Sammy明明是女孩嘛。" Dean附和地嚷道,终于有人和他观点一样了。

"Sam像他妈妈更多,而我老婆是堪萨斯最美丽的女人。" John不要脸地大秀恩爱,Bobby装作被恶心到的样子。
挚友重聚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群星爬满了夜空,Mary先行带两个孩子去休息,塞缪尔已经差不多将宾客全都送别,Bobby偏偏头示意John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一间储物室,Bobby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罐,手指蘸着里面黑乎乎的液体在门上画了个图案,有过军旅经历的John立刻认出那咒印,不但能囚禁恶魔还能限制哨兵的五感,只是有些细节不同,看出他的疑问,Bobby解释道,"我加强了原先的咒印,再也不会那么轻易被破坏掉。"
确认一切妥当,他露出了John从未见过的忧愁神色。
"其实我来主要是为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说真的,你什么时候受得了小孩,受得了我,更别说是我的崽。" John很有自知之明,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从小到大没什么事情能让Bobby发愁,恶魔惧怕他研究出来的那些阵法,歹徒对他千奇百怪的机械装置敬而远之,就连小霸王John都从没占到过便宜。
"我是受教皇所托来此。"

"教皇拜托你什么事?"

"你听说过Leviathan吗?" Bobby没有选择回答John的问题,突然转换话题。

"那是什么?听起来就很邪恶。"

"Leviathan是一种药水,一年前突然出现在王城,哨兵服用了它,不需要向导疏导就能镇静下来。" John吃惊地瞪大了眼,Bobby接着说,
"你知道的,向导的数量很有限,疏导机会难求,除非接近疯狂,其他人都是在苦苦支撑。所以越来越多哨兵开始从非法渠道购买Leviathan,有人说它还能强化哨兵的力量。"

"但那是不可能的,没有什么能替代向导。" 这对John来说简直无法想象。

"教皇命我研究这个药水,目前看来镇静效果是有的,其他功效还有待研究。"

"就在前你写信给我的前一天,我终于查到了药水的供货来源。" 听着他的讲述,John心中逐渐有了一个不妙的猜想。

"就是这里,有人在堪萨斯大量生产Leviathan。"  恐惧攀附在John耳边吹着凉。

"国王呢,他为什么没有下令坎贝尔解决这件事。"
Bobby深深的叹了口气,"因为老国王也在使用这药,是乔弗里王子献给国王的,用来治疗早年征战的伤病,教皇因此和他决裂,带着所有向导离开了。"

没想到王城已经变了天,一系列突变砸过来,压地John有点喘不过气来,
"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你们,堪萨斯四周被设了严密的暗哨,我费了一番功夫才潜进来。"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你猜猜我是怎么拿到来源的线索的?"Bobby攥紧拳头,

"是恶魔,我拷问了一个醉酒说漏嘴的被恶魔附身的男人才知道的。"

如果是人在后面捣鬼,那仅仅是为了权力罢了,但如果其后有恶魔的影子,性质可就全变了。

"小心一点,堪萨斯不再是王的铁盾了,这里已经被腐蚀,坎贝尔家族现在非常危险。"

"谢谢你,Bobby,感谢你突破封锁把消息传递给我,还得拜托你照顾好孩子们,未来他们更需要能在乱世保护自己。"

"那是自然的,我像照顾弟弟一样照顾你长大,他们就像是我的侄子一样。"

John用颤抖的双臂用力抱住Bobby,当人有了所爱就有了弱点,Bobby拍着他的肩膀,当John重新挺起胸膛,刚刚的惊恐软弱全都一扫而空。
为守护所爱人也会更加强大。
"很晚了,你快去休息吧,我需要把你告诉我的传达给塞缪尔。"
"好,不过他和老国王有过命交情,要是知道国王沉迷此药天知道他会不会连夜去王都死谏,你要劝住他,不要打草惊蛇。"

"我会的。"



告别Bobby,John先来到妻儿的房间,透过缝隙他看到Mary正坐在床头给Dean讲着睡前故事,Sam则在隔壁的婴儿房里,鹅黄的烛火映得他们的脸庞天堂般美好,看着这温馨的画面,这就是自己拼死也要守护的东西,John深吸一口气,轻轻关上门,登上通向塞缪尔的书房的楼梯。门内的Mary感知到哨兵离开,疑惑地合上书本,轻轻在Dean的额头印下一吻,走向Sam的房间。

敲门后John又等待了一会,里面才传来应答,打开门走进书房他顿时被房间里的酒精味道呛得咳嗽,年轻哨兵从不饮酒或抽烟草,那无异于感官炸弹,只有五感衰退的老年哨兵才能享受这种退休福利。

"坐下吧,别告诉Mary啊,我稍微多喝了点,因为今天实在高兴嘛。"领主醉的说话都有点含糊不清。"孙辈们有最伟大的骑士教导,以后前途不可估量,我也算对坎贝尔家的先辈们有交代了。"

"您说什么呢,身体还硬朗的很。"

"我的身体自己清楚,所以也是时候了。"说着他伸手拉开右手边的抽屉,在里面摸索着,咔哒咔哒几声响过,一个黑色方盒被摆在桌面。见到这东西John连忙起身就要跪下,被塞缪尔抬手制止。

"虽然最初你是授命来到堪萨斯的,但经过这些年,经历过许多事,你证明了自己是个好丈夫,好哨兵,现在我把家主徽章交给你,今后你要努力成为一名好领主。"

"我还担不起这份责任。" John惊讶地睁大眼睛,连连摆手。

"我不是以领主的名义任命你,而是以一位父亲的身份,你明白吗?"

看到塞缪尔深沉的眼神,John最终没再推辞,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银色的戒指,中间有一圈黑色的小字。这就是百年前教皇赐予坎贝尔的信物,拥有戒指者即为堪萨斯合法的继承人,坎贝尔世代头狼的任务永远是捍卫这份荣耀。

"他们会质疑你的姓氏,向你发起挑战,无论怎样,从你和Mary结合的一瞬起,温切斯特与坎贝尔的荣耀同在,你做好准备了吗?"
John单膝跪地向老领主宣誓,
"我不会辱没坎贝尔的英名。"

塞缪尔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没喝完的威士忌酒杯,准备开始享受退休生活。却见John没有主动离开,似乎还有事情要说。


"怎么了?" "Bobby Singer突破消息封锁替教皇带来消息,堪萨斯有人在暗中制作违禁药品输送到王城。"

"什么?!" 咣地一声酒杯砸到桌面,酒精刺鼻的味道成为了紧张气氛的助燃剂,

"是谁这么大胆子?我为什么没收到国王的消息?"

"因为国王也在服用这种叫Leviathan的药, 是乔弗里王子进献的,Bobby研究发现它可以治疗失调症。"

"呸,要真有这种神药学城那些人能做不出来?其中绝对有诈,乔弗里那个王八羔子想凭这种阴险手段上位,我绝不会让它发生,今晚就启程!我要亲自去骂醒那个蠢货。"


正如Bobbys所料塞缪尔瞬间被点燃了,激动地就要出门上马,John急忙叫住他。
"我想就算您见到了国王也无济于事,教皇都因此事和他决裂了。我认为我们应该先查到走私者,再做其他考量。"

塞缪尔的脚步停了下来,平复了一会儿心情说,"你说的对,那就这样办,你去吧,我要好好想想会是谁..."
没等他说完,一声凄厉的尖叫撕裂了安静的夜晚,

"Mary!" 塞缪尔听出是女儿的声音,同时John感受到链接那一边传来极度的惊恐,他的脑海里只剩下赶到妻子身边一个念头,书房厚重的木门被哨兵爆发的力量击碎,此时他眼中如野兽般冰冷,塞缪尔紧随其后,但年龄带来的差距让他看着John的背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楼梯转角,接着,另一声撕心裂肺地吼叫声传来,是John声音,他加快脚步朝女儿的卧室赶去,在看清发生什么前,剧痛袭来,黑暗降临。




Dean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独自一人站在长长的道路的中间,密林深处弥漫出浓浓的大雾,路的两头望不着边际。不知道身处何处他很害怕,便选择一个方向狂奔起来,希望能跑出这里,与此同时他发现林中有什么东西也在与他一同奔跑,树叶拍打在'它'身上发出悉悉索索地声响,于是Dean加快了速度,闭上眼用哨兵技能将力量集中在双腿,下一刻他化为一阵风,唯有雾霭可以描绘出他的形状,但那东西仍然飘忽着跟着自己,甚至距离越来越贴近,一种陌生又熟悉地链接形成前,四周的森林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强光和热力,像太阳坠落在地面,Dean愕然地看着火焰席卷而来将要吞噬自己,耳边响起一声的嚎叫,一股力量将他猛地拽出梦境。

醒时Dean耳边的嚎叫声仍然没有停止,他惊恐地发觉声音是真实的,而且就从Sam的房间传出来,"Mom?" 他寻找却感觉不到母亲的气息,苦涩的气味从门缝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他还不知道那是死亡的味道。没有来得及穿鞋,他光脚走向亮着金边的门,拉开一条缝隙。


Mary穿着那条她最爱的白色睡裙
白色,是红色
Mary像木偶人一样四肢僵硬地平躺着
地上,是屋顶
Mary死了。


有很多词语可以描述"断",绳索断开,杯盏破碎,山崩地裂,这些都是实物的"断"。唯一能形容哨兵向导精神"断"的词语是"绝",生死隔绝。没有人能活下来描述这种感觉,因为失去伴侣后他们都死了。

像风筝断了线,John感到自己在坠落,原本光明的精神蓝图中破裂出一个黑色的空洞,空间在不断崩塌,但John不想抵抗,链接的另一边空空如也,自己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他闭上眼等待着几秒后无痛的良夜,可他听到哭喊声传来。

"Dad!" Dean摇晃着父亲,这个印象里英武伟岸的男人此刻跪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挺拔的背脊枯萎了,从英雄哨兵变成了一个将死的普通男人。父亲的气息在急速减弱,Dean无能为力,仍然继续摇晃着呼唤着试图唤醒男人,他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他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怎么办,幸运的是男人真的睁开了眼睛。

"Dean?"
"是我,Mom她," 男孩不敢说出'死',他还太小去接受它。"我该怎么办?"
John想说去找你的爷爷,没等他疑惑塞缪尔在哪,便看见不远处的另一具尸体。

"John!" 是Bobby的声音,John抬眼看到一脸慌乱的友人正在赶来,他有了一丝希望,
"去找Sam,跟着Bobby走。" 他对儿子说,
"你呢?你要和我们一起走!" 男孩似乎明白却不明白。
"这是个命令!带着你弟弟离开,保护好他,明白了吗!" John本不想这样的的,在最后时刻选择最不温情的方式告别,但他别无选择。
"Yes,Sir." 男孩咬着颤抖的嘴角回复道,起身擦去眼泪,执行长官给他的最后的任务。

"哦!我的神呐..." Bobby看到了房间内的惨状,

"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说着他就要把John扛起来,他伸出的手停了下来,他看见了男人的眼神。

"你知道的,那没意义。" John叹息道,眼里有液体缓缓流下,视线变得鲜红,"答应我,照顾好他们好吗。"

"该死的,真该死,你怎么总是这样!" 理性考虑,John的向导已经死亡,救走他也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反而徒增他们逃生的压力。但人是感性动物,他无法抛弃自己的兄弟。

"Bobby,,please。"
几分钟后,John完全失去了视力,但他听到艰涩而可靠的声音回复他,

"Fine."




Dean低着头走进房间,只有不去看头顶上方的身影他才有勇气靠近婴儿床,Dean为自己的怯懦感到羞愧。平日里他经常在这里陪伴Sam,微风从打开的窗户吹进来,把婴儿头顶的天使风铃吹地叮当作响,Sam就会发出咯咯地笑声。现在也许是夜风太过粗鲁,风铃撞击在一起发出杂乱无章地刺耳噪音使得婴儿哭个不停,又或许是他可以直直的看到上方母亲惨死的身影,才会哭地如此撕心裂肺。

Dean终于走到婴儿床边抓住了围栏,像憋着气游到对岸触及终点。
Sam蹬乱了自己的被褥,除了脸上有几滴鲜血,没有受到任何伤害,Dean不想感谢凶手的仁慈。他抑制住思考鲜血的来源立刻用衣袖擦干净弟弟的脸,把他抱进怀里,Sam一点都不重,每当Dean抱着他时心里总会升起一阵英雄情节,希望自己能做弟弟的依靠。此时他却觉得小小的Sam才是他的依靠,那重量使人安心,绑住了Dean狂风中飘忽的心脏。

"Dean!快走!" Bobby催促着,伸手想要接过男孩怀中的婴儿,但Dean死死地抱紧了Sam不愿放松分毫。Bobby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两个男孩,这样相依为命的状态将伴随他们此后的一生,他怜悯地放手,让Dean继续他的使命。

在离开这间刻有自己身高线的卧室之前,男孩回头看向他的父亲,似有所感,John朝他的方向露出微笑,那是Dean见过的最难看的笑,除了嘴角弯起,其他五官五一不被悲伤所扭曲,他用口型对大儿子说"保护好他,Dean"。然后身影被墙壁隔开了。



"你们有好好说再见吗?" Bobby带孩子们离开不久,来人戏谑地说,

"Kubrick,是你杀了Mary吗?"

"是我又怎么样?" 他的语气像在谈论宰掉一只家鸽。"

"为什么?她和你有什么恩怨?"

"什么恩怨,你们哨兵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动动你的脑子,当然是为了权力了。"Kubrick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笑地讽刺。

"你可以用Mary来威胁我和塞缪尔,我们中任何一个都愿意为了她放弃领主之位,你何至于杀了她!" John全身颤抖着发出绝望的嘶吼,

"当然是因为我可以,我想要杀掉她。好命的坎贝尔小姐,显赫的家世,完美的丈夫,完美的孩子们,我就喜欢看着美好的东西碎裂开来,一切都比不上崩溃来临时所爆发出的美丽。" Kubrick越说越激动,神情癫狂,手舞足蹈。

"你是个疯子。"

"呵呵,谁又不是呢?"


John疲惫地闭上眼睛,生命力正在体内不断流失,疼的他一阵阵抽搐,现在他只想赶快到达终点去和伴侣重聚。
但哪怕这最后的宁静都要被打扰,Kubrick靠着他坐了下来。

"其实要说恩怨,我还欠你恩情没还呢,要不是你当初在学城阻止了那些要打死我的哨兵,我还真没有今天。"
"所以现在我大发慈悲让你走的舒服一点,感谢我吧。"
Kubrick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打开木塞送到濒死男人的鼻子下。像弹簧绷到极点,放开手,天地颠倒间John离黑洞越来越远。

"你给我用了什么!"

"一点临终关怀,这可是好东西,比一般的Leviathan还纯。"

"Leviathan果然是你私造的,我早该想到。"

"骑士大人这么肯定我的能力,我真是受宠若惊,但一切都晚啦。"


渴望的彼岸已经缩小到一个小黑点,感官极速回升,在正常值蜻蜓点水一下,然后便朝着失控的方向狂飙,五感被无限放大,全身的细胞都在奔向毁灭中自燃产能,极乐在其中诞生。John突然爆发出狂笑,越来越响亮,可他的眼看着Mary分明在流泪。
"好感人的一对眷侣啊,我都快哭了呢。"Kubrick打响响指,Mary身后的天花板顷刻化作火海,层层热浪将她包裹吞噬,John朝扑面而来的火海张开怀抱,像是在回应爱人在呼唤。

笑声逐渐变小,笑声终于停了下来。



虽然避开了几波追兵,Bobby他们还是被逼进了死胡同。听着脚步声逐渐靠近,Bobby当机立断地拉开走廊展柜的柜门,把Dean他们推了进去。里面的空间虽然狭窄但好在小孩子身形不大,蜷起身子勉强能藏在里面。Dean看着男人从口袋里抓了一把沙子一样的东西洒在柜门前,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然后关上了门。

"站住!" 追上来的哨兵们发现了Bobby,一边呼叫增员一边围了上来。Dean的心顿时揪起来,外面发出玻璃碎裂的声音,看来Bobby破开侧窗突出了包围,Dean刚感到欣慰,便被黑暗中袭来的忧虑抓住。

现在他们该怎么办?Bobby还会回来吗?

黑暗中的大手不断缴紧他的气管,艰难的呼吸间肋骨发出咯吱的挤压声。
他庆幸Sam先前哭的筋疲力尽此时已经睡熟,不用和他一同煎熬。唯一能够给他一点慰藉的只有此时怀中传来的温暖。
缝隙处的光亮突然消失,门外响起微弱的摩擦声。有人正在柜前打探!念头出现的一瞬,Dean急忙背过身去让Sam远离柜门,自己则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一旦门被突破,他必须为保护胞弟而战,谁都不能伤害到弟弟,除非跨过自己的尸体。

完全不知道门内的人已经做好拼死抵抗的决心,门外的人贴近柜门,没等拉开突然厌恶地喷了几声鼻吸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不知该为劫后余生感到高兴,还是该为困境所煎熬,Dean的大脑已经大大超出了负荷,此时一片空白,连门被Bobby拉开时都没做反应。



一手扛着Dean,一手抱着Sam,他们终于从宅邸后门逃了出来。这栋充满人生最美好回忆的房子此时火光冲天,几乎点燃了夜空,金色的火苗跳进眼眸,烧进Dean心底什么都没有剩下。正犯愁怎么三人怎么乘一匹马走,伴随着嘶鸣一道黑色的闪电朝他们射来。

那是John的黑战马,自从Dean出生John就让她陪着儿子练习骑射,黑马极通人性,原本在战场上脾气火爆的她对少主人百依百顺。似乎感受到主人遇到不测,黑马情急之下踹断了木桩,寻着小主人气味找来,用头轻轻蹭着Dean的手背,似乎在安慰他。
Dean抚摸着除了Sam外仅剩的亲人,直到身体的抖动逐渐平息,抬头死死地盯着Bobby。

"请您教我变强,我报仇。"

Bobby惊诧地看着他,几乎不认识面前这个男孩,几个小时前的那个天使在烈火中烧焦了羽翼,被迫提前结束了天真烂漫的童年,原本生机勃勃的绿色眼眸中冒出罪恶的萌芽,是复仇的种子,这东西曾在边境成批的播撒,Bobby从未见过它结出过善果,只会开出恶之花。


"走吧,先离开这里。" 收紧缰绳,两匹马撒开蹄子奔跑起来。

"我们要去哪里?" 夜风把Dean的话吹地破碎。

"去北方,在那里温切斯特会庇护你们长大。"


在他们头顶上空,北坠的流星像一匹浴火的贪狼,群星由此开始缓缓转动。
强盗对着烧焦的枯手气急败坏地大骂;城堡内男人看过传信,将无色液体倒进酒杯;地窖深处的女人苏醒过来,睁开眼双目间是一片惨白;千里外的边境,寒冷冰封了一切生机,站岗的哨兵看到茫茫大雪深处似乎有东西在移动,在看清那黑压压的分明是大批魔军后敲响了哨塔生锈的警钟,沉闷的声音一下一下砸在天平上,直到分崩离析。

序章结束








第一章

第一戒  狼王崛起

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
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
                  



冬女王的宫殿坐落在阿拉斯加终年积雪的山巅之上,除过在夏季短暂地陷入沉睡,其他时间她统治着一切,特别是此刻,隆冬腊月,她的风骑兵们全天候在外巡查,他们呼啸着穿过广袤高原,挥舞着锋利的骑枪,在冰湖上砍出道道深可见骨的沟壑。铺天盖地的暴风雪跟在后面收缴着战利品进贡给女王,仁慈地堆起一座座白色坟包,很快就消失了。没有任何活物能在这阿拉斯加最极端的天气下存活,他们只能躲在各自的巢穴中祈祷,自然法则即是上帝,在它面前众生平等,就连恶魔也在此时销声匿迹。

满山冰雪中,有一个黑点在缓缓移动。

Ellen擦拭酒杯的手停顿了一下,酒馆外狂风呼啸,这场百年难遇的暴风雪已经肆虐了三日,正疑心把风声砸在门上误听成敲门声,接着酒馆厚重的杉木门就响起咚咚的敲击。她连忙拉开门闩,来人连同风雪一起灌进厅堂,他全身包裹着御寒的兽皮,结着冰霜活像一棵雪松。Ellen重新把风雪关在门外,客人终于剥完了层层外套,露出面容。

"Bobby?!"      Ellen发出一声惊呼,

"快,酒,冻死我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Bobby再贪杯也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跑来只为喝一杯。

"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从胃里燃起生命的火苗,Bobby终于找回了活着的感觉,

"这该死地运气,Dean开始觉醒了,家里的缓和剂用光了还是没用。"

Dean已经十四岁,绝大多数哨兵都会在这个年纪开始觉醒,拜坎贝尔强大的血脉所赐,他的症状出奇地严重,Bobby备下的常规剂量不起作用,男孩烧的意识模糊,眼看就要挺不住,好巧不巧又碰上这种鬼天气,为了不让辜负挚友所托,Bobby只得铤而走险,原本不远的路程差点要了他的老命,还好终于成功抵达了。

"天呐,可怜的孩子,他受的罪还不够多吗," Ellen打开储藏柜拿出所有存货,"都拿去吧,但愿能让他好过一些。"

把药剂全都收进包里,Bobby充满感激
"谢了,Ellen,等dean好起来我会让他亲自登门拜谢。"他重新一件件地套起兽皮,分秒必争地朝门口走。

"不用谢,只是,答应我等他醒来劝住他好吗,"Ellen把面罩递给Bobby,忧心忡忡地嘱咐,
"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想他被仇恨冲昏头脑轻易丢掉性命。"

Bobby点点头,走进白色里。




与外面的天寒地冻不同,地窖里正生着火十分温暖,可床上的人宁愿冲出去让冰雪浇灭体内这灼人的烈火,另一个男孩守在床边,时不时更换他额头上的毛巾,滚烫的热度让毛巾都变得烫手,岩浆在皮肤地下翻滚着,冷热相交表层仿佛起了白烟。他把什么降温手段都使过了,但Dean没有任何好转,在昏迷中不住地发出痛苦的低吟。

Dean此时正处在一片焦土之上,脚下的土壤是焚烧后的坚硬,残余着呛人的烟味和灼热感。四周的一切都灰蒙蒙的,飘雪一般下着灰烬辨不清任何方向,他仿佛被丢到了世界的尽头。他不能待在这里,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Dean想到Sam,。混沌中传来一声野兽的嚎叫,有东西穿透昏暗朝这边而来,他不管不顾的拔腿就跑,身后随之传来了四蹄奔跑的声音,他将能力强化在双腿之上,化作疾风,只有雾霭能描绘出他的形状,但身后穷追不舍的野兽也飘忽着跟了上来,越来越近,能感受到喷在后脖颈的鼻息。Dean被扑倒摔在地上,野兽踏上他的胸口,尖嘴利牙就在他的眼前,他死死地闭眼等待着伤害落下,但它却开始用温热的舌头不停舔舐着他的脸颊,亲昵地好像是小狗。

"等等!停下来!" Dean慌忙伸手格挡,野兽从他身上下来,乖乖地蹲坐在地。

"我等你很久了"  狼开口说道,

"是你在说话?"Dean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在你的脑子里,我们可以交流。"

"所以,这一切是我的幻觉?"

"不是幻觉,是心,在觉醒。"

Dean从Bobby书房的笔记里读到过(Bobby特地让他学习的),哨兵在分化时会经历或强或弱的发热阶段,怪不得自己会感到浑身燥热。

"那你是什么?" 笔记里可没提到过什么狼,不然这么诡异的东西自己肯定会记忆深刻。

"我是你。"

"你怎么会是我?我是人类。" 狼虽然会说人话,但Dean却听不懂它什么意思,

"先不管了,听着,我一定得出去,Sam会担心的,你知道怎么才能从呃,我心里出去吗?"如果狼这么了解这一切的状况,说不定它也知道出去的方法。

"知道。"

果然,Dean大喜过望,蹲下来殷切地看着它,"快把我送出去吧。"

狼向他伸出了一只爪子,
"这是?"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注定合一。"狼又在说一些Dean听不懂的话了,

"伸出你的手,闭上眼睛。"

当他们的手(爪)相接的一瞬,Dean感受到一种力量,难以描述的,像干涸的大地终于等来了第一滴春雨,压抑已久的蓬勃生机破开焦土,尽情向上向天空向自由伸展着。原来自己一直在等待着这个,原来此前自己是如此破碎,而它会缝补、填平、治愈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
炫目的白光从他们体内迸发而出,再睁开眼睛,Dean看到了熟悉的窗幔,以及挂着惊喜,凑过来的弟弟的小脸。



"Dean!他醒了,Bobby!"  男孩的惊呼响彻地窖,那声音像贴在自己耳边锻剑打铁,疼得Dean捂住耳朵在床上翻滚。
Bobby一把拉开Sam,用毛毯把Dean裹了起来,"小点声,他现在受不了太大声音。"Sam一脸歉疚地看向床上突起的包,想要帮忙却害怕再伤害到哥哥。

缓了好一会,Dean才拉开头顶的毛毯,然后小小的地窖就猛地给了他一拳,壁炉里火焰亮的像火炬一样刺目,所有气味都在争先恐后地往他鼻子里钻,他头晕目眩,肚子里也是翻江倒海,天,成为哨兵就要无时无刻受这些罪的吗?那还不如杀了自己。 Dean把自己裹回毛毯里,Bobby从哪搞来的这玩意,柔软细腻贴着皮肤很舒服,真是娘的不可救药了。

"所以我现在弱得像个豌豆公主了吗?" 毯子下传来闷闷地声音,

"你会好起来的,只是还需要适应。"

Bobby从炉上的罐里舀了一碗米粥示意Sam端给Dean, 放在平时这没滋没味的东西Dean碰都不会碰,现在却如尝珍馐,大口大口吃得很香。

"你好点了吗?" Sam放轻声音问道,小心翼翼照顾自己的样子让Dean心里一暖,故意大声音回答他,

"当然啦,你以为你哥哥我是谁,世界上最强的哨兵!" 虽然耳朵震得嗡嗡的又有点想吐,但看到Sam脸上褪去了最后一丝歉意,Dean却觉得值得。

"不过你真该好好洗个澡去了,Sammy girl,你闻起来像个鼻涕虫,女孩子可要讲卫生啊。"

"我才没有!" Sam羞愤地从床沿蹦起来反驳,身体却还是很诚实,拽起自己衣服要闻,突然记起Dean昏迷时自己急得哭了出来,真的有把鼻涕眼泪全蹭到袖子上,又一溜烟跑出了地窖。
"他这是,脑子也坏掉了?"
Sammy已经不是原先那个襁褓里的弱小婴儿,这十年间Dean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又当爹又当妈,Bobby都只能算个老师的角色,他经受住了极北严苛环境的考验,茁壮成长起来,可惜还是一样爱哭。
Dean粗略地扫一眼室内就明白在他昏迷期间Sam一直在照顾自己,小狗一样水汪汪的眼里熬出了的红血丝,衣服也皱巴巴地,不知道在床边凑合了几晚,自己做长兄的本该照顾好他,却让弟弟担忧又操劳的,Dean感到很羞愧,只能用这种方式催Sam去修整一下。

当然也是支开他好和Bobby商量一件事。


"Bobby,我想," Dean斟酌着开口,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的回答是'不',现在还不到时候。" Bobby整理着凌乱的地窖,头也不抬地说,

"为什么!我已经觉醒了,我有力量,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Dean急切地扑到这个如父亲般关照他的男人面前,话语里满是仇恨和愤怒。Bobby静静地看着他,仿佛看到火光中的那个男孩,十年间Dean恪守着承诺,照顾弟弟外的所有时间都用于刻苦训练,现在他刚刚褪去稚气步入青年,他是如此高大强壮仿佛无坚不摧,但此刻,看着这张破碎扭曲的面容,Bobby才明白他从没长大,一直陷在仇恨的泥潭里无法自拔。

"这就是为什么,"Bobby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瓶随手仍出去,Dean下意识接住然后就像迎面受到一拳重击摔倒在地,刺激的气味让他涕泗横流。

"这里只是轻微剂量,和当初害死你外公和父母的差太多,但看看你,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Bobby取回瓶子,打开天井让寒风带走针对哨兵向导的毒气,费力把Dean扶到沙发上,语重心长地说,

"我不是阻止你去复仇,只是我不想看着你白白去送死,你考虑过Sam吗?你死后他继续为你复仇?"

"他们杀了我的家人,烧掉了房子,还夺走了坎贝尔的荣耀。"

"他们也杀了我的挚友。"

粘稠的挫败感从地板渗出攀上双腿,麻痹掉心脏。刚到此地的很长一段时间Dean都会半夜惊醒,无论他怎样逃避,梦魇都会将强制他拖回那个火光满天的夜晚,母亲的尸体挂在房顶,父亲靠着墙坐在门口,对他露出诡异的微笑。无法休息,他憔悴地一如梦里的鬼魂。直到有一天,恐慌于夜晚哥哥的尖叫声,Sam爬上床钻进了他的被窝,Dean第一次在灼热和血腥中感到一股解脱般的清凉,一觉醒来,看到怀里熟睡的天使,他相信梦魇已经被这个小小的骑士击败,不会再来。


在魔爪重新攥住他的俘虏前,骑士及时回到了地窖。
"发生什么了,你们脸色都好差。" Sam擦着头发走了进来,看到沙发上的两座石像疑惑地问道,"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咱们去Ellen那吃吧,吃过东西你就会好起来的。"

"你要去和Ellen道声谢,要不是她的药你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压抑的氛围被驱散,Bobby就着话题催促兄弟整装出发。三人合力才将被积雪堵住的大门推开,外面的一切都被白色吞噬,Dean后知后觉地发现Bobby默默为他付出了什么,在这样大的风雪里找Ellen取药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看着前方开路的背影,Dean说了声谢谢 ,呼啸的风虽然减弱了音量,但Bobby听到了,他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放宽心的微笑 。


Ellen的酒馆是整个威尔士郡唯一的娱乐场所,这西临白令海峡,光临的顾客除了当地渔民就是海产商人,极少的情况也会遇到出山补给。的因纽特人。寒冬里的一口烈酒可以温暖身体,更能打开话匣,所以酒馆也成了各路情报的交换站。这栋木屋原是Ellen和丈夫亲手搭建的爱巢,Joe三岁时Ellen的丈夫出海捕鱼后再没了音讯,人们都劝她接受最坏结果,带着年幼的女儿离开这个苦寒之地,但她不相信丈夫已死,木屋改造成了酒馆,善于交际的老板娘希望有一天能从谁的口中得到好消息。


Jo正在招待客人,一阵门开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暗金色的发梢闪过眼底,她立刻撇下菜单跑向门口,
"Dean!你来了,我们都很胆心你。"

女孩像只雪兔一跃而起扑进Dean怀里,话里满是的关心。 Jo和Sam同岁,Dean像照顾妹妹一样照顾她长大,或许是因为失去了父亲,女孩对他这个"哥哥"依赖非常,争宠起来和Sam不相上下。

"我没事,Ellen呢?我要好好谢谢她。" Dean好不容易把她从身上扒拉下来,四处张望着寻找Ellen的身影。

"你的感谢我收下了,与其说漂亮话,不如赶紧动起来干活,快快快。"

Ellen从吧台后面探出头,虽然对于Dean的感谢她回复地云淡风轻,但一直在不断地检视着他的全身上下,眼里的关切溢于言表。
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能选,Bobby宁愿每天出去面对可怕的恶魔也不想淹死在屎尿鼻涕里,所以他出去驱魔挣钱时没少把男孩们寄养在Ellen家,多亏了如此兄弟俩才能吃饱穿暖身体强壮。自从兄弟俩肩能扛手能提他们就在酒馆帮忙报答Ellen,酒馆就像是他们的第二个家。

孩子们刚消失在视线里,Ellen一把拽过Bobby在吧台落座,"接下来你怎么打算?送他去哨所吗?" 国家规定所有觉醒的哨兵都必须去骑士团报道登记,接受训练后分配到各地的哨所抗击魔军,守卫领土。

"什么?当然不,他们从来没有停止过追捕坎贝尔家的遗孤,如果Dean去了哨所,下一秒就会被送上断头台。"

十年前的大火不光将坎贝尔祖宅付之一炬,老领主和他的女儿女婿葬身火海,还绵延不绝地席卷了整片王土。消息还没传到王城,老国王就突然驾崩,没留下任何传位遗嘱,王子乔弗里近水楼台先得利,谎称国王弥留之际传位给了他,即刻称帝。但镇守边疆的大公主珊莎坚决不承认王位的合法性,王城里更是谣言四起,说国王实际上是被毒死的。大公主起兵剑指王城,誓要夺回王位为父报仇。一时间王国群雄纷起,战争、冲突持续了整整三年,最终王国以堪萨斯州为界限分为了南北两半。Gordon虽然靠武力镇压了那些不服从他的人,得到了乔弗里国王授予的领主之位,但老领主的亲信们并不承认他,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那场火灾疑点重重,领主之戒和两位少主都不知所踪,旧部们坚信找到男孩就能找到真相,Gordon不理解Kubrick想要看王子复仇记的恶趣味,他恨不得掘地三尺找到那两个狼崽子杀掉以绝后患。


Ellen看着两兄弟和Jo嬉笑打闹的身影,他们无法拥有纯真的童年,但至少在她的身边,他们可以远离仇恨,无忧无虑地做回孩子。
"我不想他有事,Bobby你把他们拉扯大,你比我更能体会那种感觉。"Bobby喝了口伏特加说,

"That's his destiny。"

Ellen瞪着他,气地夺过酒杯,"我说这么多你都当是在放屁吗?"

"那么你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Bobby抬起头直视女人的眼睛,Ellen顿时哑火。

命运就是这样不讲道理,有些事情明知道结果却身不由己。

"至少他要做好准备,我们这里哨站连都没有,他怎么学习哨兵能力呢?"

"谁说我们这里没有哨兵?" Bobby接过蓄满的酒杯,

"Rufus会是个好老师。"




Dean推开后厨的小门,带着Jo和Sam偷偷溜了出去。雪停了,通往坡顶的路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靴子踩上去咯吱作响,好在他们经常走这条小路,凭着记忆轻松到达了可以俯瞰全郡的山坡顶点。除过西边蔚蓝的海峡,目光所及尽是白色,连天空都失去了边界,整个威尔士郡像是被暴风雪抹去一般。有一刻Dean隐秘地希望不光是威尔士,堪萨斯、整片大陆都被白雪吞噬该多好。光是想到这种荒谬的可能性,肩膀都感觉到一阵轻盈,紧接着他便为自己居然有这种逃避责任的念头而羞愧万分,没等他陷入更深的自责,冰凉的雪球就一左一右击中了他的后背。

"哈哈哈,Sam我们快跑!"  偷袭成功,Jo和Sam赶紧跑开寻找掩体。Dean轻蔑地一笑,"你们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凭借强化的视力和体能,Dean打地他俩屁滚尿流,只能尖叫着躲开专门瞄准脖颈的雪球,最后抱头在地上打滚喊着投降。嬉闹过后,三人平躺在雪地上,有零星雪花飘落,Dean伸出舌头去接,冰凉从舌尖沁入心田,他缓缓呼出心中郁结的浊气。如果是十年前,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会喜欢上这里。Bobby带着日夜兼程地赶路,抵达威尔士郡时正值隆冬,从小生活在中土的男孩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冬天,和这里相比堪萨斯下雪像是贵族宴会上跳着小步舞曲的淑女,在冬女王的暴雪面前穿着再厚实也像不着一物在裸奔。温切斯特的老屋年久失修,炉子里蹦不出半点火花,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冻死时,Ellen赶了过来,用干柴火和热姜茶拯救了他们。

最开始的几年他恨透了这里,贫瘠的土地,荒凉的景色,冷峻的山峰狱卒一样看守着人们,时间都仿佛被冻结。生活也是枯燥乏味,威尔士郡不到百人,大都以捕鱼为生,挣不到几个钱还极易丢掉性命,他们的脸上有一种平静的绝望,所有人都在严苛的环境中苦苦支撑。除了进渔货的商船会停靠此地,再少有人拜访,特别是进入冰期,船都开不进来,威尔士郡就成了孤岛。

比冷酷的严冬更危险的是趁虚而入的魔鬼。

不要以为这里天高地远人烟稀少就没有恶魔侵扰,百年前这里也是古战场,圣骑士军虽剿灭了东边山脉里的魔窟,但仍有残余。威尔士郡没有经济和政治价值所以没有哨所,只有一个老哨兵。Rufus Turner是二十几年前路过的骑士团留下来的伤兵,因伤重自愿脱离队伍,说是原地疗养其实就是等死,没想到在郡民的照顾下他挺了过来,留下成为了威尔士郡人们的治安官,百顷山林的守护神。
Dean无法想象自己会对这里有归属感,平常除了去酒馆帮忙,其他时间都待在屋子里照顾Sam,训练体能和读Bobby布置给自己看的书,他不想去了解这里的人,他借居此地的理由是躲避追杀和为复仇做准备,和那些来到这里谈完生意的商人没什么分别,他不属于这里。
直到一件事完全改变了他的想法。

那是一个提前到来的早春,初融的冰雪滴滴答答的打湿了门廊,沉寂了一整个漫长冬季的威尔士郡迎来了络绎不绝的商客,他们都是为了美味的鲱鱼卵而来,鲱鱼常年栖息在深海,只有到了春天才带着累累鱼卵来到浅海,绵延不绝的鱼子黏着在海带和树枝上,为渔民带来新年第一桶金。阿拉斯加地区的鲱鱼卵极为鲜甜爽脆,是王城贵族们的最爱,为了得到这口美味他们不惜一掷千金,所以渔民们称之为"迎春鱼"。
不过今年还来了一位与众不同的客人。那天中午酒馆正是人声鼎沸,许多商人和渔民达成交易后在这里狂欢畅饮,还好有Dean帮忙,Sam也有五岁算账收银做的很不错,不然她真忙不过来。那位哨兵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走了进来。
他身着铮亮的全身甲胄,胸口的锁子甲甚至装饰着鎏金,辉光照亮了整间屋子。摘下头盔后他看起来年纪不大,面容英俊身材挺拔,只站在那里就与众人区分开来。大家都不是瞎子,都能看到他盾牌上雕刻的双头黑鹫。男人是从哨所来的哨兵,这可真是稀奇,虽然酒馆里人声依旧,但大家的都在暗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有什么能帮您的?" Ellen热情地前去招待,但这位长官似乎是个急性子,或者说愣头青,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举到她眼前,"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羊皮纸上是副画像,那清秀的眉眼赫然就是Dean。"我是做生意的,认识这郡里的所有人,但还没见过您问的这个,看样子是个孩子吧?小孩子可在这鬼地方可难活下去啊。" Ellen神色自若地回复,哨兵对她最后的吐槽深表赞同,点了点头低下头饮了口女老板端给他的热水。"我就说这根本是白跑一趟,但命令难违,国王可是重金悬赏这个孩子,足足一百个金币呢。"此话一出,酒馆里安静了下来,哨兵撇了眼身后,干脆转过身举着画像给众人看个清楚。"你们听清楚,若见到此人交给我,可以得百金,有人想说什么吗?"

他刚一转身,Ellen就朝Sam疯狂使眼色,用嘴型告诉他赶紧和Dean离开,男孩个头不高,悄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万幸,Sam刚赶到后厨就撞见了端着盘子正要去前厅的哥哥。 "Ellen说有情况,让我们赶紧走!" Dean被弟弟搞得一头雾水,"有情况?什么情况?有人闹事吗?"说着就要往前厅冲,Sam根本拉不住他,只能压低声音解释,"外面来了个哨兵!"

Dean停下了脚步,他仿佛看到那把剑落下来,他现在应该感到恐惧,或者是愤怒,外面可是仇人派来杀他的人,可占领身体的却是兴奋,他应该感到兴奋吗? 接着,在这股情绪的驱使下他伸手拉开一条门缝,透过缝隙,凝视着令他魂牵梦绕的深渊。

大厅里的人都在仔细端详着悬赏令,为了让他们看地更清楚,骑士在酒馆里不停地走动,顺便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还好早上到现在Dean都在后厨替Ash打下手以防他突然冒出什么归点子毒死顾客,没有商人见过他的脸,但Dean确信威尔士郡的所有渔民都见过自己,他天天在酒馆跑上跑下,有哪天不来他们还会问起是不是生病了。任何人都有可能告发他,那可是一百个金币,他不怪他们。


Dean死死地盯着每个浏览过哨兵手上画像的人的脸,那些他曾嘲笑过是被生活所击垮的人的脸,他从没直视过他们的脸,从没了解过任何一个人,如今那些脸上平静依旧,可Dean却感到那些脸像初春的冰雪一样解冻了,如此鲜活,如此令人安心。像是做了坏事却得到一个拥抱,融化的冰雪流淌在他的脸上。
自己能从这群卑贱的渔民处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他们估计连自己的脸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哨兵自嘲地收起羊皮纸,喝完热水就上马离开了。

回到家他向Bobby说起此事,比起郡民们对他的维护,他竟然更惊讶于Dean真的认为有人会告发自己。
"你真的该改改不爱看书的毛病,Sam的第一本识字读物就是那册威尔士郡地方志,他都知道你们父亲祖上曾是这里的治安官。"

在Rufus到来前,Millie Winchester,John的父亲,一直保护着居民们的安全,他虽不是哨兵,却是威尔士郡最好的猎人,不但猎杀野兽,也猎杀恶魔。没有人知道一个普通人为什么掌握了那么多教会才知晓的猎魔手段,有人问起Millie只说是年轻时有人传授给他的。也许是战绩过于耀眼,高级恶魔们很快盯上了他,在John四岁时,他死在突然降临的堕天使阿巴顿之手,为了复仇,觉醒为哨兵后John立刻离开了威尔士郡,抛下了父辈的责任,寻找使阿巴顿,最终在杀死恶魔后受封圆桌骑士。
"虽然他们只是些贫苦渔民,但却比王城的体面人更加善良淳朴,绝对不会忘恩负义,出卖温切斯特遗孤。"

Dean没有想到在远离堪萨斯的苦寒之地,还会有像坎贝尔祖宅一样,接纳他保护他的,像家一样的地方。他发誓会珍惜和守护这个失而复得的家,像一个真正Winchester那样。


偷懒旷工太久回去肯定要吃Ellen的嘴刀,他们稍作休整便立刻原路返回。
Jo和Sam一边一个,冻红的小手塞进Dean兜里,大哥哥的手能把他们的完全包裹住,源源不绝地暖意从掌心传递过来。
"你会离开这里吗?Dean?" 威尔士郡最横行霸道的女孩突然变得有些胆怯,"妈妈说哨兵都要去哨所."
Dean感觉到掌心里Sam的手猛的一缩。自他觉醒后,这孩子一直很安静,特意避开谈论哨兵之类的话题。失去父母时Sam才月大,提起他们,比起Dean的悲伤和愤怒,他只觉得遗憾。其实Sam觉得他家是完整的,因为Dean就是他的父和母,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暂时不会。"  说实话当Bobby告诉他可以跟着Rufus学习哨兵技能时,他是不情愿的。他见过最好的哨兵,无论是父亲还是爷爷,他一直以他们为榜样,憧憬着自己长大后也能成为强大的哨兵,守护自己所爱的人。但Rufus?他年纪大了,又有旧疾,Dean非常怀疑自己能从他那里学到什么。不过Bobby信任的人一定不会是等闲之辈,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不行自己就想办法离开,自己寻找变强的办法。为了复仇自己可以付出一切。

没想到Sam听完立刻抽走了手,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表情就像被人遗弃的小狗。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是个骗子!"  这些天来Sam刻意不去想这种可能性,在每一次动摇时握紧哥哥许下过的承诺——"我永远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好吗?" 他们是彼此仅剩的家人。但现在,模棱两可的话从他最信任的人嘴里说出来,不安像洪水般淹没了男孩,他顷刻间崩溃了。
"Sam,你听我说,"没想到弟弟的反应这么大,Dea想要好好解释,但Sam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好像只要涉及到Dean,哪怕只是一丝可能性离开他总是容易崩溃,上次发生这种情况还是他偷偷溜进森林想给家里打点野味加个餐,不幸被捕兽网困住,当Bobby和猎人们找到自己时已经是三天后,回到家,他发现屋子里像是遭受了恶魔袭击一样混乱不堪,"你再不回来他就要先疯了" 回忆起Sam当时的表现,Bobby十分后怕。这对兄弟之间的羁绊因为极端的情况变得过于紧密,他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我去看看他" Jo担忧地看了Dean一眼,追了过去。只剩下Dean一个人讪讪地回到酒馆。



刚进门,Ash就扑过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攥紧他的胳膊,"你可算回来了,那俩人呢?"
Dean没来得及解释已经被拽到吧台后面,
"算了,正事要紧,今天也不知道是吹什么妖风,那些野人们居然下山了,咱们这里只有Bobby和他们打过交道,他应该教过你吧?"

Dean朝窗外望去,外面果然站着几个黑发黑眼黄皮肤的人,他们共有四个人,两个大人两个孩子,身材不高肩膀宽阔,塌鼻子,厚嘴唇,头发既黑且长又硬,脸上没有胡须。都穿着海象皮圆长袍,戴着风帽,穿着皮靴。这些与郡民们格格不入的半野蛮人就是住在附近冰原和山脉里的因纽特人,不过是男是女,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分得清,他们的奇异服饰使他们混淆不清。


据Bobby说,因纽特人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早在这片海峡形成前,他们就从对面的大陆迁徙过来,在此安家落户。对于他们人们知之甚少,因为他们几乎不会离开部落,始终对外界保持着戒备。若不是Bobby曾经搭救过一个意外受伤脱队的因纽特人,他们永远没有机会了解这个神秘的部落。


在照顾他的期间,Bobby了解了不少因纽特风俗文化,也学会了与因纽特人沟通交流,没错他就是这么天才的一个人,Sam也掌握了不少,他的弟弟在文书方面特别有天赋。离别前bobby向那人承诺,如果因纽特部落有危险威尔士郡的人们会帮助他们。现在来看这场暴风雪一定是非常严重才会让几年不见踪迹的神秘部族现身求助。

"Bobby去哪了?" Dean记得出去前他还在这里,现在却找不到他的身影。
"Rufus来了后他俩就出去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那群野人堵在门口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Ellen叉着手埋怨道。
"你先去看看什么情况吧。"


在Dean奉命出去时,Sam和Jo也回来了。男孩的眼眶还有些红,见到有人在看,不好意思地松开女孩的手,充满掩饰地搓了搓鼻子,"外面的风真是太大了。"Jo给母亲试了个眼色,大家心照不宣地没有追问缘由。


这些因纽特人是坐着特别的雪橇来的,由一大群狗拉着,各个长得像狼一样,Dean怀疑那就是狼,只不过在极端的环境下为了生存与人类形成了共生关系。他靠得越近,逐渐听出他们正争吵些什么,其中一个大人语气急切地大喊大叫,Dean只能捕捉到"不允许" "惩罚" 几个听起来不妙的词语。当他进入四人的视线范围,争吵停了下来。

"呃,你们好?" Dean开口说道,听到他居然会说部落语言,几人都惊讶地看着他,像看着一只长着翅膀的海豹。

"进去?要不要进去?" dean也不知道自己语序对不对,他尽量用关键词语表达自己的意思,所幸因纽特人听明白了,一边说着'魁雅那克帕克',一个接一个进了屋。Quyanakpaq是因纽特语里感谢的意思。Dean则忙着把两架雪橇和狗群赶进马棚里去。


进门后因纽特人摘掉了风帽,这下可以辨认出男女了。为首的两个男人三四十岁,眼睛细长颧骨突出,脸上满是岁月和风霜的痕迹,一双眼睛像野兽那样闪着光芒。另外两个孩子看着和Jo同岁,竟然是女孩,她们的穿着比男人明显要更精致舒适,里衬都是细软的兽毛,发辫上还装饰着白色的骨头,有可能是北极狐或者北极熊的牙齿,更奇特的是她们的脸色还涂着绚丽的油彩,从来没有人见过因纽特女人,这比较好理解,威尔士郡的男女分工也是一样,男人出去捕猎打渔,女人负责在家处理鱼获生儿育女。
这大概也是两个姑娘第一次见识到外面的世界,瞪着海豹一样黝黑美丽的大眼睛四处张望。


Sam认出其中一个男人就是Bobby当初救助过的因纽特人,
"伊努克。提克夸?"
如果他没记错,男人的名字应该是这个。
他试探性地喊,叫伊努克的因纽特人立即看了过来,认出了Sam。他脸上的戒备顿时撤了下来,转而洋溢起憨厚的微笑,男人高大魁梧,小跑几步更是地动山摇,活像一只北极熊,他就这样结结实实受了一个熊抱,Sam被挤得脸都变形龇牙咧嘴,Ellen他们都笑作一团。

Dean和Bobb、Rufus他们刚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滑稽的场景,Dean第一时间冲上去把快要憋死的弟弟拽了出来,伊努克和Bobby也认出了对方,惊喜地打声招呼,接着伊努克指着另一个男人,恭敬地弯下腰介绍道,
"阿法库,图鲁卡。"
被介绍的男人面色肃穆,颇有气势地朝他伸出了手。

bobby很惊讶地向伊努克确认"阿法库?"  “阿法库!” 伊努克点点头,Bobby连忙上前紧握住了男人的手,一边向其他人介绍:阿法库是首领的意思,这位就是因纽特部落的首领。
自从Dean进来,两位女孩就一直紧盯着他,但碍于风俗习惯不同,他也不敢像搭讪其他女孩一样贸然和她们打招呼,Sam的眼睛在哥哥和女孩们之间跑了几个来回,生气地挣脱开Dean的手躲到一边去了。


Bobby找了张桌子邀请他们坐下,吩咐Ellen拿出好酒和下酒菜来招待远道而来的朋友。看到端上来的好酒好肉,因纽特人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起来,看起来像是很久没吃过东西了一样,Rufus暗暗戳了戳bobby,bobby回了他一个眼神,等访客们吃饱了肚子,他终于开始进入正题。

"发生什么事了?我的朋友。"

犹豫的表情浮现在两个男人的脸上,伊努克刚要开口,首领图鲁卡制止了他,亲自对Bobby说,

"我们来此是因为一则预言,Shaman的预言。"
听到Shaman这个词,Bobby猛地吸了一口气,血液涌上来,他激动地涨红了脸,
"是什么预言?"
就连Sam也一脸期待地凑了过来。

Dean知道为什么他俩会这么激动,在Bobby半生的研究中,萨满文化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也是很多年前他来到威尔士郡的初衷。不过当年他连因纽特人的半根毛都没见到,反倒是结识了John Winchester。没想到再次回到这里,虽是逃亡,却得到了这天赐良机。
至于Sam,他是Bobby最得意的门生,从小就表现出对于学术研究的极大兴趣, Bobby也经常让他帮忙整理自己外出’采风‘的各类资料。他曾遗憾地表示,如果不是身份敏感,以他的衣钵和他弟弟的天赋,Sam以后绝对会是学城首席。


在众人的目光下,图鲁卡闭上嘴,转头看向女孩。就在大家疑惑时,她们就像被雷劈到般抽搐起来,Ellen惊呼一声要去帮助,却被图鲁卡喝止,她们的肩膀不断摇摆,眼球上翻,嘴里发出荷荷的声音。Bobby惊异地低声询问伊努克,
"Shaman?",
伊努克摇摇头,
"以西Shaman"

Bobby转告其他人,她们是萨满继承者。
至于怎样被选为继承者,是血缘还是什么,怎样才能最终成为萨满,需要满足萨满条件。
谜团越滚越大,也愈加迷人。

当女孩们停止抽搐,稍大那个的抬起头,用眼白瞪着前方,口中传来不属于年轻人的苍老的声音。


"阿基伊尼敲着鼓,敲着鼓,敲着鼓,驱赶着饥饿的灵魂;

阿玛古克,远道而来的骑士啊,崛起,崛起,崛起。"



因生活环境的差异,在因纽特里神话中,地狱不是炙热而是冰冷的,萨满文化信仰万物有灵,依靠天时生存更加重了他们对于神灵的恐惧和敬畏。恶劣的环境和对饥饿的恐惧转化为他们信仰中的许多邪神,比如死神安古塔,他负责将世间的所有的灵魂带到冰冷的地狱当中去。还有预言中提到的阿基伊尼,他是因纽特民间传说当中的骷髅之神,号称“阿拉斯加的幽灵”。被他诅咒的人都会化为白骨,他就用他们的手臂为鼓槌,身体为鼓身,在暴风雪中奏乐、跳舞。光是想想那场景就十分可怖。

至于阿玛古克,则源自原始女神阿库鲁朱西,她是因纽特人的保护神,可以掌控天气,控制下雪,帮助人们融化冰水。传说她用衣服创造了动物,用象牙创造了驯鹿,又用鹿角做了海象。所以因敬畏女神,因纽特人也尊敬动物类神明,比如“狼神”阿玛古克,北极熊之神”纳诺克“,还有鲸鱼和海豹之神”托纳萨克“。表现在当猎人杀死猎物的同时,他必须给予这只动物最大的尊重,因纽特人在捕猎当中有非常多的禁忌和礼节,这一切都是为了抚慰被杀死的动物的灵魂。

像附身一样的萨满神迹让大家打开眼界,不过这似乎非常耗费精力,传递完讯息后女孩的脸色变得煞白,虚弱地靠在另一个姑娘怀中。听完这则像是歌谣一样的预言,别说众人,连Bobby都是一头雾水。图鲁卡解释道:

"Shaman在风雪中预见到了一场灾祸即将到来,她派我们来找一样东西,和阿玛古克有关。"

说着他用拇指和食指相触比了一个环形。看到手势,Bobby竟然一反前态的露出了怒容,对他们下达了逐客令。

"这里没有这种东西,你们走吧。"


Dean看得出Bobby在图鲁卡说要找一个东西就神色不对了,他一定知道那是什么。而且他的愤怒只是一层面具来掩饰心底的恐惧。

图鲁卡也看出来了。

"亲爱的朋友,阿基伊尼会摧毁一切,不光是我们,还有这里的人们,请不要做出愚蠢的决定。"

见事情不对,Ellen立刻遣散了无关人员,该干什么干什么去,Dean正要回避却被Bobby指名留了下来。
"如果dean留下那我也要一起。"

Sam扯住哥哥的衣袖,死死地盯着Bobby,那架势像是谁敢把他俩分开他就和谁拼命。
Bobby只得默许了。




"Bobby?" Dean心里有一丝模糊的踪线,顺着它就能找到答案,但记忆被岁月和创伤切的支离破碎。

Bobby心里现在正天人交战,他以为时间还很多,刚才还在和Rufus商量以后怎样培养Dean,命运却一刻不停地催人上马,迫不及待地看这一出好戏。
天平一边是大局,另一边是私情,他不能自私地去干扰他人命运,"It's his destiny" 之前宽慰Ellen的话就这样射回了自己的心脏。

"他们在找一枚戒指。" Bobby艰难地开口,

闪电如游龙,穿透迷雾,串联起记忆,Dean想起来了。
"是坎贝尔的家主戒指吗?不是已经被他们抢走了吗?" 他紧紧抓住Bobby的臂膀,他渴望着一个慰藉,哪怕不能将父母起死回生,但那也是非常重要的遗物。为了坚持下去他从往日中提取和灌注给自己太多负面的东西,他需要这束光。

"你的父亲死前把戒指交给了我,"Bobby从脖颈拽出一个链子,链子底部坠着一个银环。
"这么多年我把它贴在心口保管,等待着有一天把它交给你,但这不是我所期待的场景。"

Bobby摩梭着戒指表面凹凸不平的纹路,对图鲁卡说,"关于这枚戒指Shaman还说了什么,听着,我是不会把它交给你的,这是我重要的挚友托付给我的东西。"

"Shaman不要戒指,Shaman要的是戒指的主人。"

"那么带我走吧。"

"不!你们要找的人是我!" Dean急忙上前阻拦,他不可能眼看着Bobby只身犯险。哪怕他隐瞒了自己那么多,他也明白都是出于对自己的关爱。

"还有我!"Sam也加入了抗议。

"idjits,这又不是去春游,你们知道会发生什么吗?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让你们俩去!" Bobby生气地训斥两兄弟,局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宛如什么生离死别。

"唔,我的朋友,你似乎搞错我的意思了。"图鲁卡的脸上难得显露出尴尬,"我们不是要拿走戒指,也不会伤害你们,Shaman想要见见戒指的主人,如果不放心你们都可以一起去。"

极限拉扯中的三人顿住了,缓缓抚平衣服的褶皱坐回到原位。Bobby干咳了几声试图缓解气氛,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会去见Shaman,我们三个一起,有劳您了。"

图鲁卡和伊努克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接下来双方都开始了行程的准备工作。
没想到因纽特人并不白吃白喝,伊努克你从雪橇上拿下来了许多皮草,有狐狸的也有熊的,绝佳的成色让Ellen惊艳不已,少部分抵了餐费,大部分换了食盐、干菜和干粮。Bobby向Rufus交代了小屋的安防工作,确保他不在时研究资料不会被偷窃破坏,"你先看看咱们这里几个人识字再说,你的那些宝贝在他们眼里的唯一价值就是烧火擦屁股!" Rufus觉得他实在是反应过度,但Bobby强调特别是地窖里的盒子,谁都不许去打开,否则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老兄,你不会是把什么奇怪的东西封印在里面吧?" Bobby没有回答他,只是再三嘱咐替他看好屋子。



一切收拾妥当,大家把行李搬到雪橇上,狗已经喂过,正兴奋地狂吠不止。一支雪橇配有十只狗,两两一组,前后串联成一排。第一排左边的就是这支雪橇犬队的领队,体格最壮也最凶猛,后面的狗们性格就温顺许多,Jo趁着喂食还摸了一只的脑袋。
图鲁卡和伊努克各驾驶一支雪橇,Bobby和Dean一架,Sam和两个姑娘在另一架。因纽特人口中发出咻咻的声音,然后松开了缰绳,雪橇犬们撒开四蹄,扬起飞雪,开始拔足狂奔起来。
在高速的奔跑中,它们的队形一直都没有乱,互相之间的节奏保持得非常好。从上空看两支队伍就像游曳的虎鲸般在森林中腾转挪移,往往是眼见将要撞上松树或是岩石,驾驶员猛地一拽绳子,雪橇犬们就灵巧地避开了障碍,Bobby三人惊地尖叫起来,继而情不自禁地发出大笑。笑声回荡在广袤的雪原,被风捎去很远很远。

Part1.1 fin


【注释*】
因纽特人不喜欢其他人称他们为”爱斯基摩,因为那意味着"吃生肉的人",在他们的语言中因纽特人是“真正的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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