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塞薇卡不喜欢父亲天每天都在那张又臭又烂且大的桌子前捣鼓着什么,甚至觉得父亲有病。
要不是经常有各式各样缺胳膊断腿的人来让父亲用钢铁块接上,交换的物资还能维持一些日常饮食开销,也仅此而已,塞薇卡恐怕早就离开这个家庭,谁会愿意待在一个每日只会研究机械和化学品而对唯一的女儿不理不睬的浑身发臭的老男人身边。
可能是受丈夫失去妻子的执着,幼儿失去母亲的阴霾的环境影响,塞薇卡从小脾气暴躁,固执,且野蛮,对于她不理解的事情比如父亲的工作,都抱有一丝厌恶与烦躁,甚至破坏,似乎这样她才能和这个世界对话。稍大一点后,她打算跟随父亲一个看起来熟识的朋友工作,只因为那个人除了经常输送不同程度受伤的手下过来,还是付给父亲最多食物甚至还有金币的人,那人叫范德尔。
范德尔曾对塞薇卡说,你应该继承你父亲的学识,他是一位令人尊敬的人,塞薇卡不以为然,她认为眼前的酒与食物更能让她有安全感。可是黑巷又能有什么呢?污水,涂鸦,劣质烟,谎言和破烂的屋顶,就算跟在范德尔身后也没有人能教导这个小女孩该怎么做,除了打架偷盗赌博,她对黑巷以外的事一无所知。就连第一次来例假,疼痛的跌坐在街角,也是一位打扮艳丽的约德尔人偶然路过,看见她虚弱的坐在一堆发臭的血衣裤上,才好心教导她怎么处理,噢,可爱热心的约德尔人,塞薇卡喜欢这种可爱的生物。
范德尔也许是一位好大哥,对于手下过于弱小和年轻的手下,总不会让他们去最危险的地方涉嫌,比如到桥对岸那座发光的城市里。塞薇卡身上既没钱缴纳过路费,也没足够的身手横跨桥梁,每次大伙都说要去那边干一票大的的时候,塞薇卡只能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来到桥下。她不明白同样都是人,为什么自己出生就比那座城市的人低贱,呼吸着弥漫毒雾的空气,吃着不知道从哪种生物身上割下的肉,如果有一块干净的面包,那足以和身边的人大干一架来夺取。
塞薇卡就是出生在这样令人绝望的地方,这是黑巷。
仇视,愤怒,嫉妒,就像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一样横盘在塞薇卡的肩头上,咸湿的海风助长了那股怨气,她银色的眼眸盯着桥对面闪闪发光的城市,狠狠的啐出一口唾沫,再加上一句还稍显稚嫩的黑巷脏话。
眼尖的她同时还发现在不远处岸边似乎有一包东西,没有掩藏的太好,不知道这东西的主人是掉落河中还是临时放置,有塞薇卡半个身子那大,鼓鼓囊囊。借着对岸的微光和惨淡的月光,塞薇卡向四周观察了一会,除了静默的巨大桥墩与无言的黑色河岸,没发现周围还有什么人在徘徊。借助黑巷的优良传统与素养,塞薇卡深呼吸一口气,打算快速跑过去把那包东西占为己有,不管里面有什么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塞薇卡虽然有点营养不良,但胜在遗传了父亲强健的体格,她就像一只黑色小猎豹,泛着银光的眸子紧盯目标,弓起脊椎骨,快速冲刺到目标前,双手抱起那背包,还好不太重,有一股油腻的霉味,还夹带一丝微弱的酒气,说不定里面藏着一瓶好东西。塞薇卡暗喜,打算快速离开作案现场,可惜在窃喜的一瞬间,离她最近的水面泛起一阵水花,随后就是越来越大的扑水声。
塞薇卡没来得及多想,转身就开始疯狂奔跑,她不怕挨对方的打,但是比起怀里可能有的好东西来说,逃跑显然更划算。果然没一会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与水声,并且附带一阵凉风,空气被撕破的声音,塞薇卡感觉腿部一紧并被重物击中脚踝,吃疼瞬间,已经跌倒趴地,幸好怀中背包起了一点缓冲作用不至于嗑碎下巴。
看了一眼击中自己的暗器,是流星索,牢牢的缠绕在自己右小腿上,脚踝处已经肿起一大块,逃跑是不可能了,只能晦气的接受接下来的一阵毒打。不得不说对方是个高手,在视野那么差的情况下还能精准快速的向自己腿部投掷流星索,脑海中快速搜索了一下自己在黑巷所认识的人中,好像还没这样的高手,看来自己平时还是太心慈手软,地盘还是太小。
小小的塞薇卡在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夹缝之间,已经谋划好自己未来在黑巷的战略计划,一句话,就是干!
骂骂咧咧跑过来三个人的黑影,听声音有男有女,男的不断诅咒眼前的小偷,并已经开始抬腿猛踢塞薇卡受伤的小腿,一下两下,还把怀中的背包抢了回去。塞薇卡失去最后的缓冲,就算咬紧牙关也难以忍受这疼痛,不断闷哼出来。
塞薇卡不但不觉得自己的偷盗行为有任何不妥,反而随着施加在身上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随时准备找到合适的机会进行反击。随后赶到的另外一男一女,她本以为也会加入这场施暴,却意外的听到清冽的女声说到:“够了,他还是个孩子,而且东西都还在。”
塞薇卡那时候虽然看起来比同龄孩子都高,但那只是遗传父亲的优势,本身发育可以说是又瘦又小,唯有那凌乱稍长的碎发与发着银光的大眼睛,还透露着她年幼的体格。
那女人蹲在塞薇卡身边,捏住她的下巴仔细辨认起来,诧异的说到:“你是范德尔身边的孩子!”“天,你还是个女孩儿。”女人本来想扶塞薇卡起来,可是塞薇卡被踢得头昏眼花,脚踝又肿痛难忍,她虽不想也不信任这伙人,但还是经不住虚弱的昏了过去,倒在女人怀中,混着海水的咸湿与冰凉,塞薇卡本来因为愤怒而火热的双颊,得到一瞬的放松。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