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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花瓶邪】重启之极海听雷
齐人之齐 2023-07-13

  黑花儿子:解天眠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瓶邪儿子:吴成秋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秀秀儿子:霍玉白

黄金错刀白玉装,夜穿窗扉出光芒

——————————

如题,雷城时期,情节和原文是对应写的,希望看的时候可以对上,很长吗,可能不太好,但是圆梦了。耶。

01.

吴邪眯着眼睛躺在屋檐下的躺椅上,外面下着雨,吴成秋给他端去火盆,胖子端来洗脚盆。张起灵靠在窗户边看雨,老齐在厨房做饭,花总的伤还没有好,窝在里屋看电视。他们好像很默契的把客厅留给了我,暗示我去对账。这次活动的票据都是拿箱装的,昨天解柳把它们送过来,当场就被老齐以不利于解语花身体恢复为由贬到了鸡窝旁边。

 结果鸡窝上面的雨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压塌了,那几箱票据现在又叠起来撑着雨棚。老齐知道这些东西在花总心里的分量,他不会这么干的。 

所以张爷,是你干的吧。我和张起灵对视,他移开了视线。

 “老干爹,你不要这么顽皮嘛。”我长叹一声,扯过雨披走进院子。 

胖子捏起嗓子学我,朝张起灵抛去一个媚眼,说小狗蛋,你不要这么顽皮嘛。 我去搬票据,雨棚又一次塌了下来,受惊的鸡们非常生气。我无动于衷,看了一眼张起灵,搬起箱子往家里走。 在屋檐下跺了跺水,听见花总叫我,我抬高声音答应,咋啦?他说玉白快到了,出去接一下。 

“呀,鸡窝怎么塌了?”

 我还没走,一道含笑的声音就飘过来,檐下几人齐齐看去,修长一道身影立在伞下。他穿着白色阔腿裤,怕溅上泥水,一只手还提着裤腿。 

这还是从雷城回来后我们第一次见面,霍玉白虽然没跟我和吴成秋去雷城,但北京的担子也压的他窒息。雷城之行带给我们三个的是撕裂般的成长,隔雨相望,心底不由得漫生出怆然。

 时尚之花霍当家依旧是茶色长发,此刻又比之前多了成熟的韵味,看着我笑盈盈的走过来,随手就把收了的伞扔在我怀里的箱子上,一边绑头发一边问:“解当家怎么干起苦力了,落魄了?”

 “去你的,”我笑骂,“这是要对的账本,把伞拿下去。” 

他就拿了伞靠墙跟放着,转头坐到吴成秋旁边检查自己的裤子,“欸,花儿爷呢,我妈还给他带了好多东西,车里放着呢。”又说,“诶呦有饭没,饿死了。” 我说有,老齐正在做。 吴邪拍拍张起灵,让他跟着霍玉白出去拿东西。

 我把最后一箱票据搬进家就没再出去,打开箱子认真对起帐。过了一会又听见霍玉白嚷嚷着饿死了,在胖子和吴邪的笑声里冲进来催饭,吴成秋也一道进来,两个人看着我就笑,我叹口气趴在地上继续整理,无奈的冲厨房示意了一下:“老齐在了,去看看做的什么菜。”

 霍玉白摇了下头,蹦哒进了解语花的房间:“我先去看看花儿爷。” 

吴成秋在我旁边坐下,探头问“你对到哪儿了?”伸手拿了一沓子票据。 

霍玉白从花儿爷的房间出来,又嘻嘻哈哈的去厨房闹了老齐一阵,最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来,给我点儿。” 

“还挺有良心的哈。”我看看他,把票据拍到他手里:“成长了啊,好感动啊,朕待会儿一定亲手给二位爱卿盛两碗饭。” 

“滚吧皇上。”

 三个人没再说话,客厅里只有翻动票据的声音。对完一箱,吴成秋把他手里的账本递给我,挪屁股坐到霍玉白身边,低声问道“北京那边挺好的?” 

“挺好的。”霍玉白说,“吴家有二爷,没人造次。解家的话,解柳这个人算选对了,听听这名字起的吧…你俩出发后第三天就有人到解家盘口挑事,都让他拦下来了,就等你回去了。” 

“行,没别的了?”我回头问他。

 “当然有,怎么可能没有,”霍玉白离谱的扬眉看我一眼,掩住嘴,往花总的房间瞟了瞟,“一百多号人跟着…都没了,道上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不过那些事情都需要你回北京处理,现在说也没有用。行了,赶紧给我说说雷城。”他勾住我的肩膀,摇了一下。  

02.

吴家盘口。

 房檐插香在我们这行是有伙计没了的意思。 

我把着方向盘看吴家烟雾缭绕的房檐,心说都插成炼丹炉平替了,这趟没得人有点儿多啊。我摸着下巴,无意中和门口的伙计对上眼,我们几个常开的车伙计们都认识,他看了我几秒就跑过来开车门,引着我往里去。

 院子里很乱,一半是破旧的装备,一半是衣衫褴褛的伙计。看一圈就发现所有人都浸泡在巨大的恍惚中,脸很浮肿,看向我的脸上没有表情。我忍不住瞥了一眼房檐上的香,心想情况比我想的糟糕太多了,不由得捏了一把汗,抬手拍了拍离我近的一个伙计,轻声说“辛苦了。” 

这伙计扭过来给我吓一跳,他皮肤白的吓人,是那种水里泡发的白,也特别高,活脱脱一根剥了皮的竹子。他微微低头看我,动嘴似乎想说话,但最后还是缄默,边缘发白的嘴唇重新抿住。

 这时才又有几个人反应过来,对着我打招呼,“解当家好。” 

“好,好。”他们声音都很低,看得出来此时并没有精力顾及体面,我摆手示意安静,问刚才那个伙计你们二爷在哪儿,我去看看他。 那伙计没说话,扭头往内房看去,其他人也自动给我让开了,就看到吴二白坐在房间主位上,双手抱胸闭着眼,门缝透过的狭窄的一道光照亮他的肩膀和靠在桌上的手杖,整个人像是冰封了一样。他这副样子摆明了不想见人,之所以坐在这儿八成是在等吴邪和吴成秋,我只好不去打扰他,叹了口气,打算找伙计问问细节。 

这些人都知道我和他们少爷关系很好,倒也没遮着掩着,只是刚打算说,门口又传来一阵躁动。 

“少爷!” 

靠里面的人纷纷抬头看去。吴成秋一个大步跃过门槛,一边摘口罩一边严声道:“你们什么情况,二爷呢?”他在院子中央站定,双手插兜环视一圈,有些咄咄逼人:“张起灵他人呢,我给他打电话为什么没人接?” 他看见我就向我走近一步,继而目光落在我身边的那个伙计,出手攥住他的领子“白蛇,说话!” 这家伙原来叫白蛇,真是贴切。

我和吴成秋都盯着他,白蛇居然一副要哭的面相,嘴唇哆嗦起来。 别说吴成秋了,我都让他整害怕了,出声催促道“都是自己人,你还怕我走漏什么消息不成?”

 不料我一说完,这种悲悯的眼神就投到了我身上。不是一个,而是周围一群。 吴成秋也注意到了这种目光,我不由得上前一步追问:“黑爷呢,你说话,我问你黑瞎子呢!”白蛇还只是哆嗦,吴成秋直接甩开他的领子,抬脚踹翻旁边一个背包,目光搜寻着吼道:“坎肩!” 

人群慢慢从后面被挤开,坎肩走到我们面前,已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身子都挺不直了。 他好歹也是个一米八的男人,眼下哭成一米六,我和吴成秋有点接受不了,往后退了一步。

 吴成秋审视着他,伸出手对他道“我给你三秒钟,三秒之后再不说——” 

“小哥没了。”

 “谁没了?”

 “什么没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吴成秋,一道是吴邪。 吴邪手里还拿着车钥匙,一脚在门里,一脚在门外,又重复了一遍,什么没了?

 吴成秋急急向他走去,担心道“妈。”

 “我没事。”吴邪没有看他,只是摸了摸他的脸,他的眼神依然盯在院内众人身上。

 吴二白从内屋走了出来,所有人都如同凝固般看着吴邪和吴成秋。我迈入这间院子时感受到的恍惚此刻全部演化成令人窒息的悲悯,随着目光砸向他们。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慷慨的分给了我。

 吴二白脸色阴沉:“你进来。” 

“进什么进。”吴邪驳道,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小哥呢?刚才说什么没了?”

 刚说完白蛇就坐倒在地,坎肩也有要摔的意思,捂脸嚎啕着:“小哥和黑爷,都没了,那斗,那斗里,有东西,从来没有见过。”

 吴成秋没有动作,但过了几秒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他刚才进来的表现让这里的人都很怕他,只有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无措。我捏了捏他的手,告诉他不必这么抱歉的看着我,这不怨他。

 我回头看着吴二白,朝他笑了笑,向门口走去。 

“天眠!解天眠!” 吴成秋追出来,拉住我:“你干什么去?”

 我转头看着他,笑了一下:“今天早上我喝的黑米粥放了半罐糖都不甜。我就知道肯定有坏事发生。” 

“你去找花儿爷吗?”他没搭茬,追问道。 

我的脸色终归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沉了下来,垂下眼睛说道“花儿爷早就出发了。” 

“解家只有我一个人。”

 吴成秋张了张嘴,走上来抱住我,“对不起。” 

“好了,这本来也不怪你。”

 “但该道的歉还是要道。人带出去了没带回来,不管当时发生了什么,吴家都有责任。” 

我抬手回抱住他,两人沉默着,听见吴二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解家的人已经去了,我知道你们肯定不会就这么放弃的,但是你二叔见过的死人多,这种场面真的非常渺茫,除非出现奇迹,就算他们活着,要救他们也需要几百人的队伍,我们的人先回来休整,你可以让解家的人随时给你消息。”

 吴成秋伏在我肩头轻轻叹气:“花儿爷带着人走了,你早就知道他们凶多吉少,今天是来确认情况的吧。”

 花儿爷召集了京城一百好手雷厉风行的走了,他走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想到会严重到现在这个局面,那时候我以为最重的担子就是管理一下解家,谁他妈知道隐藏礼包是南瞎北哑全折了。我把吴成秋抱的紧了点,把他落在我肩头的叹息还回去。

 “真他妈的烦。”我蹭了下脸,很焦虑的说:“花儿爷走的很突然,现在联系不上了,黑瞎子走之前说要解决什么他自己的问题,搞不好还他妈和他的眼睛有关系,现在直接生死未卜了。他们每一个人留给我的信息都是断的,好像有什么毛病一样……艹。”

 吴成秋忽然说了句你勒死我了,拍了拍我的背示意我松开他,然后想蹂躏一只猫一样把我头发揉乱,大力捏住我的脸:“没办法,都是这样。我妈肺上出问题了,二爷这次肯定不会让他去,但我了解他,他最后一定会去。他是吴邪,吴邪就有办法救他们回来。相信他吧,邪门永存。”

 吴邪这个人吧,邪门归邪门,但不得不承认他的人格魅力非常强大, 他不是最能打的,也不是最聪明的,但是最有可能做成一些事情的。

 我点了点头,说道:“邪教教主虽然强大,但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吴二白这次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挠吴邪,你二爷爷是老狐狸了,这样,我这儿有张卡,你先给你妈。”我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

“你他妈还真是有备而来,”吴成秋就笑,锤了我一下,摇摇头道,“不用了,我卡里还有。” 

“快算了吧,吴邪出来的时候就是你银行卡被冻结的时候。吴二白不会让吴邪拿到钱的,他在道上借钱都会非常困难,拿着吧,吴邪一定用得上,我现在也只有钱了。”

 听我说完,吴成秋就利落的把卡装了起来:“果然,狐狸最懂狐狸。” 

“密码多少?” 

“103123。”

 吴成秋拿着卡点点头,这时,吴邪拉着坎肩从院子里出来了。吴邪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拽着坎肩坐上车,转脸坎肩又跳下来,弯腰扒着车窗恳切道:“小三爷,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不能去,你骂死我,不要我了,我也什么都不能告诉你,那地方你不能去。”

 这小子是豁出去了。吴成秋看向我,苦笑了一下。 他朝吴邪走去,手机提示音又响了,他低头看完,冷笑起来。

 是银行账户冻结的短信。 还有一条吴二百白发来的微信,内容是:告诉解家小子,谁都别帮吴邪,我是为了你妈好。

 吴成秋倒吸一口气,往周围看了看,回复他:你说得对,二爷爷,但我们这代人最讨厌这句话。 

03.

真正让我决定出发的,还是一张血书,其实就是一块撕下来的背心。 

那天我在公司,解柳忽然找来了,他是我在道上手下,一般不会来公司找我,但那天他带着一个人,对我道:“当家的,这个人你一定要见。” 

是一个服务员,总共交代了三个信息。

 一,他是一座土楼里的服务员,那里先后住进去过焦家和解家的队伍,后来还有一个叫吴邪的人。

 二,一个经常戴着墨镜的男人找他留过口信,给吴邪。

 三,他拿出了一张血书。 

我展开,上面是一行笔画断断续续的字。

 “花爷危,亡130,救。” 落款是一个支离破碎的“松”字。 

“解松传回来的?”

 解松是我妈带走的那批人里的心腹,服务员说给我的三条信息都是他教的,我明白前两条是解松为了让我相信这个人,最后一条才是重点。 

花爷危,亡130,救。 看笔画就知道每一个字都是在极大的痛苦中写下来的,我收起那封触目惊心的血书,心里盘旋升起一个问题。

 雷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04.

我蹲下来,摸了摸青铜上刻的字。

“东大乘金幢祖塔”,吴成秋趴在我背上凑下来念。这字不知道猴年马月刻下的,好几个字模糊的没法形容,但他倒很连贯,我扭头问道:“你知道?” 

吴成秋站直拍了拍我的肩膀,双手抱胸用那种很无奈的语气道:“我妈不是到处搞钱吗,问胖子要,一般来说胖爷拿个百八十万不是问题,人到中年嘛有点积蓄,加上他不黄赌毒唯一爱好就是洗发店老板娘。结果一问才知道,手里能动的就五万。他最近借过高利贷。” 

我啊?了一声,没明白:“什么意思,他还不上钱让人发配到这儿了?这字他刻的?”

 “得了吧,他要刻也是刻喜来眠红红火火或者洗头店老板娘爱上我。” 

“有道理,这么正经不像他的风格。那你怎么知道他借高利贷了?” 

“他那人你也知道,特能扯,聊着聊着就说漏嘴了,欲盖弥彰的开始跟我讲高利贷的背景。说这个东大乘教明朝时期的大邪教,到了清朝和民国开始敛财和参与政治。到现在,在做金融现金贷。” 

“六六六,你们也不担心他?”我继续看着青铜上的字,“别真让人发配了。” 

“咦,那你可多虑了。”吴成秋捂脸大笑,“敢问胖爷要债的我觉得在比赛谁游得快呢。” 

“艹,你他妈的。”我往后梳了下头发,笑着看他一眼:“要我说你们老吴家就是有点毛病在身上,不仅自己家的,连着跟你们走得近的长辈都不让人省心。" 

“你滚的远点儿。”吴成秋边笑边跳过来踢我,“赶紧找他们进去的盗洞。” 

“好嘞好嘞。”我捂着屁股转起圈来,很快发现一个又大又破的蒲团。蒲团周围全部是杂草,大脚印很明显,留下的脚印很深,说明吴邪他们在这个盗洞口停留了一段时间,应该是几个人商量了什么东西。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后,吴成秋就说:“不只是商量这么简单,他们搭伙这么长时间了还有什么是一两句话商量不完的?从这脚印来看,他们高低是讲了个故事。”

他指着我刚认领的黑瞎子的大脚印说道:“而且这个故事的主体还是你爸讲的,你看这么深,他讲了很长时间。” 

我感叹:“老齐出息了啊,还有人能在吴邪面前获得讲故事权呢。”

 我们来的时候轻装简行,只带了几条武器带缠在身上,此刻吴成秋快速从大腿上拔出手电,一手掀开蒲团一手打光,看了一下说“艹,这应该你打头啊,里面全是黑的。”

虽然早有预料,但我还是兴奋了,说道:"大少爷驾到通通闪开。”然后爬了下去。

 我们下到了古塔的最顶层,闻到了呛人的硫酸味,条件反射就捂住口鼻。吴成秋的手电光柱晃动着,扫到了梁子塔横眉上挂着的一块匾,上面金漆剥落,连吴成秋也没认出来出来是什么字,脚下是类似青苔的东西,踩上去很滑,又看到三尊一点美感也没有的神像,实在太丑了,丑不忍睹,我俩赶紧踩着腐朽的梯子往下一层去。

第二层一下就比第一层高了一倍多,牌匾还在老位置,反正也看不懂,吴成秋随意扫了一下就往下一层去。

我一把拉住他,“你等等,不能这么往下走了。”

 “怎么了?”他回头问我,眼睛又跟着手电光看了一圈。

 我让他看下一层的地板,离我们很远:“你看,比一下这一层和上一层,你能发现什么?每一层佛像都大一圈,塔高都高一点。”

吴成秋收回踩上楼梯的脚,皱起眉头:“中国古代正规建筑没有这种建制。”

“但这是邪教啊。”我看着他,“邪教不就是不走寻常路吗。”

吴成秋点点头,“那怎么办,”他的手电晃到地上,忽然欣喜的叫道:“有了!”我们两个蹲下,他指着地上的泥土大脚印。前面说过,这里的地面被一种非常滑腻的物质覆盖着,所以老齐他们鞋上带下来的泥土就很明显,这还等什么,跟着脚印走!

 这回吴成秋却拉住我,有些担忧道:“我要不关了手电吧,”他走到楼梯边上往下照,“往下他们的脚印都是重叠在一起的,说明有一个人带路剩下的人跟着,还他妈是跳跃式前进的。而且这塔相当高,”他扭头看向我:“如果按你说的那样,我们会在黑暗里走很长时间,我关掉手电,会不会对你眼睛好一点。”

我站了一会儿,抬手摘掉了墨镜,把武器带绑好,蹲下身示意他上来。吴成秋搂住我脖子,趴上来快快地说道:“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啥?”我蒙圈。

 “知道带他们跳下来的人肯定是张起灵!他们有四个人,不可能为了黑爷全部关掉手电,强光弱光混在一起老黑依然看不清楚,所以只有我爸打着手电往下跳,剩下的人跟着,黑爷绝对最后一个跳,算第二道保险,谁偏离航道了他顺手捞一把。”

“嗯,领导讲的很有道理,但卑职还没领悟。继续。”

“他们不能为了黑爷关手电但我可以为了你关!”吴成秋叫道:“解天眠,我是为了下面这么黑不刺激你眼睛才这么干的,我为了你你也得为了我!”他勒了我一下:“领悟没有?!”

我背着他做了个深蹲,“领悟了领悟了。”

“你要跳了吗?”他小心翼翼的问。“还没有,要跳会告诉你的,紧张什么。小爷很牛逼的。”我深吸一口气,往下看去,看到一层一层的石梁。

吴成秋埋着头,但噗嗤笑出来:“领导准备好了,反正剩下是你的主场,你这回装逼装好了回去可以和霍玉白吹好久,我和你一起吹。”

“好,那我要开始装了,你必须死死抱住我知道吧,害怕可以喊但不能松手。”

他说好。于是我就跳了。

 往下五层就感觉硫酸味不再停留于鼻腔,已经开始伤害我的肺。每一层的佛像也越来越大,人类普遍有巨物恐惧,那些雄伟异常的佛像特别可怕,总感觉他们在盯着我看。继续往下跳,出现了一个问题,就是越往下张爷或者老齐留下的脚印就越淡——鞋上的土在一次次跳跃中被消耗掉了。

吴成秋全程安安静静的趴在我背上,除了在我走必要的楼梯或者停下仔细寻找脚印时抬起手帮我捂鼻子。我疯狂掉汗,他湿热的侧颈我的脖子贴着,空间里安静得能听到汗珠摔落的声音。我一路往下,感觉我是一只牛蛙。 

跳个没完让我有点抓狂,知道是我的耐心又快耗尽了。总是这样,我他妈就永远做不到花儿爷那么冷静,真他妈完蛋。我想着,连蹬腿的动作都带了几分怒气。 我连着狂跳几层,不知道是不是吴成秋感觉到了什么,落到下一层时,他突然就摸了摸我的头,好像知道我毛了一样,小声说你真厉害,别急,别急,我们总能跳完的,慢慢来就好。 我咬了咬牙,深呼吸着:“好。” 

又往下跳了一层又一层,忽然就被热量包裹住,吓了我一跳,好像突然跳进一盆温水里。 

“这一层怎么这么热?着火了么。”吴成秋抬起头问道。我盯着这一层的底部,辨别道:“这下面是水。”“这么热,这高低是锅汤啊。”“不不,这下面是水,只有一点儿,撑死算温泉,还是只能泡个脚的那种。热因为咱俩本身就出了很多汗才这么热。”

吴成秋腿和胳膊都收紧,“我不管,反正你不能把我扔下去。”

这句没头没尾的,我愣了下,知道他想逗我笑,就道:“那我还管你?不过如果你可以把我刘海撩到后面再抓个背头我倒是可以考虑不扔你。扎眼睛了。” 

吴成秋立马给我抓了两把头发,顺手抹掉了我额头上的汗,“好啦。”又问“你看这水底下有东西吗?”我看着水底,这是一个大坑,水应该灌满才对,应该是让吴邪他们搞没了,只剩下七八根冷焰火,在岸边搁浅。岸上的脚印也很混乱,一看就是斗殴现场,他们肯定在这里费了不少功夫。

“水里原来肯定是有东西的,让他们搞没了。你说会是什么呢?”

吴成秋道:“那还能继续往下走吗?”我环顾四周,有点难以开口,这层已经大到无边无际了。向下没有一眼能看到的路,向上只有纵横交错的石梁和披着人皮的佛像,这还是在我眼里我能看到,但对吴成秋来说,这么长时间就是完全的黑暗。

“嗯?还能走吗?”他晃了一下,又问道。

“走是能走。不过我们唯一的路就是下到这个水池里,我要跳了。”

行。他道,“肯定有路的,不然吴邪他们上哪儿去了。”

我背着他,奋力一跳,直接落在水池中心,溅起一点水花。

“这就到底了吧。”他问。“到底了。”

我把他放下,我背后他胸前的衣服全部湿透。我把他的手电抽出来塞给他:“你打手电吧,找路。”

吴成秋伸过来一只手捂住我的眼睛,开关一响,我就感觉视野里亮了起来。睁开眼看见吴成秋直勾勾看着我,我说咋了?他就笑,掐了把我的脸:“好久没看到你摘墨镜了,有点陌生。”说着转身往一边通道走去,挥了下手道:“帅哥完了给个联系方式啊。”我哈哈起来,理了理头发,往另一边走去。

探索没用很长时间,因为很容易就发现两边的通道里,全他娘都是蛇鳞一样的青铜簧片,布满了通道整体,这些青铜片非常锋利,是真真碰一下就见血,那些宣传自己的菜刀多么多么锋利的都应该到这里来见识一下。除此之外,两遍的通道四处分叉,道路四通八达,里面也全部都是这样的簧片,犹如迷宫一样。我闭了闭眼,连娘都骂不出来了,回过头,看到吴成秋也看过来,脸上一片无语。“这下好了,牛逼全让你装完了。”吴成秋的手电晃着,“我连个显摆的机会都没有。无从下手啊。”

“咦,别下手,下手就成叮当猫了。”我张开五指再握拳,“全给你割断。”

吴成秋笑了一下,耸肩“恭喜两位玩家迎来终极难题:爸爸去哪儿?”

“我滴老父亲——”我昂首唱了起来,“你说他们能听到吗,我曼妙的歌声会不会顺着这些簧片传到他们耳朵里?”

“别了哥,本来找到人就难,他们再听了你的歌声,大概就放弃上来了。不要让本就艰难的情况雪上加霜了。”吴成秋说的语重心长,抛起手电又接住:“花儿爷的嗓子你是一点儿没沾,省省吧。”

我歪嘴表示不屑,但没有反驳。

因为我是真的没沾。

“咱俩换一下,你去那边儿看看。”吴成秋和我交换了位置,开始了第二轮搜索。“这么多路他们会怎么走?”我问,“跳梁的领头羊是小哥,现在呢,这种岔岔岔岔岔路口谁说了比较算?”

“队伍里的权威肯定是老头们。”吴成秋抬头思考,“你说他俩会抛硬币决定吗?”

“吴邪呢,为啥不考虑吴邪啊?”我看他一眼,“邪教教主没有发言权吗?”

“没准还真没有。”吴成秋摇头高深道,“你想,你从一路跳下来多大的运动量,他们不可能一个背一个,对胖爷不公平。我妈肺有问题,他要清醒的来到这儿,有难度啊。”

“啊……”我生无可恋,抹脸道:“要不咱俩回吧,回去自立门户,说不定他们一生气就自己上去了。”

吴成秋忽然叫道:“你爸!”

“啊?”

“你爸!!”

“什么我爸,你指地上干什么?”吴成秋手电和手指都对着地上,我过去他就移开手电,弯腰从地上捏起一块黑色的小拇指指甲盖一般大小东西。那是什么东西的碎片,他往我脸前一伸,喜笑颜开:“你爸爸。”

“……”我心说你说我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比说这玩意儿是我爸强啊。伸手接过那碎片,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了。

那是一小块碎掉的墨镜镜片。

我端详了一下把它收好,冲吴成秋郑重的点了点头:“是的,它是我爸爸。”我想起大水池岸上那混乱的足迹,老齐的墨镜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碎掉的。不过没有找到其他碎片,看来只是磕了一下。我祈祷他的墨镜还可以用,拉着吴成秋走进这条通道。吴成秋一边穿行一边说:“这些金属都是传声的,我感觉我们越来越靠近听雷的秘密了。就是有点,啧,不好的预感。”他看了我一眼,不好意思的低笑道。说来也奇怪,步入这条通道,我心跳一下就快了起来,仿佛感知到什么似的。这种靠近秘密的惊险刺激和潜意识里的不安拉扯着我,我有些胆怯的想,是不是老齐或者花儿爷出了事情?

我们脚下的塔已经不是最初的塔了,这里的石梁也出现了空缺,我再次背起吴成秋。我能感觉到吴成秋这次都紧张了,因为有时候我需要一次性跳过三条甚至更多断掉的石梁,直接落到第四层去,然而这对在黑暗里花了几个小时适应一层一层的跳跃节奏的吴成秋来说,是很可怕的变化。有好几次,我都被他胳膊勒的喘不上气。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对面是一条巨大的山体裂隙,里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青铜簧片。往下看了看,我呼吸一滞停了下来,带着吴成秋躲进一个佛像的后面。他安安静静的任我摆布,我们两个靠在佛像后狭小的空间里,他忽然伸出手找我,轻声道:“我听到你心跳声了,你一定看到什么了,对吗?”

我看着吴成秋在黑暗里睁大的双眼,那眼神因看不见而迷茫但又在拼命寻找,我意识到我的心跳震耳欲聋,带着我的整个身子在颤抖。我哑着声音描述:“我看到,我看到有无数的人皮俑一层一层的叠放在塔壁上,上面全是硫磺的壳子,人皮都已经变成黑色,五彩几乎全部剥落,他们都有动作,在演奏。”

吴成秋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听我的心跳,低声说,“这不是你看到的东西,你觉得像话吗,你他妈这个点儿了开始害怕人皮俑。”

“你看到焦——”我浑身一震,飘散的目光瞬间锁住吴成秋,“对,我看到他了,我看到焦老板了。他们离我们很远,我看到很多鲨鱼线、镁光灯、矿灯,他们搭了一个平台,在上面搭帐篷,很多穿黑衣服的人,都,都有枪。”

吴成秋皱起眉,摸索着抱住我:“你怎么了,你为什么忽然这么紧张了,你别抖啊。”“解天眠,解天眠!”他轻声喝道:“我知道你能看见我,你看着我,”吴成秋捧住我的脸,“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我看着他那双不染一尘的清澈眼睛,我何止能看见他,我还能看见他眼底的我自己。我还是慌张的,但已经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从我脚底翻涌起来。我靠在墙上,抓住他的手,“我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像一条破布一样瘫在下面,他身上绑着绳子,他,他,他是,”我声音已经扭曲了,整个人跪下去,“是花儿爷……”

吴成秋怔了一下,随后我被大力按进他怀里:“我们来得及救他,其他人呢?黑爷他们呢?还有其他人被抓到吗?”那短短几秒内,我整个人到了随时会炸掉的状态,血液在身体里奔涌,肾上腺素无限飙升,呼吸急促,全身筛糠一般颤抖。 

“花爷危,亡130,救。”

“花爷危,亡130,救。”

“花爷危,亡130,救。”

 解松,你们就是遇到这样的魔鬼了是吗。那死去的一百三十个人,都是这样被对待的吗?

 救,救,救。 焦老板听雷通万事,我不知道这样的布条解松到底写了多少,才有一张成功送到北京,他是如何撑着最后一口气,找到那个被老齐留过口信的服务员,乞求他:“把这块布送到北京一家叫瑞恩罗恰德的公司,里面有一个人,叫解天眠。”那不是他一个人的希望,是所有死在土楼下的人生前的希望。 

吴成秋全身的力气都压在我身上才摁住我,我不抖了他又慢慢松开。这里一点光也没有,他凑的再近也不会看清我,但他还是凑了过来,一点点摸索到我的眼睛,温热的指腹停留在眼尾。“天眠,别乱。”我注视着他,拼命镇静下来。

 塔里响起了焦老板猖狂的喊声:“吴邪,我送你个东西,你看看是不是面熟。”“这是你们吴家欠我的,你们以为老天不会告诉我?吴三省,没有你,我也到这里了,你们吴家是牛逼,但运气不在你们这里。运气在我这里。只要再听一次雷,你躲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全都留在下面吧,都留在这里吧,这样才能有听不完的雷。我靠回去,闭上眼想。 

“我们还能再往下吗?”吴成秋从佛像的另一边肩膀上往下看去。“再往下跳有可能被他们发现。”杀意逐渐控制我的脸部肌肉,开始带出一些阴冷的表情,我把身上带的四把枪全部拿出来:“我先找到吴邪的位置,让老齐看到我。”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赶在下一次雷声之前。”吴成秋道。 

他刚说完,焦老板又开始狂笑:“吴邪,你出来吧,这是条死路,我迟早会找到你。我是不想你打扰我最后的工作,否则我都不会理会你,我知道你躲着呢,好,解雨臣的绳子我五分钟之后剪断,你出来我就让你们活到我把事做完。马上就要打雷了,还有二十分钟时间,你不要打扰我。”

我歪一下头,骨头连响:“很好,只有五分钟了。”吴成秋看我,我问他:“说说看,吴邪会怎么想?”他往下看,思忖了一下说道:“他手下有坎肩,坎肩会用弹弓,下面还有黑爷,那么按他的习惯会想如果坎肩就会安排他把灯打掉,然后让黑爷出手。或者自己上到安全绳上,解决一个汪家人,然后灭灯。灭了灯,黑爷就是王炸。”

我点头,观察着下面交错纵横的安全绳,余光忽然捕捉到一处石梁下的阴影动了一下,焦老板的人听雷听傻了才会往那下面藏,我就看着那片阴影,静静的等待着,石梁下猝然露出一双眼睛,是张起灵!

 理论上张起灵隐蔽不会露破绽,而且距离远的无法估量,我不知道他是看到我了还是另有计划,就试着探了下头,后知后觉像个王八,好在张起灵看到我了,比了一个四。 

我扭头对着吴成秋复现,“四是什么意思……他在问你!”吴成秋有个小名就叫四宝,小时候很可爱用过,后来抽条了,就不好意思让人叫了。我露出手去示意四宝安全,张起灵又做了一个动作,右手食指在眼睛上划了一下,往左边指去。

老齐在他左边。

我一根梁一根梁的看,这俩人的身手一个比一个变态,贴在梁上就跟影子没差。我这才明白过来,刚才我能看到张起灵,不是因为他乱动,而是为了让我发现他,他冒着巨大的风险主动露了破绽。

感动雷城十大人物啊。我眼神逡巡几遍,终于成功找到了老齐。

黑爷眼睛比我还毒,早看见我了,脸上的神情十分精彩。然后抬起手比了个枪,又指了指张起灵。

他俩没枪?啊?我缩回去怀疑人生,心说闹半天哥几个空手套白狼来了,四把枪真是带对了。 

下面忽然一声枪响! 这声枪响直接击穿了我,低头检查老子也没走火啊。下一秒,吴邪被子弹撞飞在空中又被花儿爷拉住一脚踹飞到塔壁上的画面就被强行塞进了脑子。

从枪响那一刻开始,吴成秋一下静了。令人发指的静,他的情绪是从血液里渗出来的,惹不起的强大而稳定的怒火。我看看他看看下面,忽然就想笑,干的好啊焦老板,这个场子里没有不想杀你的人了。

汪家人已经降到了吴邪的面前开始说话。来吧,我拍了拍吴成秋。

“我们从上面下去,我背着你,从这里跳下去,会落在那两条安全绳的中间,你看准了就踩我的背去靠近吴邪的那根绳,我去抓花儿爷旁边那根。”

“好。”

我抓着人皮俑扔到洞的最后,吴成秋趴到我背上,两条腿不再像之前一样盘在我腰上,而是核心发力,整个人架在我身上。我两只手托着他,眼睛盯着解雨臣,所有的力量一瞬爆发,整个人弹射出去,然后极速下落。五秒后,吴成秋没有丝毫犹豫的舒开身体蹬上我的背,整个人扑向右边,但头向下了,他干脆一收腿来了一个空翻,瞬间把身体调整过来,两只脚和手腕同时勾住安全绳,滑下去一脚踏飞一个汪家人,另一只手顺带打灭一盏灯。

场子轰就炸了,我们选的安全绳完全符合预期,他顺利荡到吴邪面前,把呆成狗的吴邪护在了里面。另一边,我出手稳稳抓住绳子,但惯性太猛整个人抓着绳子甩起来了,速度相当快,感觉我手心里都炸火星子,心里直感叹幸亏跳之前把腰带紧了紧,要不然尴尬了。第一圈的时候我趁机拔出两把枪,用尽全力抛出去,八分之一秒后转了回来,枪正好落到我脚的地方。在空中控制肢体做动作是很难完成的,我没有一块肌肉闲着,眼睫毛都绷直了,大叫一声:“爸!”把两把枪踢飞了出去。

呼吸之间,黑瞎子骤然出现在汪家人搭的这个平台下面,我艹了一声,一边往下滑一边心说牛逼还是你牛逼,这他妈我怎么弄你上来?把我大肠甩出去吗?我正绝望的想摸刀剖腹,张起灵又一个三级跳在黑瞎子身后出现。两个人的动作快的像吞了两个布加迪跑车的四涡轮增压发动机,张起灵肩膀顶了老齐一下,老齐欻就翻上平台,反手拉住张爷的胳膊提上来。就连我踢出去的枪也像受到什么光辉召唤一样正好落在他们手里。

我们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太快了,汪家人和焦老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黑瞎子还拉着张爷,两个人的体重直接撞上一个抬枪瞄准的汪家人,一梭子弹走火打在青铜簧片上,汪家人直接飞出平台栽了下去。 

“割绳子!”焦老板终于反应过来似的,面相一瞬间狰狞到五官要从四面八方飞出那张脸,他跳起来大喊:“把解雨臣扔下去!割!!”

他指着我,粗着嗓子回答了刚才被他吼声淹没的汪家人的疑问:“他是解雨臣的儿子,把解雨臣扔下去!这小子眼睛有病,你们赶紧拿狼眼手电照他。千算万算我居然漏算了你们两个小畜生,居然能追到这里来,但我只要再听一次雷,你们所有人都会在这里陪葬!这本来只是我和吴家人的账,解雨臣是因为他想坏了我的好事!死在这里是他活该!”他弯腰屈膝,歇斯底里的向吴成秋吼:“如果你们老实,我可以让你们活到我把事情做完!但你们没有!”他激动颤抖的咳出一口血,盯着吴邪愤怒的笑起来:“吴邪啊!你和你的朋友,甚至你们的儿子,都是这样一如既往的不知好歹,但老天不保佑你们了,运气都在我这里!”他仰天长啸,缓缓跪下,然后仰面倒在地上。

无数的枪弹落在焦老板脚下、从他挥舞的胳膊下穿过,枪口的火光在硝烟里不停闪动。焦老板在枪林弹雨中狂躁怒骂了三分钟,没有人打他,无数子弹擦过他的要害,他活了下来。枪法差到这个地步的人不配出现在这里加入战斗,但汪家人没有打他,我没有打他,老齐也没有。汪家人大概也觉得神奇吧,但焦老板不会死于枪杀,他会死于虐杀。

黑瞎子,早年留学德国,读书期间拿下双学位,分别是音乐,和解剖。

“儿子!”老齐突然大喝一声。他一吼我,我条件反射就去看花儿爷,发现乱枪之中吊着花儿爷的绳子被打中了,拧成安全绳的细小绳索正一根一根崩开。那明明是很小的画面,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了。吴邪离得最远,大叫着小花!张起灵紧锁眉头,一个膝盖踢撞飞一个人向这边冲过来。

我双脚勾住绳子勾了个扣,撒开双手整个身子倒扑过去,与此同时,老齐拉住挡在他面前的汪家人的领子,枪口按在肚子上连开三枪然后提着裤腰带把人扔出去狂奔过来。 解雨臣在空中摇晃,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识,忽然整个人一震,直直向下坠去。 我在上面追着解雨臣一路往下,老齐在下面什么干脆攻击都不躲了往解雨臣下方冲。我脚上的绳子一下系死,手悬而又悬的搂住解雨臣的腰,刚碰到他的腰我的冷汗就下来了,血和伤口黏糊糊的,直接糊满我一胳膊。而且让我这猛地一扽,他身上的伤口开裂不少,那血噼里啪啦就砸了下去。但我也只是短暂的拦了解雨臣一下,我的脚被绳子彻底卡住整个人就在空中咯噔了一下,加上没搂紧,解雨臣又掉了下去。我完全傻掉了,冷意从肉里渗出来,大段大段的冻住我的血管。 

…老齐!老齐!黑瞎子!

 解雨臣像被丢弃的沾满血的沉重纱布,黑瞎子踩着汪家人的肩膀三级跳跳起来,于半空中张开双臂,先落在他怀里的是花儿爷的血和伤口飞出的碎肉。老齐护着怀里的人,闷喝一声:“哑巴!”然后往石梁的方向冲去。那是要张爷给他掩护的意思,他背着解雨臣登时消失在平台边缘,一晃消失在了塔壁的一个口子里。 

之后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我知道老齐一定是去把花儿爷安顿好了。若非亲身经历是不能体会那种一瞬间仇恨就在体内炸开的感觉的,我腰上发力翻起来,摸出刀砍断了绳子,直接从天而降,膝盖砸在焦老板胸口上。吴成秋守着吴邪对汪家人进行火力压制,张起灵已经解决了那个汪家首领。我发现还有一部分子弹是从下面打上来的,但没时间管那么多,我抬手打碎了所有的灯,炸开的碎片划过脸颊,我吼道:“带吴邪下去!”

视野里终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晰,焦老板被两个汪家人护着往边缘退,想顺着绳子爬到安全的地方,但黑瞎子没有给他们机会,翻上来直接挡在了他们面前。老齐先是慢悠悠的看了一圈周围,发现这个平台上除了焦老板三人只剩下我和他了。

对视一眼,我们都笑了。 

“焦老板啊,久仰大名。” 老齐阴沉的笑着,勾下墨镜丢在脚下,走向焦老板的步子把墨镜踩的粉碎。

 我也走过去,下一瞬,雷声到来。 

雷声和死亡同至。  

 我跟在老齐后面一路跳跃,对于我俩这简直就太轻松了,很快就到了底层。这里的底部,从裂缝中延伸出来的青铜簧片,犹如八抓鱼一样环绕着塔底的空间,一层一层的环绕,让整个底部完全是犹如盛开的千层莲花一样。在莲花的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石棺,花儿爷就靠在石棺上。吴邪胖子他们守在一旁。 我们走过去,胖子眼神往上飘就问“处理干净了?”

“嗯。”老齐点头。

一块碎肉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摔在他和胖子中间,落地即被簧片切成肉丝。

全场沉默。

胖子低头看了看,神情好笑的看了一眼老齐。

05.

我们一路往上,踏上了归途。 

06.

“讲完了。”我看着霍玉白。

“没了?”

“额,故事没了,但账本还有,”我殷勤的笑着,打开另一个箱子,“你要不要再来点儿?”

 霍玉白不接话茬,皱着眉头沉默着,我没办法只好安慰道:“行了,不用这么伤感,虽然艰难但我们不还是回来了吗,我知道你在北京也不好过,我们一样的。” 

“不是,你有没有闻到……”

 他的话被一阵大骂打断,吴邪撸着袖子冲进了厨房。 

“你们三个干什么吃的,没人闻到黑瞎子的饭糊了吗?!”   





2023.7.13

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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