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迷雾中,树影婆娑,令人全然辨不清方向。
魏婴环顾四周,只能隐约感受到身侧避尘散发出微弱的寒光,难辨五感,心情也随之愈发得忐忑不安。
”二哥哥。“魏婴眉头微蹙。
“别怕,我在。”说完,蓝湛靠近了羡羡几步。
“二哥哥,金凌不会真就这么丢了吧。”
魏婴心中懊悔不已,真不该一时心软听了金凌的话,带着他一起出来夜猎,这万一要是把金家小公子弄丢了,让他可怎么跟金老头交代,到时候蓝老头怕是要让自己抄家规到天荒地老了吧。
侧耳倾听,远方似有怨灵低吼,蓝湛冷漠地循声望去顿时面沉似水,“魏婴,这边。”
快步跟了上去,不多时两人在一座破败坟冢前停下了脚步。
望着坟冢里幽暗的墓道,魏婴只觉得一阵阵眩晕,那是怨灵叫嚣的低吼直接冲击灵识。
“魏婴,凝神!”蓝忘机小心扶住他的肩头,看着魏婴面色苍白说道,“你留在外面。”
缓了缓心神,魏婴摇摇头回道: “我没事,走吧。”
才走入墓室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魏婴回过头望向蓝湛:“二哥哥,我能肯定金凌就在里面。”
蓝湛长袖一挥,忘机琴悠悠响起,是问灵。
“在你前方,墙里。”
魏婴挥剑小心地仅用剑气将墙壁劈开,豁然看到一只苍白污秽的手掌掩埋在墓穴的夯土之中,心中一凛,伸手扒开泥土,果然见到金凌那张稚嫩白皙的小脸上隐隐泛起死气,连忙将他连拖带拽拉出墙壁。
金凌略显瘦弱的身体顺势滑倒在魏婴怀里,焦急地抬起头,询问的看了看蓝湛,却见蓝湛面色如常,给了自己一个安慰的眼神。
“来得及时,无碍。”
魏婴听闻这才放下心来,才想将金凌背在背上,却一把被蓝湛抢了过去,如拖麻袋一样,将他从坟冢里拖了出去。
远离那透着阴邪之气的坟墓附近,蓝湛将金凌随手一丢,不放心的看了看四周的密林。
“在这等我,”才走出几步,蓝湛又停下脚步看着羡羡说道,“往后夜猎别带旁人!”
见魏婴无辜地眨眨眼,嗯的应了一声,蓝湛才无奈的离开。
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金家小公子,魏婴也是无奈,虽说自己和几大世家的公子都是自小熟识,但真论关系好的,也就是未婚妻江厌离的弟弟江澄,和金家这位小公子了。
金凌比自己和二哥哥小了几岁,爱撒娇爱耍赖爱玩爱闹,倒是很合自己的脾气,每每来云深不知处玩的时候,总像个小尾巴一样总跟在自己身后,让在云深备受两位义兄照顾的自己过了一把当哥哥的瘾,当然,如果他不拿仙子恐吓自己的话。
不过想来往后自己与金家的来往肯定要越来越少,还是珍惜这最后几次见面的机会吧。魏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看着地上的小孩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呜……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知什么时候金凌早已苏醒,一见魏婴露出古怪的神情,忍不住呛声。
魏婴嘴角勾起笑意,坏心眼的逗道:“我就说你一个人出来和我们夜猎还早得很,还是回家再好好修炼两年在出来吧,到时候带上你家几十个门生一起保护你。”
“没有的事!这次是意外!魏无羡你信我,下次我绝不拖你后腿!”金凌被魏婴当面调侃到也不生气,只是耳垂微红。
“不行,二哥哥说了,下次谁也不带。”魏婴笑嘻嘻的摇了摇头答道。
金凌看着魏婴笑容甜美却坏心逗自己,只觉得更添了几分气恼,忍不住呛声:“敢不带我,信不信让仙子一路跟着你!”
才一听仙子的大名,魏婴就忍不住脊柱发凉,浑身难以自控的瑟缩,略带生气的喊道:“好啦,好啦,答应你就是了,但是你敢再拿仙子吓唬我,我一定让二哥哥把它给炖了吃肉!”
得到满意的答案,金凌傲气地仰仰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虽然脸上还挂了挺多泥巴。
姑苏城,酒肆
小二麻利的上好了一桌菜肴,又热情地想要将佳酿帮这两位俊俏的客官斟上,却见那位头戴抹额的白衣少年一挥手,遣自己退下,小二哥显得有些悻悻。
“此番夜猎收获颇丰,二哥哥你怎么一点都不开心呢?”魏婴自斟自酌品了一口美酒,虽不及天子笑馥郁绵长,但辛辣爽口到也别有一番滋味。
“你……太宠金凌。”蓝湛为自己斟了杯茶,缓缓饮下,语气中透着不易察觉的寒意。
魏婴闻听此言,只觉得二哥哥真是可爱的紧,笑着摇摇头,才想说什么,便听到酒肆中有人高声议论着。
“听说了吗,仙门中最近发生的桃色新闻?”路人甲眉眼全开。
“你说的别是……”路人乙笑容中透着几分猥琐。
“可不就是江家和金家联姻的事!”路人甲听到有人附和自己,声音不自觉更大了几分。
连本无意关注旁人蓝湛都听了个一清二楚,魏婴眼角瞥了一眼,见他二哥哥神色如常,仰头又饮下一杯。
“这回金家闹的这一出,可真是大大的伤了蓝家那位魏小公子的颜面。”路人乙啧啧道。
“魏小公子?你说的可是藏色散人之子的魏无羡?”听了半天仍听得云里雾里的路人丙问道。
“可不就是他!这绿帽子是跑不了了!”路人甲面有惋惜道,“怎么说也是仙门排名第四,这就要被人退亲了,长得帅家世好有什么用!”
魏婴可没想到随便在家酒肆听一耳朵邻桌闲聊,就能吃到自己的大瓜!一口酒上不来下不去,被酒气呛得满眼金星,干咳不已。
“唉,可不是,谁让魏无羡整日爱跟着含光君一起四处夜猎,也难怪让这金子轩钻了空子!”
直到此时,魏婴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阿离把自己给綠了?对象还偏偏是那只花孔雀金子轩?!
“这只死孔雀!”这一口气实在让人咽不下去,魏婴恨恨的抓起酒壶倒了杯酒想要压下心头怒火,却不想让蓝湛一把夺了去。
蓝湛眼中微愠,低声道:“饶不了他!”随后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回到云深不知处已过傍晚,魏婴扛着醉酒的蓝湛将他小心安置在床榻之上,看着蓝湛绯红的睡颜,魏婴不禁露出甜甜的微笑。
心想,我的二哥哥就算是醉酒也是天下最好看的!随后换上略带忧郁的神情,抿抿唇。
“二哥哥,羡羡又要不乖了,你可别生我气哦。”魏婴说完,又掖了掖二哥哥的被子,随后转身离开了静室。
在云深寻了一圈,魏婴终于在雅室回精舍的路上看到了金子轩的身影,连忙追了上去。
才赶了几步就听见一个肩上绣又牡丹家徽的俏丽姑娘笑吟吟的说道:“公子,这下你可要得偿所愿了。”
魏婴一听这话着实愠怒,怎料金子轩接下来的话才真正让他怒极顿时火冒三丈。
只见金子轩,忽的驻足一脸怨气的对着之前说话的姑娘,道:“绵绵,这桩婚事非我所愿,往后不必再提。”
“什么叫不必再提!”魏婴快步冲向花孔雀,双眸中蕴含的怒火像是要将对面的花孔雀给燃烧殆尽!
“魏无羡,你听不懂吗,不必再提就是不必再提!你看不住自己的未婚妻想拿我出气吗?”从来都高傲得不可一世的金子轩,即便是此事上也不遑多让。
这就是得了便宜卖瓜?魏婴在回来的一路上已经劝自己要大度要宽容,若是阿离心有所属,成全她一片痴心也未尝不可,毕竟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即便是不能做夫妻,做个姐弟也未尝不可。
然而!
这个金子轩竟然如此嚣张!到底是在侮辱他魏无羡还是在侮辱江厌离!
也顾不上许多了,冲上去对着金孔雀就是一顿拔毛胖揍!
当蓝湛被门生喊醒赶来时看到是已被众人推开的两人,望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羡羡,因为气愤而涨红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汪叽只觉得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然而他是端方雅正的含光君。
“魏婴,听话,我来处理。”蓝湛稳住魏婴,虽然魏婴仍是不服气,但是二哥哥的话还是要听的,转身随着门生离开前又狠狠瞪了那只花孔雀几眼。
待魏婴离开,蓝湛寒着一张俊脸道:“金子轩,行为不端,德行不修,罚戒尺三百,即刻赶出云深不知处。”
蓝湛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炸得金子轩几近崩溃,脸上写满了哀求,道:“含光君……不是的,这都是误会……我真的没有……”
然而,蓝湛只用眼角回给他一个比死亡还要冷酷几分的眼神,便转身离去不肯多停留丝毫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