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仰起头来,OИE一口气将水瓶里的透明液体饮下半瓶。普通的高中生放下水瓶,从口袋里取出手帕,将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擦干。
百般无聊地舒展着身体,白发的少女抬起头来,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看着从头顶照耀而下的光斑,叹了口气。
明明已经入秋了,天气却突然炎热了起来,仿佛身处暑假之中一样。
真不想在这种时候出门啊——
OИE内心萌发出了理所当然的感想。手指轻轻敲打握着的半空塑料瓶子,她随性地哼着曲调。
抬了抬头,OИE随意看着远处的天空。今天是周六,OИE带着刚刚结束在俊子咖啡店打工的黑灯以及刚刚结束被茜抓去补课的灯和刚刚结束高三补课的葵会合。至于被她带着会合的三个人呢……OИE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大楼,目光不着痕迹地从门口驻守着的士兵身上扫过,叹了口气。
灯那家伙,一如既往地惹出麻烦之后还是要葵带着来善后。虽然OИE想要帮忙,但是她并没有立场跟着进去。
不过交给葵的话应该没问题吧,毕竟她别的不说,凭借着肉身都敢屡次冲进随时要了自己命的战斗之中的胆量,OИE想不出能够对葵造成阻挡的事情。
“……还是希望能够顺利啊。”
随意叹了一声,OИE摸了摸口袋,从中掏出手机。百般无聊地在自己过时的滑盖机上摁着键盘,脑中开始冒出要不要买一部智能机以便打发时间的时候,OИE眼角瞄了一眼不远处玻璃所映射出的蓝天。
然后,白发少女摁着手机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抬头。普通的高中生以身上唯一一处异于常人的双眼重新看了一眼天空——并非玻璃之中反射出来的蓝天,而是真实的天空。
真实的天空,OИE却读出了奇怪的时间。前一段时间开始就经常能够感受到的“时间”的违和感,在现在这个瞬间,仿佛在彰示自己存在感一样,从大脑内侧刺痛着OИE。
不对劲。
真的不对劲。
自从能够看到天空,明白自己双眼可以阅读到的是时间本身开始,OИE从来没见过如此奇怪的天空。
一如既往的蓝天,随处可见的白云,每天都能看到的太阳。让一百个人来说都会说是很正常的天空,映入OИE那双天蓝色的双瞳之中的却是有所破绽的天空。
突然地,OИE的脑海浮现出了短短数天前所遇到的,那个自称随处可见的旅行者的,身着桔黄色西装的女人所说的话语——
“‘注意时钟’吗……”
轻声念出记忆中的话语,OИE微微呼出一口气。
从听到那句话为止,OИE就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无论是从直觉还是从理性上都能很简单分辨出来的事情而已。
习惯性地将右手压在脖子侧旁,普通的高中生微微皱眉,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没能将脖子摁出声音的事实。
虽然很轻微,但是无容置疑。OИE双眼看到了很淡,但是确实存在的“对自己日常的威胁”。与黑灯那一次不一样,搞不好这一次的敌人现在还潜伏在阴影之中,没有OИE这双眼睛无法察觉出的违和感却将其暴露而出。
重新看了一眼天空,忍住头痛,OИE将读取的时空精度猛然拉高。
然后,她猛地站起身来——动作太大甚至引起了不远处门口的驻兵的注意,但是OИE并没有在意这种事情。粗暴地拧开水瓶瓶盖,一口气将瓶子里剩下的矿泉水喝完,OИE抹了抹嘴,将空瓶子抛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内。
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握着的手机,OИE闭上双眼,又重新张开,接着把手机的滑盖合上塞进口袋之中。扭头看了一眼半个小时前,自己两名童年玩伴(加一人)所进去的那栋大楼,OИE深呼吸三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轻咬嘴唇。
用力把头扭回来,少女最后看了一眼天空,朝着她所“读出”的方向,开始了奔跑。
行间一
啊,是你啊。
有什么事?
嗯?你说的没错,是我完成的。
虽然有其他人帮忙就是了。
目的?没有呢,我只是想去做而已。
不过变成这副模样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就承认这一点吧。
你问我为什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是嘛,我原来看起来很开心啊。
好好,不要生气。
毕竟你看,这是多么完美的一个扳机啊。
击碎平稳日常,让她们卷入异常之中,然后——
我就能看到我最喜欢的爱与和平与勇气的剧目了,不是吗?
……别打脸可以吗。
好吧,差不多『潜伏之卵0』(The Beginning Of The End 0)的极限快到了,她作为因缘最深的零件应该已经差不多察觉到了吧。
怎么,你还不去帮她吗?
诶?
等一下。
你手上那个胶带是要干什么!
葵带着身后两个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家伙走出这栋大楼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淡淡的夜色了。意外地谈了很久啊,葵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摇了摇头。
自己以为很快就能解决就让OИE在外面等着,就结果来看,自己无端浪费了自己挚友的一下午时间,内心淡淡涌上歉意的葵突然停住脚步。
和OИE约定好等待的地方,没有任何人。
环顾四周,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是先回去了准备晚餐吗?这么想着,葵又拿出手机,看了看。
并没有短信。OИE用的是老古董的滑盖机,也没有Line之类的通讯手段,两人都是用短信互相交流的。
很奇怪。
虽然这么说有点过于自满,OИE是不会和葵不告而别的,至少会发一条短信和她说一声要离开了之类的。
回头看了一眼两个绁星,童年玩伴的默契让灯立马明白了葵的意思,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黑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手机,不过葵听自己的姐姐说过她们两个有着奇妙的共享思考的方式。不管笨蛋,葵朝着思考方式比较正常的黑灯投去目光。
被看着的黑灯耸了耸肩,拍了拍身上的女仆装——因为那个时候比较匆忙,黑灯被OИE从俊子的咖啡店里拖出来的时候甚至来不及换衣服,只是在外面套上了自己的飞行服。她抚摸着下巴,思考了数秒钟后从灯手上把手机抢了过来,熟练地拨打了给茜的电话。
明白了黑灯的意思,葵思索了一下,然后打通了给结月缘的电话——如果没记错,今天缘说过和IA会留在家里。
“缘小姐,是我。嗯,OИE她回去了吗?没有吗?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挂断电话,葵看向黑灯。扎着单麻花的少女将手机从耳旁拿开,摇了摇头。
“那家伙好像也没有在茜那边。”
“……我直接打她的电话好了。麻烦你和俊子小姐那边确认一下。”
声音温度有点低,葵轻轻咽下一口唾沫,没有心思去在意这种事情。
不知为何,从刚刚没看到OИE的身影的时候,葵总觉得有些不安。
希望只是错觉——这种想法在拨打OИE电话却因为呼叫超时挂断之后立刻被吹飞了。
拿着手机的那只手颤抖着垂下,葵深呼吸三次,将手机塞进口袋里。不安地看着桔黄色褪去、染上紫黑色的天空,不知为何,琴叶葵感觉指尖有点冰凉。
尤其是,听到黑灯说OИE并没有再去过俊子的店里,而绁星灯询问过一旁站岗的人之后得到在她们进去半小时后,OИE就看着很急忙地跑走了。
听到这件事的葵,脑海中真的是很突然地,浮现了前几天所见到过的那个女人那张带着轻浮笑容的脸。
“……OИE。”
轻声呼唤自己挚友的名字,葵在略显炎热的黄昏之中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然后,直到第二天的早晨。
琴叶葵也没有看到OИ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