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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P.
好多好多个新月许愿里都写家人身体健康。
手机的倒数日里第一个let it go是1455天之前，今天又加了一个。
也是在寒冷的冬季，阴沉有雨有霾，天地同悲。
近半年手机都没有彻底静音，几周前突然想到在夜晚模式放开了收藏手机号的免打扰。
一切都有预感，冥冥之中也许都是注定。
疫情防疫要求丧事从简，很多流程索性不让举行，自我安慰的最后一面是视频。坦白说，遗憾和松一口气的感觉是混杂的，然后总会忍不住想，下一个、下一场、未来。
发了两条微博试图记录一下心情，发了一个朋友圈打个时间戳还仅自己可见。兵荒马乱的情绪出口，不想也无力成为别人的寄托和救赎，但是那些积怨最终会冲向哪里，心里也隐隐有预感。难过的情绪不是冲击的，而是一遍遍蔓延，在精气神上一点点消磨，转移注意力也是动物本能，不触碰，不深思，都不会不存在，只有不提及，任凭时间过去，相关的人事物逐渐化灰，空空来，空空去。仪式感是活人的告别，告慰和纪念是提醒也是节点，不发生，就不算过去。
外公最后那几年身体不好，但思绪清醒，唯物主义者面对无法抗拒的死亡的时候一样落入保健品的诈骗漩涡，大概制止的方式过于粗暴，从那时候起，从小享受的无条件的爱和表面的公平也许就开始消失了，聚少离多，当意识到的时候，已经逐渐无话可说。更因为没有走好传统的成家立业道路，从别人家的孩子成了拿不出手的家丑，成了其心愿未了的不孝顺。在世的人们的自我安慰自然又有一套说辞：老人是不忍在世亲人过于难过，所以会故意消磨情谊，让离别成为解脱而不是痛悔。
外婆之后几年身体不好，记忆也逐渐丧失，缠绵病榻到最后也是解脱。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清醒的时间更少，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睿智开明的老人。老小孩，也是在世之人的解读，那些难熬的日日夜夜，到底她面对的是什么，想什么，要什么，什么都是虚谈，一直觉得记忆丧失真的是生物的最后的自我保护。
他们的一生，外人谁不羡慕白头偕老，恩爱和睦。但是小时候以为的好，其实也是外公的强势和外婆的无条件付出，孙辈的平等，后来才知道不过是文化人把重男轻女的表现掩盖地比较好，传宗接代子子孙孙的执念根本毫无掩饰。处理遗物，除了遗嘱，那个年代的文字也无人在意，反而被发现更多的佐证粉碎平等的表相。尽孝，父母辈几乎承担了所有，所以是成功的教育，但是和睦吗？老人走了，家族其实就散了。有些人开始重新找寻宗族，翻看族谱，那些人和陌生人又有多少不同。群居动物，独居动物，人也在分化。
小时候小学就在外公外婆家隔壁，表兄妹三人每天中午都在外婆家排排坐吃饭，午睡也是占据着他们的大床。如今回忆起来是最无忧无虑开心岁月。每人发5毛钱买棒冰，每人一个苹果，夹菜也是挨个来，排队洗手每人一个小盆，一摸一样的红包，逢年过节的探访。。。。。。后来，后来就是千篇一律的叮嘱，达不成的期望，例行公事，不去的时候想着去，去了又无话可说。世界那么大，留给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买东西是最轻巧的讨好。
一代人渐渐老去，一种生活方式渐渐消失，轻松，无根，自由，漂流，都是必然的进程，如同花上一点时间，试图记录一些心情，依然都没有真正用文字去记录一点还记得的他们的故事。上山下乡，不离不弃，相守终老，寥寥数语，毫无温度。
这里的墓志铭，无人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