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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李树林
碎事 2020-06-28

李树林裹着一身破烂衣衫,靠坐在墙角,渍满泥垢的脸庄重地朝围拢的朝拜者们宣告:“人活在世,就是荒唐的一地鸡毛,别人吐口唾沫,你上去指着鼻子骂他,人家骂你神经病,遇见个脾气暴的还上来打你两拳,可要是被人拍下来发网上,他娘的!”李树林激动的蹬了下腿,半挂在脚上的布鞋被甩掉,鞋底的泥块儿顿掉了半块,一人赶紧捧起布鞋,替李树林穿回脚上,李树林指着半空继续说:“一群人骂的你妈都不认识,这就是人!”愤慨的唾沫星子喷了周围人一脸,没人打他、没人骂他,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响彻巷子,在闪光灯与崇拜声、询问声中,李树林高谈论阔,风光无两。

李树林突然在网络上暴火,被冠上“流浪大师”、“哲学名家”的名号,嘴里一句“他娘的”被众多学者轮番解释:李大师嘴里的“娘”,是世间不公与不平抽象出的概念,是代表当代年轻人愤慨的精神风标。无数网民点赞称好,各大评论区“他娘的”此起彼伏,拍摄者以得到一句“他娘的”为最高荣耀。无名小报页面上标大标粗的一行题目:当代年轻人的觉醒——李树林的人生态度,被抢购到脱销。

李树林靠坐墙角,追捧无数,各大商人捧钱求他收下,直至他热度逐渐消退,还过着纸乱金迷的人生。将死之时,李树林眼前逐渐昏暗成一条线,他的脑海里才跑马灯似的回想起从前,还没来得及感慨,病床旁的心率仪发出刺耳的鸣叫,一条直线自屏幕中横贯而过。

李树林直到五岁才记住父母的长相,他一脸茫然的看着跨着大包小包走进院门的父母,奶奶几步赶上去接过他们手里的行李放在地上,笑着拍他们的肩膀,爷爷站在院子里点上一根烟,脸上也是藏不住的笑意。没等李树林想起他们是谁,父亲李大壮就走到他的面前,掐住胳膊把他举起来,母亲刘桂花也围上来捏着他的脸,说:“树林越来越胖了。”李大壮把李树林抱在胳膊上,看着一条鼻涕快要掉进嘴里的李树林笑着说:“胖了好,身体健康。”李树林这才将他们的脸与模糊的记忆勉强重合,奶奶围上来催促着他:“快叫爸妈,天天念叨着爸妈,回来了也不知道叫一声。”李树林叫不出来,李大壮抖了两下李树林后把他放回了地上,刘桂花笑着对婆婆解释:“没事,孩子认生,多呆一段时间就熟悉了。”

对于李树林来说,李大壮与刘桂花这两个名字,一直只存在爷爷奶奶与别人的话中。村里集市上,只要别人看见爷爷奶奶,总会说:“你就是大壮他爹(娘)吧,你们家孙子看着就有出息。”围坐着闲聊的妇人们看见李树林,会指着他说:“那就是桂花她儿子,长得真俊呐。”年幼的他不知道供销社主任与百货楼经理是什么职位,只是在他后来才逐渐了解到一些。

李大壮十七岁被招揽进县供销社,作为村里少有上完高中的读书种子,被招揽进国家单位是既在情理之中又有些出乎意料,靠着农村带来的本分性格与学校养成的活络眼神,他不到三十岁便被提升至干部,三十五岁被升为供销社主任,与青梅竹马的百货楼副经理刘桂花喜结连理,成为村里一桩美谈。大婚那天晚上李大壮喝的醉醺醺,借着酒劲儿,有人问他:“大壮,你在供销社那么多年,该存下一套房了吧,什么时候把你爹娘接到县里住啊。”大壮使劲一压手,说:“我才不干那些破事,谁要敢干,我还要跟他斗争!”

刘桂花将近四十才生下李树林,夫妻二人本该带着别人的期许与羡慕在岗位上过完后半生,可现实偏不随人愿。随着供销社转型与裁员来临,李大壮抓住几名社员盗窃物资、转卖牟利的现行,带着保安当场将几人扭送到公安报案。县里某位高干给李大壮打电话,说扭送的几人里有个是自家侄子,想让李大壮撤了对他们的举报。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李大壮脾气执拗,挂了电话后不仅没有撤销,还去县政府举报该名干部徇私枉法。在李大壮的坚持下,被抓的供销社员依法处置,但对该名干部的举报却因为证据不足而不了了之。在供销社改革的后期,一纸突如其来的通知将李大壮从主任位置革出了供销社,与此同时刘桂花所在的百货楼也因为经营不善而濒临倒闭,两人合计了几天后,卖掉了单位分配的房子,带着大包小包回了老家。

李树林曾这样评价过父亲李大壮与母亲刘桂花:“他们是英雄,也是个傻子,他们把自己的前半生画上句号让别人称赞,给我留下一张空荡荡的肚皮和一双空洞洞的眼睛。”如若没有意外,李树林会接上李大壮的班,不需努力便能成为别人仰视的人,或会依靠着李大壮与刘桂花的面子做些生意,活的体面,而不是靠着自己受万人敬仰,令众人追捧。

读书没天赋也不想努力的李树林很早就退了学,每天跟村里其他小孩儿下地帮农或是在山里打秋风。村里人见了他仍会指指点点:“那就是李大壮他儿子,看他那样儿活像个小乞丐”、“内,就内个,刘桂花她孩儿,你看那两条鼻涕,让人看了都感觉邋遢。”混下三四年,李树林的个子没像树枝般抽条似的猛涨,与同龄小孩儿站在一起低了将近一头,更让村里人指点:“要是李大壮还当着主任,孩子能成这样?”“刘桂花是跟村尾大柱子生的孩吧,你看那个子,都不用检查。”被李树林听见他们指点自己,会站的老远咧开嗓子骂他们。七岁时李树林只会骂“骂我的人这辈子孩子没出息,活该只在村里种地”,十岁是李树林就会骂“你瞅你那样儿,也就在家跟狗比谁长得好看了”,十五岁的李树林更加熟练“上次你妈还说你是厕所里游出来的,怪不得村里都说你会憋气”,而十七岁的李树林只会用一句话“他娘的,反弹!”

李树林过了十七,李大壮便去村里张罗着想让李树林跟着别人出门打工。十几年的时间风云变幻,工厂、工地、饭店、酒店如雨后春笋般从城市的水泥地里破土而出,从外面打工回来的人总会挂在嘴边一句话:“只要不种地,怎么都会富。”李大壮本成想靠着同村的关系,找个人携带着李树林应该不难,可连续几天的碰壁却让他失去了想法。村里人见了大壮就跟他说:“你家树林牙尖嘴利的,哪能出去打工啊,他得去国外当总统”、“我家那口子可带不起主任家儿子,折寿啊”

当官不帮人,邻里视若仇。李大壮问遍村里也没人帮他,刘桂花夜里说他,让他压下脸面去求求以前同事,再不济也要给儿子跑跑关系,真要让儿子过了十七还要在村里打秋风?那一辈子可就废了!李大壮翻身背对妻子,鼻腔里粗重的呼吸声彰显着他的倔强与不忿。夫妻两人开始冷战,李大壮下地干活时,装的干粮只有硬馒头,刘桂花坐在院子里洗衣时吆喝着:“硬馒头好,磨磨牙,省得闭嘴时扎着自己。”刘桂花烧的柴火也都变成了湿树枝,李大壮看着灶房里浓烟滚滚,说:“湿木头好,亮亮眼,省得眼前看不清事理。”最终还是婆婆打破了僵局:“找孙半仙去算一卦,看看孙子到底是什么命。”

孙半仙像常见的算卦一样,两只眼睛眯得只能看见眼白。刘桂花把六斤猪肉挂在院子里,刚进门就看见孙半仙压着一只手示意他们坐下。孙半仙摸骨时李树林偷摸对奶奶说:“奶奶,他怎么一直摸我,是不是在占我便宜。”李大壮一巴掌抽在他的后脖上,李树林老实的坐了回去噤声不语。孙半仙摸完骨说:“六乡临门且出游,三转两折方出头。裹得一身游世衣,大醉一场醒已空。”

李树林衣着破烂,坐在富丽堂皇的酒店里,又灌下一口酒,醉醺醺得朝着面前的达官显贵们继续说道:“后来算卦的就把我给留下来了,他娘的,封建迷信都是糟粕!不可信!”“对,不可信,来我们举杯,敬李大师。”觥筹交错,身晃魂离,酒局结束后,依照李树林的一贯指示,司机将他送回了常年乞讨的老巷子。李树林趴在臭烘烘的被褥里,拍打着身旁要饭结识的朋友,含糊低语:“不可取……可……”

李树林被孙半仙留下学艺,而后才发现这老头绝非凡人。在那个消息匮乏的年代,孙老头就已经开始接触世界商品,并以极快的速度将新时代产物与旧封建遗留融会贯通。夜半闭门后,李树林端坐在方桌前,期待着眼前这位师傅要给自己表演的绝学。孙半仙不急不慌,告诫李树林睁大眼,随后一只手指戳向自己的眼睛,在李树林的尖叫声中,孙老头稳健的将眼障(美瞳)从眼里摘除,放在桌上。看着李树林的眼睛逐渐从指缝里露出,再到好奇的戳着桌上的眼障,孙半仙对这堂课的效果十分满意。这就是他教给李树林的第一课,相信科学,科学才是促进发展的最大力量。

孙半仙名声显赫,常有十里八乡信徒找他算卦,平日里李树林便穿着福衣,跪在孙半仙身旁,待他算卦结束后就从身后的箱子里拿出一瓶没有标识的药,再从弯腰感谢的求卦人手里接过钱。李树林跪了几天后,终究良心不安朝孙半仙表明了辞意:“老头,我觉得你不是个好人,我想回家了。”孙半仙赶忙捂住李树林的嘴,还没等他朝面前的求卦人解释,求卦人便怒目圆睁,掀翻了面前的方桌,提起院里挂着的猪肉扬长而去。孙半仙一巴掌抽在李树林的脸上,瞪着一双白茫茫的眼珠点着他说:“你这小犊子说什么浑话!老子给你肉吃教你本事,还不是个好人了?”李树林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哭的泪滴止不住的流:“你不光算卦还卖药……我每晚做梦都能看见被你药死的人来找我索命……你在旁边说药是我卖的,跟你没关系……你不是个好人,我要回家。”孙半仙直接闭上了自家的大门,拽着李树林到院子里,抄起一根棍子打在他屁股上,李树林痛叫一声,孙半仙问他:“药瓶子的标签是不是你摘得?”“是!”孙半仙又是一棍子敲在屁股上:“摘下来的标签你扔在哪了?”“我床底下!”孙半仙再敲一棍子:“滚去拿来!”李树林爬起来跑进屋,抓着一把标签跑了回来,重新趴回原来的位置。孙半仙把一张标签按在李树林面前,朝他说:“这念什么?”“我不知道!”孙半仙气的又给了他一棍:“这叫钙片!”“别打了……我不认识它叫钙片啊!”“你他娘的为啥不学字!你他娘的凭啥不看书!以后看不看,学不学!”“学!”

李树林学艺不下一年,村子里便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饥荒。李树林察觉到不对劲时,是孙老头坐在院子里抽闷烟,他看着院子里挂着的半斤猪肉,愁闷的对李树林说:“日子要不好过了。”又过罢一月,上门求卦的人骤然多了起来,他们跪拜在孙老头的门前,哀求他给一个灾害过去的时日,再过半月,周围村镇曾求卦于他的农民全都聚集在门前,举着锄头砸着他的大门。孙老头没了仙人气质,赶忙跑过去用瘦竹竿似的身子扛住即将破开的大门,朝着李树林喊:“赶紧跑!”李树林跳过后墙头时,高高扬起的脖子看见了被砸倒的门板压住的孙老头,锄头与铁锨在讨骂声中叮咣作响。

李树林想跑回家,却害怕爹娘因他又遭受横祸,只得在老林子里缩等到夜里,趁没人偷跑回孙老头的住所拿上几身厚衣服再跑回山上。山脚下的村头火把涌动,像是乱葬岗夜间飘满的鬼火,人声鼎沸,一抹火焰倏然高涨,孙老头沙哑的喊声惊立李树林一身汗毛,吓得他拔腿逃窜。

蝗虫再加旱灾,一时间饥荒四起、哀鸿遍野。饥肠辘辘的人们啃干了树皮、嚼净了草根,肥硕的蝗虫消亡在荒原上燃起的火堆,吞进了人的肚皮。人群开始迁徙,空洞洞的双眼下是空荡荡的肚皮。

“再给我个观音馍馍吧。”老头朝儿子伸出枯瘦的胳膊。

“再吃就没命了!”枯瘦的儿子看着老头。

“再不吃,这就没命了。”

枯瘦的人潮里不停有人倒下,有的在哀嚎,空荡荡的肚子掩盖了他的声音,有的再也没有哀嚎,枯瘦的胳膊像一支枯黄的树枝,被后来人踩碎进泥土里。

此时,十八岁的李树林正倚靠在断树旁,他的肚皮不断叫着,眼前浮现出斑斓的花斑,他摸着自己的肚子,察觉到自己即将命不久矣,在饿死为枯骨的一线间,他的脑袋里闪过一瞬灵光。

“为啥人们把我捧这么高?就他娘的因为人都太饿了。”李树林一口闷完杯里的白酒,身旁人立刻举瓶添满,“肚皮吃饱了,脑袋饿死了,看见些高大的东西就赶紧舔过去,又是要封为圣人、又是要膜拜敬仰,为什么?”李树林醉醺醺的一拍桌子,指着脑袋说:“穷途末路了。”

“李大师警示名言,令人惭愧啊。我自罚一杯。”身旁的男人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下李树林的杯沿,一吞而下。不久之后,一则教育新政推行全市。发布会上,教育局领导翻开扉页,“穷途末路——李树林”的字样赫然醒目。领导清了清嗓子,在闪光灯里发声:“强推教育,以警世人。”

十八岁的李树林远离人潮,额头上扬,喉结上下涌动,在高耸的山头奋力的学着猪叫:“哼~哼~……”人潮开始翻涌,声音开始躁动,无数双脚掌把大地踩得晃动,饿如厉鬼的灾民们涌向山头,发现了昏倒的李树林。李树林再醒来时,等待他的是捧在嘴边的白馍馍,他饿狼般的吞咽下四个,又喝了一大碗凉水,才逐渐听清耳边嘈杂的声音。

“你见没见过一头猪,声音很大的猪。”

“你放屁,那么大的声音得是一头大象,够咱们吃到明年。”

“小崽子你快点说,要不老子敲断你的狗腿!”

李树林眼白微微上翻,身体轻微癫动起来。人群开始愤怒,绝望到泯灭人性的拳头将要砸在李树林脸上时,人群里为数不多的老头沙哑的叫了一声:“这是通神了!”李树林癫动着嘟囔着,有人凑近他的嘴边,才逐渐听清了一些“神语”:“龙王醉……九虫出世惹……西有……粮不断。”

“粮不断?西边有粮食,西边!”

李树林癫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模糊,最终一翻而倒。听到神召的饥民们无力思考,他们脑袋里没有科学、没有信仰、没有孙老头被烧死时的凄烈叫声,他们站在枯黄的山头眺望西方,视线越过数十座山头,看见了焦黄的稻谷亲吻着大地。

李树林成了难民群体中的“神”,他坐在树枝拼凑而成的轿子上,坐在难民衣服布条捆绑而成的希望上,他享受着白面馍馍,在众人瞩目下肆无忌惮的发着癫痫,他们不断朝西走,就连饿死在路上的人,目光与手臂都坚定着指着西方。

西方有粮食吗?李树林不知道,但李大壮知道、刘桂花知道、孙老头也知道。李大壮给幼年李树林讲故事时,曾给他举过一个例子,他作为供销社主任,曾有个因公出差的机会,从没出门旅游过的他欣喜的带着刘桂花踏上了远行之路。火车顺着铁轨滑过,在西方的某个地方,有一所监狱,高耸的墙壁隔绝了人性,威严的守卫隔断了希望,李大壮警示他:“以后千万不能作奸犯科,进了牢里这辈子就出不来了。”而孙老头在外学习先进技术时,曾被公安逮捕,并丢进了那所监狱,他向李树林这样形容:“里面的铁笼子里关的不是斗狗,全都是活生生的人,除了狱警丢进来一碗冰凉的饭,再无其他。”

难民们抬着李树林走了一月,终于群体里爆发了矛盾。以青壮派为首的壮年们说,早就看出来李树林的诡计,他跟孙骗子学过一年,装神弄鬼的早该被打死。以村老头为首的陈旧派坚定的拥护李树林,并称,就是因为他们这些想法才害死了孙半仙,要不也不会惹得虫妖降世。就这样,两伙人打了起来。李树林坐在轿子上看着他们,曾经他们有去找孙老头求卦的、乞求的,有砸门的、举火把的,也有应声的、围拢的,他们曾经同仇敌忾将孙老头烧死在民愤里,现在他们举起拳头,亮出牙齿,捶打着仇敌般的对手。

在局势彻底控制不住前,李树林发了话:“再走三天,就能活下去。三天过罢,随意处置。”被咬烂胳膊的青壮派啐了口唾沫,被打破脑袋的陈旧派包扎着伤口。难民们重新上路,但李树林没有了轿子,也没有了白馍馍,期间小冲突不断爆发,但都以“三天马上就过了”而平息。

行走到第二天时,冰凉的高墙逐渐从地平线升起,它绵延高耸,隔着老远都让人心底生寒。“就是那个!打破那堵墙,咱们就能活!”李树林指着高墙发出了最后一道指令。那是监狱、是后半辈子的终点、是绝对不容踏足的禁地,但对于即将饿死的难民来说,那就是个屁!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癫狂的朝着高墙冲了过去。一声枪响警示,两声枪响警示,三声枪响警示,难民们失去了感观、瞪大的眼睛里只有高墙背后的白面馍馍,焦黄稻谷。

那是一场只属于单方面的胜利,等冲在最前方的难民们如镰刀割稻谷般倒下时,后面的人才后知后觉,撒开腿开始逃跑,但还是抵不过一颗子弹从脑袋里穿过。狱警们拿枪指着李树林时,他高举双手,自承罪名。他被扔进了监狱,关押进隔绝人世的铁笼子里,几天后被带上法庭,他将自己的罪名又复述一遍,却在年龄上瞒报了几岁。得益于李大壮辞职后才想起李树林没上户口,上报时以五岁为出生年,他被判牢狱30年,免于死刑。

在漫无天日的牢狱生活里,他曾在放风时与狱友说过这样一番话:“当初我也想带着一些人一块住进来,等他们冲上去时我才想起,人太多,不是个好事。”这座牢狱困住了李树林30年,但却救了他30年。这年,李树林1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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