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七)弧雁(19)
林在范的神志總算清醒一點的時候,靈光一閃想起上次他與母親對話時的最後一句:“只要他一死,相關的所有人都不會活得長!”崔榮宰的死,就算不查清楚他也知道是誰下的手。
“李準在哪?還沒查到?”林在范死氣沉沉,眼帶戾氣說道。明明誓死要保護榮宰、明明早已安排調查李準去向,結果還是棋差一著,真是可恨!
轉眼間,林在范不慌不忙來到林宅。他從車廂出來後又到車尾箱取出沉甸甸的大錘子。大錘子“咚”的一聲著地,一看便知有十來公斤。林在范慢步拖著大錘子,似乎一點也不著急。“吱呀--”的推開了大門,迎上來的便是一直為母親盡心盡力的老管家。
“小少爺,你這是……?”見林在范手拿大錘,老管家不禁露出懼色。一生在這血色江湖打滾,當然也是知道自己很可能大難臨頭了。
“你上次有把我的話聽進去了嗎?”臉色蒼白得很的林在范與管家四目相接。他很確定,他看到管家的瞳孔裡載著恐懼和心虛,於是他嚏笑說:“切,看來沒有呢。”林在范不容反駁,立馬抄起大錘使勁一揮,管家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頭顱就像水球一樣破了開來,當場命絕。
暗紅的腦漿血液流了一地,一下子把黑白相隔的地板完全覆蓋。林在范無視鞋上的血液印出血印,一步步往室內走,誓要“履行承諾”。
根據秘書長的報告,李準被送出外地後幾個月,悄悄的又回來了。雖然他鮮有出沒,但根據調查,他正是林氏僱來的殺手,在崔榮宰死亡一事有直接關係。而且看來在上次攻佔他家家族工廠的時候,就早已和林氏搭上了線。原來李準當時就已經是個間諜,想必他和榮宰的事就是當時他洩露的。只是萬萬沒想到,母親居然把他藏於林宅。
林在范冷笑,心想:“哼,真像母親的作風啊!把人留著自家內,就是跟我示威都是她幹的對吧?是看我會念在親子情,不會找她麻煩是吧?”回想起秘書長的報告和自己對母親的了解,復仇心就更上一層樓,精神力也似乎比以往上升了好幾倍。
林在范邊走邊盤算,林宅在當年大火後遣散了所有員工,只留了老管家照顧林氏。現在老管家死了,那麼目標就只有他的母親和大叛徒李準了。
林在范當然不費吹灰之力把行動不便的母親找到。林氏可做只是本來就不多,只是習慣性看著窗外頹敗的庭園風景發呆。林在范悄悄上前,趁林氏不為意便緊緊將她捆綁在輪椅上。
不管彈動不得的母親如何叫喊咒罵,林在范也無動於衷,他只輕輕在她耳邊警告:“再吵,我就要來試試你的腿是不是真的沒痛覺了……”話落便用錘子輕輕一碰。見林氏頓時緘默,他麻利地把她推至庭院的中央,放下大錘子又轉身離去。
接下來,便是一場短暫的、血腥的抓迷藏。
林宅可是林在范長大的地方,要躲要藏的李準一開始便沒有了勝算。林氏的安排儼然是為他設置好了李準最後的舞台!林在范意氣風發,邊踏上樓梯,邊整理自己有點凌亂的儀容,現在的他對要殺掉一人簡直與腳踏螻蟻一樣簡單。
沒準是李準聽到林氏淒厲的叫喊而洞悉了危機的來臨。他思量了一陣該如何逃生,結果因為沒有工具協助從窗戶逃走而攝手攝腳打了開門。很可惜,因為他磨蹭太久了,才打開門,林在范已經在那裡恭候多時。看見林在范哼哼笑了兩聲,幾乎貼上他的臉,小聲說:“Bingo!還在想你會不會在地牢呢!”
李準唯一能做的就是要把門關上,試圖爭取多點逃生時間,沒想到林在范居然隨即拿出手槍將李準雙腿膝蓋直接射碎!
“呃啊啊啊!!”李準重重地跌在地上發出驚人的慘叫,伸著手求饒。這種吵鬧聲並沒有打擾林在范當前的興致,而且越發興奮。
林在范一手提著槍,一手拉住李準身上的衣領拖著走,一路上的血跡越來越長,從室內拉到室外的庭院又停了下來。林在范走到已出現脫水症狀的母親面前,只瞅她一眼,彎腰把剛留一下的大錘子提起,往李準那裡走。
“嗯?我都給你那麼長時間了,怎麼都藏不好呢?還以為你都藏好了。”林在范揪起李準的衣領,瞪著大眼,語氣陰陽怪氣,嚇得李準又猛是求饒。
儘管李準又叫又喊,但那崩潰的表情的確刺激到林在范的腎上腺素直線上升,邪惡的細胞也隨之甦醒。林在范手起錘落,“咚!”一聲,伴隨李準的頭部與草地的撞擊和回彈,結束了林在范的第一步“惡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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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在夕陽落下後醒來,她知道絕望的一切還沒有完結。林氏發現自己的脖子套著繩索,而另一端卻是越過鑲於一層跟二層之間的斜插式大旗杆,再穿過二樓一個房間的窗戶裡。林在范從那窗戶探頭,竟然開朗的揮揮手,向林氏說:“母上大人,您醒啦?”
林氏沒有多餘的力氣回應,她現在喉嚨乾渴的厲害、燙的厲害,整天沒吃任何東西的她,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她看了看林在范,又虛弱的低下頭來。她聽見她兒子在那頭大喊:“別睡啊!我還想做個試驗給你看啊。我還想知道你重一些還是那被掏空了的李準重一些呢。”這是可是林在范精心安排的最後的“惡作劇”呢,怎能沒人捧場!
說罷,林在范吃力地把李準的屍體抬到窗邊。“嘿喲!掏空了還是蠻重的!”
林氏艱難地抬了一下頭,原來繩子的另一邊正是纏著李準的脖子。血淋淋的屍體正預示她時日無多,但全身受了不少折磨的她顯然已經失去了任何反應,於是又呆呆的垂下了頭。
林在范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麼東西,笑的跟孩子一樣,語氣歡快:“對了,母上大人,我答應過你的事,我還是會試做好的。但不能擔保一定能做好,你知道的,變數嘛。”
“不說這些了,上次跟母上大人說過,我‘說到做到’,我現在就展示給你看哈!重頭戲要來嘍!呀吼~!”大力把李準一推,屍體瞬間落到旗杆的另一邊,繩子摩擦旗杆“唆咯唆咯……”的往下掉。
屍體之重,林氏只能本能般發出“咳!”的一聲就被猛烈一扯,整個人也跟著往上衝。最終,林氏最後無法講出一句話便吊死於旗杆上,與李準的屍體幾乎並列。
“……”林在范剛剛的歡快消失得無影無蹤,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沒了動靜,靜靜地站在窗口邊好幾個小時才脫了魂似的離開。
復仇之事最終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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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炎夏,蟬鳴聲久久不絕。
林在范在新落成的萬鞠辦公室享受著空調。坐在大班椅上,甚是有坐在安樂椅上之態。椅子還在慢慢輕搖,說明了他才剛睡沉,臉上是近年少有的平靜。秘書長稍稍為他延改了開會的時間,中手拿著遙控,窗簾還沒有安裝,只好調暗了燈光,讓他先好好休息一下。
畢竟選址完成的萬鞠現時外圍還是重重被建築圍板包裹著,最艱難和最要重視的階段都過了。雖然目前特厚且防彈的玻璃外墻、電梯和空調系統早就完善,但細緻裝橫還需要時間安裝,估計再過一、兩月餘就能重新開始運作了。
新萬鞠的裡裡外外都貫徹了崔榮宰的理念。當年崔榮宰遺下的建議書是眾多建議書中最好的,所以為重新打造全新的萬鞠,林在范和秘書長總是徹夜不眠的梳理和安排,也就當是彌補沒能救下崔榮宰的遺憾和當是私下再留一個能紀念崔榮宰的東西。
涼風輕輕打在林在范的額上,喚著他醒來。林在范張開眼,他很清楚自己正在夢裡。四周的環境像極了當年林在范和崔榮宰來過的公園,一片綠油油。林在范感到自己好像握著什麼,低頭一看,是一部輕巧的錄像機。
“………這台錄像機是……?”我這是回到過去了?
林在范猛然抬頭,不知什麼時候崔榮宰已站在他的面前,笑容如舊燦爛,像個天真的孩子。
林在范瞬間猶如置身與他外遊當天,感受到輕輕涼風、聽著樹葉柔柔拍打的聲音、恰意的天氣,還有一種早晨綠葉青草的氣味。崔榮宰像個立體投射影像一樣立在那裡不動,頭髮被風吹的一絲絲飄起,只定眼與林在范對視,笑容依舊,卻不說一話。
“是幻象嗎……?”林在范心想。“即便是幻象……也好……”他低頭皺了皺眉,鼻子不禁發酸。抬頭再對上崔榮宰已雙目含淚。
林在范知道自己臉部肌肉有點僵硬,雙唇還不自控地顫抖,但他還是選擇在自己的愛人面前扯起一抹難看的笑容,聲音發啞地訴說:“榮宰,我……好想妳。”摸摸崔榮宰的臉頰,再握起他的手,親吻。
崔榮宰突然有了反應。他看著對方一系列的舉動,眼神變得十分柔和,似是得到安慰,重重呼出一口氣。崔榮宰回握了他的手,笑容笑得更開,向他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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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社長,要起來了。是時候要去開會了。”秘書長輕拍他的肩膀,又習慣性轉身替林在范準備外套。
夢中的場景慢慢消失,榮宰的容貌和笑容也逐漸淡化,隨風消散。林在范揉揉眼醒來,雖然有點失落,但經過這一小眠,林在范不僅覺得自己的精神好了許多,就連一直在心中鬱悶和難過的感覺似乎都忽然一消而散。
他套上外套,攤開剛在夢中被崔榮宰握過的手,看了一眼,緊握。“走吧,去開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