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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沉水，青玉破碎，浩荡的江河归于幻影
冬天去了趟意大利，一路上只顾看和拍，没有怎么动过脑子。去过好些建筑史书上的房子“朝圣”，大多心满意足地想，“我来了”，然后心满意足地泛看而过，也没能比书上看得更仔细些。
站在异国每一幕风光之中，都是想写些东西的。但回了上海疲于应付一堆琐事，日历很快从二月滚到了三月，一些未及落笔的思绪，也就渐渐地飘散在了日益和煦的春日暖阳之中。唯有一些诗歌的残句，在面对那一幕风景时突兀地闯入脑海，像愈振愈响的钟声，回荡至今。
“珍珠沉水，青玉破碎，浩荡的江河归于幻影。”
2017年2月XX日，布里昂家族墓园。那时站在冷冷清清的礼拜堂里，翻开厚厚的留言薄，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这句诗来。
从维罗纳乘清早的火车去了自由堡（Castelfranco Veneto），一座抬眼就是雪山的僻静小城。但墓园的所在更加遥远，坐上公交到达San Vito村，沿着两侧种满柏树的乡间马路徒步行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田野里隐约出现了青灰色的构筑物。
那天多云，空气里有些凛冽的寒意。田野里是枯白色的秸秆，因为时常有雨而呈现出一种更为沉重的色泽。而墓园伏在广袤的土地上，不发一语。
沿着马路继续走，转角的镂空“囍”字忽然跳出来，在这异国的陌生乡野，让人有种熟悉和安心的感觉。向田里望，是倾斜的混凝土围墙，顺着道路朝前走，就到入口了。
墓园的入口被覆压在浓密的树荫之下，显得很沉默。大概由于前面的铺垫太长，我站在那里的时候，竟然一时无法决定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和姿态走进去。
下意识地往里走了几步，却猛然看到远处的塔楼和雪山，以及水池中天空的倒影。
然后就是礼拜室。线脚，圆形的门洞，以及站在某一角度才能发现的悬挂的十字。一些小小的双圆，像斯卡帕的签名。
走出礼拜室，就是院子。围墙的高度十分微妙，比一人高，但站得稍远就能看到远处的钟楼和空茫的雪山。
斯卡帕的独到之处近年来的杂志文章已说了很多，其实我并不能很确切地把握自己沉迷斯卡帕的原因。有时候可能是直觉吧，像读到了一些遥远而静默，苍凉而绵长的诗句。
“但那些原初和末世的声音
沉郁低回、轻云遮月的韵白
还将寻找丝弦和嗓中的笛膜
重返观众枯坐的世间”
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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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诗：《八音盒》，作者：王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