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麦门冬,独活,车前子……木香,署豫,薏苡仁……泽泻,泽泻……”逗逗挠了挠头,接下来是啥来着?
“伸手。”不容反驳的语气。
“……”逗逗缩了缩右手,可怜巴巴地看着老神医。
“没听见吗!”
逗逗撇了撇嘴嘴,眼里似乎包了一包泪,颤巍巍地伸出了右手:“师父,可不可以轻点打呀?要是我的手残废了,以后可就没人给师父揉肩捶腿了……”
“还敢顶嘴!”老神医一把抽出戒尺,死死地拽住了逗逗的右手。
啪——
“哎呦!”逗逗一嗓子嚎了出来,本来软绵绵的小奶音变得格外尖锐,惊飞了门口几只正在垒巢的燕子,老神医却仍不解气,啪——又是一下。
“泽泻,远志,龙胆,继续背,背不出来晚上不许吃饭!”
逗逗揉了揉红肿的右手,心里有牢骚也不敢发,只得看着师父单薄枯瘦的背影弱弱地回了句“是。”
也不知道师父中了什么邪,竟要他在今日太阳落山之前背出来神农本草经的目录,一点顺序都不能差。现在日头已经快落得和树梢一般高了,再背不出来,他今晚别说是鸡腿,恐怕连鸡皮都没有得吃。
其实逗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只要不在师父面前,整本神农本草经的目录,他甚至可以换不超过三口气就背完,可每每到师父面前,他总是在背到“泽泻”之后,就忘记了后一味药材到底是啥。
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没有让老神医失望,逗逗在太阳落山前再一次在背诵时卡在了“泽泻”上,老神医也没让逗逗失望,摆好了晚饭后,他在逗逗的座位上放了一碗清水。
“给,你的晚饭。”老神医颇为慈祥地看着逗逗。
逗逗瞄了一眼他师父的碗里,两只烤鸡腿泛着油光,那层又薄又脆的鸡皮透过每一个毛孔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好似在叫嚣着让人快来吃掉它们。他舔了舔嘴唇,又看了看自己的碗,再一次可怜巴巴地望着老神医:
“师父——”
“嗯,真香。”老神医一口咬掉了半块鸡腿肉,毫不理会逗逗的乞求。等到啃完了第一只鸡腿,他砸吧砸吧嘴,用手帕擦了擦胡须上的油渍,略为遗憾看着碗里另一只鸡腿:“还有一只,可惜了,吃饱了。”然后右手一甩,直接扔到了门口那只看门的哈巴狗面前。
逗逗觉得,这世间最让人绝望的事,莫过于鸡腿在面前,他却不好意思跟一只哈巴狗去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