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赫敏——”
一个下着小雨、让人感到略微不适的清晨,赫敏.格兰杰在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收到了一封很特殊的信。
“阿嚏~”
一离开宿舍,赫敏就禁不住打了一个小喷嚏。虽然《预言家日报》上记录了今天会继续降温,但她也没想到今天会比昨天下降整整五度。尽管她此时已经算是“全副武装”,把毛衣、围巾等保暖衣物全都穿到身上。但还是架不住冷空气穿过厚厚的衣物,用悄无声息地寒流给自己制造出魔法伤害。
一来到公共休息室,赫敏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此时格兰芬多的四年级学生科林.克里维正在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
“早上好,科林。”
当科林喘着气来到自己的面前,赫敏赶紧伸手扶住了对方差点弄翻的一只烛台。科林.克里维,是格兰芬多学院——啊不对,是整个霍格沃茨魔法学校里公认的哈利.波特二号粉丝。此刻他浑身都在莫名其妙地颤抖着,看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赫敏注意到了他的手里紧握的一个褐色信封,她很好奇这封信是科林准备带给谁的?
“请收下这封信!”
科林郑重其事地用双手将这封信递到赫敏面前,这番突如其来的礼貌、正式把坐在旁边那几把扶手椅上的格兰芬多学生都吓了一跳。大家都用吃惊的眼神盯着面颊开始变得红润的科林,除了惯例的小声议论外,还有一些好事者——例如气氛王李.乔丹开始吹起了口哨。
“什么?”一听到响亮的口哨声,科林立马抬头寻找声音的主人。最终李.乔丹在科林的挥拳威胁下笑呵呵地离开了公共休息室,意识到自己失态的科林也赶紧回过头小声地向赫敏道歉。
“别想歪了。”科林用只有自己和赫敏才能听到的声音解释道,“这是罗恩委托我交给你的。”
“罗恩?”
从科林嘴里迸出的这个名字,赫敏已经有将近一个礼拜没有听到了。当科林字正腔圆的念出罗恩的名字时,她还一度以为是自己失忆了。“梅林的胡子啊。”赫敏在心中窃喜,那个大大咧咧、笨手笨脚的罗纳德.韦斯莱可算是想起来给她写一封信了。
(2)
“谢谢你,科林。”赫敏此时就仿佛是吃了蜂蜜公爵家最新款的“滋滋蜂蜜糖”,不仅感觉甜蜜、美好,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满足感萦绕在自己的胸口迟迟不会消散。从科林手中接过的信就如猫头鹰的羽毛一样轻盈、柔软,如果吸一吸鼻子,似乎还能嗅到阳光与青草交织而散发出的独特香味。
“芜湖,赫敏从科林的手里接过了情书,他们两人现在要在一起了!”
仍有一对一年级的双胞胎兄弟在旁边大声地起哄,赫敏不认识这两人,但从他们起哄的那股认真劲不难看出,两人都立志要在七年内成为费雷德和乔治第二。
“皮特、奎哥麦尔,你们两个真的够了!”
科林显然是忍受不了这样的起哄行为,彻底生气的他在下一秒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对起哄的双胞胎扑了过去。不过那对双胞胎在逃跑这块似乎是相当有天分的,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公共休息室的出口,并在科林的怒吼声中嬉笑着离开了。
“那么,罗恩到底给我写了怎样的一封信?”
褐色的信封依旧被赫敏紧紧地握在手中,她巴不得现在就撕开去查看里面的内容。但一来马上就要到上课时间了,课堂上根本就没有时间让她去细看信中的文字。二来她担心信里的内容会被其他的同学窥探到,科林仅仅是给自己送来一封信就已经有人开始对他嚼舌根了。要是罗恩在信中写下了让人感到尴尬的内容——想到这里,赫敏的耳朵竟然意外地变红了——那就是跳到泰晤士河也洗不清了。
“早上好。”
赫敏正在和心里那个名为欲望的魔鬼进行着艰苦的战斗,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肩膀被一个带着红色鸡窝头的男生拍了一下。这个红色鸡窝头的主人——罗恩.韦斯莱,此时正摇摇晃晃地站在赫敏的身边一连打着好几个哈欠。赫敏赶紧将信夹进了待会要用的算术占卜课本里,接着转过身,开始用褐色的瞳孔观察着面前这位最好的朋友。
如果用邋遢来形容此时站在赫敏面前的罗恩.韦斯莱,很明显是完全不够的。除了那醒目的“鸡窝头”,罗恩的身上还出现了没有完全塞进裤子的衬衣、鼻子上的脏东西以及嘴唇边没有处理干净的褐色小绒毛,这些瑕疵是赫敏完全不能接受的。作为一名学霸、女级长,赫敏一直以来都很注重外在的整洁与流露的精气神。她会提早一个小时起床,用友人推荐的最新款女巫洗面奶去好好地洗脸。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熬夜学习时脸上喜提的黑眼圈,她也会特地去使用麻瓜商场里卖得最好的面膜。
赫敏一直都对自己的外表有着极高的要求,她同样也将这份高要求有意无意地透露给自己这两位好朋友。哈利还好,起码他会注重最基本的皮肤护理。但是罗恩?梅林的胡子啊,他对于邋遢的理解完全可以出师了。此刻罗恩似乎也是察觉到了赫敏投递过来的炙热视线,他赶紧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上几张湿巾,然后赶紧用它们对自己的脸进行了一次深度清洁。
“如何?”将脸擦干净后,罗恩还不忘记询问赫敏对自己的看法。看着这个已经焕然一新的罗恩,盯着那双带有柔光、会让人联想到碧蓝大海的蓝色瞳仁。赫敏赶紧将头扭到一边,不让自己继续跟罗恩保持对视。
“嘿,去吃早饭吧。”罗恩的肚子此刻发出了响亮的“咕噜”声,带着一丝难堪,他对着赫敏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同时他还不忘记绅士般地伸过来一只手,这样可以让赫敏更加优雅地从椅子上起身。
“好吧。”赫敏紧紧低着头,用如银针般纤细的声音回忆了罗恩的邀请。哈利大概率是睡过头了,既然罗恩主动邀请了自己,那么两人就一起共进浪漫的早餐吧。
(3)
“罗纳德,你为什么要踩克鲁克山的尾巴!”
“是它故意放在我的脚边的,不关我的事!”
就在上个星期,罗恩和赫敏因为小猫克鲁克山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根据后来一些围观者的回忆,两人的争吵声在胖夫人的肖像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并且两人的面颊都因为卖力地争吵而变得通红,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块被烧到通红的烙铁。
自打罗恩.韦斯莱与赫敏.格兰杰共同踏入了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后,两人总会因为某些琐碎的问题爆发或大或小的争吵。虽然在某些情况下罗恩会极度罕见地说服赫敏,但大多数时候赫敏都会凭借更加令人信服的证据以及更高的嗓门去战胜罗恩。格兰芬多的学生们——包括两位当事人的好友哈利.波特,都将罗恩和赫敏的争吵当作是格兰芬多的“保留节目”。有好事者曾经戏称,“格兰芬多可以不要家养小精灵来打扫卫生,可以在魁地奇这块被打败,但就是不能失去韦斯莱和格兰杰的日常拌嘴。”
赫敏一直都觉得罗恩在有关克鲁克山的问题上“心胸狭隘”、“不可理喻”,认定了克鲁克山之所以会在公共休息室大声嚎叫,就是因为罗恩处心积虑地往它的尾巴上踩了一脚。尽管事后证明罗恩其实是无辜的,但两人还是因为这次的争吵开始了接近一个星期的“冷暴力”。
现在,罗恩想要主动打碎被摆在两人之间的坚冰,让两人能够结束这场尴尬的“冷暴力”。今天他委托科林给赫敏送信,又主动邀请赫敏与自己一起共进早餐。似乎赫敏只要再耐心等一等,罗恩就会主动去跟她道歉。
在食堂吃早餐时,罗恩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熏培根上。他只顾着用刀叉将培根送入自己的嘴里,完全没有将话题引到那封信上。赫敏小心翼翼地切着摆在面前的小圆面包,把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双耳上。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能够在第一时间捕捉到罗恩所说的每一句话。
“我昨天晚上收到了一封信。”将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罗恩,开始用一种含糊不清的声音与赫敏搭话。一听到罗恩的嘴里迸出了“信”这个词,赫敏“涮”地一下将头抬起,差点就将摆在手肘旁的那瓶南瓜汁打翻在地。
“是珀西写的,他看样子是想要亲自来学校找我。”
“哦天呐。”赫敏发出了一声嗷嚎,亏自己将神经绷得那么紧,到头来听到的居然是一个愚蠢的哥哥想要和他的弟弟重归于好。接下来的几分钟,赫敏都强打着精神来聆听罗恩用他自认为很幽默的话语去讽刺珀西。当罗恩因为激动而险些爆粗口时,赫敏通过佯装生气阻止罗恩继续往下说。
再后来哈利.波特也来到了餐厅,不过此时距离上第一堂课只剩下了不到十分钟。等哈利将几块南瓜吐司胡乱地塞进嘴后,亲密无间的铁三角就迈着匆匆的步伐前去上魔法史课。
(4)
“同学们,不要忘记了奥利安费在十八世纪妖精叛乱中的所作所为。正是因为他残忍地杀害了当时魔法部派来的谈判代表,才导致了巫师与妖精之间爆发了剧烈的冲突。”
在这带有冷意的普通清晨,负责在霍格沃茨教授魔法史的宾斯教授仍旧用他那固有的、如吸尘器般不停嗡嗡响的声音给大家上课。本来这节课要讲的妖精叛乱是一段充满了血腥与暴力的重要知识点,但是被宾斯教授用枯燥、乏味的声音这么一讲,原本惊心动魄、鲜血淋漓的历史故事就立刻变得像珀西.韦斯莱的坩埚报告一样无趣、作呕。
赫敏应该是这间魔法史教室里唯一没有停止动笔的学生,尽管其他人都是哈欠连天、无精打采,但赫敏仍旧是用十二分的精力去聆听台上宾斯教授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重要知识点。
“在课本的256页,记录了一封巫师代表寄给妖精代表的重要信件——”老教授低沉的声音说出了赫敏此时最为在意的一个词,一听到它,赫敏的双腿就忍不住往右摆动,并撞到了已经睡着的罗恩。
“嘿,你干什么呢?”
罗恩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弄醒了,他一边弯下腰揉着脚踝,一边给赫敏扔出一个埋怨的眼神。这极具诱惑力的湛蓝色双眼是赫敏无法抗拒的,她赶紧转过身子,并轻轻地对罗恩说了一句对不起。
剩下的课程里,罗恩还是自顾自地趴在桌子上做起了美梦。而赫敏则是更加认真地聆听教授所说的每一句话,并在课本上做上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她已经做好了决定,要在后面将自己的魔法史笔记全都借给罗恩以作补偿,并在今天中午放学后就回到宿舍拆开那封信。
“只要那封信不被打开,我就根本冷静不下来。”赫敏在心里这么提醒自己,一定不要让其他人——尤其是罗恩和哈利,察觉到自己怀揣的这份紧张。只要到了中午,一切都能真相大白。
上午还有一门赫敏最爱的算数占卜课,在维克多教授的课上,兴许是因为觉得题过于简单、兴许是对于即将到来的放学时间非常期待。赫敏一不小心就将夹在课本里的信封弄掉在地上,如果不是坐在旁边的厄尼.麦克米兰好心提醒,几个小时后赫敏一定会在宿舍里为自己的鲁莽、冒失懊悔不已。
“赫敏,有一封信从你的课本里掉出来了。”
“哦,谢谢你厄尼。”
匆匆道过谢后,赫敏弯下腰将信封重新夹进了课本里。“太危险——”在回到宿舍的路上,赫敏用拍打胸脯的方式提醒自己,“赫敏.格兰杰,你千万千万不要出洋相啊。”
伟大的幸运女神也悄悄地眷顾了赫敏,她很幸运,在回去宿舍的路上没有撞见哈利与罗恩,回到宿舍后也没有听到她的舍友们叽叽喳喳讨论八卦的声音。拉文德和帕瓦蒂都不在,这无疑是为赫敏提供了极为良好的阅读环境。回到了被自己擦得一尘不染的书桌前,赫敏激动地拿出了那个褐色的信封。兴许是因为被激动阻塞住了呼吸,兴许是因为房间里空气确实没有对流。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书桌前的那扇小窗,让窗外的风儿吹进宿舍、吹进她那炙热的胸口、去抚慰她的内心。
“开始吧。”
不停颤抖的双手撕开了信封,取出了那张羊皮纸。羊皮纸上弥漫着阳光与青草交织而散发出的独特香味,这份特殊的味道让赫敏想起了童话故事书里记载的丁香与醋栗,或许只有像赫敏这样——痴情于某位大傻瓜的女生,才会沉浸在一般人都接受不了的独特气味上,并对此无法自拔。
“亲爱的朋友...”
罗恩那潦草的字迹映入了赫敏的眼帘,光是看到信中的称呼,她那颗上一秒还在不停躁动的内心就瞬间凉了半截。“亲爱的朋友?”为什么罗恩会把这么敷衍的句子用在信的称呼上,为什么他不选择直接写“亲爱的赫敏”?或者更激进一点,将自己称呼为“亲爱的赫米恩?”
赫敏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那片薄薄的下唇也被门牙咬得渗出了几滴殷红色的鲜血。这封信剩下的内容都充满了真诚与真切,看来他是真的绞尽了脑汁去思考如何给女孩子写一份合格的信。赫敏也承认自己在看完信后,想要马上找到罗恩并和他好好地聊一聊。但罗恩在信中对自己的称呼,那句刺耳的“亲爱的朋友”,让赫敏在心中浮现的小火苗瞬间就被冰水连根扑灭。
“明明我们是好朋友,明明我是那么在乎你。为什么你要将我称呼为“亲爱的朋友”,为什么你不愿意在信中直接写上我的名字?”
前仆后继的疑问就像是一颗正在不断膨胀的海绵,不仅越变越大,还试图将赫敏心中留存的理智与清醒全都吞噬掉。信纸里不停散发的味道开始让她感到些许反胃,她实在是搞不清楚罗恩.韦斯莱的真实想法。对于一个结果的渴望开始一步步蚕食掉脑中保留的最后一缕清醒,她的脑内开始浮现出另外一个自己——一个丑陋的,变得偏执、不可理喻的自己。
“承认吧,罗恩他就是在敷衍你。”
“醒悟吧,或许威克多尔.克鲁姆更适合你。”
“罗恩只是把你当成了一个大姐姐,一直以来她更喜欢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媚娃。”
如冰块般冷冽、萧索的话语,让赫敏彻底破除掉了心里的最后一道屏障。是啊,那么多年来她和罗恩.韦斯莱的友好相处,就像是一场游戏和一场美梦一样,到头来充斥的都是虚无与破碎。罗恩虽然绞尽脑汁写下了这封信,但这封信所传递的信号或许根本就不是和好。他似乎就是想要利用这封充斥着作呕气息的信纸,与赫敏和平地结束这一切。
“那么,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这是赫敏在离开宿舍前,小声地向心中那个丑陋的自己提出的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