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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EP BLUE 12
《海浪》——
“生活遇到困境了？工作压力太大？”
“困境谈不上，”王一博摸了摸鼻子，悻悻然道，“压力嘛，是有点儿。”
小崽子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往下说了。
肖战心下了然，交浅言深了。
“喜欢听歌儿么？”肖战随口转了个话题，“纹身是挺无聊的，时间又长，我给你放歌听吧，或者纯音乐也行。”
“纯音乐还是算了，欣赏不来，”王一博说，“就通俗歌曲就行，最通俗的那种。”
肖战放下了手里的割线机，拿起工作台上的手机，起身走到一侧墙边。
墙角的悬空支架上放着一台便携式小音箱，可以直接插在手机上。通常，客人无聊，或者有这方面需要的时候，肖战就会给他们放歌听，有时候连他自己的手机，有时候连客人的手机。
听音乐能有效地转移注意力，缓解压力与痛感，对纹身的顺利进行有好处。
肖战刚踱到墙角，身后传来了贼气人的一句——
“肖老师，您今年多大岁数了？”王一博习惯性地冷嘲热讽，“看你这面相儿，这做派，不得比我大上一轮？你平时听的那些歌儿，都是上个世纪的老古董了吧？我能听得惯么？”
“。。。o(╥﹏╥)o。。。”
我TM就欠扎死你！
肖战点开播放器APP，也没刻意去挑选翻找，点进了自己的收藏夹，直接“继续播放”。
收藏夹里都是他平时常听的一些歌儿。
低沉和缓的前奏响起。
前奏一出，肖战就知道这是哪首歌儿了。
他这人很怀旧，喜欢看老电影，听老歌。
歌儿嘛，还是老的更经典，就像人一样，成熟的更有韵味。
虽然做纹身师这一行许多年，接触了一茬儿又一茬儿的新新人类，像什么滑板少年，平模，车模，玩儿摇滚的，玩儿嘻哈的，跳街舞的，等等等等，越是年轻的，猖狂的，肆意生长为所欲为的，越喜欢跑来纹身，用量身定做独一份儿的夸张图案和对疼痛的不屑一顾来标榜自己的特立独行，彰显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态度。而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都还拥有青春。
可和这些人的一次次接触，不仅没有把咱们肖老师改造的更加“朝气蓬勃”，相反，变得愈发怀旧了。
肖旗和他处了三年朋友，也没能让他成功打进他们那个一群平模组成的小圈子里，为了这事儿，肖旗没少给他上眼药。
不是不能，他只是不想。
他不喜欢年轻人——
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白了就是幼稚，他可喜欢不起。
肖老师从来不觉得“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有哪里值得他喜欢。
可，，，眼前这个人，和他认知里的“年轻人”“小P孩子”，似乎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这才仅仅见第三面，他竟然已经开始自惭形秽了？
——这个人还年轻，而他，，，已然不再年轻了。
肖战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不知怎么，心头隐隐的，有些不是滋味儿——
“老古董”倒不至于，但这首歌确实是上个世纪的流行歌曲了，单单一段简短的前奏，就能听出明显的年代感来。
唉，，，确实是老了，不服老不行。
零零后这会儿都能参军入伍报效祖国了，你可不是老了么？
肖战丧丧地想着——
估计在王一博眼中，他这个人，就和他平时常听的歌儿一样，都挺有年代感的。。。
王一博很乖觉的，没再说话，安安静静地趴着，阖上了双眼，认真听歌。
肖战走回纹身床旁边，调整了一下灯光的角度，重又坐回椅子里，操起割线机，一笔一笔，在那人身上细致地勾画描摹着。
默默无声，空间变得静谧。只有老老的歌声回荡着，不激烈，但绵长，像一卷被时光雕刻过的丝帛，缠绕在两人之间，绵绵密密，和着割线机发出的“嗡嗡”的声响，，，
就，，，挺催眠的。
王一博又有点儿困得睁不开眼了。。。-_-||
老歌儿就是魔性，催眠效果奇佳。。。
锁了门 关了窗 熄了灯 闭了眼 什么正走掉
看不见 听不着 想不成 摸不到 两个人的依靠
一个人一只狗一杯酒一夜 一下子变老
爱怎么能消失掉
看着眼前那颗黑漆漆的发顶半天一动不动，肖战发自内心地服了。。。
真没骗他，这货是真“皮实”！
“疼劲儿过去了，这会儿又开始犯困了？”
谁疼劲儿过去了？
小崽子可不乐意了，“哪儿过去了，疼着呢！”
肖战笑笑，“然后呢？”
“然后，，，疼疼疼的，就疼习惯了。”
“噗~~”肖老师一句大实话盖过去了，“那还是没疼到位！”
“呃。。。”
我听见海浪的声音
站在城市的最中央
我想起眼泪的决心
你说愿意的那天起
后来怎么消失去
再也没有任何音讯
我是怎么能让你死心离去
歌曲放到副歌的部分，王一博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突然瞪得圆圆的，“这歌儿我听过！”
“哦？”肖战大为好奇，“你这小P孩儿，还听上个世纪的老古董呢？”
“呃。。。”
“这事儿不奇怪，”肖战大慈大悲，没再继续噎他了，“这就一标准的‘街歌儿’，老是老了点儿，但你听过也不足为奇。”
“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是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记得挺清楚，我买的第一盘盗版磁带里就有这首歌。那会儿班里谁有个随身听，能买几盘磁带的，就算相当高调了~~”肖战微眯双眼，慢慢回忆到，“那会儿，满大街都是《海浪》《春泥》《算你狠》，也是那会儿，一个班的男生开始结伴去网吧，打CS，砍传奇，网吧里也总放这首歌。”
“就那个，，，肆兄弟揍来砍我？”
“噗~~”肖战乐不可支~~~
“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去网吧通宵玩传奇。嘴里叼着根儿根本就不会抽的烟，耳机里循环着这首《海浪》，感觉自己特颓废，就好像全世界没有人能理解我。哈哈哈，现在想起来，内个小P孩儿也太逗了~~”
“那些回忆，那些画面，就像老旧的胶片一样，连同这首歌一起，深刻地印在我脑子里，想忘都忘不了。”
“不过，，”老没良心的又开始逗小孩儿了，“你肯定是没赶上我那个时代。这歌儿烂大街的时候，估计你还是个精子呢吧？”
“！！！”
说TM什么呢这是？个老东西，嘴恁么就这么贱呢？！
王一博不服了！“这歌儿哪年的？”
肖战垂眸想了想，“千禧年刚过，2001，2002？”
“切！”王一博恶狠狠地瞪着老东西，“零二年我都五岁了！”
“？！”肖战傻了，“你九七年的？”
“对啊~~”王一博得瑟道，“香港回归没几天儿我就出生了！”
“。。。”肖战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做过客户登记，莎莎登记了我的身份证，”王一博说，“不信你去问她，我是不是九七年的。”
额，，，
“那你挺面嫩，”肖战说，“我还以为你怎么着也得是个零零后呢。。。”
这可真不能怪他！
就王一博这个长相，这个气质，说十八九都不违和，他一直以为这小崽子撑死也就二十出头儿，没想到，居然已经二十五了？
那要照这么看的话，九七年的小朋友，其实也没比他小太多啊~~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o(*￣︶￣*)o
“这歌儿叫《海浪》是吧？”王一博说，“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偶像在一个综艺节目上翻唱过。”
“你偶像是李荣浩？”
“对啊。”
肖战勾起嘴角笑了，不吝夸奖，“品味不错~~”
“那是~~”
肖老师是个音乐爱好者，闲暇时间喜欢追看各种音综。
王一博说的那个综艺，他刚好也看过，对于李荣浩翻唱的那一版《海浪》是有印象的，实话说，翻的还可以。
只不过，他仍旧喜欢原版。
情怀这种东西，不遵循客观标准亦无法量化，根植在你内心深处的，永远都是最好的，难以逾越的。
“我记得我刚听到那会儿，还特纳闷儿来着，”王一博突然乐了，“你觉不觉得，这歌儿的歌词有问题？”
哦？？？“哪儿有问题？”
“逻辑不通顺呐！”
“嗯？”
“我听见海浪的声音，站在城市的最中央。”
软糯糯的声线把副歌第一句又清唱了一遍，唱完扭过头来盯着肖战，挑眉问到，“这TM是幻听了么？谁家市中心能听见海浪的声音！是说，整座城市被大海啸大洪水给淹了？”
“。。。→_→。。。”
肖战：这么毁我“青春”，事先跟我商量一下可好？？？
过了好一会儿，肖老师总算把自己的舌头给找回来了，“要不你还是乖乖睡你的觉吧，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