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c致歉,本文为想象产物,与原作剧情无关,酌情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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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滴……背景噪音在耳机中回响着,就像之前的四十年一样。以后呢?她想,也许以后耳机中会是欢快的奏鸣曲,优美的诗篇或是热闹的戏剧,但至少现在耳机中只有电流声与噪音。
哦不,还有人群的吵闹声,怎么会呢?难道警卫会对人群无动于衷吗?肯定只是暂时的,不久之后耳机中又会和四十年的历史一样了。四十年,这么长的历史她只经历过一小部分,就像一段乐章中的一小段,点缀着重复的记号和偶尔的跳音,耳机中无数次的开怀,数不尽的哭泣和不可知的叹息都被她一一倾听,一一分享,一一接受,这份礼物如此别致,如同一颗颗星星,像是阳光从黑夜的肚子中洒了出来,光芒散在她身上,却不可触碰。
微微的头痛又向她袭来,于是她伸了个懒腰,周围的人们早已对这位不合时宜者的各种行动习以为常,并没有人说话,只是收回了短暂投向她的目光。这让她想起了她在街上不断和人打招呼却无人回应的样子,就像鸟儿被扼住了喉咙,打量着这位不合时宜的落队者。
哈欠一个接着一个,就像这份无聊的工作一样没有尽头。她想起了她最喜欢的那位诗人,尽管他的诗篇仍被禁止传播,但她已能背诵出每一首他的诗,就像:在这黑暗的时代里,也会有歌唱吗?/是的,也有歌唱。/关于这黑暗的时代。/这是他的“箴言”。
想到这里,她哼起了自己的小曲,这来自于那位卖给她围巾的杂货店老板。这条围巾花费了她整个月的工资,但那是为了一份难得幽默,一份墙外的艺术,一份自由的向往而付出的价格。曲子欢快而跳跃,与周围紧张的工作完全不符,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她想到了自己在路边驻足欣赏的菊花,那颜色如太阳般温暖,哦,那蓝色的矢车菊。
矢车菊,那代表希望,温暖与幸福的花朵,那是这个时代的掉队者,种子在土壤中畏缩地探出脑袋,舒展身体,希望同样如此。它们无处不在,闪耀在人们眼中,它们窃取着人们一切私密的谈话,宛如卑劣的小人。她聆听着人们的愿望,如一位怀揣希冀的梦想家。她见过最美的矢车菊,越过小溪,跨入角落,在那阴冷黑暗的桥洞中,矢车菊热烈地开放,希望也悄然滋长。
周围的同事不合时宜地开始低声交谈,带着惊讶与错愕的神情。但没人来找她,一个放弃了代号SCH KA/7而选择了蓝色矢车菊的危险分子。但她不在意这些,她并没有跟上时代的打算,她记起了她交易而来的那些书,它们像围巾一样,隔绝着寒冷。
她记得那庞大的“非正式雇员”,如果一个国家囚禁人民的囚牢由人民铸就而成,那又如何打破呢?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微勾,她想起了窃听器那头的孩子们,尽管尚未谋面,但已是她的老熟人,如果有机会,她想去看看他们,想为他们送上一朵蓝色矢车菊。
她重新戴上了耳机,尽管这对她而言更像是一种装饰品而非工作的工具,但今天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她听到了人群的喧闹声,高喊声与杂乱的脚步声。怎么会?她的心跳突然激动了起来,她觉得很吵。
一块重物落地的声音突兀响起,然后一切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周围同事的窃语,耳机内的电流,自己的心跳声。仿佛过了很久,久到她都不愿意再等待,一块,两块,更多的声音仿佛正在耳边响起,两边心跳此刻发生了共振,终于形成了如惊蛰的春雷般的巨响。在回声散去后,耳机里传来了高声的大笑,喜极的哭泣与高深的呼唤,希望由此生长。
一名同事惊恐站起,已不容质疑的声音宣读着指示:“柏林墙现已倒塌,请立刻销毁全部档案,同志们,东德国家安全部就此解散”。似乎早已准备好了一样,碎纸机的声音嘈杂响起,一张张记录着秘密的纸张被逐份吞入,让她听不清耳机那头希望的生长。
她举起那把未曾扣动班级的手枪,电弧由她的手指引着,喷涌而出。
史塔西迎来了四十年来的首次停电,无人指责她的背叛,史塔西已就此解散。他们开始用手粉碎纸张,仿佛在销毁一页页的历史,如同在撕扯一张张罪责。
一道道灯光亮起,汇聚成了一块光斑,史塔西的官员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被涌入的人们赶出了大楼。在某个堆积书籍的角落,人们发现了她。他们记得这位每天和他们打招呼的女士,记得她在街道左侧中心蹲下看花时嘴边的微笑,记得她随口哼出的不合时宜的小调。记得比起一名史塔西,她更像是一位电台的主持人。她说,“你们好。”然后看到了人们的微笑,听到了自己等待许久的人们的回应。“您也好,女士。”
由人民筑牢的囚牢终究由人民打破,但,在那之后呢?她看到了倒塌的柏林墙,看见了因调取档案而破散的家庭,见到了她曾无比希望见到的孩子们。有人问,我们真的需要真相吗?人民早已无法原谅彼此。她拍拍手,像从前一样提醒人们注意墙外,百灵鸟正唱着动听的歌。真相,真相是人们原谅彼此的基础,没有真相,人们只会怀揣仇恨生活,人们只会永远怀疑彼此。
她没有忘记自己致未来的愿望,于是深夜广播电台多了一位开朗而善于倾听的主持人。
她调取了自己在史塔西的档案,一本多达247页代号为“蓝色矢车菊”的档案,她笑了起来,很高兴他们肯定了自己的选择,事实上,在打开这份档案之前,她早已原谅了每一个人。她看到了第一句话:
“当一个好人似乎听起来不错,好人们可太伟大了,嘿,别告诉他们是我帮他们的!“
她有笑了起来,怀中抱着一本书,《给好人的奏鸣曲》,扉页上写着,献给SCH KA/7,蓝色矢车菊小姐,一位真正的好人。书页中夹着一支蓝色矢车菊,在阳光下翩翩起舞,宣泄着希望的喜悦。
她没有追上时代,而时代找回了她。
献给柏林以东小姐,东柏林最美好的蓝色矢车菊。