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自由与规训:萧氏父子与萧幼安关系考兼论萧雨霁形象塑造
linet 2022-07-01

一、自由与规训

何为自由?何为规训?

横有千古,纵有八荒。古往今来先贤们对“自由”与“规训”阐发幽微,各有高论【以下从略】。

这篇文章里我想表达的“规训”所指有二:一是“规(规则)”。二是“训(训诫)”。规则,指采取某些(尤其指压抑人性的)手段规范引导个体的行为,使之服从某个群体的审美取向、价值取向和整体利益,并在一定范围形成的约定俗成之强势规则。训诫,即前述的手段。

我想表达的“自由”的意义与前述的“规训”反之。(这些概念,以及下文将结合概念进行分析的部分,在我心中一直是混乱的,但为了写完这篇文章,这里暂时用着……意会先!)

(一)“规训”之外,“自由”的萧长天

如你所说,萧长天不是传统的父权人物,他没有控制、改造或支配小辈的欲望。

作为父亲和师傅,他对孩子和弟子拥有被世俗赋予的绝对权力,但他的管理很松散,最多对熊孩子们进行轻微而无伤大雅的体罚,促使他们更勤勉地锻炼身体、勤学苦练、友爱相处。他的独生子三十三岁了还没结婚,他的弟子带着同性情人拜见他,这些都为俗世价值观不容,他顺其自然,不干涉也不抵触,待他们平和慈爱一如往昔,内心不起惊怒的波澜。这与他多年闭关悟道的体验方式有关,使他能心里空明,不杂成见,虚怀以观。

他是“规训”以外的,“自由”的,但他也无法完全摆脱“规训”的影响力。这位世外高人对身份差距异常敏感,恪守君臣之礼做到了慎独慎微。他尽力给萧幼安(他所能想象的)皇室教育,自始至终不接受他跪拜。

(二)教化之外的蒙昧者:红衣少女与她的家人

红衣少女一家是“规训”外的化外之民,对礼教之防不够敏感,阶级意识更是欠奉。贵族子弟们站在鄙视链的上端,一边愉悦享受俯瞰(”不守规矩”的)粗鄙带来的心理优越感,一边又因被“不守规矩”的冒犯感到恼怒。

但正如你所说,红衣少女正因为没受过大家闺秀的教育,反倒成了超脱于“规训”之外的逸民,她洒然地在酒楼上抛头露面,坦荡地与青年男子交谈,大胆欣赏美貌男性的容貌体态——尤其这点,她的长辈丝毫不以为忤,反而饶有兴趣地加入进来一起评头论足。

教化之外的红衣少女一家反而成为了“自由”者吗?我认为与其说他们是“自由者”,不如说是“蒙昧者”(这词?……)。他们闭目塞听,侥幸避开了规训的枷锁,又对自己以外的个体麻木不仁,“蒙昧”的属性更为鲜明。

【顺便发散一下。若说教化之外使其得到“自由”,那是否可以逆推“教化”是恶呢?这是很有意思的问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教化”也是“规训”的一个分支,使个体心悦诚服于规训。

但“教化”的主张有它“不人性”的一面,也有“很人性”的一面,这是需要区分的。红衣少女享有出行自由,言语自由,婚姻自由,确因缺失教化之功,获得了“人性”的舒张;红衣少女一家蛮横地要当不速之客,“大将军不见也得见”,又蛮狠地杀人如麻,这又是因缺失了教化之过,纵容了“非人性”的一面。】

(三)游走于“规训”与“自由”之间,“矛盾”的萧幼安

受惠于萧长天的宽松养育,萧幼安的肉体和精神从未有过规训的痛苦记忆(叶荐清与他恰好相反),并打从心底里蔑视条框约束。即使有一天,当萧幼安成为齐瑞,被迫走进一个充满规训的“场”,“萧幼安”的部分遭受四面八方的价值贬抑,齐瑞也依然是个善于令自我“自由”的人。

他明面上成为被规训的靖王齐瑞,内心里依然是“自由”的萧幼安。对于规训的压迫,他只是阳奉阴违地做出姿态,提升自己在“场”里的舒适度。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他即将兴趣缺缺地自行走出这个“场”。

当“靖王齐瑞”更进一步成为“天子齐瑞”,“萧幼安”被压抑得更深。天子齐瑞位于“规训”金字塔的顶端,具有至高无上的规训权力,也同时成为被规训最深的那个人。他很快谙熟了“规训”的一整套手段,牢牢掌握着规训大权,并开始认同“规训”。

当年的萧幼安看到红衣少女公然与青年男子攀谈,大剌剌地宣称想见大将军,不会觉得如何,如今的齐瑞却腹诽少女出言无忌,如此豪放,长辈就在身边也不好好管束(修版对酒楼上的细节有压缩删减,表现有所削弱,但前后版本里齐瑞的反应是一致的)。

前段时间看到有位mm说,那个自由的萧幼安留在了湮水初见的时光里(大意),我觉得这说法很有意思。对叶荐清的爱情里承载着萧幼安对“自由”与“规训”的爱与痛:他迷恋着那个激扬敞亮、桀骜不驯的,倍受规训束缚却充满反抗精神的少年;即使他成为了天子,他内心深处感受到不自由的痛苦,全部都是替(被规训的)叶荐清在痛苦。

二、被规训伤害的师徒(兄弟)情谊

每当想象萧氏父子与萧幼安的关系时,我隐隐约约感觉这里面挺虐的。萧氏父子对身份差异的敏感使得他们主动与齐瑞保持距离,被迫压抑的情感与既成事实的生分会让他们和齐瑞都品尝到其中的痛苦。

(一)师对徒:无法安享的“窃来”的人伦与情感

萧长天对萧幼安的情感一直为规训约束和伤害着。即使自由旷达如他,也充满着”偷窃“的罪恶感,这是他窃来的皇子,窃来的人伦,窃来的“师徒/父子”光阴,这令他无法安然享受这段亦师亦父亦徒亦子的缘分,直到有机会将皇子完璧归齐才得以解脱,但放下重负的地方空落落地涌入了更多痛苦。

萧幼安依恋着他的精神之父,但他是否也为这位父亲毫无保留地纯粹地爱着?他一直在确信和狐疑中摇摆。萧长天对萧幼安的慈爱里隐含着恭谨自持,这点必然被敏感早慧的萧幼安察觉、误读,并为此深受伤害。

如果能彻底摆脱“规训”的影响,萧长天可以更坦然地给萧幼安父爱与安全感——即使有一天他要去远方,即使再见必须说,即使在每个分离的日子为他牵肠挂肚,那么眼泪就不必坠落,直到孩子再次拥抱父亲。

(二)兄对弟:补位的父权担当与痛苦的隐秘情感

萧长天并非传统的父权人物,令人惊讶的是他的儿子替补上了父权的缺位,成为清宁山理所当然的父权担当。萧雨霁是“如父”的“兄长”,也是“代父”的“长兄”,对清宁山的财政支出、基础建设、门派事务管理,以及规范师弟们的言行等方面享有绝对的话语权。

萧长天时代的清宁山只是个小猫三五只的松散自由组织,到了萧雨霁时代已成为一个由异性兄弟组成的宗族,萧雨霁成为当仁不让的隐性族长并一手打造和维护宗族的秩序,自然而然地,这个群体会有它的规训正在和将要形成。正因为此,当多年后齐瑞重回故里,圆了心愿,解开心结,也意识到清宁山成为了一个他回不去的陌生地方。

萧雨霁对齐瑞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地说,“不娶无子,绝先祖祀,在民间都是大不孝,何况皇家!”为了血脉传承必须结婚生子,越往上走越没有婚姻自由和丁克自由,这就是刻入骨髓的规训。

我毫不意外萧雨霁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他对这一规训、对自己的父权担当身份是深度认同的。

你说这未必是萧师兄的个人意志,他只是把(社会加诸君主的)规训表达了出来,他讲这句话未必觉得“不娶无子”不对,只是在比较民间和皇家(被规训迫害)的标准,毕竟他和接受自由精神洗礼的萧幼安共有同一个成长环境。对这个我还是保留意见。

我觉得萧雨霁并没有成为“自由”之子,却成为被规训至深的父权担当,也是说得通的。在萧雨霁的五岁到大约八九岁之间(按常理推测萧长天认为的安全时间加上接萧雨霁来清宁山的路程时间),因为六皇子失踪事件,他与父亲蓦然分离并被寄养在一个(可想而知的)动荡环境里,身边只有两位老仆照看。

显而易见,看护者会因为惶恐焦虑和有限的见识,将反复告诫他做一个乖巧懂事、不给大人添乱的(服从规训)孩子。虽然若干年后,他与父亲重聚,进入一个宽松自由的成长环境,但在父亲闭关的时间段,他作为年长的师兄,自然而然地接起督导之责并进一步强化它的父权意义。

我认为萧雨霁的童年经历使他成为规训的认同者,常年代行师长之职的体验又使他成为未来清宁山小社会的规训执掌者;当萧雨霁发现自己对师弟产生爱情,他必然为悖逆规训的情感深感痛苦,并努力让自己回到“娶妻生子”的正轨之中,但他失败了。

此外,因为父亲的影响,萧雨霁的自由色彩表现为他愿意痛苦而真实地面对自己,即使认同不娶无子大不孝,即使有同辈(娶妻生子的)压力,他也没有随意地迎娶一位名门淑女。

很难说清楚哪一种痛苦伤他最深,是得知齐瑞的真实身份,意识到身份悬殊需要保持距离的痛苦?是发现自己对师弟的感情,却无法回归正轨的痛苦?即使当他发现师弟另有所爱,失意的痛苦未见得比前述这些因规训而生的痛苦更深。

即使没有叶荐清,萧雨霁也不可能得到齐瑞的爱情,因为他们如此不同。齐瑞所爱的“自由”,所痛恨的“规训”,所欣赏的打破“规训”的勇气,都无法在萧雨霁身上获得。也许萧雨霁会作为一个“宠坏小弟的兄长”,尽力给师弟一些“自由”,但他的内心会认为这“自由”是不正确的,如果师弟一定要“自由”,他愿意竭力替他遮掩躲过“规训”的惩罚,但他的内心始终逃不开“规训”的责难。

三、结语【好艰难地写到了这里,结语就不写了从略吧……】

推荐文章
评论(19)
分享到
转载我的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