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世事难料,想当初自己娘亲在罗家为妾,伏低做小,受尽委屈,如今自己却坐在徐家主母的位置上,接受徐令宜三位妾室磕头敬茶。无论她们心里如何不甘,身份已定,妻妾之别,嫡庶之差,便再难改变。秦姨娘和文姨娘都是徐令宜身边的老人了,一个婢女出身,一个商贾之女,就算自己不进门,侯府主母的位置也落不到她们的头上。可乔莲房身为堂堂国公嫡女如今却屈居妾室之位,从此后每日要在一个庶女出身的正室面前卑躬屈膝,晨昏定省,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甘心。“茶水滚烫,恐伤其身,夫人小心了”就知道她不会这么心甘情愿向自己屈服,“既当其位,必承其重,乔姨娘不必担心”十一娘只想在徐家安稳度日,不招惹你乔莲房但也不代表可以让你随意欺负了去,你既然想挑衅,那我就让你知道,我可不是随意受人拿捏的软柿子,既然坐在了这侯夫人的位置,就不能让你一个妾室小瞧了去。
自己嫁进徐家是为了找线索的,可这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成的事,还要一步一步慢慢来,婆婆妯娌姨娘们,十一娘心中已有基本打算,总之一句话相安无事,便是最好。最麻烦的还是徐令宜,如今两人虽然已是名分上的夫妻关系,可在对妻子这个角色的认知上,显然目前的十一娘还没有多么深刻的理解。新婚第二夜,明日又是三朝回门的日子,今晚徐令宜肯定还是要来西跨院留宿的,因此服侍完十一娘梳洗后,下人们也给徐令宜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
徐令宜回来后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自然而然的抬起双手等人服侍更衣,十一娘看着他这架势却完全没反应过来,还是经冬青一再提醒才知道,人家这是需要夫人伺候啊,果然是做惯了侯爷的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一娘自小自力更生习惯了,照顾自己绰绰有余,可这伺候别人,尤其还是为男子解衣宽带着实是第一次,一时都不知道该从哪下手。徐令宜看她恨不能离自己十米远的样子竟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又不是老虎会吃人,看着她转了一圈连一个扣子都没解开,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心提醒了她一句“先解腰带”,那边听到后倒是听话,立马来扯他的腰带,害得他一个没站稳趔趄了一下,在自己的帮助下总算把腰带扯下来了。却没想到自己的“折磨”才刚刚开始,脱衣服时不是被扯到脖子,就是被衣带打到脸上,真没见过这么伺候人的。难道她在娘家时出嫁前就没人教过她怎么服侍夫君吗,自己和元娘虽然后来感情不和,但元娘从进门后在服侍自己方面可算得上是周到了,哪有像她这般鲁莽,算了,念她年纪小的份上,不跟她计较了,还是自己来吧。十一娘见到他自己动手,如蒙大赦,刚才自己的表现自己都觉得丢人,恨不能早点解脱,现在侯爷都发话了,自己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彼此都尴尬的地方。
这脚还没迈两步呢,侯爷又发话了,衣服我自己来,水温还需要你先试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人家是侯爷呢。十一娘伸手一试,这水温真是“太好了”,“侯爷,水温正合适”这似笑非笑的小表情如何能逃得过心思缜密的永平侯大人的眼睛,人家可是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大将军,还能斗不过你一个小女子。
“这也叫合适?”这丫头果然胆大包天,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苦,若连这点水温都受不了,还怎么担任一家之主”原来是在这等着自己呢,看来这小丫头不光嘴巴不饶人,反应也够机灵的,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自己白天刚拿这话教育了儿子谆哥,她这就现学现卖了。
虽然知道她“不怀好意”徐令宜也没打算一般见识,还是很温和地说了句“水太热了”。不过十一娘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劳其筋骨嘛,这个水温一会儿就过去了”,说完就要赶紧溜。没想到刚一转身自己的衣领就被人从后面揪住了,徐令宜身材高大,弱小的十一娘在她面前只能像个小鸡仔一样,被拎到浴桶旁,“你要是觉得合适,你来洗”,吓得十一娘赶紧求饶“不用了,不用了”这水温自己可是享受不了,只能赶紧唤人来加凉水。
又到了最难的睡觉环节了,见十一娘磨磨叽叽一直不肯上床的样子,徐令宜早已猜到大半,可还是保持看破不说破的原则,一个人先躺倒床上睡觉去了。十一娘这边磨蹭了半天,实在困得不行了,看了看床上的人,估计已经睡着了,才敢轻手轻脚爬上去,心里不停祈祷,您可千万别醒啊。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十一娘好不容易找到个舒服点的姿势,立马就感到有一双手向自己扑来,她一个激灵赶紧坐起,这次换了个睡不着想看书的借口,她这点小心思,徐令宜早就看穿了“那你去暖阁睡吧”既然不愿意跟自己同床共枕,我就好心成全你。十一娘没想到徐令宜居然这么小气,你自己倒是抱着被子躺在宽敞舒适的大床上,让我去睡那硬邦邦的暖阁。有道是礼尚往来,反正今天得罪他也不止一次了,十一娘立马摆出一副乖巧答应的样子,嘴上答应着去睡暖阁,手上也没闲着,三两下就把床上唯一一床被子抱走了,还解释说这被子太薄让人给侯爷换床厚的,徐令宜简直无语,这小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