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抱着忐忑的心情走向了学校。我和希君都住在学校的西门附近,上学的时候我偶尔会看到他。但是我们的上学时间很不一样,所以几乎碰不到面,就算看到了也是一前一后。我要是走在前面的话,就完全注意不到他的存在了。这一天,我竟然在路上看到了希君的背影。虽然有点小开心,但是因为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让我的心情变得非常复杂。我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默默地向前走着。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见三个穿着我们学校校服的男生跑向希君,从后面用环住了希君的脖子。希君看上去好像吓了一跳,马上用手摸了一下耳朵。如果是别人,可能不会觉得他们有什么反常,但是我觉得事情非常不妙。因为那三个人就是昨天在体育准备室里欺负希君的三个人。
我紧紧地跟在了他们的后面,因为我有些担心他们又会对希君做些什么。他们的嘴里好像一直在说些什么,但是我听不太清。我能清楚地看到一个男生一直在用手拍打着希君的头,虽然很明显他有些够不着。
就在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非常正常的时候,我突然看见那个一直扣着希君脖子的男生,突然抓住了希君的两只手,又有一个人用手摸着希君的各个口袋,我猜应该是在找钱包。他几乎摸遍了希君全身的口袋,但是好像希君身上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有些恼羞成怒的小头目(且叫那个像是领导一样,抓着希君双手的人“小头目”吧)和另外两个人强行把希君拖入了校门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我突然感觉非常不安,虽然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家伙,但还是跟着他们进了巷子。
就在他们快要走到巷子的尽头,离巷子还有三四米的时候,小头目突然一脚踢了上去,希君狠狠地撞在了墙上。与墙的碰撞好像带给了希君剧烈的疼痛感,他靠着墙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书包早已被另外两个人抢走,里面的东西全都被粗鲁地倒了出来。
如果这个时候能录个像就好了。可我并没有带手机。这可能是我活到现在第一次觉得没有手机是这么无助,不能报警、也不能摄像留下记录。我的双腿抖得不行,但是看着被这样欺负的希君,我的心真的很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眼泪已经要流出来了。
“喂!你们住手!”
我觉得我完全是没有意识的,我的身体完全是自己在动。等回过神来,我发现我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希君再一次露出了我第一次见到他被人欺负时惊诧的表情。
“又是你?你tm有病吗?别多管闲事,要不连你一起打!”
小头目扭过头来对我说。我真的好害怕,站在他后面完全不敢动弹。那两个正在翻书包的人中的一个向我走来,像是要把我推开。我用力拍开了他的手,硬是让我的腿动了起来,跑到了希君的身边。
我看到希君正捂着腹部,看上去有些痛苦。
“你们不就是要钱吗?我给你们,求求你们别再打他了!”
我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声音一直在颤抖。我拿出了自己的钱包扔给了他们。小头目抢过我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了两张百元钞票还有一些零钱,总之就是一点都没剩。
“还要女生来救你,真没用!”
小头目说着又向希君胸口踢了一脚。被他吓到了的我,本来站的就不是很稳,一下子向后倒了过去。不过这次,同样还是希君抓住了我的手,才没让我摔倒。那三个人拿着钱转身就走了。
希君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便去拾捡自己落了一地的书和文具等东西。有一些还被那三个人踢到了很远的地方。我也帮着他一起捡。
背上了书包之后,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胸前还有那个“小头目”留下的脚印,好像拍不掉。我用我自己保温瓶里的温水沾湿了手帕纸,然后走到他面前去,帮他擦了擦。这期间,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正在看着我。
“他们拿了你多少钱?我还给你。”
“先别说这个,你真的打算就这样被他们一直欺负下去吗?”我的语气很明显地带着一丝怒气,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我知道我很多管闲事,但是这样下去我觉得真的不行。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跟老师好好谈一谈。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多管闲事,我以后都不会再管了。”
我说罢把自己捡起来的笔袋和笔记本递给了他,转身准备上学。这时我竟然听到了他在后面叫住了我。
“谢谢你。”
他停顿了一下,我也停住了步伐,转过身看着他。他的表情很温柔,很祥和,让我的脸上不禁泛起了红晕。
“我没有因为你帮助我而不高兴,反而我真的非常开心。虽然有人欺负我,不过昨天还有今天,是我上了高中之后最开心的两天。因为有你帮我,让我觉得我不再是一个人。”
听到他的话,我有些意外,也有些开心,但是更多的是心疼。我不知道他到现在为止过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生活。刚开始接触他的时候,不可能说完全没有目的,因为像我这种人,没有好处的事情是不会去做的。但是现在,比起说有什么目的,更像是真正地想去帮助一个自己的好朋友。
“我已经打算去和老师说了……”他说,“我可能太不信任其他人了,所以思维方式会走极端。我知道你人很好,你对我很好,所以我想去相信你,相信你说的‘你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他还记得我说过,找老师帮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解决方式。
“你能这么想比什么都好!”我开心地笑了笑,“啊,快走吧!要迟到了!”
说罢,我们一起跑向了学校。
第二天,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午休时间拒绝了朋友的邀请,跑到了隔壁班级的门口。虽然同学们的视线让我感觉非常不适,不过我还是挺了下来,一直到希君从班里走了出来。他好像是看班级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才走出了班级。看到站在门口的我,他有些意外,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我等的人就是他。
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的其他同学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有的人还在窃窃私语。我没有在意他们,非常自然地邀请了希君一起吃了午饭。
我们在食堂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位子坐了下来,周围没有认识人的感觉真的很好。我问了问他是否已经找过老师了,他说到现在为止,那些人还没有找过他,老师也找他单独谈了话。
因为他是班级第一,老师本来就经常找他谈话,那些人并没有起疑心。我随即问了他,老师是否有说什么解决方法。
“老师说,会找那些学生谈话。”
“只是谈话的话,是不是没什么效力呀……”
“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只能相信学校了。”
没错,他现在只能相信学校会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午饭时间过得很快,回到班级之后,突然有好多人围了上来,问我和希君是什么关系。我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周围的同学就没有再细问了。我一直都觉得,在一个班级里,成绩好是一种权力。你成绩好,很少有人敢去惹你。那些比较喜欢玩的学生,也不会缠着你。所以不论是什么事情,我都有信心能够解决。
其实这件事情比我们想象中要简单的多,校方办事效率很高。我也一直都相信,对待校园暴力,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来说,只有学校、家庭、社会才是我们的依靠,也只有通过这些渠道,我们才能够解决问题。不论是瞒着不说,还是以牙还牙,都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找大人帮助我们解决问题来的快、来的有效。
听说学校对那些同学进行了停学处分,虽然没有进行全校通报批评,不过也在学校最显眼的地方张贴了告示,让他们颜面扫地。那三个人都在各自监护人的陪同下,给希君道了歉,还把之前抢来的钱都还给了他。
与在新闻里或影视剧里看到的校园暴力不同,我身边发生的校园暴力好像都解决地非常容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并非当事人,所以才会觉得它解决的很快、很有效。始终,作为一个局外人,我不会懂得当事人的心情,也不会理解他们内心的矛盾。
但不管怎样,通过这件事,我认识了希君,交到了一个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