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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池没有想到，离开远山之后，不云带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吃火锅。当然这种描述并不确切。不云实际上做的，是要吕池和他一起去见一个人，只是见面的地点恰好是火锅店罢了。

 "浪涌晴江雪，风翻晚照霞，林可山的这一句很有意境，讲的就是火锅，"男人夹起肉片，"说兔肉啊，它的颜色变化，就像天边的晚霞一样漂亮。用筷子夹着，就仿佛在拨弄晚霞一般，所以兔肉火锅又被称为拨霞供。这个名字是不是很有美感？"

吕池看他很认真地看着自己，只好点点头，"是，确实挺美的。"

男人微微一笑，"你不懂。我知道，你体会不到这种美感，但是没有关系。有一些东西，确实是要上了年纪的人才能体会到。你还年轻，不知道这些，是很正常的。"

年轻？吕池尬笑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单纯比较年龄的话，一百岁以下的妖大概只有十几个，都在远山的幼儿园里面快乐玩耍。吕池见过他们一次，里面小小的一只还颠颠地跑过来冲着他喊爸爸。

但男人的下一句话，让吕池的表情凝固住了。

“狼，当年她对你说过，你的智慧是很深的，但总要经历过一些事。”他说，“经历过，然后参破的，才是正道，否则只是石头罢了。”

男人看到吕池的表情，哈哈大笑，“不要这么紧张。”

他说，“我教你一个手势吧。”

男人投箸停食，伸出双手，先后对齐双手无名指、拇指，随后双手合十，做了一个低头祈祷的动作。“如果有一天你很难过，又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可以像这样，坐在房间里安静地冥想一阵子。”

吕池准确地理解了男人想表达的东西。他知道吕池和那个人的相遇，甚至知道那个人和吕池交谈的具体内容。但这意味着什么呢？

吕池叹口气，问道，“这有用吗？”

男人答道，“手势本身是没有用的，只是增加一些仪式感。有作用的是你自己的思考，以及思考带来的心灵上的宁静。”

他拿起筷子，“好了，说多了会让你觉得我在故弄玄虚。就聊到这里吧，我们谈谈正事。”

“作为计划的第一步，你们首先要证明自身的实力。我可以很坦诚地说，现在不仅仅是北院和西堂有矛盾，北院内部也被分化成了不同的势力，我能完全掌握的部分也并不多了。所以这一次的行动，对你们的要求很高，不能使用自己的力量，以防引起其他势力的警觉。今晚的谈话内容同样需要保密，否则会很麻烦。”

“我们要证明实力，那你呢，”不云淡淡道，“言传身教，身先士卒，这样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男人笑笑，“你果然问出了这个问题。好吧，刚好你们也需要相互了解对方，那我们先吃饭，之后我们去一个地方，就在那里好好谈谈吧。”

于是三个人平静地吃完火锅。

夜已黑了，满身疲劳的人们涌进来，期待着食物的慰藉。吕池偶尔会观察一下相对而坐的两个人，发现他们两个人给他的感觉很相似，但为什么相似，他又说不上来。他还没有吃饱，但想到男人说过的话，又觉得不要吃饱比较好，于是放下筷子，安静地看着窗外。

他大概知道，远山内部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被收容的妖，一部分是被选中的孩子。而不云比较特殊，他是一个选中远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