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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七）弧雁（18）
（范七）弧雁（18）
“哎呀！有點小緊張！呵呵。”這次是崔榮宰腿上治療後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任務，他在直升飛機面前激動得握緊雙拳，雙腳作原地奔跑，又蹦又跳，整個人精神得很。
林在范見狀覺得面前的小傢伙特別可愛。想起他腿全好了就又蹦又跳，又是一起出國遊玩，又是森林探險。多得這開朗的孩子，自己也經歷了自己從未嘗試過的改變。他習慣性提起手就摸崔榮宰的頭髮，笑說：“不是叫你不要去嘛。我去就好啦啊！”
那寵溺的表情再次讓崔榮宰感到一份幸福感，不知道是否跟林在范一起久了，撒起嬌來也特別像隻貓咪。他瞇瞇眼俏皮地說：“就簽個合同！簽完這個合同，我和你的合約也就完了！……等我回來了，我們就該有一份新合同啦！嘻嘻。”鬼馬的舉起剛被帶上戒指的手，手指靈活地“提醒”。
林在范微微笑，也是忍不住擔心：“當然了。要平安回來，然後我們立馬訂婚！但你要是再受傷，我可沒辦法了！嗯？”
崔榮宰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模樣，拉起林在范的手：“別擔心。我會努力安全回來的。但是呢，如果我真的就這樣因為簽個合同而消失，也只能說是‘命’了啦！”說罷，又給林在范開朗的笑容。
“說什麼呢！真是……”林在范敲了敲崔榮宰的頭，扯起僵硬的笑容道：“飛機沒問題，機師也是我的人，保鑣也是我貼身的保鑣！這一趟是萬無一失的！去吧。我就這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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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嚯嚯嚯……”林在范依依不捨地目送崔榮宰上了直升飛機慢慢離去，期待著所有事情該有的總結。過了這次的任務，他和崔榮宰就可以永遠安枕無憂地待在一起了。就算是他的母親也不能動他的人一條汗毛。
啊啊，人還沒有遠遠離去就開始想念了。神啊，從來沒有祈求過什麼，但這次，我請求祢，把我的愛人安全帶回來吧！
天台上，林在范迎著微風，微風清爽，沐浴在舒適的陽光下，他懸著的心也開始放輕鬆了起來，心想著上帝應該不會如此冷血的。但始終天意弄人，林在范將目睹一生難以磨滅的傷害。
才剛禱告完，林在范的“目送禮”還沒完結就發現直升飛機以肉眼可見的程度晃動，傳來的聲音居然斷斷續續的“砰！砰砰！”聲。
什麼…？這是……槍聲？
林在范臉上原本有點木無表情立馬凝結起來，瞪大著眼前的事情發生，張著嘴欲言又止，伸著手卻無從阻止。
慌張、絕望令體內血液不受控一樣衝到大腦而使他視線找不到焦距，腦袋也是一片混沌。這時他屏住了呼吸，心臟跳動聲大得好比有一個曠音機在他的耳邊播放，所有的觀感，他只感受到痛苦不堪言的無奈。
噗通、噗通！
“不可能……不可能！！明明出發前所有事已經確認過的！！不要！！” 無助的吶喊不足以完全表達林在范的感受，但他也只能這樣對天嘶吼。一旁的秘書長也趕緊嘗試聯絡直升飛機的機組人員，可是對方並沒有搭話。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沒人接聽？……到底是哪裡出問題？哪裡算錯了？
林在范的心臟像要從身體跳出，耳邊的心臟聲強而有力，跳動越跳越猛。他失魂般無意識喊了一句：“不要……榮、榮宰啊……”他整個人慌得沒有多想，追著眼前的直升飛機只想要把榮宰解救。
與此同時，直升飛機忽然發出震耳欲聾“轟轟”聲響，火舌從直升飛機的機艙側門和多個窗口爆出，即便在遠距離的林在范和秘書長等人都能感受到猛烈的震動。如此強勁的威力，不難想像飛機裡應該還藏有非常強力的炸藥。
“社長！”秘書長眼見失了心智、向爆炸方向不停伸著手的林在范快要跑到樓頂邊緣，他眼明手快，使勁把扯對方扯了回來，並大吼：“社長！冷靜點！”本來飛機失事無力挽回而焦急萬分，現在又不得不多留心眼在林在范身上，這下秘書長完全能感受什麼叫“焦頭爛額”。
林在范最終還是乏力跌坐在地上，秘書長趕緊接著上前緊緊抱著，生怕一個不留神他的社長出了什麼意外。秘書長與他眼睜睜看著直升飛機在眼前炸成碎片，碎片擊中了附近不少大廈的外墻和玻璃，各種碎片同時以猛烈的速度從他們身邊飛過，危險萬分。不知是否蒼天憐憫，大部分碎片只是在他們身邊掠過，兩人並沒多受傷害。
只是萬萬沒想到，身後居然突然傳來“啪嗒！”一聲。
秘書長一看，立馬怔住。悲痛還是沒有預知的襲來，秘書長緊閉著眼試圖不讓眼淚流出，下意識把林在范抱得更緊一些。
沒想到，飛機從離地起飛到漸漸遠去也就短短兩分鐘，就造成了天人兩個的局面……
爆炸過程的火光很亮，亮的讓人眼睛刺痛；空氣中也沒有了剛剛的涼風，風中傳來的是濃重的汽油味和與剛才截然不同的灼熱溫度。
灼熱的風燙得傷口隱隱作痛，但這也不及林在范心中痛楚的萬分之一。仍然還驚魂未定的他，似乎也察覺到有什麼在他身邊略過，幾乎同時又有什麼還帶著溫度的液體濺到臉上然後掉落在地。
在這瞬間，世界仿佛安靜了。林在范意識到他看到了這輩子最令他最悲痛欲絕的事情。他身體的顫抖加劇，眼睛乾澀得越發模糊，呼吸也屏住了。他完全沒有聽到秘書長淚流滿面讓他不要往後看；沒有聽到還有小小的零部件散落一地的聲音；沒聽到街道四周吵翻天的警笛聲和求救聲；也沒注意到因爆炸引起的大火令天空染得血紅。
他僵硬的脖子正一點一點的扭頭看，心裡的聲音一直碎碎唸著要他前去確認。
掉在他身後的，正是掛有衣服碎片、稍有烤焦的斷手。斷手的斷口處已無多少血液流出，似乎緊緊還握著某樣東西，在陽剛折射下發出閃光。驟眼看，拿東西像是當初崔榮宰說自己也有一條的黑色佛串手鏈。
林在范完全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眼睛的澀痛卻在告訴他並沒有看錯。他即時全身脫力，胸口終於猛烈起伏，靈魂卻像離開了軀殼，他沒有辦法清醒過來。他嚥了嚥喉，撥開了秘書長搭在他肩上的手，顫顫巍巍在地上爬了到那斷手的位置停了下來。
他傷心欲絕地跪在斷手前，小心翼翼摸著沾滿血液、濕淋淋的衣服碎布……
吃力把眼淚先吞進肚裡。“不是的……” 林在范輕訴。
吸了吸鼻子，下意識拒絕接受現實的他握了握不停顫抖的手，最後還是撿起那斷手還在緊握的三顆佛珠。佛珠的繩子還穿在裡頭，林在范一看便能想像，佛珠很可能在主人緊握時，同時遇上爆炸氣流而扯斷，所以只剩下被緊緊握住的三顆。
“不可能……”腦中的那個想像久久不能抹去。他緊緊握住那些染血的佛珠，抵在自己的額前。
即便是這樣，林在范再次抬頭深呼吸，他仍是選擇嘗試從斷手中找出跟崔榮宰不相關的東西，可惜當他重新振作，就發現那隻手的手指上居然帶著他出發前送給崔榮宰的特別定制情戒。這一刻，林在范已經再也沒有力氣否定崔榮宰已死的真相。
他頓時腦袋一片空白，靈魂就像隨著崔榮宰的離世一同被抽走了一樣。當他再度回過神來，他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哭得撕心裂肺。頻臨崩潰的林在范怕再讓崔榮宰受一次傷一樣輕輕拿起那隻還帶有溫度、而且殘酷又珍貴的斷手，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將其緊抱，護在胸前。
絕望和悲痛瞬間在他的身體中爆發，即便他一手緊緊捂住自己嘴巴，淒涼的哭聲還是無法掩蓋。“嗚嗚嗚……！嗚！嗚嗚……！榮宰啊……為什麼啊……”剛剛他一個人在那裡是有多害怕啊……我的榮宰啊……
秘書長紅著眼悄悄走近，就像父親般給予林在范溫柔、疼惜的擁抱，掃著他的背希望能讓他感覺舒服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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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飛機墜落一事雖被媒體大肆報道，但並沒有一句提到飛機裡的罹難者是何許人、飛機屬哪家公司等等的詳細資料。最後的最後，在公眾面前，消息只落得傷亡人數和“機件意外”一說辭。
（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