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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她的路途
“自由不是在黑白之间做出选择，而是可以放弃这种被规定好的选择。”
I.
她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很久很久。
她永远都在路上，寻找的路上。
她记不得她是什么时候拥有那把剑的。拿起这把剑的时候，她只记得那种对它无比熟悉的感觉。只是轻轻一挥，剑身流淌起炽热的火焰，高温充斥着她周围每一寸空间。
剑锋旋出漂亮的剑花，切出支离破碎。
她重整行装，继续上路。
II.
一柄没有剑鞘的大剑。剑身虽不算破旧，也谈不上完好。
当它燃起夺目的火焰，足以让任何一个敌人畏惧。
上一任持剑者将它深藏于山后，它便湮没在历史长河中，无人知晓。
III.
史尔特尔刚解决完最后一个士兵，罗德岛的侦查小队就出现了。
乌萨斯帝国的附属城邦，一个不幸遭到天灾侵袭的小镇。风暴夹杂整合运动而来，裹挟无辜生灵而去。原计划小憩片刻的史尔特尔遇上了整合运动的残部，只好顺手解决掉。
隔着两个街区，小队成员们都能看到那升腾而起的火焰。后来某个干员曾这样描述：“......当我们走近的时候，温度计的示数急剧飙升，而这还只是空气的余温。”
队长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眼前这位神秘少女的实力一目了然，吸引她加入罗德岛说不定还会加薪升职。
没想到对方竟然很爽快就同意了。于是三言两语一番商谈，队长以治疗矿石病为由把她带回了罗德岛。
IV.
她用了几天几夜的时间，试图理清纷乱芜杂的记忆，最终把一部分可能相关的地理和事物名词记录在笔记本上。没有电子设备，她只能依靠纸笔。
大部分都被她划掉了，只有极少数下方有注释。
有几个词在她笔记本里躺了很久，她之前一直不明白它们的含义。直到那一天她遇到了侦察小队。
V.
史尔特尔打算待一段时间就走，她不想过受拘束的生活。
但事情往往出乎她的意料。罗德岛不是那种死板的公司，凯尔希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罗德岛并未按一般干员要求她，除了必须服从作战任务和不准跟煌切磋外，她可以在闲暇时间内自由活动。
医疗部帮她整理了她的笔记，列出一连串长长的名单。史尔特尔明白她们希望了解自己身上的秘密。据医疗部所说，她释放的法术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源石技艺，所以她“源石技艺适应性”是C；而且她的血液源石结晶密度意外的低，对于一个经常出入高危地区的人来说显然不合常理；还有那把剑，那把剑的火焰可以轻易熔化一般物质，在她的操纵下击穿了工程部引以为傲的装甲，可露希尔都快气疯了。
每每有人问起她的谜团，她只是淡淡回答一句，我也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的剑技和法术都来源于那把剑。
它给予她力量，却从天而降斩断她与过往。
偶尔半夜从不属于她的记忆中惊醒，她仿佛听见那把剑的喃喃低语。多少次她得以窥见它庞大记忆的亿分之一，却只知道它的名字“莱万汀”。剑主和剑下亡魂交织，缠绕成它的往事、那段尘封。
VI.
她和陨星一起外出执行任务，目标是弄清村庄矿区塌方的起因。她本无意前往，只是目的地唤起了某种回忆。
记忆中熟悉的身影仿佛就在身旁跑过，刹那间消失在眼前的岩石中。
轻松打破堵塞洞口的岩石，她不顾陨星的劝阻，冲入矿洞。
塌陷的洞口下方是一个大型的源石虫巢穴。摧毁完巢穴后，另一个隐蔽的入口赫然显现。剑锋燃起火光，她小心翼翼地前进。
是一个巨大的城市遗址，早已被废弃。闭上眼，往事蓦然浮现心头。
散了吧。她叹息。她炸毁了遗址入口，让它永远被历史和尘土掩埋。
火光熄灭，剑身回归冰冷。从矿井入口照进的阳光投在她失魂落魄的脸上。外面，陨星和村长早已等候多时。
你没事吧？陨星焦急地问。
没事。她恢复一贯冷漠的神色。我搞错了，这里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下面只有大型的源石虫巢穴，过度挖掘导致空洞扩大，所以整个塌方了，我已经利用塌方把整个空洞封了起来。走吧。
话音刚落，史尔特尔转身就走。还未等二人反应过来，她停住脚步，回头，笑了一下。
“请问你们这里有卖雪糕吗？”
VII.
一年前史尔特尔正在吃冰淇淋的时候，阿米娅敲了敲她的房门告诉她她将接替自己成为下一任助理。那时她刚风尘仆仆从别处赶回，满怀沮丧。又一次无功而返。
没有感觉。没有任何感觉。她划掉几个地点，咬下一个冰淇淋球。
寻秋只让她负责每次作战前的行动计划，当然最终还会交给他审核。虽然她的战术规划评定是A，但她从未想过把这一能力派上用场。与其指挥别人，她宁愿自己上场把敌人杀个干净。
他经常和她一起讨论分析每个战略点的最佳部署位。她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还是认认真真把计划构思了个遍。有时她不服气的反驳寻秋，他总是笑着说等你看到作战记录就知道了，结果寻秋设定的部署效果确实比她的好。她逐渐发现面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男人确实如传言般，才能卓越。
她还是趁空闲时间尽可能地寻找线索。每当她外出归来疲惫地倒在沙发上，寻秋总会变魔术一般拿出各式各样的雪糕递到她面前。
谢谢，她说道，接过，冰凉入口难解心愁。
凯尔希才不会批准呢，一定是他自己买的。她想，不知不觉扬起一丝微笑。
VIII.
晚风轻拂她火红的长发，她悄悄走到博士身旁。他双手搭在栏杆上，面向大海，轻轻哼唱一首她听不懂的歌谣。一曲终了，她忽然记起这首旋律。
“那是大海，一望无垠的大海。”
寻秋转身，他早已发现史尔特尔。他说他在怀念一个故人，而那个人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她曾经和你一样，大半时间都在旅途上。”
“后来呢？”
“后来，她来到了罗德岛，然后离开了这里。”
史尔特尔没有再问，她想其中一定有一段他不愿提及的往事。
“你还在寻找吗。”
寻秋知道她今天和陨星一起出任务，心细如他，从她比往常更加疲倦的神色中必然也猜到几分。
“还在。”
“要一直下去吗。”
“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自由不是在黑白之间做出选择，而是可以放弃这种被规定好的选择。那把剑......本该用来斩断枷锁，却成了你的枷锁。
“我想......我明白你这样做的理由。但是，固执地寻找不属于你的东西，真的是一种执着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让长剑燃起火焰，看它静静流淌。霎时间窜起火光，却又被收束在锋面上。许久，她开口：
“这把剑，是它选择了我，并非我选择了它。它的记忆告诉我，在我之前，有许多持剑人死于途中。我只想找回属于我自己的记忆，找到我自己。”
“但至少，在罗德岛的记忆是真实的，这也多亏了你和罗德岛的大家......怎么了？该感谢的时候我还是会感谢的好吧。”
寻秋莞尔。“我知道寥寥数语说服不了你。但如果你还想继续的话，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让我和你一起去。”
四目相对，紫瞳中跃动着不熄的火焰。
曾经的日子你一个人过，剩下的路我陪你走。
IX.
人生总有日暮，凡事总有归途。
“夕阳无限好。”
落日西沉，试图把最后的余晖铺满海面，无意中染红了半边天。
“如果有一天我也迈向那片日落的土地。”
“那我陪你一起去，”寻秋迎上她的目光，“一起去面对最后的日暮。”
X.
[Every sound ricochets（万千喧闹）Every word，every phrase（流言俗语）]
[Every dark silhouette（黑色轮廓）Heavy clouds in my head （乌云沉沉）]
混乱盘踞在她脑海。
挥之不去的梦魇，隐藏的黑暗在喁喁私语，在狞笑。
[I'm walking beside myself（独行己身）Just like I'm someone else（好似他人）]
[People from scary dreams（梦中面孔）Lost in the human race（迷失前方）]
[Nothing is like it seems（徒劳无功）]
从她有记忆起，她一直一直是一个人。
无数回在刀尖上舞蹈，她总能从死亡边缘安然如归。
千篇一律的徒劳，疲于奔命的旅途。她厌倦了游戏却又无法自拔。
[But sometimes it's time to let it fall（往昔如风 何不任其自逝）]
[It's time to smash the crystal ball（摧毁昨日幻象）]
命运的洪流在此交汇，命运的楔文在此改写。
她曾深深感慨，如果没有遇见他，自己终究会死在哪个角落吧。
陨星问过她，哪里才是她的归处。当时她沉默不语。
现在她有答案了。罗德岛所在之处，他所在之处，便是归途。
[And sometimes the pieces make you long（记忆之久）]
[Wipe out the dream once and for all（不必回首）]
何必追寻往昔，随它如风幻影。
何必执于回忆，来日自有可期。
少女轻笑，像她以往无数次面对敌人那般。
她已明白自己是在为什么而战。
为她自己，为家人，为朋友，为罗德岛，为千千万万感染者，为微渺但美好的未来。
至少，还有他和雪糕。
[Find my feet find the beat again（大梦初醒）]
[And finally I can breathe again（寻回自我）]
前方敌兵重重，整合运动把据点围了个水泄不通。
少女紧握长剑，巨人幻影跃然浮现，焰火迸裂，舔舐每一寸空间。
不必有卓越的剑术，只有绝对的温度。
我有长剑，尽斩诸神，
我有傲骨，可引黄昏。
“这将会是你们的黄昏。”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