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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与往昔

 *之前漫画的后续

*角色死亡有,类似会长线BE结局


卡塔莉娜做了个关于久远往昔的梦。


当意识从一片白雾皑皑中逐渐清明,她却不记得梦的内容了,只感觉很怀念那种温暖。她缓缓直起睡得微微发软的身子,没来得及舒缓被压麻的手臂和因为长时间转向右边而僵硬的脖颈,怔怔地看着窗外已然暗下的环境。其实自己睡了一个世纪,是世上最后的人类了,这样的猜想,伴随着强烈到让胸腔一阵钝痛的失落感,没由来地在心中升起。


在这靠近北极圈的城市,冬天的夜晚到来得令人疯狂得早。白日里像撒上了雪白糖霜般可爱的针叶树林,此刻却变成黑压压的默默凝视的人群。远处的湖边,曾有亮着灯的渔船在傍晚靠岸,流动的光点传递着收获的喜悦。而现在湖面冻结,渔民们便把船拖回家中,冰面上只剩下灰色的死寂。凝固了一般的冷峻夜景,仿佛都在支持着卡塔莉娜的那个猜想。只有洒在身上,那微弱的自然光让她感到些许安慰。


星光盈盈。


不懂得看气氛,只属于卡塔莉娜腹腔的声音响起,拉回了她的目光和思绪,窗前的人这才注意到桌上规规整整摆在篮子里的点心。那是她忙活了一上午烤出来的曲奇,用了那个孩子以前最爱的星形模具。虽然在做给自己的特制点心时,会精心地准备丰富有新意的花样,还喜欢用卡塔莉娜送的模具。但只在恋爱方面迟钝到鬼畜的卡塔莉娜很明白,星形模具对那个孩子有着特殊的意义。她们偶尔一起做点心,卡塔莉娜有次突然问起,于是那孩子有点害羞地讲了小时候的事情,只是碰巧是星星的模具。卡塔莉娜并不这么认为,她悄悄地想,星星和她非常得搭。


不同于出生地王都,在这偏远到连魔法都鲜为人知的极北之地,在各个方面生活都异于从前,比如,自然气候并不允许作物生长,除了相反比较盛产的鱼和鹿肉,其他食物都要用马车从气候宜人一些的城市运输过来。因此卡塔莉娜不再种田了。取而代之,在独立屋前的花坛种上和城里人家别无二致的耐寒植物之余,她也在室内种了小盆的园艺蔬菜和白色虞美人。所以今天上午,天空还没有醒来,她就来到市中心的集市,采购凌晨刚从南方送来的新鲜鸡蛋、稍微带点咸味儿的黄油,和十二斤易存放的面粉。再比如,过去作为公爵家的大小姐,她是不被允许插手炊事的,需要的事物也会由女仆和朋友们准备好。不过生性自由的她偶尔会带义弟微服出行。那时的卡塔莉娜害怕孤独,若是要去很远的地方,她希望可以和朋友一起。而如今,经过长期的独居生活,她习惯了和自己道早安,安排好衣食住行,也能做出不输那个孩子的料理和点心了。


“把称量好的材料,依次混合揉拌……”“把光滑的面团擀平成一厘米左右均匀的薄片……”“等温度合适了再放炉子里烘烤……”“做好了,谢谢你玛利亚,按照你的指导,一切都刚刚好,没有烤焦和夹生的,也没有融化掉!”兴致勃勃地把东西搬回家,卡塔莉娜对旁边念叨着步骤,同时做起点心,一如那个人在她身边的时候。


待卡塔莉娜将烤好的曲奇从金属方盘取下,小心翼翼装进放在粉色波点桌布上的篮子里时,太阳终于从云层中冒出,结束了持续了三日的干燥风雪,斜照近屋里。像是被明快的气息点亮,美好的记忆随着空气里的尘埃,忽明忽暗无拘无束地跳动起来。冬日的阳光十分珍贵,卡塔莉娜靠窗坐下,于黄油和小麦的香味中沉沉睡去。


往昔微明。


篮子里的点心早已没有刚出炉的热度和香气,卡塔莉娜用双指轻轻捻起一块,咬下,是那个孩子的味道。每当对方做了点心,不消开口,卡塔莉娜就能从大老远寻味而来;就是没做点心的时候,卡塔莉娜也十分依恋她身上总是留着的柔软甜味。一种莫名的情绪蔓延开来,液体落下的声音淹没在饼干断裂的咔嚓声中,“我最喜欢卡塔莉娜大人吃东西时幸福的表情了”,

    那么我现在有让你失望吗?

再次仰起头看向窗外,试图把剩下的泪水憋回去,卡塔莉娜把一块完整的星星曲奇举在眼前,喃喃道:“你是哪颗星星呢,我可爱的玛利亚”。陪伴这种东西真的很奇怪,它就像星星,看起来光芒微弱、让人习以为常。但当它离去——不,自己才是离去、逃离的那个——才感觉到那段被陪伴的时光是多么刻骨铭心。她曾经告诉过卡塔莉娜,在遇到讨厌的事情后,自己就会做点心来吃,这样就能想起幸福的往事,打起精神。

明明是那么幸福的味道,为什么我却这么难过呢?一定是因为你就是带来幸福的魔法吧。


冰面上,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划出一道光弧撕碎了无机的寂静。跳跃的极光被挂上天空。卡塔莉娜起身开灯,从客厅进入书房。她靠近书架,从上面取下一本《星光与往昔》,那是由当地一位名叫努瓦尔.雷诺的少女在病逝前写下的回忆录——曾经沉迷罗曼小说的卡塔莉娜,最近也开始看散文和诗集了。离她出发巡逻还有不少时间,她决定在书籍中度过这段空白。就像努力回避也无法改变的必然,迎接卡塔莉娜的,是黎明,是春天,是终将指引她们再次相会的火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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