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安 过往》
点亮水晶记号,御转过身,背后夜空的巨大眼睛像鱼腮一样跳动着。
雾之环的水晶在身侧飘动,其实他一直有幻想过有一天手里这条黑雾能挤满水晶,可现实却糟糕得多,这次的异界旅行,他没有找到水晶菱叶,一片也没有,他三天前去了一个未知的地方,他在漆黑的夜里盯着半截月亮漫游了几天,最后走得走不动了,看了一眼手里面的水晶,黑色雾带上的四颗水晶已经暗了三颗,还有一颗有幽光。
——为什么要去收集那只眼睛的枯叶呢?——
——不,别问为什么,我必须如此——
这个光并不能照亮环境,只有他自己能看见,他不属于这个世界,自然也不能打扰这个世界,毕竟没人知道别的世界有什么危险,已经三天了,还是没有任何着落,共鸣感越来越低,这是个不好的开始,共鸣感越低,传送回去的速度就越慢。
心里面有一个声音在说,再走下去是浪费时间,今天就到这里吧,就到这里吧,
最后他妥协了。
他心想,我就像个离家出走的孩子,现在没钱吃饭了。
[先回去吧,下次计划周全再来,至少我还是知道了这里的太阳不会升起]
盲眼老者常说,“人总得怀抱希望”可他又不是人类,他是一只燎的化身,好吧,虽然自己也不是人类。
[人总得怀抱希望……再见,陌生世界,不,希望永远别再见。]
御看着手中黑雾带上飘动四颗水晶,要不拿它们上交充数吧……
不行,这可不行,这是救命稻草。
他开始闭上眼,回忆环介瞳孔的样子,周围开始发光,他即将传会送回去。
就在此时
嗡——
突然有声音响起
咔嚓——
不妙,共鸣太低,发动传送要一点时间,他谨慎地转身,却什么也没看见
[……什么声音?]
啪沙 ——啪沙……
[我刚刚才道别好吗?]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远处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不管是什么,最好先和他拉开距离再说
但他刚刚迈出几步,痛苦地发现自己就被黑色影子包围了,
他止住往前跑的惯性,连忙把一只脚插进沙子里。
[可恶,这里没有任何能反光的东西]
有一只黑色物体正在靠近,他的感官能感觉到是八只触角着地的东西,它行动速度很快,拍击地面节奏跨度很大,距离还在拉近,越来越近,越来越快,越来越响。
完蛋,今天他可能就要死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了,好消息是他能知道对方位置,坏消息是黑影不止一只。
等到距离近到能看见怪物,他清晰看见一张苍白病态且扭曲的脸在地上爬行,本来该是胡子的地方有四把褐色镰刀一样的前肢,后脑勺还有四肢,额头上有几道长尖刺,像竖起的头发,上面还插着一些不知名的黑色物体,他不合时宜地思考,既然是沙漠,应该是蜥蜴或者老鼠,在他轻轻后退时,这些人脸的距离更接近了,他看清了一切,先前的应该二字变得毫无说服力。
——不——不是蜥蜴——
那是一只灰色手臂,还有半个人脑袋,太好了,难怪没有人,这里的土著们应该都被吃了,这里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怪物的景区。
可惜当下自己是被欣赏的一方,他想,他就要变成它们的新鲜食物了,尽管他可不是肉做的,不过即使了解释对方似乎也不会听。
三只人脸蜘蛛靠近他了,正前方有一只最接近,后面还有两只。
——现在——必须冷静——
他开始仔细聆听它们的情绪。
不对,不止这三只,后面还有无数轻微震动声经由沙砾传来,坏消息总是有增无减。
他计划一脚踢起沙子,一边试图制造机会分散怪物们的注意力,一边调动全部体力往右前方弹射奔跑。
别无选择时你只能利用好手里面的一切,他右脚使劲发力试图扎得更深,他越来越紧张了,因为用力过度,腿抖动得厉害。
[该死,可别在这时候抽筋了]
如果他保持静止,怪物是否能看不见他呢?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能被自己蠢死。
它们正在慢慢靠近,就在那里,七步,六步,五步,
[很好]
他不知道哪里好,至少他装得像个应付怪物的专家,他几乎骗过了自己的恐惧。
——那么—— 就是……
——现在!——
先前右腿拉满的弓瞬间释放!
——喝啊!——
他右腿弹出地面,沙子像扑打翅膀的老鹰,遮挡了所有注意力,他成功了,虽然时间很短,但三只怪物退了一下,一下就够了。
他立马往全身重量往右边倾倒连滚带爬狂奔起来,他感觉时间变得很慢,人在不愉快时,时间总是变得粘稠
他刚迈出三步 但是……马上
唔翁
有什么巨大的物体挥动声
——噗——
肺里的空气被挤出
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撞在他胸口上,谁能搞清楚被强风击倒和被巨石压垮之间有什么具体分别?他感觉胸口碎裂了,然后整个人被抛到空中,伴随着尖细耳鸣,像爪子在抓挠光滑镜面,视野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天空的半截月亮擦成一条白色弧带。
接着世界闪白了一下,又一片漆黑,他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在哪里,就在他要思考我是谁时下坠感包裹全身,像全部血液往上掉落。
接着……他重重掉进水里面。
啪唰~
一声巨响荡开,水花四溅。
不过好在水平线只及膝盖,他咳嗽着撑起身体。
半截三角月亮不见了,天空是金色的,是夕阳但很明亮,不过夕阳是一颗诡异而且巨大眼睛,这颗眼镜他再熟悉不过。
[传送失败,差点就是我的遗言了。]
他缓慢站起来看看胸口,那里衣服开了一条缝,胸口碎了一片。
呵呃他长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
[没关系]
无所谓,这还死不了,无情的好运最终还是拉了他一把,好下次继续折磨他。
衣服湿透了,得换一下,他蹒跚着往浅滩迈步,那里 有他留下的标记。这些标记不刷新时间久了就会失效,毕竟这能让他传送回来……
御抬起头,他感觉很疲惫,介域空间每一天都在下沉,天空代替太阳的瞳孔已经老化,碎片还在剥落。
(要是有一张网接住落叶就好了)
语毕,他就那么坐了下去,毫不在意地一屁股坐入水中。
他已经拼尽全力,不知道自己的努力有没有用,他漫无目的地在下面的深渊穿梭,到过去的世界旅行,收集掉落的水晶棱叶,只想恢复环介都市的飘浮力,十八重异界充满险恶,唯一留下来的,只是过去的影子,还有数不尽的黑暗爪牙,尽管所有介入者都在努力,但他们从心里面其实都明白,这不过是杯水车薪,或许这只是出于对那些被异界吞噬同伴的缅怀,现在的人总不能一摊手说“就这么算了吧”但是,这个冬天出发去寻找水晶菱叶的人越来越少了。
御看着远方的金色天际线,这条金线每一天都在升高,地平线的黑线条每一天都在变高变暗变深蓝,他依稀记得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在环介都市的边缘坐下,脚边就是飘动的白色云彩,那时候他总是静静地听着馨弹琴,介域好像是他来到的第三年开始波动的,记忆有一些遥远,回忆也会费力吗?他真的累了,不知不觉中他注意力逐渐迷离,世界在缓慢褪色……
不知过了多久
朦胧意识中,他身处一间黑色屋子,说是屋子是因为他不知道黑暗的尽头,前方有个黑色面孔在问他:
〖如果介域空间不在了,你准备做什么呢?〗
声音和他一模一样
御抬起头,想看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徒劳,对方太暗太模糊了,他不假思索地准备说:
[我会寻找新的道路,带大家离开]
他张开嘴想回答,但发不出声音,他的话语能力被对方夺走了。
他重复了好几次,假如对方是擅长唇语的哑巴聋子,他或许能靠唇语理解他的想法,他重复着:
[我会寻找新的道路,带大家离开!]
黑色无面人讥讽一笑,用他自己的声音问出:
〖你那里来的自信,口出狂言?〗
〖整年你都在东奔西跑,却什么事也没做成?〗
〖你日思夜想,却挤不出半个解决办法,你只不过在假装努力〗
黑影边说边靠近
突然黑影一伸手,卡住他脖子,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询问声变得模糊,但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黑色面孔像沸腾的水一样在跳动,卡住他脖子的手变黑,那些手指分叉成无数的黑色树根,像蛇一样蜿蜒着蔓延上他的脸,遮住视野,令他呼吸困难
御徒劳地重复,他不想思考失败的可能性,因为他知道迷途之人一旦停下脚步也许就再也走不动了,他不想画地为牢。
他在心中呐喊:
[我会寻找新的道路,一定会有办法的!]
可是,还是发不出一丝声音,他现在就像一条着陆的鱼,就要被空气溺死。
黑色树根慢慢散开了些,给他留出狭窄的视野范围,一束苍白的光扫到了黑色无面人的脸上,御看清了对方的脸,苍白的皮肤,水晶拼成的身体,白色跳动如火的头发,黑色眼睛中有着白色光圈的瞳孔,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另一个他开口了:
〖我是你,但我不信任你〗
没错是他自己的声音,另一个自己的脸再次跳动变成了他认识的同伴们……
是箫
〖御,别白费劲了〗
同伴们在重复:
〖年轻人,别做无意义的尝试〗
〖哥哥,放弃吧〗
〖没人要你拼命 ,自作多情〗……
另一个自己的脸还在变化
否定他的人越来越多
最后,当他以为要结束时,变成了“她”的脸,她的声音,是祈莹,她表情冷漠地说
〖无用之人,一无是处〗
御彻底被击垮了,最重要的人们都全部否定了他,他痛苦地张开口
[不,你们不懂,我会的]
最大的绝望袭来之后,随之而来的是燃起无尽的愤怒,御握紧右手,在空中形成了无数镜片,镜片在慢慢分裂
他想喊出请给我机会
但声音没有发出来,他愤怒到了极点,因为另一个自己夺取了他的语言,
御眼睛左右晃动上下翻搅……他紧卧拳头,所有镜子快速滑动
——咔嚓——
镜片切开了祈莹的身体,她化作黑色影子消散
整个空间全部破碎,他整个跪落在黑暗中,地上的镜子碎片反着光,他看见镜中的自己在微笑。
突然,他瞬间惊醒,发现自己还是在都市中空处的环介台边,单膝跪在水中,该死,他怎么在这里了睡着了,御摇摇头。
(终于开始了吗?)
有一次他为了救馨,他与黑暗中的巨蛇交易,巨蛇说会留一粒黑色种子给他,之后巨蛇只说了一句“你在乎的人们对你的支持是真心的吗?”就放他们离开了。
这或许就是噩梦的原因,御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水晶,决定不再思考。
天空中的介域瞳孔左右晃动,上下翻搅,由红色水晶组成的血丝跳动着,像在暗示着它的行将就木。
那条尖细的瞳孔盯着他,御觉得眼前的眼睛越来越不像眼睛了,他活动发麻的身体往前方移动,他又低头看了一眼介域下的深渊。
旁边的标记晶片聚成了一条鱼,在模仿着着陆的鱼 在虚假的地面做作地拍着尾巴,啪啪作响。
御有些愠怒,一巴掌拍过去,晶片吓得全部散开,又老实地聚集起来。
他吐了口气,喃喃自语
[连你也拿我开玩笑]。
他转身准备回家,环介台的共鸣点可不适合睡觉,突然一阵风刮过,他感觉极度寒冷,尽管他免疫寒冬,天空中瞳孔处发光的水晶叶飘散,御转回身伸出手,从几片叶子中接下一片蓝色发光的普通叶子,叶子飘落掌心,他打量着手里面的叶子,
(好反常叶子,发光的枯叶还是第一次见)
[有趣]
叶子上的光开始蠕动,变成一条条纤细的虫子,虫子开始穿梭,拼成了一些图案,图案又变成了符文,他脑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今晚邀请你一起旅行,我需要一位勇士的帮助〗
御微微一笑,这个声音他认识,那日一别,他已经七年没见过她了。
[今晚我其实想好好休息一下的]
但这不是真心话,他非常想见她,她是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因为她的建议,御决定来到介域的。
符字散开,虫子们再次爬动,拼成一只眼睛,然后缓缓闭上,从眼睛中燃起蓝色火焰,把叶子烧成灰烬,光点飘散。
御回到正门前,远远看见红发少年 萧 和裁缝店的员工 洁雅 推着一辆干净的破车在爬梯子,洁雅似乎在抱怨什么,萧显得不以为然。
〖我说,你倒是使点力气啊英雄!英雄怎么连个车子都推不动啊?〗
萧翻着白眼,伸出手挠挠屁股抱怨道
[啊~真是的……我已经可以堂堂正正地去异界夺回水晶啦,为什么让我干这种女孩子的活啊?]
洁雅有一些恼火
〖能力最强的加奎斯先生,像那样厉害的人都废了……〗他感觉自己说错话,赶忙闭嘴
可是呆头呆脑红头发团宠似乎根本没意会到,他趾高气昂地小声抱怨:
[我现在每天都在训练,很快就能成为英雄介入者的,哎呀搬运工好无聊啊]
洁雅扪心自问,自己为什么要和他一起推车?答案不言自明,因为人手不够了,推车什么的不是她现在真正的想法,她感觉自己现在只想把这呆子从这楼梯上推下去。她换了个语气嘲讽道
〖大 英 雄 ~ 连个车都推不动,拜拖你别挠头了!脏死了啦〗
箫似乎脑子不够,没意识到其中的嘲讽。
萧说着:[可是我头在上面啊],
又把手从屁股上移动到头顶挠着头发
[水母阿姨,你怎么老是针对我啊?]
洁雅都快气疯了
〖大英雄,你的手今天别碰我的车啦!我自己推回去〗……
[啊~ 啊 ~啊~ 不碰就不碰]
御无奈地叹气,每次这个时间段回来都这样看见他俩,他也每次都上去帮忙调和纷争,出力推车。
分散他们注意力,他平时觉得这是一种幸福,但他今天感觉很疲惫,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他不想把自己不佳的一面展现在同伴面前,他在墙后面静静地倚着等待,在他们离开后几分钟后,他才缓缓从正门进去。
剩下一下午御都在做种笔记,修改直到晚上。
今天晚上馨来了一趟,给她放了一些准备好调和自身平衡的黑晶石,并邀请他夜晚聚会,他以今天有点疲惫拒绝了
晚上他整理完这次异界旅行的笔记,孜孜不倦地记录世界特征,这是之前的人教给他的,现在要准备好,以后分享给其他介入者,以后如果还有新的介入者诞生的话……
他连忙换了条思路,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种像镜子一样逃遁和反射的能力,如果有需要,他可以躲进反光的水面里,一边思考着一边看了一下旁边的空床位,萧嫌他头发晚上太亮影响他睡眠质量,搬去了隔壁替女孩子们看门。
他转过头开始回忆今天的那片叶子,他在心中自问:
[是什么时候啦,有多久不见她了?七年吗?]
(她并没有说在哪里见她,她应该会来叫我,我得休息好,用最好的状态见她)
御开始回忆过去的每一天,在回忆的过程中,御沉沉睡去……
——睁开眼——
御来到了一条分叉口,这里是陨星湖入口。
[这里是第一次遇见她的地方]
这里毫无疑问是梦境世界,有一次御推着断掉双腿的加奎斯外出垂钓时,加奎斯对他说:
〖梦境是有思维的……在梦境中千万不能让它发现你知道自己在做梦,这会激怒它,你标记虽然很保险,但在梦境世界无法使用,如果有一天不慎进入,在记忆中迷失时,记得尝试你曾经没有去过的路线〗
御想起了加奎斯的话,他紧握拳头,果然他的雾之环没有被激活,右手的水晶和黑线没有现形。
加奎斯是经验最丰富的介入者,去过七重异界,他拥有能推动阴影的手段,但因为失手也变成了残疾,现在只能和馨一起忙贸易,馨用一句(等我们有钱了就可以买一座巨大的漂浮船,可以载下所有人去寻找新的美好世界)把因为残疾陷入人生低谷整日酗酒的加奎斯先生重新拉起,第二天,加奎斯先生就穿着正装,整理好仪容坐着木轮椅出席了,彷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御当时非常感动。
但这仍然是一个警醒,其他的还有行动能力极强的掌牙,他擅长从自然中隐遁,但也被阴影之火烧伤全身后死亡,这些案例还有很多,那些半截倒在环介台的尸体,以及那些消失的星命灯……
御想到这里,他从分叉口走进了一条曾经没有走过的路,穿越雾林,这里全部是白色的树和蓝色的天空,他每前进一步,背后就有风声呼啸,他准备回头时,一个声音告诉他“请别回头”,是她的声音
他举起手掌心,幻化出几块小小的镜片,他假装抬手擦汗,趁机偷看,他每前进一步,就他看见背后的树木就开始聚拢,拦住退路。
仔细观察,他吓了一跳。
这些不是树木,是无数条有着人脸的诡异蜈蚣。
一丝寒意掠过心头他微微转动面颊,看见镜子中的伪装开始抖动。
声音再次响起
〖请别回头.他们会放弃伪装的〗
御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他御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前进,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推进路线回忆开始鲜活,白色的花丛开始浸入色彩,终于,背后的风声消失了,前面是一间木屋,这里是蓝海和花海交织之地。
和第一次见面一样,她在那里采摘成熟的花朵,御和记忆中一样走了过去,帮她一起摘起花朵。
一样是晚上,她说出了记忆中的话
〖可以帮我把镜中水月捞起来吗?〗
御摇摇头
[办不到,即使在水中,还是太远了]
御以为会听见和记忆中一样的那句
“那就握住能够得着的吧”
但她却一言不发
片刻后,她露出微笑
〖穿着衣服的你很帅气呢,不那么闪闪发光了哦〗
御有一些尴尬地说
[这衣服好看吗?拿馨的衣服改的。]
〖嗯~果然女孩子的审美都很接近。好久不见,祈莹]
〖叫我莹吧,那我也叫你御〗
[嗯……好的]
御还是准备像记忆中一样从水面倒影中为她摘下一束花
他往水面看过去,水面上莹的投影由无数条黑色的影子组成,像蛇一样穿梭。
他一瞬间寒毛倒立,这也是伪装……
御翻身跌入水面阴影中,翻滚到镜子中的水面上,同时表世界溅起水花,定格成冰块漂浮空中,不够锋利但足够限制行动。
御愤怒地喊出
[你到底是谁?把祈莹怎么了?]
祈莹有一秒钟紧皱头,然后平静地说
〖对不起,我的确是祈莹〗
御眼中蓝色火焰变紫,白色头发焰快速飘动
[撒谎,我见过她的倒影,我知道那个颜色可不是黑色,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虚假的莹闭上眼睛,露出悲伤的表情,御感觉到了这股情绪并不是害怕或者恐惧,也不是来自对暴露伪装的失望,这股情绪……像是对他的惋惜。
祈莹摇了摇头。
〖你协助我取回 典仪籍 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怎么样?〗
她向水面伸出手,说:
〖风雨欲行,欲来则安〗
没错,这话是第一次离别时,祈莹对他说的,
的确,如果想要害他,为什么刚才在树林时叫他别回头呢?御点点头,水珠瞬间聚集成刀刃隔开了莹的手掌,连带旁边的花,花束和莹的手掌切开处冒出了一缕黑烟。
莹手转身准备离开,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御从她眼睛里面似乎看见了一滴泪光,她说:
〖也许今天不是时候,我以为你见到我会很高兴……〗
御似乎了解情况了,阴影的种子终究还是在他心中发芽了,御以为自己能像镜子一样反射一切,行走阴影中的人,就像在黑暗中放置的镜子,会慢慢累积灰尘,阴影总是无孔不入,只要一点点尘土,怀疑的种子就能生根发芽。
御捂住头
[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对不起祈莹,我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承担不起大意的风险了]
莹平静地看着他,神情复杂
〖我当初应该把你绑走的……但御先生,你成长了〗
莹再一次伸出手,御期待着这支手化成无数条黑色毒蛇,张开毒牙咬向他,但什么也没发生,他握了上去,莹颤抖了一下,似乎因为痛楚,伤口还在滴血,红色的?莹和萧一样也是人类吗?
御看着地面
[对不起,我整理一下头绪,恐怕今晚上我的问题不会太少]
莹点点头
〖我都会回答〗
御费了很大劲,用自己的能力帮莹把伤口治好了,期间莹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他们终于准备离开木屋了,莹双手合掌再摊开时手中多了一本书,他从书中取出一片叶子,好像是书签叶子由金色变成蓝白色,有一种价值变低的感觉,她拿起来反复对折几次,叶子被折成了一匹马,然后她放在地上,走过来捂住御的眼睛。
〖再睁开有精彩发生〗
御听见了马双蹄踏地,发出嘶鸣,莹把双手拿开,御发现她正面对着他,也闭上了眼睛,他们同时睁开眼睛,莹转过身去抚摸双角马的头,马儿瞬间变得安静。
[我不会骑马,怎么办]
莹微笑
〖请交给我吧〗
大约一小时后
他们在月光的山崖间跳跃,御紧紧抓住她的外套
〖请抓住,你会掉下去哦〗
御想起了第一次为裁缝店拉材料的萧,他义正言辞地说,“什么?!男子汉怎么能和女孩子坐一起呢???”,当时双角马跑得飞快,两分钟后,因为撑不起安全带的萧变成了风中摇曳的挂件。
想到这里御缓缓护住莹的腰,男人有时候不能展现气概,就不要再暴露无知了,莹微微颤抖了一下,加快了马跳跃的速度。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他们来到湖前面,他们下马,马儿如一阵烟一样消散成一片叶子,莹握住叶子
〖承蒙照顾,接下来我们会自己过去的,请在此憩息〗
一阵风突然吹过,叶子又自动飘到水里,莹低头行了一礼
〖万分抱歉,无予感激〗
[怎么了]
〖落叶希望回归故土,它愿意再帮我们渡海〗
御也没有犹豫踏上了叶子,风吹了起来,叶片缓缓在水面滑动
突然前方出现两座小峡谷,莹说从峡谷能进入秘道。
〖御先生我们离终点不远了,接下来的旅途你可以和我分享你的疑惑了〗
御整理思绪后开口啦
[我们是不是七年没见了]
〖十六年〗
[对不起,我时间观念不太好,但你教我的标记法很好用]
〖你有一半时间活在过去,残破的碎片里标记的显示会有偏差,你似乎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御看着海平面的波光粼粼,说道:
[我第一次离开环介都市,去到了人类世界,有一片水晶不愿意回来,那里人们都认为意外无法避免 它在那里与意外结合变得强大,变成了吞噬存在一股风,我失手了,后面从镜子里面留的标记逃回介域失去了一部分认知]
莹看着她的侧脸什么也没说
[你呢?你是做什么的,有人说好奇心会损害友情,尽管你帮了我很多,我还是挺想了解你一点,我感觉你和记忆中一点没变]
莹低下头,声弱蚊鸣
〖你愿意听吗?〗
御转回头看着她
[当然,你是我重要的朋友]
他想起几小时前割开她的手,心想自己真是无耻,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但这又毫无疑问是真心话
虽然莹似乎很开心,她伸出手轻轻触摸波光粼粼的海面,晕开一条蓝色流光,蓝色光影在她的手臂上起舞。
〖我是活着记忆中的人〗
[记忆?]
御感到很差异
〖我死在过去的雪季,在绝望中行走于茫茫白雾下,遇见了吾师第三意志,他以环形法则将我定格于回忆中,只要还有人记住我,我就能向他伸出手 。追溯吾师之影的,有十八位门徒,他们均来自于异界,我的师兄师弟们有的是自然的产物有的是自然本身也有的是法则是界限,只有我一个是人类,吾师传授我魔法记忆的奥秘,并要求我们谱写自己对于世间的贡献,并给予实践〗
御的脸上完全一片空白,犹豫许久他问道:
[第三意志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呢?]
莹双捧起海水,他捧到胸口前,缓慢放开手,海水微微飘散,形成了一片星云,无数星星在碰撞,跃动。
〖吾师没有实体,他是异界的特征之一没有规则,不可视,不可触碰,不可耳闻,只是他每次来为我上课时,都是化作四十岁的中年学者,并直接与我内心沟通〗
[环形法则是怎么回事?]
莹轻轻收拢星空,星星聚集,形成三不同大小的环,最大的一个环横向摆放,中等大小的环竖着摆放在最大的环上,最小的换套在中等环之间,两小水圈缓慢绕着大水圈滚动一周停住,然后再次快速滚动形成漩涡。
〖我的生命是小圈,万象的生命是中等圈,时间的生命是最大的圈〗
[抱歉,能再简单一点吗]
莹微笑,他旋转手掌,大圈变成了等腰三角形,中圈和小圈分别在等腰三角形的两边上,莹轻推手掌,两个圈向三角形的顶点滚动,大圈优先滚到,小圈慢一些。碰头后两个圈合二为一,三角形变成支线,两个合并的圈从一边滚到另外一边,这次两个全用了同样的时间到达终点。
御终于看明白了,莹的老师用了一个瞒天过海的手法,利用某一种规则的让她逃离了亡者的国度。
御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莹开口了
〖你所在的介域空间也是类似的原理,天空中代替太阳的介瞳似乎也是类似的方法再运作〗
御十分震惊,他不假思索的提高音量,把莹吓了一跳。
[莹你有办法吗?让它升到原来的位置?]
莹摇摇头
〖我没有近距离观察过它的构建法则,我都从你的影子里面看见的细枝末节〗
[为什么在木屋那里,你的影子是黑色的?]
〖黑暗深处不会凭空产生光,只能借用阴影……〗
御回头看着自己影子,她发现莹并没有影子,莹发现了他的想法,她眼神有想悲伤,但还保持微笑。
御岔开话题
[那什么是魔法?]
莹再次伸出手,停在空中的水花变成了扑腾的蝴蝶
她说:
〖神奇的力量是一直存在的,以下参考为引述,以变色龙的伪装,蜘蛛反重力涉足,萤火虫的光,捕蝇草的陷阱,鸟的飞行,鱼的呼吸,章鱼的柔韧,鱿鱼的催眠,水的流动,重力的下坠,风的搅动,火焰的高温等离子体,水滴和冰块摩擦诞生闪电,雷电加热空气诞生雷,温度下降低于零度的结冰,黑洞的扭曲,撕开空间的真空,超越光的穿越,魔法是一种能学习能模拟以上现象的不规则生命体,像是自然的玩笑,它有也许无数个,也可能只有一个,它通过记忆存活,通过目睹繁殖。
最初的魔法是和记忆共生。
魔法就像一种濒临灭绝的稀有动物,只有最初目睹它的生物的能够与魔法共鸣,它与记忆绑定。
时代变迁后魔法这个物种或者说这个存在开始因为环境的改变而逐渐灭亡,无法目睹原初魔法的人逐渐越来越多,魔力变得稀薄。
后面有一些生命将魔法散播世间,生物生命体变得会观察,模仿,复制,重建的智慧,后来学习能力就诞生了。
总之魔法是一种危险的欺骗,他就像催眠,就如同魔术的概念,只是另外一种更快完成的魔术。这种危险手段是难以摸索过程的神秘存在,就像魔术师不会告诉你自己把戏的过程一样。也许也这种的未知力量太过不合理,所以才会被大自然抛弃,至今被学者认为是一种把戏,有趣的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就是魔法造物,即神奇的自然造物,总结,魔法即自然智慧。〗
御点点头
[那我想问一下,关于神与魔正与邪的概念]
两只蝴蝶中有一只变成老鹰,有一只变成兔子,围绕着她们开启了追逐战。
〖吾师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神魔,有的只是强壮的野兽对自己一切行为正当性的美化,但她也对我强调,一切看法源于观察者的立场,学习者不能完全由事物现象灌输概念,只能由自己构建认知的框架体系〗
御点点头
[莹,那你的导师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莹说
〖老师他,不是生命体,他回到了过去,选择闭门度过余生,我的师兄弟们再也没有见过他,他说我们完成自己的学业时,他会出现,带我们离开)
御也伸手去捞海水,结果什么也没发生,水从指尖滑落,他说;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导师要求你们要谱写对世界的贡献,并给予实践,我有点好奇,可以告诉我你的……算了,可以不用回答,我问的太多了]
虽然御及时停下探索,但是今天的莹似乎不打算隐藏秘密,莹只是平静地微笑,她说,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
〖我爱着这个世界,想为它带去希望〗
片刻,御的眼中闪过无数的废墟御与阴影中丑恶的怪物
[尽管这个世界曾经辜负了你吗?]
〖〗
莹无言,有那么一瞬间,御从她眼中看到了无数的疲惫,莹并非是看不见黑暗,她只是本能的把注意力转移到美好的事物上。
聊天使人不愉快时应该及时转移焦点,御对莹说
[看!我们到了,这里真美]
他站起看环顾海面,脚下这叶孤舟驶出港口,他说道
[我觉得这里虽然白茫茫一片,但其实仔细看,色彩却非常丰富]
莹静静的看着御
〖御,小心,这里的一切都是有灵魂的〗
御看着雪中一朵蓝色的花对他招手,他打了个激灵
[好的,我明白了]
上岸后,他们刚刚做的那片叶子又变小了,对折了一下停在地上,莹刚刚要伸手,那片叶子就像蝴蝶一样飞到了御手上,御准备把它还给莹时
莹嘻嘻笑了起来,她说
〖御先生,它很喜欢你呢,它希望和你一起冒险〗
御有一些尴尬,一片叶子能干嘛,在莹手中是万能,在他手中什么也不是,但他可不会蠢到说出来。
[那么我该把它放在那里合适呢?]
莹摸了一下太阳穴,她仰起头故作深沉
〖书本里或者,口袋里,对了,你去异界旅行可以带着自己喜欢的书吗?〗
御苦笑了一下
[嗯,如果其他世界的怪物能和我坐在夕阳下一起看书,这会是可不错的想法]
莹有一些惊讶
〖可是你又不是肉做的,他们应该不会对你有攻击性啊?〗
御摊手
[我觉得,他们看见会动的东西就会生气]……
他们边走边聊
周围逐渐最近开始改变
前方有一独立的扇门,像一座竖碑,后面是一座非常庞大的城堡,说它高耸入云不如说它镶嵌在云里面,只有走近了才能看清楚,城堡旁边有着风暴和闪电围绕,莹在门前敲了敲,之后旁边就突然出现了一座戴尖帽子的高塔,御准备走近御打量时,高塔的门和窗户全部打开,把御吓了一跳
窗户里面是蓝色的提灯,那扇门是开开合合,完全是在拙劣模仿人脸,古塔发出询问
[来者可是,离校学生呐?你们还记得我这老头子?也不回来看看。]
这塔居然是活的,塔顶还挂着好几条床单,这场面把御惊呆了,他现在总算明白那句“小心,这里的一切都是有灵魂的”了
莹走上前恭敬行礼
〖古库塔老师,我回来取典仪籍〗
古塔装作没听见,自言自语
[小叮当的床单我还替他晾着啊,现在的孩子,真不在乎我这老头子啊]
莹捂住头说
〖好的古库塔老师,我遇见师妹会转达你的话的〗
但塔听了之后歪起身子,假装犯困,甚至打起了呼噜,御觉得如果是普通的高塔,弯成这样估计早倒塌啦。
莹没有生气,她从背后推了一下御,它对高塔说;
[这是我的朋友,在我进入学校期间,这位御先生会陪着你下棋喝茶]
高塔听了之后,立刻从装睡中惊醒,并装出一副慈祥的样子
[好啊,好哇,准老爱幼的好孩子,我最喜欢啦!]
莹走到御面前背对着高塔,伸出食指作嘘眨了一下左眼,她小声说
〖辛苦你了御先生,她的茶不算难喝,但还是推荐你别喝,你陪他一下下,可以吗?我十分钟就回来]
御看了一眼背后的古塔,他这次决定实话实说内心想法
[莹,我可以拒绝吗?我觉得我是个缺乏爱心的年轻人,恐怕我扶不动这种老爷爷]
莹大大一鞠躬,满脸愧疚
〖拜托了,御先生,就当欠我一个人情,可以吗?〗
御表情复杂地变换交错,最后脸上是一副生死看淡奔赴刑场的表情
[既然这样,让噩梦快点开始吧……]
莹突然严肃地说
〖有一件事请不要答应它,和它下棋时别下注〗
御也变回正经态度,严肃的回答
[好的]
高塔有一些不耐烦啦
[好了吗?老头子我站得腰疼~]
御完全看不出来它哪里有腰
莹回答
[好了古库塔老师]
古塔从门中取出钥匙,长长的串钥匙,左右摆动身体,像在跳舞,它拿起那串像乐器一样的钥匙摇摇晃晃,钥匙发出音乐一样的碰撞声
有一道门凭空出现,莹毫不犹豫走了进去,门即将关上时,莹半个脑袋探出门,对御竖起手指,表示不要忘记了她的提醒,御点点头,她才放心关上门离开。
莹一走,古库塔马上就变脸了,语气尖酸刻薄。
[下注吧,年轻人]
御摇摇头
「我答应过了莹,不会下注」
高塔嘿嘿一笑
[如果你赢了我~我可以告诉你那女孩儿的过去和介域为什么会下沉~怎么样~呢?]
古塔直捣核心,御动心了,但他故作平静,准备套出它更多的话
「我知道你会读心术了,我想我应该听我朋友的话,绝对错不了」
高塔抱起窗帘一样的双手,它冷嘲热讽地说
[别装了,我知道一切生物的想法,也知道一切知识,这里是世界的最高处,没有什么我看不见的]
但是御一言不发,高塔继续挖掘御的想法
[你在未来会面临一次绝境,如果今天你下注,并取得胜利,你就能救你全部朋友,记住,是全部哦~]
一滴汗水从御额头滑落,御瞪大眼睛,仰起头眼中亮起蓝光,高塔慢慢点头
[很好,很~好~]
顷刻间一束火焰迅速把眼前的世界烧掉,御反应过来戒备时自己已经身处血流成河的战场。红色的天空一样轮黑色太阳在吞噬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这里他来过,这里是博弈门,对决的战场,有一位朋友,黑镜教过他这里的规则,还对他说过一些别的。
高塔很满意地点点头,一张纸漂浮在了他面前,上面写着古怪的文字,御不认识,高塔打着哈切,好像这不过是日常的例行公事。
[在右下角写下你的真名]
御战战兢兢地咬破手指,蓝色血液滴出,他签了上去。
他签完后纸张燃烧殆尽,之后纸张出现在了古塔手里面,他点点头,
[非常好~那么游戏开始]
古塔声音突然在御背后响起,他转过身,背后出现二十多座雕像,这些雕像雕刻着像恶魔一样的将军,有马头枪兵,鹰头弓箭手,全副武装的铠甲士兵等等,雕刻工艺精湛。
古塔在棋局另外一端,从第一座统帅雕像胸口拔出号令之剑,开始点兵。
棋局规则是博弈者需要使用号令之剑点兵,把剑刃给放在雕像脖子上,雕像就会复活,第一轮为[立朝],博弈者需要斩杀在对局中用不了的雕像,即中立雕像,并唤醒能在战场中对攻克对手有利的雕像。第二轮为[立法]则需要靠复活的雕像击败对手的雕像。第三轮为[正法]博弈者需要在击溃对手后处决对手残存的每一座雕像,玩家激活的士兵随机,需要运用自己的谋略,完成这三步即胜出。
古塔利落地开始点兵,宝剑所到之处皆是跪拜,御也准备模仿他的动作,他点了一下一座雕像的脖子,雕像变成双头人巫师,雕像复活跪拜,他又点了下一座雕像变成捂住眼睛的猴子,雕像复活跪拜,他又把剑放到另外一座上面,雕像化作龇牙咧嘴的恶龙将军,但那雕像没有跪拜,在它瞬间复活,御来不及反应,恶龙单手折断宝剑,顺势用手里面半截断剑砍掉了御的头……
见此情景,对面的古塔哈哈大笑,笑声尖利刺耳,它把剑插在地上,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惜了,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博弈本就是不公平的,因为]
此时御突然插话
「因为……总有人要输嘛」
御突然出现在它身旁,拔出了他的宝剑,他平静地说
「我从不赌博」
古塔僵了一下,露出委屈的表情,他变得恼怒,然后有冷笑起来
[不错,我喜欢洁身自好的年轻人,但是嘛~可惜啊,你签字了呀,签字了就法子咯~]
御突然发怒
「所以,看门人先生,你别告诉我那张破纸与这次博弈无关?」
古塔声音充满嘲讽
[你好凶啊,御先生,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捏~]
他志得意满地举起纸,如果他是个人,他现在一定昂首挺胸,古塔清了清嗓子,门板开开合合,它念到
[我愿意成为古塔先生的收藏品,他对我拥有绝对使用权,即使化作鬼魂,我也将服从命令直到永远~签字人:御]
他说的情真意切,简直就像婚礼现场的司仪,它态度诚恳地念出卑鄙的祷词,然后它双开大门准备把御吸进去
[来吧,我的新藏品]
但御毫无反应,他的慷慨演讲像屁一样在空气中僵持回荡了一分钟,双方都有一点尴尬,好在旁边没有人看着他们,
古塔开口了,带着尊敬的语气,像刚才那出闹剧完全没有发生过。他挤眉弄眼,小窗户开开合合;
[怎么回事,御先生,我这契约有魔力规则限制的]
御双手一摊
「对不起,我其实不知道自己叫什么,现在这个名字是莹帮我起的」
古塔摇摇头,又变回慈祥老爷爷的声线
[好吧好吧]
他鼓着掌
[今天就当你赢了,有一点我真惊讶,我真没想过你进入过博弈门,早知道你会玩,我就选别的游戏了]
御大呼一口气,他震惊于这座破尖塔的不知廉耻,他开口道;
「有一位叫黑镜的朋友教过我,这不是很普通的游戏吗?既然我赢了,告诉我,怎么让介域升回去吧」
它的样子变得古怪,它扭扭咧咧,突然尴尬地说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是会读别人思维,所以骗了你]
御这次真的有一点生气了,他出口毫不留情。
「我以为你真的是个博学分子呢」
古塔有一些急了
[但另外一个个还是可以给你的,关于那女孩儿的过去,另外就把博弈门的开启能力传授你吧,有空多来玩玩儿~]
现在生气已然无用,不如就退而求其次,御心想着,但他又在内心改变想法说。
「我对了解别人隐私没有兴趣」
古塔这次真的急了,他急着证明自己博学的货真价实之处,还亮出了自己之前骗进来的物种标本
御拿他无可奈何,只能同意。
之后祈莹回来时,发现古塔在为御添加记忆,她马上冲过去打断了他们,御感觉莹好像离开了十年,脸上一脸疲惫。
他冷漠地质问看门人
〖古库塔老师,你这样会害死御先生,你知道吗?〗
古塔挠挠头嘻嘻笑着
[有弊也有利嘛~放心,他眼中蓝色并不显眼……]
御听见了这句话想起了黑镜说的有利也有弊。
莹好像真的生气了它拉着御的手转身往城堡的方向去了
背后传来古塔的挽留声,它卸下屋顶的盖子,头上挂着的床单在风中摇曳,像一位秃头的老父亲看着子女出远门时的沧桑表情,它再次大喊。
[小莹莹呐~有时间多回来看看我这糟老头子啊~我真的好孤独啊~御,好好替我照顾小莹!]
喊声慢慢消失,她们没有停下,莹好像真的很生气,所以她们头也没回
。
那天晚上的经历御已经记不清多少了,莹肯定出于某一些原因消除了他一部分记忆,她依稀记得后面去了一座活着的城堡,那里每一快石头活着的,只知道后面遇见了某一种危险,他们行走于倒悬的天空。他非常确定莹消除了他的一部分记忆,最后的一点画面是在一座阁楼里面,那里有一面旧镜子,莹用布把他擦了又擦,并回头对御说:
〖如果只把它放在暗室,它就会失去光彩,只有一个方向的光会制造出最暗的投影,如果从侧面也打一束光,阴影就不会这么暗了〗
莹还说以后会来到介域希望御能认出她。
第二天御醒来,他右手使力,黑色雾气形成一条黑线,本来只能凝聚出四块水晶,现在又多了一块。左手里面有一张绿色叶子。
与莹的旅行让他又充满了希望,莹或许能找到都市下沉的原因,其他加奎斯和馨那边的贸易他也没空关心,他今天毫不犹豫地踏上了环介台,他开始凝视空中的瞳孔,接着他眼中的世界本该是白色的地方变成了黑色,黑色则变成色,这些变化规律地跳动,像呼吸一样越来越快 越来越闪,接着全部闪白,此刻环介台中以不见他的身影,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次是他最后的旅程。
只有天空中的瞳孔像是在害怕什么似地在左右上下地扫视。
《终章 幕下》
祈莹总是在奔波,从她开始追逐希望起,她就开始不断运用自己的能力,去往各处。
如果不是今天我收起这本书……我不知道会遗忘多久,我从书页里面取出一片发黄的叶子,它以不像当初那么璀璨,蓝色的叶子已经完全褪色,我盯着这片叶子发呆了一个下午,陨星湖的的风亦如当年,喧嚣但无声地搅动着我黑色的头炎,我伸手压低帽子自言自语
[要是世界上多几个像你那样的人该多好]
我这么想会不会很不知羞耻呢?
[莹,谢谢你为大家所做的一切]
虽然你无法听见我的声音了。
你救了我,我还能在这里思考,能向一部分人伸出手,全是继承了你的影子,这继承救了我,却使你回归虚无。
这片叶子魔力的消失使我记起了一切遗忘之事。[特别是关于你那一件]
当希望回应她时,是在她离世之后。
孤独的灵魂在黑暗中徘徊时,所有已故之人都低着头,去往摆渡之湖,她听见了哭声,从无数恐怖拥挤的鬼魂中回过头。遇见了改变她命运的老师。
第三意志,我简称它为第三观察者,也就是她的老师,他本想只是单纯来收集灵魂的,就像对待其他的怨灵一样,收归用于观察和实验并加以利用。
第三观察者发现了有一辆翻倒的货车,原本负责拉行的行兽已经不在了,车上的人也全部消失,架车上的血迹证明了这里有过屠杀 只可惜暗噬兽行动很快,尸体和灵魂一起被吞噬了,并没有诞生怨灵,死者应该有三个人,但是……有一点很奇怪,这现象非常反常。
架车的轮子旁边,有一个孩子。
一颗小石头卡住失去了半个轮子的架车,使得婴儿幸免于难,这个人类孩子被一团荧色光点包围,周围燃气幽幽蓝色火焰,周围全部都是暗噬兽,只要它们一伸爪子就可以将这个孩子分尸,但它们却被这道蓝色的火焰隔开。
第三观察者化作一位身披长袍头戴兜帽的40多岁的学者来到径旁,所有觊觎这个孩子的生物皆是作鸟兽散。
第三观察者低头用食指挑起火焰,蓝色火焰在指尖跃动,他仔细打量,静静思索,一番摆弄后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一如往常,再有趣的事物也不能吸引他太久。最后他搓动了一下手指,火焰像光点般消散,但他之后就准备转身离开,连看也没看地上的孩子一眼,就在他迈开脚步时,一个满脸脏兮兮的女孩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她开口道:
〖请救救,孩子,救一下小孩〗
女孩看起来怯懦,又像提起了全部勇气,他知道她不是生者,他回过头,看着她,并没有开口
但是古怪的声音却在莹脑海中响起,荡开时变得像鸟鸣的歌唱,又如野兽的嘶吼,当声音又从四周荡回来时,变成了人类的声音,一个低沉的声音,像个老爷爷,他说:
[弱肉强食乃自然之转换]
他微微摇头拒绝。
女孩低下头,放开了拉住他的手,她似乎早已知道不应该抱有希望,但她却吧想放弃 她伸手想抱起孩子,但她的双手却什么也够不着。他反复失败后许久后,她嗫嚅着,但声音嘶哑渺小,最后她好像用尽全部力气才挤出:
〖活……着,活……〗
学者抬起头看着山峦远方 星光闪闪,有一颗孤星变暗划落,擦出白线。就像离开鬼魂队伍的这个女孩。这些白线在学者虚假的眸子里印出了更多线条,默久 他冷冷发声解释道:
[逝去之人已化作尘埃,无法再袱躇羡世,你已归于黑暗,为何逆反其道?此幼与你非亲非故,你现在不应该更愿意慢慢欣赏野兽们进餐吗?]
鬼灵本就不应该插手人世,而这个弱小的灵魂却想要救人。
或许是她的奇特,让这位高挑的自然学者产生了停留的兴趣,他并没有马上离开,他拿出一本书开始翻页,然后停住翻动的手指,他抬头盯着夜空飞行的鸟群,像是在观察种类。
远方有一群夜行的白鹤降落在水潭饮水,它们拍动翅膀,此起彼伏。
女孩沉默的盯着那个孩子。
天幕搅动,乌云就要来了,突然一声炸雷响起,有一只鹤“嗝嗒”叫了一声,其余全部都扑扇着翅膀飞走了,但还有一只停留在原地,它拍着翅膀,像是刚刚学会飞行的雏鸟。
莹的眼睛里开始闪烁泪光,有一滴落在孩子脸上,
孩子感受到水滴醒了过来,襁褓里的婴儿开始哭闹。
下雨了。
滴滴答答,青蛙与昆虫聒噪着,学者缓缓迈开步伐走开……
雨滴的叠加逐渐浇灭蓝色火光,野兽们开始抬起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敌对两方有一边充满绝望时,另外一边就会充满希望,它们开始收拢,舔着舌头,迫不及待。
女孩把身体往前倾,想用自己身体护住孩子为其挡雨。但雨滴透过她的身体落在了孩子身上,打湿了步料。
女孩的泪光也跟着这逐渐响亮的雨声簌簌落下。
学者迈出几步后停住,刚刚那只水潭里的白鹤往这边一跃,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在学者面前落下,这只白鹤近看非常大,它的翅膀展开足有两米,扑腾的翅膀开始收缩化作衣服袖子,最后变成一个20来岁的白衣年轻人,他深鞠一躬开口:
〈大人,有何吩咐?〉
学者解开外衣转过身为女孩披上,雨滴终于没有透过她的身体,这些点滴雨水风衣都阻挡住了。
但雨滴也越落越慢,越落越慢,逐渐定格在空中。
学者开口:
[行而上者生,滞而下者逝,我要你在这个孩子有独立进退的能力前,都守护着他]
白衣使者低头持手行礼
〈尊令〉
语毕,他便来到脏兮兮的女孩面前,伸出双手接过孩子,将其护在外衣下,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往刚才鹤群离开的方向走去。雨滴开始慢慢往上回升…乌云滚动消散,星光再次睁眼。
她仰望着学者充满感激,她问道:
〖我该怎么回报您〗
学者回过头背对着她,往星云下迈步,声音在女孩脑海中响起:
[不用]
女孩说
〖这世界上没有奇迹〗
学者说
[也好,我正却一个研究奇迹的门徒,跟着我的脚步,你就能离开这里,从今往后,你就做我的第七位门徒吧]
女孩披着过长的风衣,蹒跚着跟了上去。
当他迈出脚步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是飘动状态,而是像活着时那样,脚踏实地跌跌撞撞。
那天晚上,自然法则因为第三意志的介入,忘记了那个女孩的存在,使她得以重新迈步在阳光下。
以上的记忆就是那晚我从看门人那里取得的筹码,
[当我第一次和她告别后,她就跨越时间来到了介域]
[所以她和我说要来介域的时候,等于是在补上问候的告别]
那次之后的早晨我多了一枚水晶,这枚水晶的强韧度非比寻常,就在黑火的深渊将我烧毁之际,着颗水晶的破碎给了我一线生机,之后它就化作了我新的躯体。
狂风中,我翻看着这片枯叶,上面的印着八个字“风雨欲行,欲来则安”
这就是他每次都在我迷茫时说的,只要不畏惧风雨迈开脚步,终将能能抵达终点。
我把叶子放回这本蓝色书中,合上书本,起身准备往岸边走去。
回过头,一时间我僵住了。
因为我看见了一个没穿衣服的我,很快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是过去的我,他东张西望,诡秘鬼祟,我微笑着走上前去招呼道:
[你好异乡人,我叫黑镜,欢迎…………来到介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