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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果CHAPTER4
我的良人，你甚美好！我们以青草为床榻，以香柏为房梁，以松树为椽子
曼陀罗草散发香味，在我们的门内有各样新陈佳美的果子；我的良人，这都是我为你存留的
4068走过空中农场的阡陌。道旁草叶青青，含着晨露，鲜丽如洗。可以看见薄雾掩映下上民们的起居之所，矗立在小路尽头，朱红的门扉仿佛在呼唤他上前开启。
一声熟悉的轻笑自楼上飘落。4068抬头看见查尔斯正站在窗后，笑吟吟地看着他。他顿时心生欢喜，查尔斯教给他的诗句自然而然地自心中涌出：“那向外观看、如晨光发现、美丽如月亮、皎洁如日头、威武如展开旌旗军队的是谁？”
查尔斯只是笑，对他说：“你等等。”
说完窗帘下垂隔断了他的目光。但很快那道朱红色的小门便打开了，查尔斯快步走向他，牵起他的手：“随我来。”
4068已经习惯了跟随查尔斯。可这是查尔斯第一次牵起他的手，而且走得飞快。他被拉着七弯八拐地不知走了多久，查尔斯才停下脚步，手指前方：“你看。”
4068惊呆了。那是满架的葡萄，他第一次看见实物，就和画上的一模一样。查尔斯一直没有松开他的手，领着他走到葡萄架下。
“我们早晨起来往葡萄园去，看看葡萄萌芽舒蕊否、石榴著花未，在那里——”
查尔斯望着他的眼睛。4068从指尖到心脏都在颤抖。他也将目光沉入那双正望着他的蓝眼睛中，渴望搜寻到某种证据。然而查尔斯没有给他慢慢求索的时间。
“——我要将我的爱情给你。”
4068的血液沸腾了。查尔斯抱他，吻他，除掉了他们的衣服。他们一起倒在青草上，肌肤贴着肌肤，小腿缠着小腿。草垫柔软而酥痒，凤仙与百合铺陈其上；四围的石榴和玫瑰灼灼燃烧，像夸饰的柱栏；葡萄青色白色繁密的小花、金色紫色累累的果、或滴翠或流金的叶子织成绚丽的幔帐；花果的芳香和体液甜腻的气息混在一起，熏人欲醉。他们既是幕天席地，又像躺卧在最富丽的床帐之中。他看见查尔斯的背，藤蔓间下漏的日光在上头满绣了一堆花影；脊骨那么柔软温顺地匍匐下去，一滴凤仙花汁划开灰色花影沿着那道幽谷缓缓下流……
4068自睡梦中惊醒。金色、绿色、紫色、一切绚烂的色彩倏忽不见。包围他的只有黑暗、无极的黑暗。黑暗中传来同伴的鼾声和呓语。他对着黑暗长叹了一口气。今天查尔斯带他去了自己的卧室，指使他将一张小桌子搬到窗户旁边，因为坐在这个位置可以一边吃饭一边俯瞰空中农场的风景。查尔斯还指着窗外的管道告诉他，自己小时候曾经翻出窗户，顺着这些管道直接下到空中农场去。
晚饭后他们读《罗兰之歌》和《诸神之死》，最后4068请查尔斯再念一段《雅歌》。
“我身躺卧，我心却醒。这是我良人的声音；他敲门说：我的佳偶，我的完人，求你给我开门；我的头沾满露水，我的发被夜露打湿。
我回答说：我脱了衣裳，怎能再穿上呢？我洗了脚，怎能再弄脏呢？
我的良人从门孔里伸进手来，我便因他动了心。
我起来给我的良人开了门……”
“你会给我开门吗？”4068问查尔斯，“我无论何时都会给你开门。我不会等你从门孔里伸进手来。我一秒都不会耽搁。你呢？我披星戴月、荷露而来，你会给我开门吗？”
查尔斯合上书本：“你该回去了。”
你会为我开门吗？4068不仅想起《雅歌》，还想起《唐璜》，想起近来查尔斯对待他的种种态度。在他想明白以前，他天生超常又受到诸多鼓励的血勇已经战胜了“如焚的揪心、悲哀、泪水、陷阱、罪恶和悔恨”。他穿过空中农场，握紧了楼外的管道。查尔斯少年时曾经顺着这些管道下到空中农场去。4068在黑暗中摸索着向上攀爬，觉得自己就是穿过密道去与绮思梦达幽会的纪斯卡多。
你会为我开门吗？查尔斯的窗户就和左邻右舍一样，没有从中透出一点光。4068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将手伸向那扇窗，同时暗暗下定一个决心：今晚就算打破窗门，他也非进去不可。
微颤的手在紧闭的窗门上叩出一个可怕的响声，没等4068敲第二下，那扇窗户就猛地拉开了，4068被一把拽了进去。
“你疯了！”查尔斯低声叱责他，“如果你被其他人发现……”
4068这才稍稍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可他的理智旋即被狂喜所淹没。
“我做到了！”他想，“从刚才开始他一直抱着我，他担心的只是我被别人发现！”
于是他变得更加鲁莽：“您一直在等我！”
搁在他背心处的那只手狠狠拍了他一下。他想笑，可是一片薄薄软软的东西堵上了他的嘴唇。《雅歌》说得没错，情人的吻如同上好的美酒，爱情甘美愈于酒醴、愈于酒醴……
两人缠绵了好一会儿才分开。4068小声嘀咕：“好黑。”
查尔斯喘息着回答他：“你不需要用到眼睛。”
“嗯？”
4068的手被捉住了，那只手叠在他的手背上，手指插入他的指缝。
“他的两手好像金管，镶嵌水苍玉。”
4068第一次听见查尔斯这样念《雅歌》，声音低哑迷人还带着喘。一瞬间诗句在那只手上活了过来。
“他的身体如同雕刻的象牙，周围镶嵌蓝宝石。”
与此同时那只手捉着4068的手抚摸上了一具美妙的人体，胸口肌肤光滑，微微发凉。那只手带着他渐渐向下，在衣领内游走，那些肌肉就像紧密连结的宝石。 交叠的双手一路向下，在肚脐处轻轻打了个旋，又继续下去。4068渐渐主动起来，与那只手一起破开了最后一条衣带——
“他的腿好像白玉石柱，安在精金座上；形状——呃嗯嗯？别，等等，等等。”
那只手强行将4068的手扯开：“过来，床在这里。”
黑暗让人大胆，青天白日下蛰伏的情感与欲望在黑暗中恣肆。
“我懂了，我都懂了，”4068伏在查尔斯身上喘息，“这几天你教给我的东西，你想让我说出来的东西，旧世界人们所享受的快乐！”
4068自下而上地抚摸查尔斯的身体，《雅歌》中的诗句如蜜如酒源源涌出，使他更加迷醉：“你的大腿圆润，好像美玉，是巧匠的手做成的；你的肚脐如圆杯，不缺调和的酒；你的腰如一堆麦子，环以百合之花；你的两乳如同树上累累下垂的果……”
查尔斯忍不住打断他：“没有‘累累下垂’吧？”
“……”
4068不理他，继续手上的动作：“你是园中的泉、活水的井。你的身量有如棕树。你的嘴唇滴蜜、如同蜂房滴蜜。你的舌下藏着奶与蜜。我进了我的园中，吃了我的蜜和奶。我要上这棕树，抓住树枝！”
“你不是已经上来了吗？”查尔斯轻轻地笑了，抱着他翻了个身，“还有时间，让我来教你些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