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听学开始,魏婴与聂怀桑,课上有说有笑,课下与江澄形影不离,这些都看在蓝湛眼里,心头犹如蚂蚁乱爬,却只得故作端方。纵使气急,也只能冷下一张俊脸,不去理睬魏婴的胡闹。
这日蓝湛行至后山,便看到那温宁正手持弯弓,魏婴为他矫正身形,举止亲昵,顿时醋海生波,滚滚醋意汹涌澎湃。
复一日,魏婴又来找温宁切磋技艺,一番比试之后身上微微发汗,随意找了个树荫凉坐下休息闲谈。
“温公子,我见你温文尔雅,又如此好学,怎的不一起参加听学呢?”
“实不相瞒,魏公子,非我不愿,实为不能。”温宁脸上露出一抹无奈。
“这是何意啊?”魏婴不解。
温宁难得遇到一个不肯嫌弃他言语缓慢,又肯真心与自己玩耍的伙伴,自然倾心相交,认真的回复道。
“只因我幼年时不慎被邪祟附体,导致神魂不稳,若是参加听学,定要每日勤加修炼,我姐姐怕我为了课业虚耗过大,所以不同意。”说罢,温宁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怯。
看着这个全身除了都穿得红彤彤以外,和温晁丝毫不像的少年,魏婴内心闪过一丝不忍,随即摇了摇头,豪迈义气的说道。
“你有个好姐姐,她是真心为你着想的,但若你无聊了,尽管来找我,我带你玩遍姑苏!”
听闻此言,温宁大喜,欣喜得露出久违的笑容。
“多谢魏公子!”
课堂上
早已将家规背得滚瓜烂熟的魏婴,只觉得蓝老头说的每个字都像蚊子哼哼,实在好眠,眯着双眼,支起下巴,开始打瞌睡。
蓝湛本不需要参加听学,只是为了陪魏婴磨炼心性才来,见他这番模样,又心疼又生气,面上自然没有好颜色。心中暗暗怨道,晚上不睡觉都干什么去了!
江澄似是感受到了蓝湛的怨气,回头一看,阿羡睡得正香,感觉下一秒他定会打起小呼噜,连忙推了桌子一把。果不其然,魏婴惊醒,露出懵懂呆呆的表情,煞是可爱。
蓝湛冷着脸瞥了一眼,只觉得,心里酸酸的,这种表情,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来呢,这要让别人惦记上可怎么办!
这才清醒没多一会,魏婴又开始和聂怀桑传纸条,讨要吃的,笑嘻嘻的得了聂怀桑一颗糖果,美滋滋的塞进嘴里,刚好这一幕又让蓝湛瞧了个满眼。
心底恨道,谁给的东西都吃,这要是被下药了可怎么办~!
这又是二哥哥心累的一天。
蓝启仁不动声色地望着这些个心思各异的学生,眼中闪过了然神情。
放学后,蓝湛拉着魏婴想要提醒他几句,还没说上话,身边江澄走过,魏婴这头笨猪的心思就被勾了过去,忙不迭的追了上前。
一把揽过江澄的肩头笑道:“你上课叫醒我作甚!”
江澄有些无奈又有些羞涩,甩开魏婴的胳膊,骂道:“难不成看你被先生骂?”
“就知道你小子心里有我!说吧,让哥哥我怎么谢你,请你吃后山烤鱼如何?”魏婴大方的搂着江澄,疾步离开,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蓝湛冰冷的眼神。
“算了吧,你做的东西能吃么!”江澄想起莲花坞被炸的厨房仍是心有余悸。
“哈哈哈,大不了我负责抓鱼,你来烤好了,再让阿离给咱们做个汤!”
“我说魏无羡你可真是没心没肺!”叫前未婚妻给现任和自己做汤喝真亏得他想得出来,江澄忍不住翻了白眼。
不远处的蓝湛听到心里酸溜溜,怎么不见你做给我吃!事到如今还和江家走那么近作甚!
深夜,雅室廊前,蓝湛邀兄长谈话。
“兄长。”蓝湛深施一礼。
“忘机,你邀我前来,可是为了阿羡的事?”蓝曦臣并不做任何铺垫,直奔主题。
“正是。不知江家可来人商谈?”蓝湛面色略带焦急,不复往日的清冷。
蓝曦臣略带深意的望着胞弟英俊却略带青涩的面庞,微微一笑,答道:“尚未。忘机,你可知,即便阿羡与江氏真的退了亲决定权仍不在你。”
蓝湛自是听得出兄长的言外之意,这是提醒,更是警告,握住避尘的手又紧了几分。
“时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是。”
第二日,放课后。
“一会我要去后山抓小兔子玩。”魏婴走在江澄与江厌离中间,孩子气的说道。
“我说你就不能老实待着,昨天抓小金雀才摔了腰。”江澄温柔地搀着魏婴,嘴里却仍是毫不客气的骂道。
“我不是见聂怀桑那只小鸟好玩,也想抓一只嘛。”魏婴不服气的揉着小腰,大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心说,送给二哥哥,他定然欢喜。
“你喜欢,休沐时我去山下买只送你,何必自己抓摔成这样!”嘴硬心软的江澄,看着这个永远玩不够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家伙,真是又爱又气。
“那怎么一样,我自己抓的多有成就感!”魏婴古灵精怪眨巴着眼睛,笑得更加灿烂。
“阿羡!”
魏婴抬头一看,正是蓝曦臣,想着大概抓灵雀的事又被蓝老头知道了,不禁觉得有点尴尬。
“阿羡,我有事找你,随我过来。”
看着蓝曦臣面带微笑,似乎也看不出要罚自己的样子,魏婴点点头,跟了上去。
一路上,蓝曦臣并不做声,魏婴也只得默默跟在他身后,直到他们一同来到了魏婴的住所前,才停下了脚步。
望着这个眉目如画的少年,蓝曦臣凝望得有些出神,清了清嗓子,说道。
“阿羡,你可知,昨日江宗主前来云深不知处之事?”
闻听此言,魏婴抬起双眸,有些疑惑:“不知,怎么没听江澄说起?”
蓝曦臣继续说道:“江宗主过来,提到了想将你与江姑娘的婚事作罢,但仍想要两家联姻,提出想让你与江公子正式定亲。此事你是否早已知晓?”
既然江家已经来人,此事怕是瞒不过去了,魏婴扁了扁嘴颔首:“之前在莲花坞时,江叔叔确实提过。”
“阿羡,人生大事,你究竟如何打算的?”蓝曦臣当然了解魏婴的脾气,也知道他自小与江家姐弟关系融洽,担心即便是换成江澄魏婴仍会同意婚事。
“曦臣哥哥,你也说了,婚姻大事,我怎可擅自做主,自然是要和爹娘商量之后才有答案。”说罢,露出一抹忧伤。
蓝曦臣听他如此回答,想来也是不愿的,不禁心中窃喜,“阿羡,若这桩婚事你不愿,我自会帮你回绝。"
魏婴抬起眼,看着蓝曦臣,眼中凝着一丝忧郁:“这要如何回绝。”
“你可愿永远留在云深不知处?”留在我身边,蓝曦臣心中略下半句。
“那是自然,云深不知处才是我的家啊。”魏婴认真的点点头。
“阿羡,那你可愿嫁与我?”蓝曦臣露出最温柔的笑容,痴痴的望着自己深爱的少年,“让我佑你一生平安快乐,好吗?”
魏婴微微垂下眼角,心想,该来的果然躲不了吗。
过了半晌,才抬起头缓缓答道:“曦臣哥哥,我明白你的好意,虽说这的确是个办法,但我只是不想成婚,不想身上再有个婚约束缚。”
“不,阿羡,你可知我……”蓝曦臣是真的想要豁出去表白心迹,却被魏婴打断。
“曦臣哥哥,这么多年你待我的好我都懂,可在我心里你如兄如父,实不该为我付出更多。”魏婴露出一抹灿然的笑容,“你人这么好,为何不放开眼界去寻个值得你一片真心的人呢?”
你便是这世上唯一值得的人啊,蓝曦臣虽然被拒,仍是痴心不改。
看着对方眼中的坚定,魏婴收敛笑意,心中叹息道,曦臣哥哥,可不要怪我狠心。
这日蓝湛想着大哥的话心烦意乱,偏又看到了魏婴在山涧与江澄抓鱼烧烤,气得不打一处来,一把抓了魏婴回到藏书室抄听学考试成绩。
“二哥哥,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魏婴撂下笔,故意大摇大摆得走到端坐桌前抄写公文的蓝湛身侧,表情很是天真。
蓝湛并不理他,魏婴乖乖坐下,趴在桌前,眼珠一转笑眯眯的继续问道:“听说,昨天江叔叔来过了呢。”
果不其然,一听此言蓝湛面色一沉,瞪了过来。
“你猜,他来做什么的?”魏婴拉扯唇瓣慢悠悠的卖着关子。
“有话直说。”蓝湛冷淡的瞪着这个死小孩。
“说是江魏两家联姻之事不变,只不过,换成我与江澄。”魏婴满意的瞧见蓝湛一脸吃惊,拿起墨块乖巧的研磨起来,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
“二哥哥你知道吗,我才听说江澄暗恋我好久了呢,呵呵呵,这下真是便宜这小子了!”说完露出如太阳花一般灿烂还有几分傻气的笑容。
恨你是个傻子!蓝湛心底呐喊。
“二哥哥,你这公文要抄到什么时候啊,好无聊啊,你陪我去玩好不好~”
“前几日,叔父收到金麟台清谈会的请帖。”蓝湛低声说,心想,不能再这样傻等下去了,魏婴根本没心没肺。
“想去想去,二哥哥带上我吧,我发誓会乖乖的!”说完还伸出手起誓,样子别提多乖了。
蓝湛微微颔首道:“不许再去抓鱼。”
“好好好,我都答应。”魏婴满口应允,心想,只要能出去玩,不抓鱼又怎样,反正还可以抓山鸡兔子呀!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