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震亚叔
喻建国
今天我在整理物品的时候,发现了一封写于40年前的书信,书信的信笺是五四中学的信笺,颜色已经泛黄,这封信是原信用复写纸复下的。这封信发出后,大约过了两个月,我收到了震亚叔的回信,信的内容我现在只依稀记得一丁点:我已老矣,行走不便,今生回国探望的希望渺茫,还写了一些他的家庭现况,我也把回信珍藏了起来。
震亚叔是一名留学美国的飞机工程师,很有作为,早年和我父亲的关系很好,在重庆时,常来我家,我们回沪后,他也常会从南京来看我们。在我童年时期,他是我非常崇拜的一个年轻人。我的爸爸和妈妈还曾经把我的表姐介绍给他,我的那位表姐比我大5岁,估计震亚叔顶多比我表姐再大5岁。就是今年也不过84岁,21年前就只有63岁,怎么就说自己老矣,行走不便。现在想来,既有可能的确是老矣,的确是行走不便,但也有可能是怕我们要沾他的光,搪塞我们一下。
自那以后好像我们也就没有再通什么信息。今天重读当年写的信,还是很有怀念震亚叔的感情。我把这封信在电脑上打出,就是这种感情的一种抒发。
震亚叔:
今天在整理照片时,发现了两张你为我们拍摄的照片。一张是我单独一人在上海市四德来路7号我家花园里,另一张是家父家母站在我家雪佛莱轿车前,家弟与我骑着自行车靠近汽车时拍的。当时是1947年,离开现在恰恰是整整40年。这40年,对于我家来说,变化是很大的。家父早在1962年已离开人世。现在家母、家弟和我从今年6月起又重新住在一起。家母身体仍很健实,只是听力明显衰退。我有一妻二儿,妻子在上海市华山美术职业学校教语文,她是1961年大学毕业后一直教书到现在;大儿在上海交通大学毕业后,又考上了交通大学研究生院,明年将获得硕士学位,他在大学里读的是自动控制,研究生读的是微型电子计算机;小儿在上海机械专科学校管理工程系学习工业企业管理,今年刚考进;我在上海市五四中学担任教导主任,我在大学毕业后一直当中学教师,已经教了31载。
家母常在家中谈起你。去年她托了许多人打听到你的消息,曾寄上一信,不知收到否。在刚才看到两张照片时,叔叔当年的英姿历历在目,叔叔摄影的动作与姿势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四德来路7号的花园、楼房、轿车、少年时期的我,这一切虽然已过去了四十年,但又清晰地出现在眼前。我还记起了婶妈来我家的情景。
近几年来,旅居国外的人有许多陆续回国观光、旅游、怀旧、探亲,近几月里,在台湾居住的人也已有几百人回大陆观光、旅游、怀旧与探亲。我在想,要是叔叔与婶妈有意的话,也可回来观光、旅游、怀旧与探亲。我很希望这会是一种现实,我们全家热烈欢迎叔叔与婶妈回来玩玩、看看,谈谈这过去的四十年。在人生的道路上利用一段不长的时间回到曾走过的地方,回忆一下往昔的经历,抚摸一下旧时熟悉的物与景,能够带给人一种奇特的激发感,它会使人在继续前进的时候,更加充满信心,更加富有力量。
1987年的圣诞节即将来临,在此祝叔叔与婶妈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渴望得到叔叔的回信,请务必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