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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奇书之读书笔记
一江秋水 2024-05-01

  武松没有打死西门庆,而错打死了李皂隶,被判充军,除了这点外,西门庆、潘金莲、武松之间的恩怨情仇,基本与《水浒》相同。

  西门庆“生得状貌魁梧,性情潇洒”,而且“知情达理”,但内心却是狠毒异常,好色成性。他是个“打老婆的班头,坑妇女的领袖”(医生蒋竹山语),“是个弄人的刽子手”(宋惠莲语)。光在上册,他就玩弄了十多个女性。而为了将看中的女人弄到手,他不择手段,害得别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如武大),就连结拜兄弟(如花子虚)和家中奴仆(如来旺儿)也不能幸免。中国的古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他一概不顾。等到把妇女弄到手后,他才显出凶恶的本相:李瓶儿被脱了衣服抽了五马鞭,潘金莲被脱了衣服抽了三马鞭,这些妇女稍不如他意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潘金莲是个不安份的女人。她用毒药害死亲夫武大,之后到了西门家,又两面三刀,挑唆众女不和,如离间吴月娘与李瓶姐。而且她想出的主意,竟阴毒异常,置人于死地,如为西门庆出谋划策,弄到了宋惠莲后又设计使来旺儿蒙冤入狱,又耸容西门庆行贿知县:“不如一狠二狠,把奴才结果了,你就搂着他老婆也放心!”

  当时的社会黑暗可从官场的腐败中略窥一斑。书中并没有写多少贪官污吏,反倒写了几个清官。请注意,是清官!

  第一个:东平府尹陈文昭,“极是个清廉的官”,初接武松案时,准备“添提豪恶西门庆、潘金莲”等,“一同从公根勘明白”。但由于西门庆通过杨提督走了权臣蔡京的后门,陈文昭又“原系大理寺寺正,系蔡太师门生,又见杨提督乃是朝廷面前说得话的官,以此人情两尽,只把武松免死,问了个脊杖四十,刺配二千里充军”,西门庆呢,自然法外开恩秋毫无犯。

  第二个:这“新任知县姓霍,名大立,湖广黄冈县人氏,举人出身,为人鲠直”。西门大姐死后,“身上俱有青伤,脖项间亦有绳痕,生前委因敬济踢打伤重,受忍不过,自缢身死。”“知县大怒...问陈敬济夫殴妻至死者绞罪……”但当陈敬济“把舖中本钱,连大姐头面,共凑了一百两银子,暗送与知县。知县一夜把招卷改了,止问了个逼令身死,系杂犯,准徒五年,运灰赎罪。”

  清官如此,你还能指望那些贪官、污官、不清的官,明镜高悬洞察秋毫吗?

  当然,不清的官也是写了的,例如清河县的知县就是一个。西门庆与这个知县可以说是狼狈为奸。西门庆要害谁,只要写一张帖儿,加上适当的银两,送给知县,知县马上就照办。宋惠莲被西门庆霸占后,丈夫被“递解原籍为民”,宋惠莲本人后来被逼自缢身亡,她的父亲宋仁喊了几声冤,就被西门庆一张帖儿送给知县,知县“差了两了公人,一条索子,把宋仁拿到县里,反问他打纲诈财,倚尸图赖,当厅一夹二十大板,打得鲜血顺腿淋漓”,“不上几日,乌呼哀哉死了”。看看,厉害吧,狠毒吧。

  后来西门庆行贿蔡京,做了个小官(袭锦衣千户之职,任理刑)。这下可更神气了。原先害人还要打点知县,如今动辄就是“等我明日到了衙门里,与他做功德!”韩国道的弟弟韩二就被“不由分说,一夹二十,打的两腿流血,睡了一个月,险不把命丧了”。现在西门庆是又有钱又有权了,呼风唤雨,好不得意哦。

  第47回中,苗青贪财害命,西门庆枉法受赃。结果是苗青打通了关节,西门庆放了杀人犯苗青。所以在49回中,作者有感而发写了四句诗,简直是千古名言:


    公道人情两是非,

    人情公道最难为;

    若依公道人情失,

    顺了人情公道亏。


  第57回中,西门庆说:“……咱闻那佛祖西天,也止不过要黄金舖地,阴司十殿,也要些楮镪营求;咱只消尽这家私,广为善事,就使强奸了姮娥和奸了织女,拐了许飞琼,盗了西王母的女儿,也不减我泼天的富贵!”看来,在这金钱至上的世界里,当真是不管天上地下,不但“有钱能使鬼推磨”,也“有钱能使佛推磨”!

  第69回,西门庆对月娘谈论一个浪荡子“通不成器”,月娘道:“你乳老鸦笑话猪儿足,原来台灯不照自。你自道成器的,你也吃这井里水,无所不为,清洁了些甚么儿?还要禁人!”几句话说的西门庆不言语了。看来月娘还是旁观者清啊。那句“乳老鸦笑话猪儿足”我是第一次见到。你想啊,乳老鸦就是小乌鸦,它出生不久,不懂事儿,不知道自己是黑的,看到猪儿到处乱钻,脚是黑黑的,因此讥笑它的脚黑不好看,呵呵,写得真是生动啊。

  上册中描写最精彩的章节,当数西门庆与潘金莲勾搭成奸害死武大引得武松报仇,看过《水浒》的人都很熟悉。中册里最精彩的段落是写李瓶儿之死。下册可能就是西门庆在第79回中死后那些人勾心斗角写得最吸引人了。

  我觉得有点味道的还有第100回中,普静法师月夜施法力,“荐拔幽魂……各去超生”。西门庆居然托生东京富户沈能为次子,名沈越,看来“恶有恶报”的古话不可信啊,是不是普静法师也被西门庆生前收买了?

  我很喜欢书中第89回形容春天的那一段文字:

  “一年四季,无过春天最好景致,日谓之丽日;风谓之和风;吹柳眼,绽花心,拂香尘;天色暖谓之温和;天色寒谓之料峭;骑的马,谓之宝马;坐的轿,谓之香车;行的路,谓之芳径;地下飞的尘,谓之香尘;千花发荣,万草生芽,谓之春信;韶光明媚,淑景融合;小桃粧红脸妖娆,嫩柳袅宫腰细腻;百啭黄鹂,惊回午梦;数声紫燕,说破春愁;日舒长煖澡鹅黄,水渺茫香浮鸭绿;隔水不知谁院落,秋千高挂绿杨烟;端的春景,果然是好!”

  第74回,居然写了关于胎教的知识,说明我国古代就很重视这个问题了。而且,他的见解,直到今天仍有借鉴作用:

  “看官听说,古妇人怀孕,不侧坐,不偃卧,不听淫声,不视邪色,常玩诗书金玉,故生子女,端正聪慧,此胎教之法也。”

  第60回中,谢希大说的绕口令也很有趣:


    墙上一片破瓦,

    墙下一匹骡马,

    落下破瓦,

    打着骡马,

    不知是那破瓦打伤骡马,

    不知是那骡马踏碎了破瓦。


  通观此书,文笔流畅如行云流水,当时北方的家庭生活场景方言习俗等都写得绘声绘色,确实可与《红楼梦》一争高下。我以为,与其说它是“奇书”,不如说它是“生活画卷”更恰当一些,就象《红楼梦》是中国封建社会上流阶层的生活画卷一样,此书是中国封建社会中下阶层的生活画卷。

  听说此书是明代一个与严嵩有杀父之仇的“兰陵笑笑生”所写,当时严嵩权倾朝野,寻常是报不了仇的,这人知道严嵩酷爱看书,且看书时喜用手指沾口水翻页,逐挖空心思写了这书,在每页页边都浸了毒汁,在严府外叫卖,严嵩得书后看入迷了,一口气看完,随即毒发身亡。此事是否当真,也不必多加考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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