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ndom: 咒術迴戰
CP: 乙骨憂太X五条悟
背景: 沒有渉谷戰、沒有封印的前提下,乙骨回到日本的IF線。
摘要: 被五条丟包海外,出國進修的乙骨終於回國了,五条注意到而觀察著孩子這一年來的成長,並同時思考乙骨與其他學生的不同之處。
字數: 1W4
分級: G
提醒:
*五夏五、乙香少量提及。
*全文內容都是我亂掰的,沒有任何原作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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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憂太,是不一樣的。
看著眼前從天而降的少年,由背後抽刃而出的刀鋒閃爍著凌厲森然的冷光,憂太面不改色地雙手握柄,刀鋒如流星般在空中飛逝而過,劃出一道銳利優美的縱線,大約有兩秒的間隔,利刃切過的軀體才歪斜分裂,那切面非常整齊平坦,完美的甚至是有點神經質,直到倒地,才泊泊地流淌濃稠的血液。
憂太站在那特級咒靈的面前,反手一劃,刀刃上少許殘留的血液在地面上濺出一道新月,劍端輪轉,劍根扣著刀鞘,憂太像是拉著小提琴,將刀刃擦過鞘口奏出金屬冷冽尖細的樂音,到了劍端處,俐落地收刀入鞘。大氣都不喘一下。
憂太同學,看來這一年來你成長了不少啊。
「五条老師。」憂太露出一貫如小狗般純淨靦腆的笑容,那雙剛剛還閃爍著森森殺意的眼瞳,一秒換上了忠誠的水波,波光粼粼,還帶著相當幽微地想被誇獎的渴望。
「抱歉老師,我來晚了。」憂太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來的路上遇到了其他事件,因此耽擱了一下。」
「嘛——這不是很帥氣的及時趕上了嗎,憂太。」我轉身面向站成一排的悠仁他們。
「怎麼樣啊——對於特級學長的示範,大家看清楚了嗎?難得憂太回來,要好好參考喔 !」
「參考個屁啊 !」野薔薇雙眼圓瞪:「根本什麼都沒看清楚好嗎 !」
「....從開始到結束有十秒鐘嗎?」
「原來如此 !這就是特級術師乙骨學長的實力嗎 !完全看不懂 !」
「真是的——憂太,怎麼能這樣一下子就祓除了呢,看看學弟妹們都抱怨啦,這樣不就沒有示範練習的意義了嗎——」
「欸 !?抱歉,原來是要我示範嗎?」憂太露出一副「我第一次聽說啊」的表情。
『五条老師又沒說嗎——!』三個學生同時向我射來憤慨的眼刀。我用完全聽不出來歉意的語氣,讀稿般地說了聲抱歉。
「不敢相信,給我認真點阿 ,你這摸魚教師 !」
「明明乙骨學長難得回來一趟的......」
「說的也是哪.....嘛...該怎麼辦呢?」收到來自於野薔薇與惠精準又默契的雙人吐槽,我佯裝一副傷腦筋的樣子,隨後掏出一疊信封大小的紙張,鬆了一口氣似的說道:「好佳在 !這裡還有很多事件等著我們去處理喲 !來吧來吧,趕快前往下一個地點囉 !」
『你根本只是想偷懶吧 !』爽快地收下來自可愛一年級生們的吐槽腦波,一邊大步地朝下一個地點前進。
走了幾步發現憂太還沒反應過來似的站在原地,一副不太確定該不該跟上來的樣子,忍不住小小跟他開了個玩笑:「憂太,怎麼啦,等下可要好好『指導』學弟妹喔 !」
「五条老師....」聽到我的叫喚,憂太不同於平時習慣的笑臉,他像是慶幸又像是極度的懷念,充滿感情的牽動著整張臉的肌肉組織,似乎與我這樣相處已經是十年前般久遠的回憶,同時又彷彿確認了還被某人需要著的安下心來說:「老師還是一樣有點小壞心眼啊。」
憂太同學,那種縱容式無可奈何又小心翼翼的表情,也是在國外學到的嗎?
2.
「不一樣。」
我看向正坐在醫療台上,接受硝子治療的野薔薇說 :「哈?」
「乙骨學長啊,他跟二年級的學長學姊們完全不一樣啊,當然二年級的學長學姊們也非常厲害,但乙骨學長總覺得已經是另一個境界的啦,不覺得有點太誇張了嗎?給人一種『嗚哇——這就是特級嗎?』的感覺。好難想像他只比我們大一歲,都是高中生到底有什麼不同呢?啊,是因為有出國嗎......」
原來如此,在說咒術啊。
看著野薔薇自言自語,偶爾跟硝子討論兩句,本來我還驚訝了一下什麼時候『六眼』又開發了能跟別人同步思考的能力。
確實,憂太是不一樣的。從以前開始就與其他人有所不同。
我永遠都記得一年前第一次見到憂太時的情景,當時他那拼命忍耐壓抑自己,卻又尖叫著『渴望』的眼神,至今都讓我印象深刻,明明想要毫無顧忌任性的撒嬌、希望有人能夠拯救自己、接納自己,卻總是強迫自己裝出一副懂事的樣子,認命的像是個殉道者,自虐的下了「我根本不配得到幸福」的判決。
明明想要活下去,卻總是在死亡邊緣徬徨。
就算身邊擁有了值得守護的夥伴,就算有了願意接納自己的朋友,就算有了想要執著的羈絆,憂太身上,卻像也學會了無下限術式般的,度了一層薄膜,始終與其他人格格不入,彷彿一碗水中意外滴落的油,格外的孤獨。
這份孤獨是如此顯眼,太過一目了然的難以忽視。以至於我得承認,雖然我一向是個一視同仁的好老師,但在我心底的某處,竟然也默認了——憂太,他是不一樣的。
所以將過去從沒接觸任何咒術知識、從沒接受任何武術訓練的他直接丟上實戰場;所以提早讓他面對獨立的將他直接丟到國外——離開依戀的夥伴。
「不會有點太嚴格了嗎?」記得硝子曾經這麼問過我。
嚴格嗎?
或許吧。
但看著憂太垂著毛小孩般無辜的雙眼,靦腆卻堅決地對我說著:「我想要活下去的自信。」然而轉過身去,留給別人的背影,像是心中下著一場永不完結的雨,獨自一人,在雨中等候。
每每看著這樣的他,我總是無法習慣他的這種反差,即使沒有里香,也忍不住關注著他,關注他的成長、他的才能,期待著他的努力與決心能開花結果,不知不覺間,我竟隱隱的好奇,好奇高專畢業後的他會是什麼樣子 ?
十年後又會是什麼樣子 ?
十五年後呢 ?
二十年後呢 ?
我從來不曾懷疑過憂太總有一天會成為與我比肩的咒術師,但那會是幾年後呢 ?
還需要多久呢 ?
許多年過去後憂太會成為怎麼樣的咒術師呢 ?
若干年後,他那如小狗一般的笑容還會在嗎 ?
他的孤獨又會何去何從呢 ?
還會像現在一樣,在爽朗笑著的同時,猝不及防地從眼底閃過一抹憂鬱嗎..........
那個我在處刑室裡向他伸出手的少年,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經無比好奇的,想像著他未來的樣子。
的確,憂太是不一樣的。
甚至,或許對我來說,還有那麼一點特別。
………...
嗯 ? 特別 ? 特別 ?
對於突然冒出的想法我小小錯愕了一下,雖然我才說憂太跟其他學生是有那麼點格格不入的不同,但「特別」是個更加強烈的言詞,以詛咒的強度來講的話,與「不一樣」在質上有非常明顯的差距,縱使我一直以來都是以「愛的皮鞭」為教育原則,但在與學生的相處中,我自認始終都是非常平等、絕無大小眼,非常照顧學生的nice guy———GTG(great teacher gojo)———而我也確實是。
也因此,特別.....?
憂太對我來說是有點特別的嗎?
然而我卻想不出,憂太究竟為什麼好像有一點「特別」。
在我這麼多可愛的學生當中,他比其他學生多了什麼嗎?或者比其他學生少了什麼嗎?
才能嗎 ? 努力嗎 ?
然而高專的大家都非常的厲害優秀,而且都非常的努力認真,為了守護重要的事物,大家都有十足堅決想要變強的意志;擁有天賦異稟才能的人也大有人在,三年級有秤,一年級中也有悠仁這個千年難得一遇的人才,憂太很有天分,真的很有天分,但卻並不是那麼得天獨厚的。
那麼是血緣嗎 ?
因為我們都是菅原道真的子孫嗎?
在經過千年的血緣稀釋後,這種理由簡直就像是對著一隻黑猩猩說:「哈囉~兄弟,我們在百萬年前是一家人喔 !」———完全站不住腳。
所以還挺有趣的不是嗎?
對於我來說,為什麼你或許、似乎、好像、有可能有一點「特別」?
「很性感啊。」硝子在野薔薇離開之後,一邊整理用具,一邊雲淡風輕地說著。
「欸?」
「那個叫乙骨憂太的少年,」硝子用像是在講『今天天氣真好啊』的語氣說著:「很性感啊。」
「.......硝子,難道我還不能滿足你嗎?」
「少用那種讓人誤會的說法啊!」我接收著梢子那泛著黑眼圈的眼刀,恍然大悟般地說:
「原來如此,是因為黑眼圈吧。」
「你是不是從來沒有被人打過?」
「嘛——畢竟是突然發現『在幼稚園可靠親切的班主任,原來是用這種眼光看待我家孩子』的心情嘛,硝子,就算是我也是會嚇到的喔 ! 」
「你當我是誰啊 ? 我才不會用那種圖謀不軌的眼光看學生好嗎 ? 」硝子用指尖戳了戳我的額頭,像是在指摘我的荒唐。「是在說剛剛的話題啊,剛剛那孩子不是說了嗎 ? 總是覺得乙骨總是跟其他人不太一樣.....」
「啊,是在說這個啊,所以呢 ? 」
「所以啊,我也非常認同啊,除了在咒術方面的成長外,那孩子這一年來,該說是外觀嗎 ? 或者說是荷爾蒙 ? 總之就是一種感覺、一種很微妙的氣質.......明明是17歲的青少年,卻有一種性感的氣息,該怎麼說呢,反正在其他學生之中顯得有些特別......你不這麼覺得嗎?」
特別 ?
原來如此啊。
我一臉的豁然開朗,用想通了什麼似的語氣說:「不過硝子,即使再怎麼墮落,如果對學生出手可就真的完蛋囉 ! 」
3.
水龍頭〝唧〞的一聲被打開,透明的水柱因為重力開散成液狀的花朵。
憂太流淌著汗水的臉龐向著水柱靠近,冰涼的清水在碰他的皮膚時濺出一波波水花,水花反射著夏日的陽光,彷彿有生命般地在憂太臉上彈跳著。拂過他正吸允著的嘴唇,沿著曲線,包覆著憂太逐漸分明的下巴,在稜角的交界處時悲劇般的墜落,留下一點點冰涼的餘溫如小蛇般,在為了飲水而延伸的脖頸處蜿蜒攀爬,跌跌撞撞的,爬向那在一片平原上靜立如山丘的喉結,在每次的吞嚥之中,如滾輪般,在披上一層陰影的皮膚下滑動,規律的一上一下,沿著稜線,無謂地掙扎著,殘存的水滴拖曳著淺淺的水痕,在最後,氣若游絲的埋葬在憂太的衣領中。
憂太搓了搓臉,接著把水龍頭關上,水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般從他的髮梢、他的鼻尖、他的睫毛、他下巴的邊緣零零落落,他舉起左手,骨節分明、修剪整齊的手指穿過髮際,一邊抬起上半身,左手順著慣性將濕淋淋的瀏海往後梳開,露出還帶著些許稚氣的臉龐,憂太看著炎炎烈日下的天空,胸腔微微擴展,像是終於清爽了一點似的深深吐了一口氣
———
這是什麼?
這是17歲的高中生所能散發出來的氣質嗎?
———是不是有點犯規啊?
我側對著憂太,在距離他五六步的樹蔭下坐著,一邊喝著沁涼心脾的礦泉水,一邊不著痕跡的觀察著。
一年前,那個原本膽小害羞、畏畏縮縮還消極到不行的小鬼,才一年的時間,身高長高了不少,亂蓬蓬的頭髮也長了一些,骨架上的脂肪消化成紋理分明的肌肉,散發著青少年特有的力量與活力,原來圓滾滾的臉頰被拉長,而總是覆蓋在那張臉上、已經成為標誌的消極、自卑,隨著時間流逝,彷彿被一掃而空。
從這樣的角度看來,憂太,你真的變了不少。
「老師,來。」回過神來,憂太雙手捧著一塊濕漉漉的毛巾,雙膝併攏,正乖巧地蹲在我面前。「很熱吧,雖然老師有無下限術式,但應該還是會流汗吧,用這個擦一擦會舒服一點。」
憂太笑的一臉爽朗,臉上殘留著的水珠在陽光下微微閃爍,剛剛向後梳的瀏海隨性地散開,憂太穿著一件白色T恤,身上印著斑駁的樹影,樹影斑斕搖曳,一瞬間,彷彿可以聞到他身上春天嫩草般的氣息。
「真是貼心啊,憂太。」一邊接過毛巾的同時,我一邊無關緊要的想道 : 白色真的很適合他。
我沒再說什麼的用毛巾擦拭脖頸,或許是水源在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沁過水的毛巾冰冰涼涼的,捋過皮膚時相當舒適,憂太依然在我腳邊安靜地蹲著,似乎暫時沒有要移動的打算,微風徐徐,耳邊響徹著蟬鳴,空氣中的溼熱與憂太的汗水,以及他身上肥皂清爽的香氣,混合成一股夏日特有的味道,我吸取著這股味道,有那麼一刻,有種我似乎真的也年輕了十歲的錯覺。
「這樣就好像回到了高中時期呢。」因此就這麼突然、無意義的有感而發。
很顯然的,這並不是一個聰明的話題。我說完這句話的同時,憂太的臉上又出現了那種表情,那種我永遠也無法習慣的反差,才一下子,他的瞳孔像是被縫衣針冷不防地刺痛。
我看著此刻低垂著頭,眼瞼藏在陰影中的憂太,乍一看上去,憂太好像變了很多,但如果再重新地去深究他的輪廓,才會發現,在層層掩飾下,那個裝作成熟堅強的少年,依然還在那裡。
原來如此,憂太,你心中依然在下著雨嗎?
依然獨自一個人在雨中,等待著誰嗎?
明明長著一副溫厚善良的臉,亮晶晶的雙眼映照了赤子般的純真,即使是笑起來,也比任何人都洋溢著年少的青澀與靦腆,然而,在某些一不留神的瞬間,卻會冷不防地,露出像大人一般超齡成熟的表情。
混雜著憂鬱,還有一點冷漠,以及更多的孤寂,既複雜又尖銳,每每都讓我感到措手不及。
就好像那尚未完全熟透期間的果實,裹著一半鮮豔的表皮,還有一半青綠的外衣,放置在家裡的桌子上,散發著若有似無、既酸又甜的香味,不是完全沒熟的水果也不似已經熟透可以直接拆吃入腹的果實,像那樣的,因為可以預期所以也就不甚在意,但那份青澀以上,成熟未滿的曖昧,讓人無法預測那可以食用的時機。
是明天嗎 ?
還是後天呢 ?
三天後就能夠吃了嗎 ?
還是要五天後呢 ?
小心翼翼、一而再再而三的等待,每天經過,鼻腔裡聞著那淡淡、不成熟的果香,都像是在提醒、引誘一般,讓人無法不去在意、不去關注。
「很性感啊。」
「你不這麼覺得嗎?」
覺得啊。
我也是這麼覺得喔,硝子。
你的那份,介於成熟與不成熟間的性感與感性、那份敏感纖細,還有彷彿在雨中被拋棄般的落寞,就像在案桌上若有似無的果香,憂太。
裊裊縈繞著我,如幽魂一般。
也是因為如此我才發現,就算已經過了一年,就算你在外面獨自歷練了一段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即使這樣四處遊歷,見過了、認識了、接觸了許多的人事物,你的眼神,卻更加的寂寞。
沒錯,寂寞,深不見底的寂寞。
憂太,你本身就像是個無底洞,在你溫厚的外表下,其實是一座休眠的火山,蓄勢待發,渴望熱烈的噴發綻放,然而噴發出來的熔岩是如此熾熱,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你是那麼渴望付出、那麼渴望與別人產生連結———越是渴望就越是空洞。
即使周遭的人都很關心你——朋友、夥伴、師長、後輩........
你依然彷彿毫無所覺般,寂寞的像快死掉一樣.........
結果,沒有人能夠承接你那滿腔的熱情,因為沒有人,能夠填補你心中那份,永無止盡的匱乏,你就是個無底洞,憂太。
在里香解咒過後,或許再沒有人對你的情感能像里香那個時候一樣,特別的、唯一的、獨一無二的。
但是你知道嗎,憂太,其實大家已經盡力了。
在你身邊的人們,大家已經盡力了,已經盡力把他們所能給的,那些關懷、那些友愛、那些情誼、那些羈絆.....所有能給的,都給你了。想必你其實也明白的吧,所以總是會莫名地露出歉疚的表情,只是對你來說,這些遠遠不夠罷了。
〝嗑咚〞一聲,剛才喝完的寶特瓶隨著一陣風被吹落,在水泥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躺平了的瓶身隨風滾動。
看著它將被吹遠的移動,我正打算伸手去撿,憂太已經快一步地將空寶特瓶握住,他看著在樹蔭下擦著汗的我,微微一笑:「我再去幫老師買一瓶。」說完,拿著空寶特瓶站起身,一邊接過我正擦著汗的毛巾。憂太的指腹覆在我的手指上,又熱又乾,好像冬天裡的炭火,在拿毛巾時,因為拿取的手勢,指尖微微的勾住我的食指,在內側的肉壁彷彿蜻蜓點水般的搔刮而過———
好癢。
「我想要喝甜甜的飲料———」
一邊對著憂太的背影喊道,我一邊在心裡這麼想。
等待憂太的期間,我百無聊賴地仰望天。在樹葉地遮擋下,只能透過枝葉的縫隙窺視那破碎成一片片的藍天........今天真的好熱啊.....
明晃晃陽光灼燒著皮膚,明明氣候與你離開的那天完全不像,但卻不知為何,不禁在這片令人恍惚的白光中想起你拿著行李去搭飛機的那天。
憂太, 當初........之所以把你送出去,除了「出國進修」的考量外,另一方面我也希望,能藉由接觸更加遼闊的世界,來開拓你心中一望無際的荒野。
但此時此刻這樣觀察著你,看來這樣子的教育模式沒有什麼效果啊.......
「在想什麼呢 ? 老師。」臉頰旁傳來一陣的涼爽的觸感。
「在想我剛剛不是說要喝甜甜的飲料嗎 ? 」我抓住冰鎮著臉頰的瓶身,略帶埋怨的半舉著,上面印著「運動飲料」字樣的寶特瓶。
「太熱了,還是補充一點水分比較好。」憂太微微俯身,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我的眼罩往上挪,扣在髮際線,一邊用重新沁過水的毛巾,輕柔又仔細的,順著我額頭的曲線,擦拭我整個臉龐,一邊接著說:「不過請放心老師,我幫你選了一款最甜的。」
憂太之後不再說話,拿著毛巾專心致志的在我臉上移動。
他擦拭的動作自然又舒服,這種被照顧的感覺,甚至讓我不習慣地錯過了給予反應的時機,乾脆就靜靜的看著,憂太偶爾飛舞的眼睫。
仔細想想......我是有點貪心了吧,憂太並不是完美的,即使是一年之後的今天也是,而憂太也從來不需要完美,沒有人必須是完美的,在這個脫離一般常識外的世界,我們本來就是一群怪胎,瘋瘋癲癲,誰又不是多少生了病呢?
所以即使你那無盡匱乏的寂寞依舊,即使我的教育方針失敗了,在這解藥難尋的苦悶中,至少我得意的學生啊,還是有所收穫的。
看看你.....從以前一而再再而三不停被真希撂倒的小鬼,到現在已經可以來指導學弟妹;即使獨自面對詛咒,也已初具特級的氣魄,也可以將你的溫柔自然而然的照顧著周遭的人;甚至還能夠露出像現在這樣,讓老師我也看不太懂的眼神.......
這樣其實也很好喔,憂太。
「憂太,其實老師我剛剛說謊了,我其實沒有在想飲料的事。而是在想,憂太在國外真的學了好多啊,繼續下去,馬上又會再次被拜託到國外幫忙了吧 !」我用一種「孩子長大了啊」的語調笑著說。
「老師.......」憂太可能有點意外,擦拭的手順著耳後的脈絡停在我的下巴上。
是啊,看看你......
你是拔刀如流星過際———
你刀鋒的殺意能夠冷冽如冰———
你是如小狗般的溫厚善良———
你是混合著汗水與肥皂香味的夏日光芒———
你的青澀以及成熟交織而成的性感與感性———
你的纖細與孤寂———
以及你在剛才那瞬間像是猛地被縫衣針刺痛的雙瞳,還有———
「那麼,老師.....」憂太似乎回過了神,然而預期的羞赧笑容沒有出現,憂太的氣息一下子像是颱風將至前的雲層,陰森又沉鬱,你的眼瞳暗了暗,用輕聲如遠方的回音卻再清楚不過的聲音說———
「你原諒我了嗎?」
還有.......你潛藏在溫良恭儉之下,那隱忍克制、冷冷燃燒的報復———…….
我看著你,彷彿闔上棺材一樣的拉下我的眼罩,一邊在心裡這麼想著。
4.
孤獨是什麼味道?
所謂的孤獨,就是你突然發現,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與你互相了解;茫茫人海千萬人中,獨自,孤身一人。
曾經我不懂得這種滋味,即使從一生下來開始,我與周遭的世界就很疏遠,彷彿沒有交集,沒有回憶,沒有羈絆。即使如此,我卻不曾感到孤獨。
因為孤獨這種東西,本來就非常自我主義,只要你不曾發現它,那麼它,也就不會存在。
然而在高三那年,我總算能明白這種孤獨的味道。
我想,時隔這麼久之後,我的確可以承認.....在你決定離開高專的那天,我真的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那種感覺,就是你在轉瞬之間,如電流一般,無比清晰地立即意識到,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像你這樣如此了解我的人。也因此讓我察覺,我的過去與未來,原來是這麼非比尋常的孤獨。
曾經你在我心中,是真的很特別,傑。
過去十年,你能體會到我的矛盾嗎?
過去十年,你能感受到我對你的仁盡義至嗎?
在你最後的時刻,你能明白寥寥數語中,我為你送別的心意嗎?
你是否了解在你真正斷氣的那一刻,我的孤獨霎那間穿越了時空,發酵沉澱,釀造成了加倍的寂寞,比烈酒還醇、比血液還濃,再接著,飛梭過億萬個光年,枯萎凋零,最後只徒留一聲物是人非的喟嘆.......無話可說.......
你是......已經在也沒有機會了解了。
憂太.....當時和你說的「並不是你的錯」、「即使沒有你,傑也會來高專」等等的那些話,並不是騙你的喔,我當時真的沒有在說謊。即使殺了傑,也要保護學生、也要救你的決心,也沒有半點虛假。
只不過,我的理智雖然是如此的明理真誠,沒有一絲一毫的欺騙,但在遠離理智之外的某個地方........我的光明所無法觸及之處..............我想,我是真的有一點恨你。
所以一直以來,我所謂的教育,不管是把沒受過任何訓練的你丟上戰場,或是直接把你丟給真希,或是以「出國進修」的名義將你丟到異鄉自力更生......這所有的一切,在我是你老師的身分下,所考量制定的同時,也有著不知該如何面對你.......的自私。
憂太,我們總是聚少離多,在高專時,我總是有很多任務,那段我不在的期間,真希或許都比我更像是你的老師。在你出國之後,我們的交集更加少的可憐,我從來不曾關心過你,而你,原本就是個隱忍又懂事的孩子..........這樣一回想,我簡直幾乎不曾真正教過你什麼,如果被硝子知道了,一定又要罵我「教師失格」了吧.......
想不到,多年之後,我也變成了一個糟糕的大人。
或者,就是因為如此糟糕,才是大人。
憂太,原來對我而言你的那份特別,其中的真相,只是我不堪入目的暗面罷了。
這份晦暗的心結是這麼的幽微隱蔽,甚至連「六眼」都無所感應與察覺,時隔數月,我才在學生的一個問句中清醒.......但你,又是怎麼發現的呢 ? 憂太。
是不是你也一直注視著我,不管是好是壞、不管是游刃有餘還是輕浮,是不是即使我在你身邊、即使我不在你身邊,你都一直注視著我.....是這樣的嗎憂太....你那聰慧的纖細敏感,早已看穿自己老師的自私,這些時日以來,你都在自己默默承受著嗎 ?
承受著這份情有可原但不可理喻的責難嗎?
「你原諒我了嗎?」你問我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裡充滿陰森的怒氣,參雜著想要報復施虐的渴望,帶著想被原諒的愧疚,同時夾雜著委屈與脆弱.....原來是這樣啊憂太.....你一定非常的痛苦吧,因為你原本,就是個容易害怕寂寞的孩子啊。
夕陽將天空鋪上一層離別的色調,感染了我為憂太準備的白色制服,他靜靜的盤膝而坐,頂樓上,夏日黃昏的晚風徐徐吹拂,憂太獨自一人看著落日的背影,既溫柔又令人感傷。
「喝嗎?」我拿著因為內外溫差而泛著水珠的飲料,靠著憂太的臉頰。
「這種時候最適合來點甜的。」
憂太接過飲料瓶,一邊回道:「....看夕陽的時候?」
「任何時候。」回答的同時,我一邊在憂太身旁坐下。
憂太聽了低垂著眼瞼淡淡一笑,把弄著瓶身,終究是沒有喝。
我們兩個在靜默中的看了會兒夕陽,沐浴在這如蠟燭即將燒盡般的餘溫。晚風依舊,憂太那被黃昏鑲上一層金色稜線的頭髮,迎風搖曳,讓他少年的臉龐毫無遮蔽,但這一刻我即使再仔細地端詳,仍然解讀不出他現在心裡的想法......
「吶憂太......」我彷彿獨自佇立於告解室,喃喃自語、萬籟無聲的傾訴:「老師我.....讓你寂寞了嗎?」
「你總是默默地在苦惱吧;莫名其妙的被宣判死刑,而你也自暴自棄的答應了,結果又莫名其妙的活了下來;莫名其妙的被拖入這個異常的世界,既不安又無所適從,一邊掙扎著一邊努力找尋自己的容身之處,一路上都像是在鋼索上行走一樣,戰戰競競……...結果倒楣的你又再度莫名其妙的被威脅有生命危險,最後你做了應該做的事,活了下來、保護了大家。」
「而作為理當引導你、保護你,當你從鋼索上摔下來時,可以接住你的老師,結果卻是個把自己應承擔的責任推托給學生、還記恨對方的傢伙。」
「更離譜的是這個老師竟然還對自己的這種心思毫無所覺,遲鈍的就像是忘了女朋友生日還完全不明白女友為何生氣的可悲男人......」我像是自己都難以置信般的輕輕搖了搖頭道:「.......真是沒救了。」
「像這樣子的老師,你默不作聲在一旁注視,選擇不去拆穿他。即使寂寞的快死掉了,也什麼都沒說,反而覺得是自己的不對,獨自努力地去接近那些誰都沒說出口,卻真實存在、種種被稱為「特級」的期望中。」
「你看著老師一遍遍嘻皮笑臉的,在鋼索上推了你一把又一把.....還是一樣什麼都沒說。在你心底是不是還存著絲絲的期待,期待有一天老師能發現你的感受?」
「卻沒想到,明明你都已經這麼忍耐,好不容易在孤獨的旅途後終於回到這裡,與重要的夥伴們團聚,老師的自私卻絲毫沒變,甚至說著,『應該很快又會被派到國外吧 !』這樣又想把你推開來的話———」
「到底神經是有多大條啊......」我控制不住地自嘲一笑。
「吶憂太,現在老師總算把神經元接起來了.......這一年多來,真是抱歉了啊.....」我邊說,一邊終於看著憂太。「因為你平常實在太過擅長隱藏你的孩子氣,讓老師我時常都忘了,其實你也還只是個17歲的青少年而已呢。」
我向憂太伸出手,輕揉著他細軟的頭髮。
「讓你這麼寂寞真是抱歉了啊,」我像是安慰般地用手指在憂太的黑髮間穿梭。「但是啊憂太,我是無法去原諒你的.....」
我看著憂太即將瞬間崩潰的雙眼,眼疾手快的扣住他的下巴。「因為你要我原諒你的事,追根究柢,其實根本與你無關。從始至終,都是屬於我個人要面對的課題,因此我真的無法去原諒你什麼...........所以,我打算原諒我自己。」
傑,曾經你是很特別的。
然後,你死了。
死去的人與活著的人,有什麼差別?
死去的人,不會在有下一次對話———
死去的人,不會再有任何思想———
死去的人,不會再有後續的故事———
死去的人,不會再為自己的痛苦掙扎———
死去的人,不會再為一點幸福熱淚流淌———
死去的人沒有明天......死去的人什麼也不會留下........
死去的人不會變。
人死去了,然後,再沒有然後。
死了就是死了。
而活著,唯一不變的,就是變。
活著的人,就是每天都在變。
每天的肌肉、細胞組織不停的在變。
面對的人、面對的事,說出口的、沒說出口的想法每天都在變。
每天都在書寫新的對話。
每天結束了一段故事,再開啟新的故事。
人活著,然後,接續下一個未知的然後。
生生不息。
這份變化一分一秒的累積、每天每夜、披星戴月的累積,從這一端一步一步地走到那端,一步又一步,無限延伸的距離,直到那端的死亡為止。
這份變與不變就是死去與活著的差別。
這份無限延伸的距離就是「生者」與「死者」的距離。
死去的人依然會是特別的,曾經特別的人,終將成為一段珍貴的回憶,最終停留在,那段特別的時光。
所以我原諒我自己。
我的拇指摩娑過憂太的眼角。「憂太可以嗎 ? 可以也請你原諒你自己嗎 ? .......放過自己......一步一步的,讓曾經成為回憶,停留在那段特別的時光裡。而當你原諒自己的時候....」
我收回擱在憂太臉上的手,雖然有眼罩擋著,我卻還是莫名側過身體,轉而面向著夕陽。「在這一大段中年大叔的自白後,是否也能請你原諒老師——原諒我這個沒教你什麼,糟糕又失格的教師。」
「五条老師.....」憂太看上去對我的話有點意外,但他這樣的表情沒有維持多久,隨後便將目光收回到前方的紅日上。
「老師,一直以來我都不明白,到底里香為什麼會喜歡我。不惜訂下婚約,也希望能和我在一起。就算到現在,我也還是想不透。」
「但是當我戴上里香送我的戒指時,從那枚戒指為起點,從中綑綁著我的執著,那一刻,我真的感受到了難以置信的幸福......被如此幸福的束縛著。像我這樣毫無半點突出之處的人,竟然也是特別的。」
「就像在黑暗之中,打下一束光,打在我身上,讓我真真切切的知覺到,我被某個人注意到、我被某個人注視著,某個人正看著我,不是別人,而是我、只看我........我對於某個人來說,我是超越所有其他那最特別的。」憂太說著,苦澀又參雜些許甜蜜的一笑。
「當然小時候的我,無法想的這麼仔細,那時我只是單純地感到一種,彷彿被溫熱的泉水浸泡的飄然,我只是也很高興能夠跟她在一起.......」說到這,憂太的語氣逐漸黯淡了下去。
「所以當里香在我面前死去時,我是真的不能夠理解。我的大腦完全跟不上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我全身,卻像是瞬間被丟進兩萬哩深的大海,冰冷徹骨的讓我渾身發顫,我的本能在里香的心臟停止跳動的瞬間,就立即的明瞭,再也不會有人像里香這樣,用一個戒指束縛我,讓我成為其他所有都無法比擬的存在。」
「因此那個時候,我對里香的詛咒才會一下子啟動。」憂太的聲音不知不覺沙啞了起來。
「因為.......因為妳是我超越一切其他所有的啊,所以......我一定也要超越一切的把妳束縛啊。」
「然而當詛咒成形的 時候,我卻又害怕了起來.......當時還是小孩子的我根本不懂,是我束縛了里香......看著里香漸漸變成我再也認不出的模樣,抓住我腳踝的雙手是這麼恐怖冰冷,所以我害怕著這樣的里香,害怕她的憤怒、害怕她的變化,害怕她————是如此的討厭、憎恨著我。」
「我們本來是超越一切、彼此特別的,就像連體嬰一樣。然而里香討厭我,一切都結束了。」
「我感覺里香原本在的那一邊,彷彿不斷流著鮮血,傷口化膿生蛆,變成了深不見底的空洞,隨著每一次里香的失控,漸漸擴散,我時常在想,也許直到將我也吞噬殆盡,這道傷口才能消失無蹤。」
憂太頓了頓,一時之間,空氣中只有獵獵的風聲,和憂太壓抑抽氣的聲響。
「老師,我是個糟糕的人,對一直以來保護著我的女孩,我只是遲鈍的逃避,推卸著自己的責任與過錯、錯怪她的心意,一邊還裝做一副無辜受害的好人,因為......即使是這麼害怕、這麼愧疚.......可是、可是我.......」憂太的聲音斷斷續續又混亂急促,然後像是再難控制住般,發出難聽的嘶啞:「還是不想要一個人........」
「然而越是這樣想,就越是害怕里香,而越害怕里香,我就越孤獨。」
「到了最後,我所能做的只有拋棄,拋棄與他人建立聯繫的可能、拋棄活下去的自信、拋棄一切、拋棄自己。」
「我第一次跟老師相識的那時,我已經拋棄了一切,我真心的希望自己,像條瀕臨死亡的野狗,遠遠離開人群,在陰暗骯髒的角落等死。會很適合我.......我那時真的是真心這麼想的。」
憂太低垂著頭,黑色的髮絲遮蔽了他的面容。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看見在他垂掛著的髮絲正下方,那灰色水泥上一圈一圈變深的水漬。
「但老師.....老師你卻對我說了那句話,對我說了『一個人會很寂寞哦』」憂太用一種虛浮飄渺的聲音,如夢囈般的說:「我本來就是隻野狗,從以前只要聞到肉香,便會無法自制的靠近,縱然老師你給的,只是殘留著一點肉末的骨頭,我還是忍不住.....忍不住的被引誘,想去啃咬舔舐........」
「也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老師你也是,也是懂得這份寂寞的人。」
「因此我總是忍不住的想去依賴你,渴望老師你也能注意到我。所以我才學著將自己的幼稚與孩子氣隱藏起來,裝成一副好像很熟練似『特級』的樣子。安慰自己在心底深處,那站在老師身邊的願望.......」
「如果老師當時沒有引誘我,我就不會來到高專、不會認識真希同學、狗卷同學還有胖達,不會重新點燃想要活下去的自信。雖然那對老師你來說或許只是隨興的發揮,吃完一個喜久福後的時間你可能就忘了,但對我來說,就像重新有一縷微光,打落在我的手心,如此稀微,卻讓我感動得想哭。」
「因為我始終都明白,就算我再喜歡二年級的大家,但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理解,那在我體內,不斷擴散的空洞。」
憂太右手按著心臟的位置,像是要阻止什麼東西繼續流逝一般。接著他轉向了我。
「老師你的一句話,認同了我、理解了我,給了我勇氣與希望..........老師你用一句話就拯救了我啊 ! ….你救了我,只用一句話。所以請不要再說什麼『失格教師』、『自己很糟糕』這樣的話了。」憂太伸手搬過我的肩膀,讓我們兩兩相對,雙手抓著我的手臂,溫柔卻堅定地拉近我們的距離。
「五条老師,雖然我還不清楚,我是否能夠原諒自己,實際到底又該怎麼做———我一點也沒有頭緒。但老師你所給的,遠比老師自己以為的要多,因此我也根本無法去原諒老師什麼,因為我自始自終就不曾責怪過您,那天的問句,並不是責問。」
憂太不好意思的微微壓低了視線,眉毛擰再一起,有些僵硬的說:「.......我其實,只是害怕被老師你討厭而已,像個乳臭未乾的小鬼。被老師你討厭是惡夢、是地獄,所以才像瘋狗護食似的反咬威嚇.....的確,我承認、承認我或許也是有一點希望折磨老師,但一切都只是因為......因為我不想再感到寂寞 …….」
「老師你知道嗎?」憂太再度與我隔著眼罩對視。「雖然我從進入高專後,向很多人學習,被許多人教導過,但我一直覺得只有你才是我的老師。」憂太有些激動地收緊抓著我的手指,真摯的目光執著又熾熱,一瞬間讓我錯覺彷彿真的燙傷我雙眼的說———
「在我心中,五条悟老師,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棒的老師。」
面對著眼前這屬於青少年太過感性熱情的坦白,我一時之間也有些不好意思,克制著想要別過頭的衝動。我仔細地看著憂太,他睫毛上還殘留著濕潤的雙眼.....
事到如今、直到這一刻,我終於真正地、徹底地恍然大悟。
我一直以為我對你的關注,是源自於我的陰暗。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憂太,你之所以這麼特別,是因為你懂。
你懂愛著某個人時的圓滿。
你懂痛失那個人時的寂寞。
你懂的,在人生的片段一個接一個,如走馬燈的播放沉澱後,輕輕說一聲「愛過」的感謝與釋然。
這份沉重的體悟造就了你所有的匱乏,讓我們在大結局終於解開謎題之後,唏噓不已的圍觀這本質為愛的詛咒。
你是懂的,憂太。
只有你能懂。
就算所有的人都難以置信,一個十幾歲的青少年是否會真的懂愛?
但你懂,你真的懂。
所以我才會被你吸引,從見到你的那時起———一面不知該如何面對,一面卻又像磁石般的被你吸引。
你就像在孤島之上,執拗的拍打著異常頻率的求救訊號,沒有人能解讀,只有我忍不住想去回應你。
所以那時我才會對你說了那句話。
你說你因此被我丟出的骨頭引誘,現在想想,或許真是這麼一回事吧,那時連我都還沒意識到的時候,我或許是真的在引誘你........突然想起來,在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時,我就看見了你的傷痛,還有埋藏在這些所有表象之下,有如毒蛇陰鹫蟄伏又危險的偏執。
我沒有上報我的觀察。
在我身體裡的某處,或許是大腦、或許是心臟......某個聲音這麼想著: 這樣也不錯啊。即使是這份危險的偏執,危險的甚至只能讓你自己自我毀滅,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因為你很執著的,對吧?
因為你是如此的執著,所以只要先向你拋根骨頭,你就一定不會輕易的放手、一定不會輕易地離開,對吧。
這樣的話即使危險又有什麼關係呢?即使異常又有什麼關係呢?畢竟在這脫離常識之外的咒術世界中,我們本來就都多少生了病啊 !
「真的是,很帥氣啊,憂太......」我伸出手,用拇指擦去憂太眼角殘存的水痕,與他相對的臉又近了幾分,難得正經的態度笑著說:「不知不覺已經變得這麼的可靠,在這一年,憂太你的成長已經早就超過老師的預期啦。」
「五条老師.......」我才說完,憂太眉頭一皺,一副又要再度哭出來的樣子。他抬起一隻原本抓著我肩頭的手,覆蓋在,我正擦拭著他臉頰皮膚的手上。
「但是憂太有時也可以任性一點的喔,任性一點也沒關係的.....」落日餘暉下,涼風徐徐,不知從哪裡又飄來那股如春天嫩草般的氣息。
「因為,這就是青春啊。」這次憂太的眼淚真的奪眶而出,我兩手捧著他的臉,有些無可奈何的摩娑、揉捏,就像貓狗安慰彼此時的舔舐一樣。
突然之間,我又想起了那些問題......憂太高專畢業之後,會是什麼樣子呢 ? 十年、十五年、二十年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 會成為什麼樣的咒術師呢?
會需要多久,他才能實現他的願望,站在我的身邊 ?
當若干年後,他實現了他的願望,終於站在我身旁時,我們又會是什麼樣子呢?
好多的好奇,再下去就要沒完沒了。所以我暫時停止了思考,用我的「六眼」,即使在一片黑暗中也透徹清晰地注視著你———
我像小狗一樣的、可愛又善良的———既偏執又帥氣———我才華洋溢又令我驕傲不已的學生——————……….
突然一股溫熱的觸感降落在我的嘴唇上,輕輕地吸允,既珍惜又純粹。隨後伸出濕熱的舌頭,像個藝術家,想將這一刻永遠記錄下來般的臨摹著我的唇線,有時隨意的輕輕啃咬,又像小孩子般的撒嬌。
憂太雙手覆蓋在我左右兩邊的手背上,他乾燥溫暖的手指溜進我指間的縫隙,扣住我的十指,將它們往後一拉,擱在憂太的後頸上。
時間像是過了一百年,又像是才過了一秒。
「....欸 ? 」我環著憂太的後頸,以一種非常讓人誤會的姿勢發出『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的疑問。
憂太環著我的腰,看上去略略驚訝,正直又無辜的說:「嗯 ? 抱歉,難道不對嗎 ? 因為剛剛有那樣的氣氛,之前在國外學到,所以我才..........」憂太微微紅了臉,露出狗狗做錯事後被責罵的表情。
我這邊還在腦內風暴飛快的思考———到底應該先吐槽你在國外學了什麼—————還是自我辯論這到底算不算是對學生出手———到底該怎麼應對的時候,憂太那邊又再度發揮他少年人青春無敵的天然直白——————
「真的非常抱歉 ! 是我誤會了,老師請讓我.....請讓我再重來一遍吧 !」話還沒說完,憂太一下子抄走我的眼罩,髮絲垂落眼前,正前方的憂太突然從未付費的480P進階到付費會員的1080P,雙手捧住我的臉,呼吸的氣息噴在我整個面部皮膚上,用有如『現在是我們兩個結婚典禮』似的表情說———
「請問我現在可以吻你嗎 ? 五条老師。」
我最特別的乙骨憂太同學,這一年你在國外,有點成長太多了啦 !
—Fin—------------------------------------------------------------------------
隨筆:
覺得再不把這篇寫文,似乎馬上就要被漫畫打臉了。
因此快馬加鞭地把這篇趕出來。
這是我的乙五腦洞中為數不多的HE和輕鬆向...?
寫完之後覺得這種神交文學真的是太累了,但為什麼我想到的都是這種清水全年齡向的style呢?
或者說乙五這CP目前看到的還是這種,著重心靈交流(虐心)的神交文學為多數呢。
好想看乙五的黃暴文學喔......拜託各位大大施捨一點飯吧!!冷CP真的太卑微了QQ.....
感謝賞閱。
#憂五 #乙骨憂太 #五条悟 #咒術迴戰 #憂五憂 #忧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