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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娜】《她的倾听者》第一章（上）
第一章（上）
——负担感。
李至安紧攥盘子的手顿了一下，橡胶手套在冬日降临时比拟不了皮绒手套的温暖，当然，两者有着本质效用的差别。
——压力很大。
水流绕过指尖的缝隙，透过橡胶皮质断断续续试探触碰着肌肤，直到皮肤本身的温热感被冰冷淹没。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流声。
“呀，外面都已经落雪了。弄完这些赶紧回家吧，要冻死人了。”一个大婶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努力把叠了几层的脖子往臃肿的棉袄里缩了缩。
“可不是，再小怎么说也是个餐馆，居然一点热乎气都没有，哪是活人待得地方。”看起来差不多年纪的另一个大婶迎合着，随意遮了下墙角泡菜坛子的封布。
——日复一复的抱怨，怎么说，大概已经习惯了。
“那个，我要先走了，两位。”看起来跟至安同龄的另一个女孩子已经换好了便装，对着两位大婶告别以后，挎着带有闪光亮片的肩包靠近洗碗池旁的至安，看起来略带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哦至安，今天下雪，本来朋友开车来接我，顺道的话可以送你回家呢。可是偏偏那些人又要聚餐。”顿了顿，李美娜瞥了一眼窗外继续道：“啊呀...这么冷的天气你自己一个人可怎么办？”
漫长的读秒之后。
“没关系。”
——几乎被加大的水流声吞没的回应。
“真的没办法呢，那你晚上回家自己小心一些哦，真是的，至安你也应该找个男朋友照顾自己嘛。”......
以大脑空白的姿态机械的刷着扭曲叠加的碟盘，在最后一个油腻碗碟露出洁净面容的时候，倏地，像是被寒冷的电流刺激一般似的，李至安猛地抬起头，打了个哆嗦。
待那片发麻的寒意从头顶散下去，李至安才恍然的返过神来。乱蓬蓬的头发下，一直低垂的眸子在倒映的墙壁瓷砖里微微抬了抬。
胳膊、手指，好像是冻僵了。
回过头，后厨已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呼...”
——最后一滴水珠顺着已经关和的水头龙，伴随着深切的叹息声，“啪嗒”一声坠落。
像如释重负般的，脱下紧巴巴缠在手上的橡皮手套，简单揉捏了一下手腕。女孩终于抬起了头，因为长期的疲累，眸下抹不去的乌黑似乎已经成了标志。李至安没有什么神采的眸子扫了扫四周，瞥过墙角的坛子，最终落到储物柜下角，随后从里面抽出自己单调的灰色斜布包，松垮的挂在身上。
琐碎的声音过后。
不一会儿，后厨的灯光便灭了。
雪天。
在常人眼里通常是与浪漫挂钩的词汇。
至少听起来是这样。
李至安发着抖在叠加的手掌里哈着气，积雪透过单薄的鞋底包裹着僵硬的脚趾，因为寒冷一时也分不清雪水到底有没有渗进来。
白气颤颤悠悠的从嘴巴里面散出来，以本人从头到脚的姿态简单证明着“浪漫”与“雪天”的无关。
李至安习惯性的低下头，不知想到了什么，顺着带有油渍的外套，呆滞的望着地面。
——不想面对，不想回去那里。
冷极了，才缩了缩身体，再次迈开脚步。
好似漫无目的的走着。
直到雪白地面镀上了金灿灿的光影。
几乎是下意识的，李至安抬了抬僵硬的脖颈，侧过头往光源处看去。
牌匾没被雪花掩住的部分依稀透露着炸鸡店的字样。
但比起那个，散发着炽热亮度的店内，安静的坐着一个女人。
毋庸置疑，那是一个美女，30来岁的感觉。用这个年龄段估计，并不是因为长相，而是气质，是成熟女人才能散发出来的优雅气质。大概是会让90%以上男人一眼肯定的美女；同性的话，出于欣赏也好、羡慕也罢，是在短时间波折心路历程后，也会认可的美丽。
“啊！”夜晚的街道上让人无法轻易捕捉到的微弱惊唤声。即便是除了神以外谁都没有听到的声音，李至安还是一瞬间捂紧了嘴巴，只露出因为惊讶而瞪大的瞳孔，一直黯淡的眼神里闪过错综复杂的情绪，另一只手的指尖以握拳的姿态深深倒陷进破旧牛仔裤的侧面。
与此同时，坐在店里的女人一只手扶在桌面的白色咖啡杯上，不知在出神什么。头发是最近很流行的蜜糖色，几缕额发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显柔软的挂在耳侧。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女人的视线缓缓移到窗外。
几乎是在对方望过来的同一秒，李至安迅速的转过身，双手紧紧揪住衣领前襟，因为短暂停滞过呼吸而又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呼出凌乱的白气。
无法等到心跳完全平复，下意识想要抬起发麻的脚趾马上离开——
“诶，你——不要进来吗？”
随着背后“吱阿”一声，伴随着门帘上方饰件彼此撞击的欢快交响乐，是柔和的询问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